不久,酒樓上人多了起來,流川見他們中許多人都作江湖客打 扮,不禁暗暗好奇。他前面一桌上聚了四、五人,有男有女,頭上 俱用白色方巾圍裹,他們身后更站了二十几人,將走道擠得滿滿的 ,這些人看打扮都不是陵南人。 他們坐下吃了沒多久,便又上來一伙人。領頭的一個個子不高 ,頭發微卷,隆鼻深目,衣著鮮艷,也不似陵南人氏,他一見這桌 裹方巾的,便沖他們點了點頭,道:”大榮國果然不甘落后,土屋 國師怎么沒來?” 一個中年美婦道:”敝國皇上說了,愛和與大榮情同手足,愛 和有事,大榮絕不會袖手旁觀,是以一聽說貴國接下了英雄貼,又 由愛和第一勇士諸星大人親自出馬,也不敢怠慢,派了土屋國師率 我等前來協助。國師在后,想來不久即到。” 叫諸星的哼了一聲,道:”這兒太擠,我們換個地方。告辭了 。”說完領著一眾人下去了。 大榮的一伙人七嘴八舌,流川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是田崗茂一 為了這次海南無端進攻陵南,所以撒下英雄貼,召集陵南、湘北及 愛和、大榮的英雄豪杰赴無極宮參與英雄大會,屆時共同商討抵御 海南之策。 一人道:”田崗的面子也大,只發了份小小的英雄貼,皇上便 譴國師前來。”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若光是’商討抵御海南之策’,又怎 請得動國師和愛和的諸星大,大伙兒這次去,是沖著炎王留下的兩 本書。” 第一人道:”什么炎王?難道是流川炎?”話聲微微發抖。 二人還待再說,那中年美婦道:”好了,此地耳目眾多,我們 吃完了快些雇船去鷲峰,別被人捷足先登了。” 眾人應了一聲,當下埋頭吃飯,一語不發。 流川心道:”原來田崗用《縱橫》與《天下》為餌,邀天下英 雄開什么英雄大會。其實他頂多也只有一本《天下》。不過既然是 英雄大會,必定有架可打,我反正要上鷲峰,便去看個熱鬧。抵御 海南什么的,若他們打湘北自然是要抵御的,現在卻不必急。” 他想到即將目睹一場大戰,精神不由得一振,匆匆吃完了酒菜 ,去江邊雇船。 誰知船上不是有人,就是預先被人定了,他找了半個多時辰居 然沒找到一條空船,心下不免惱火。 眼見這一溜灣岸最后只剩一條船了,下了決心:無論是否有人 ,都乘定了。 果然,船老大道:”對不住您,這船已定了,您老去別的地方 看看吧。” 流川抓住他領子,一把提起,他身材甚高,船老大卻是個矮子 ,被他提在空中,四肢亂動,求饒道:”這位小爺好大的火氣,咳 咳------小爺,放手,咳咳------” 流川略松一松手,道:”你送不送?” 那人愁眉苦臉,流川將一錠小元寶塞入他手中,船老大眼睛登 時一亮,笑道:”這位公子爺好大方,也罷,小老兒拼著命送你一 回,趕得快的話,也許還不至于誤了他們。” 正解船繩,忽聽一人叫道:”船家,船家,怎么收了我們的錢 又渡別人?”船老大暗暗叫苦。 流川卻聽著這聲音耳熟,回頭一瞧,見一個女子正朝這邊跑來 ,她身著藕色紗衣,腰背長劍,明眸顧盼,巧笑嫣然,正是師姐彩 子,她身后還跟著一人,卻是宮城。 雙方相見都吃了一驚,不過流川不動聲色,宮城哼了一聲后便 無所表示,只有彩子,興高采烈的,講個不停。 船老大見三人原來是一伙的,暗中松了口氣,想船行的聲譽暫 時保住了。 那日流川帶著仙道匆忙趕去丰玉,櫻木在日月樓前苦等他們不 至,只好去與赤木會合。他不善撒謊,將仙道講的一番話全都告訴 了赤木。赤木心中大急,怕流川實際是受了仙道威脅,才和他一起 離開,仙道未必中毒,流川也未必真的帶他去求藥。櫻木心思單純 ,也覺他所說有理,急于去找仙流。 這時田崗帶領門人下山找他們,向他們致歉,又將彌生交還給 赤木。赤木見他絕口不談仙道是海南奸細一事,知他不愿自己認人 不孰之名傳揚出去,便也不提。他帶彌生去見陵南王,原希望陵南 王秉公執法,處決公主,維護兩國邦交,哪知陵南王徇私枉法,居 然饒恕公主,將假公主冊封了給他。他心中雖氣,顧慮到兩國關系 和目前情勢,只得忍氣回去。 赤木鐵樹得知后也是十分不快,卻又無法。知道流川楓失蹤后 更是著急,派遣手下去陵南打探。 這次田崗發送英雄貼,暗示將讓《縱橫》《天下》重見天日, 安西覺得此事機關重重,便派宮城與彩子前往一探。三井急于打探 流川消息,也跟著前來。櫻木雖也想來,卻被赤木剛憲扣住與他共 同守營,以防名鵬趁火打劫。 彩子見流川數月不見,出落得更是英挺俊秀,只是雙頰微陷, 比前消瘦了不少,甚感憐惜,問:”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大伙兒 擔心死了。那仙道彰呢?他沒為難你吧?” 流川聽到”仙道彰”之名,微微一顫,道:”什么仙道彰?我 不認識。” 彩子奇道:”可大師兄他們說你被他逼著走了,難道那人不是 仙道?” 她見流川一臉蕭瑟,她與他同處五年,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等 表情,知其中必有隱情。她不愿流川為難,便不再提起此事,只隨 口說些師門近況及田崗這次開英雄大會的用意。 船行悠悠,她本以為流川不久便會睡去,哪知他抱著雙膝,始 終睜著眼睛,遙望江水,便似痴了一般。 三人到鷲峰山下大約未申交牌時分,英雄大會預定三日后正式 開始,彩子帶著二人先去找地方住。這兒原只有個荒涼的小村庄, 但田崗為了開英雄大會,特意命人造了十几溜屋子以供暫居。彩子 出示了英雄貼后,便由一名無極門弟子帶他們去了兩間房,流川與 宮城一間,彩子與另外一個門派的女子一間。 晚飯時,彩子埋怨宮城也不多說几句話逗小師弟開心,宮城頭 一扭,咕噥了几句,好像是說什么”我又不是三井”,彩子暗暗嘆 了口氣。 流川問:”三師兄也來了么?” 彩子強笑道:”他知道你不見了急得什么似的,現在多半還在 這附近打聽呢,不過三日后英雄大會,料來他定會到。” 宮城嘁了一聲。 流川卻心道:”這世上畢竟有真心待我好之人。” 正吃著,田崗大弟子魚柱帶人過來,說奉田崗之命,請三位移 居無極宮中。旁觀眾人均發出羨慕之聲,宮彩二人知田崗一來敬重 安西,二來為上次的誤會抱歉,這才請他們去無極宮,想不便拂他 的面子﹔流川卻對田崗甚有惡感,說什么也不肯去無極宮居住。 宮城見魚柱極為尷尬,低聲斥責流川:”人家一番好意,小師 弟別任性。” 流川哼了一聲,站起來走了出去。 彩子想追,被宮城攔住,道:”他三天后會來的,我們不可為 了他得罪田崗,走吧。” 彩子不知流川究竟遇到何事,無法勸解,只得先跟隨魚柱上了 無極宮。 流川找了戶當地人家的牛棚,胡亂睡了一宿。之后三天,他白 日在山間無人處折枝練劍,晚上便仍回牛棚而睡。 第四天天一亮,他便醒了,發了半天呆,這才起身前往無極宮 。 上一次他是在夜間翻牆進入宮中,這次在白天光明正大地從前 門走進,更覺無極宮規模宏大,襯著四周古木參天,橫若列屏,令 人肅然起敬。 無極門弟子多半認得流川,見了他也不查英雄貼,直接帶他進 去。一路直走,來到練功廳中。這座廳足可容納五、六百人,但流 川進去時仍覺頗為狹小。 參加英雄大會的各路豪杰基本都已到齊,臨時有事不能來的, 也托了親屬朋友前來解釋。與會人眾以陵南武林人物為主,次則湘 北,愛和與大榮也有十几名著名武人到來。田崗在大廳兩側放置圓 桌長凳無數,中央面北方向擺了兩張太師椅,一張他自己坐著,身 后是無極門弟子,一張現在還空著。左首第一張是愛和第一勇士諸 星大坐著,流川已在日月樓見過他。右首第一張是大榮國師土屋淳 坐著,這人一頭稻草般的黃發披至肩頭,一雙細目中精光閃動,整 張臉和身體卻如僵尸一般硬邦邦的。雙方互不服氣,諸星大是桀驁 不遜,土屋淳卻是一臉陰笑。二人下首依次坐著些成名已久,年高 德劭的武林人物。 流川走進練武廳時,喧嚷的聲音靜了一靜。他雖然衣衫蔽舊, 又沾了不少稻草,但丰神俊朗,眉目如畫,在大廳上這么一站,男 男女女心中都不由得打了個突,暗贊:”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几個年紀較輕的少男少女已經滿臉通紅,心神不屬。 田崗早已得知他到了這里,但見了他后仍是又喜又怕。喜的是 他一到,自己便能逼那人交出書來﹔怕的是這人脾氣令人琢磨不定 ,可別惹出什么麻煩,令自己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田崗心中千頭萬緒,表面卻微笑如常,招呼流川道:”流川少 俠,這邊坐。” 流川見他指著身旁的太師椅,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坐下。旁 觀眾人卻一聲大嘩,不明這少年是誰,竟敢這么囂張。諸星與土屋 也不由得不滿,但二人城府均深,知田崗這么安排必有用意,不愿 鹵莽行事,要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流川身子斜坐,一手支腮,對四周之聲恍若未聞。 田崗命人倒酒,群雄中不少是貪杯之徒,酒到杯干,不一會兒 就顧不得誰坐什么位子了。 酒酣耳熱之際,田崗突然站起,走到大廳正中向四方抱了抱拳 ,正色道:“眾位英雄請了。海南,虎狼之國,數百年來屢屢向周 邊擴張,鐵蹄所到之處,白骨堆山,血流成河,此乃各位素知。” 群雄聽到他談正事,都安靜下來,田崗續道,”此次海南又無 故侵犯我國,雖不知為何草率收兵,但想以海南之貪婪成性,必不 肯就此罷休。陵南與湘北唇齒相依,自不必說,便是愛和與大榮兩 國,陵南若亡,怕也要受池魚之殃。我等武林中人,平時講的是行 俠仗義,這種國家大事原輪不到我們插手,但國家被侵,受害的還 不是老百姓?老百姓受害,我等枉稱俠義道人,情何以堪?是以在 下大著膽子送出英雄貼,召集陵湘愛大四國的英雄到此,什么吊民 伐罪、解民倒懸是談不上的,只求大伙兒同心協力,共擊海南,下 能保護百姓,不枉了’俠義’二字﹔上能警示海南,保衛國家。大 伙兒意下如何?” 群雄激奮無比,有的道:”海南實在不像話,是該好好教訓他 們一頓。”有的道:”要我說大伙兒闖到海南皇宮,割了皇帝老兒 的腦袋,嚇他們一嚇。”有的道:”可我們該怎么辦呢?”------ 田崗揮揮手讓大家安靜,道:”大伙兒如此,在下深受感動, 但現下有個問題。今日到此的英雄之中,不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前輩 英豪,便是身負絕藝的仁人俠士,愛和、大榮兩國更是來了朝中大 官,有道是蛇無頭不行,因此在下想趁各位在此之時,推舉一位盟 主,帶領大伙兒,共干大事。” 此言一出,群情更是激動,諸星、土屋互看一眼,又一齊望向 田崗。 諸星道:”田崗掌門適才也說了,今日在這里的人均非無名小 輩,誰也不服誰,這個武林盟主之位么,當今之世,論德望武功, 都能令人信服的,恐怕還沒有。不知掌門想怎樣推舉盟主?” 他說話之時潛運內力,雖在几百人的爭鬧喧嚷聲中仍清晰可聞 ,眾人心下一凜,安靜下來。 田崗笑道:”這個盟主么,是暫時的,只在戰時帶著大伙兒沖 鋒陷陣,好處沒有,壞處一大堆,但大伙兒一心為國,爭這盟主之 位的人必定甚多。正如諸星兄所言,當今之世,德望武功都能令人 信服的,真還沒有。唉,若是當年炎王不死,以他的本事,海南又 怎敢在我們面前興風作浪?” 大伙兒一陣默然,流川炎待人嚴厲,手段殘酷,自來對他褒貶 不一,但他引軍直攻海南首都紫金花都,嚇死海南太后之事,卻著 實為近年來受慣海南欺凌的陵南國人出了口惡氣。 土屋笑道:”田崗掌門,咱們商議活人的事要緊。” 他聲音極為特別,顯是在修行一種獨門內功,高低兩種嗓音混 合,低的極為低沉,高的卻又尖銳過甚,眾人一聽之下便感胸口煩 惡。 田崗也暗吃一驚,心道:”瞧不出這僵尸一般的人物內功倒強 。”笑道:”土屋國師說的是。其實在下提到炎王并非無因。” 土屋道:”愿聞其詳。” 田崗道:”炎王雖死,他的子嗣仍在,在下建議擁戴炎王之子 為盟主,繼承炎王,共抗海南,如何?” 眾人又是一陣聳動,諸星道:”炎王有兒子么?怎么從未聽人 說過?他在哪兒?” 田崗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眾人的目光一齊向流川看去,只有几個渾人卻看著田崗,心道 :”不會吧,炎王死時才几歲?怎會有這么老的兒子?” 流川料田崗沒這么好心,若在几月之前,他定會立刻拒絕﹔但 這兩個多月來,他歷經磨難,又一直與仙道在一起,耳聞目濡之余 ,已不如原來那么鹵莽。他想:”田崗這么做必有用意,我如拒絕 ,他還會另想法子算計我﹔不如將計就計,答應他,先看看他想干 什么。” 他見眾人一齊望著自己,便道:”田崗掌門一番好意,若果真 眾望所歸,我也不會推辭,就怕有人不服。” 田崗笑道:”這倒不怕。令尊過世時曾托我保管兩本書,一本 為武學秘笈,一本為兵法奇書,流川少俠若答應當盟主,老朽自當 獻出這兩本書來。炎王當年縱橫天下靠的便是這兩本書,少俠天資 聰穎,若得書,便如炎王復生一般,大伙兒怎會不服?” 流川心道:”你口口聲聲父親托你保管二書,我倒要看看書是 否真在你手上。”他想到在海外荒島之上仙道曾對他講過的”天子 之劍”與”庶人之劍”,心中好奇,想這《縱橫》此刻就在他懷中 ,田崗手里的多半是一部《天下》,他先助他拿到書,再搶過來, 若書中所記的行兵打仗之法果真好玩,他學一學也不妨,學會了還 可以向仙道賣弄一下,氣氣他。 想到此處,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帶我去取書。” 田崗一番布置,口若懸河,本要騙得流川答應當盟主,他既身 負重任,以此去向那人索書,那人自會乖乖交出。他對什么兵法奇 書倒不大在乎,只要那本武學秘笈,到時他將兵書留給流川,自己 拿走武學秘笈,既不會被眾人斥責他以公徇私,又可一嘗多年夙愿 ,練成天下第一的身手,豈不兩全? 因此一聽流川答應,大喜道:”少俠英明,這便跟我走吧。” 忽聽諸星道:”田崗掌門,你這也未免太過一相情愿了吧。” 田崗早知必會有人不服,道:”愿聽諸星兄賜教。” 諸星道:”’賜教’二字如何敢當?只是在下想,既是推選武 林盟主,當然要大伙兒都心服口服才行,僅憑田崗掌門几句話,這 小子一點頭,便成了大伙兒的領袖,嘿嘿,在下倒是有些不服。” 群雄本來從不知道炎王有什么兒子,這時見流川楓一來太過年 輕貌美,二來態度疏狂,目中無人,心中也不服氣,當下紛紛贊同 諸星。 流川也不待田崗說話,徑自道:”誰不服氣,上來一較高下。 ” 他坐在椅中,態度倨傲,輕輕几句話便在群雄中引起軒然大波 。兩個性子暴躁之人當即躍上前來搦戰。 宮城、彩子身在人群中,見田崗突然推舉流川為盟主,已覺不 妙,待見流川一口答應,又與群雄起了紛爭,不自禁地為他擔心。 宮城悄無聲息地走上几步,站到流川附近,心道:”小師弟恃 才而驕,小覷了天下英雄,原該受點教訓,但他畢竟是我宮城良田 的師弟,豈能讓他在旁人手里吃虧,折了我白發一門的威風?” 流川見躍上二人均為五十左右的矮個男子,二人一般個頭,一 般樣貌,一般衣著,連兵刃都是一般的雕花薄刃刀,不禁覺得有趣 ,但瞧他們躍出時的身法,武功也是平常。 二人齊聲道:”憑你這娃娃也配當盟主?今日黃風嶺快刀雙怪 親自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天地高厚。” 流川本已伸雙手扶住椅子兩邊扶手,一聽之下又恢復身子斜側 ,一手支腮的動作,還將一腿架在另一腿之上。 快刀雙怪互看一眼,不明所以,一人道:”不敢打么?” 流川道:”對付你們,坐著還不夠么?” 二人面皮紫漲,呼哨一聲,齊齊出刀向流川雙腿砍去,要逼他 站起迎敵。旁觀眾人均覺這少年如此托大,未免過分﹔其實流川見 他二人個子矮小,又是使刀,料來擅長的是地滾刀之類的刀法,他 身材瘦高,站著對付這種專攻下三路的招數反不如坐著便宜,倒非 一味托大。 果然快刀雙怪在地上翻來滾去,刀刀如風,卷斬他雙腿與椅角 。流川雙腳微動,群雄也不見他使什么招式,便把雙怪逼得近閃遠 避,狼狽不堪。雙怪眨眼間砍了七八十刀,連流川的一片褲腳也未 碰到,卻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反觀流川,雙腳轉動,氣定神 閑,便似公子哥兒聽著小曲點腳合拍一般。群雄中本來大半瞧他不 起,不服他當這個盟主,這時見他坐在椅中,便將身手不弱的快刀 雙怪逼得這般模樣,心中均想:”這少年有些門道。” 諸星瞧了半天,道:”流川少俠身手不凡,這兩位前輩不是對 手,在下來領教一下如何?” 流川見他個子雖然不高,在廳中一站,卻氣度恢弘,道:”妙 極!” 他待快刀雙怪中一人一刀砍來,腳底使個黏字訣,將刀往一邊 帶過,正好架開另一人的一刀進擊,隨即用翹起的一腳踏住。快刀 雙怪猛的抽刀,刀卻好似壓在千鈞巨岩下一般,紋絲不動,二人不 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舍棄自己兵刃,仍是一個勁地往回抽,忽覺流川 腳下勁力消失得無影無蹤,二人為自身之力所彈,向后倒去。流川 不容他們使千斤定功夫,雙腳外分,在他們肩上輕輕一踢,二人便 飛了出去。 眾人驚呼聲中,諸星忽的后躍,一手一個將二人抓回,二人滿 面羞慚,低著頭退入人叢之中。 流川點頭道:”你比他們高明得多,這樣打才有趣。” 諸星比流川大了十歲不止,但見他對自己說話毫不客氣,倒似 長輩對小輩說話一般,而他又顯然并非故意輕慢于己,只是性格如 此,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抱拳道:”咱們以三百招為限, 點到為止。三百招內諸星若不能勝你,愛和從此奉你為盟主,甘供 驅策。” 他少得異人傳藝,數十年來從未遇有能接自己一百招的人,他 見流川剛才擊退快刀雙怪,舉重若輕,這才放大限度,定了三百招 。 流川點頭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