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仙道想了片刻,便明白了堂本之意,心道:”四哥,你要 殺我可也不是這么簡單的。” 田崗冷冷地道:”仙道公子原來是當今海南王的親子,屈駕在 我田崗門下一年多,可真是委屈了。” 魚柱鋼杖一揮,跳出來道:”仙道你這個臭賊,師父待你不薄 ,你居然忘恩負義,這般折磨于他,原先我一直不懂為什么,如今 才知道,原來你是海南的奸細,想來騙師父的書。”想到自己以往 對他的一片真心真意,更是目 欲裂,其怒欲狂。 無極門眾弟子也均憤怒異常,額頭青筋爆起,將他團團圍住。 仙道一驚,他原想自己出手助他們退敵,而當初為得書混入無 極門,雖對田崗有愧,卻始終對他們手下留情,哪知他們恨己如此 之深,說翻臉便翻臉。他不愿打傷他們逃走,一個猶豫,又有几個 好手將大門堵死。 藤真不料仙道居然是海南王之子,一時怔住,見眾人將仙道團 團圍住,其勢立即便要動手將他萬刃分尸,急道:”大家住手!仙 道是我請來幫忙的,他適才出手打敗澤北有目共睹,事先埋兵在山 下也是他的主意,賊邦歹人臨去時挑撥離間,如何可以輕易相信? ” 眾人中有的便道:”不錯,仙道公子大仁大義,今日立下大功 ,怎么可能是海南王子?定是賊人順口誣陷,大伙不可上當了!” 大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田崗道:”小王爺,你別被這人花言 巧語蒙蔽了,仙道是不是海南王子我不知道,但他混入我門中,對 我嚴刑拷打,逼我交出炎王留下的奇書一事卻是千真萬確。當時他 還意圖挑撥陵湘兩國同盟,此事宮城少俠、彩子女俠也曾聽令師兄 說過吧?” 宮城道:”不錯,這人惡盡惡絕,自己劫持了公主、關押了師 父,還栽贓給我大師兄,說他為了奪妻之恨而殺了田崗掌門,意圖 挑起無極門和我派的紛爭,破壞陵、湘同盟,此事大師兄都對我們 說過了。”他想起此事,心中仍恨恨不已。 藤真還待說什么,群雄已大聲鼓噪:”這種欺師滅祖的人留著 他干么?快快殺了他!””他定然是海南奸細,今日不能容他活著 下山。”------ 花形一拉藤真袖子,低聲道:”小王爺,這人說不定真是海南 王子,他已犯了眾怒,此時不宜為他申辯,不然讓人告個’私通敵 國’之罪,花形如何對得起王爺?” 藤真心中煩亂,也知若再幫仙道不妥。 田崗道:”仙道,上次你奸謀未遂,難道還不死心?這次你假 意助我們退敵,旁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么?你定是故意施恩于 我們,好讓我們對你失了防備,又要再度俟機盜書。可惜皇天有眼 ,被你們自己人無意中泄了機關。眾位英雄請了,田崗在此誅殺逆 徒,請大伙兒給我觀陣。” 眾人轟然叫好,有人本怕仙道武功高強,自己貿然多管閑事, 怕要遭殃,見田崗肯親自出手,自是再好不過。 流川見仙道孤身陷入重圍,正要上前相幫,但見彌生正在一旁 站著,心道:”人家是一國的公主,只要她命藤真將山下埋伏的一 千弓箭手調上來,仙道又怎會有事?我多管什么閑事。” 他哪知彌生此時正中心栗六,其亂如絲,她突然聽說仙道居然 是敵邦王子,眾人又口口聲聲說他混入無極門為了盜什么書,心中 剎那間涌起一個可怕的疑團:”難道他全是在利用我?”想起仙道 以前一直對己冷冷淡淡,直到自己抗婚去投奔他那天才突然改變態 度,她本以為是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難道這全是仙道事先的安排 ? 她一日中連受驚嚇,連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哪還注意得到仙 道現在正處在生死關頭? 仙道在眾人圍住自己的短短片刻之間,心中已有了計較,想自 己的父親雖是海南王沒錯,母親可是被海南征服的羌族人,自己只 要展示母親的武功証明身份,托言為報仇假冒海南人混入王宮,被 識破后堂本故意陷害自己便可。至于盜書一說,紅顏女有收藏天下 各門各派武學的秘好,自己不過繼承她遺志,也不一定是要對陵南 不利。宮城所說一番話全是他們自己推測,說是巧合也無不可。如 此一來,和自己有仇的只剩無極門,自己適才有恩于四國武林,是 過失小而恩勞大,他們若一定要報仇,一來顯得他們小氣,二來只 有這些人,依他現在的功夫也未必怕他們。 方方面面思索了一番,正要說話,忽聽藤真道:”仙道,你曾 救過我一命,你雖對不起師父,做下錯事,但我以翔陽一門的信譽 擔保,定當從中周旋,化解雙方恩怨。現在你只答我一句:你到底 是不是海南王子?” 田崗一皺眉,想:”翔陽王手握陵南重兵,得罪他和得罪陵南 王不同,這小子機靈無比,打蛇隨棍上,只要答應一個’不是’, 我便不能再親手動他。” 想到此處,立即猱身攻上,一邊大聲道:”小王爺不可上當, 他定然不會承認。” 群雄紛紛附和:”不錯,哪個傻子會在這時候承認他是海南狗 ?” ”田崗掌門,快打死這只海南狗,不用留情!”------ 仙道被他們左一句海南狗,右一句海南狗罵得也有點動火。他 功力尚不及田崗,但對他武功路數一清二楚,輕易脫出他掌風,大 聲道:”各位這么辱罵在下,若我真是海南人,各位適才全由一個 海南人相助才得脫困境,保住顏面,此時思之寧不自愧?” 他聲動屋宇,群山回響。眾人見了他如此深厚的內功,又回想 他脫離田崗掌法時的輕松自如,心下均是一凜,但不到片刻又大聲 喝罵:”你哪里安什么好心啦?這全是你的陰謀,要我們相信你! ””這里人才濟濟,你便不多管閑事,我們也能打退海南狗。”” 要不是他阻撓,那些狗子們全被我們的兵射死了,他故意放他們走 。” 仙道見他們這般強辯,心下怒氣更甚,瞥眼見到流川,正冷淡 地看著自己,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想起他適才對田崗說的話,心 中氣苦萬分,想:”好啊,你們都盼我死,四哥如此,你也如此, 死便死了,難道我當真還害怕不成?” 這時一個破鑼般的嗓門越眾而出:”仙道彰,你若當真不是海 南人,只須當眾大罵三聲’海南狗’,我羅笑生便信了你,如何? ”眾人一陣轟笑,有的大聲叫好,有的認為太便宜他了。 仙道心中傲氣發作,把適才想好的種種借口拋諸腦后,冷笑道 :”羅笑生?你是什么東西?從未聽到過的無名鼠輩,我要你相信 作甚?不錯,仙道彰正是海南的七王子,入無極門便是為了拿到書 壯我海南,這書本來也非陵南之物,天下惟有德者擁之,田崗茂一 囚人逼書,我便囚他逼書,大家各憑本事而已。” 有人冷冷地道:”近年海南連著兩次攻打陵南,殺人奪地無數 ,想必也是靈王的手筆了?” 仙道道:”不錯,現在我人就在此,你們要殺要剮,隨便,只 是警告各位一聲:我可也不是只挨打不還手之人!誰先上?” 他一聲斷喝,聲震四壁。眾人見這一直文質彬彬的少年突然之 間似乎成了一個八面威風的三軍統帥,氣勢奪人,一時竟無人敢上 。 這時,一個瘦小的人影從無極門眾弟子中走出,彌生驚叫道: ”彥一!”來者正是陵南靖王相田彥一。 他雖然身材瘦弱,武功也不高,但此時一臉正氣,走到仙道面 前,凜然道:”我以前一直有眼無珠,錯認你為一位鋤強扶弱、救 危濟困、行俠仗義、光明磊落、武功奇高、心地善良------的好男 兒,如今才知你原來是這么個冷血禽獸,你既害我師父,又殺我同 胞,我相田彥一武藝雖低,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眾人初聽他說仙道什么”鋤強扶弱、救危濟困”一大堆,不免 好笑,但見他雙目含淚,露出憤憤之色,才知他原先對仙道敬佩之 深,這時實已痛悔到了極點,忍不住對他生了同情之心,卻更恨仙 道。 仙道冷然道:”現在知道也還不遲,憑你這點微末道行,也配 來和我動手么?” 左手向上虛晃,右掌已按上了他肚腹,彥一哼都沒哼一聲便飛 了出去。眾人見他雙目翻白,不知仙道已經手下留情,暫時震昏他 ,免得他待會兒不自量力又上前挑戰,終死于自己手下,還道他已 被仙道打死,紛紛鼓噪喝罵。 無極門弟子呼叱几聲,一齊向仙道動手。仙道哪將他們放在眼 里?他滿腔悲憤怨苦,有意折辱他們,在他們的兵刃中穿插來回, 引得他們互攻自己一方,亂成一團,他躍到外周,雙手連點,將六 人一齊放倒,大聲道:”還有誰來!”這下先聲奪人,眾人又是一 呆。 田崗道:”逆徒,死到臨頭,還要逞凶傷人,當真不知悔改么 ?” 仙道頭一抬,傲然道:”我雖嚴刑拷問過你,你卻也趁我受傷 之際暗施過偷襲,折磨得我九死一生,你我互不相欠,師徒一說再 也休提。你要打便打,不打便滾,我不愛聽人廢話。” 田崗氣得青筋爆突,虎吼一聲向他攻去,忽覺背后風聲颯響, 有人施襲,忙腳步挫開,那人趁機躍到仙道身旁。眾人見是流川, 都吃了一驚。 流川大聲道:”田崗,你若還想要書,便放他走。” 田崗見他當眾說出自己用心,又是羞愧又是惱怒,道:”盟主 ,不能放他。” 流川怒道:”你既叫我盟主,怎么不聽我命令?你既不聽我命 令,我當這個盟主又有何用?” 田崗一時口吃:”我------我------” 流川道:”你放不放?” 田崗尚未答話,無極門弟子和群雄已叫了起來:”不能放!不 能放!這人手上沾滿我陵南人的鮮血,今日定要他血債血還!盟主 快讓開!” 流川道:”好,既如此,我便不是你們盟主了,要殺他,先殺 我!” 群雄不知他何以一意庇護仙道,有的人見適才小王爺也一味袒 護仙道,想這其中說不定另有文章,自己可不能莽撞,得罪了陵南 官府。 宮城、彩子先前見仙流二人神情還道他們有甚芥蒂,不料流川 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挺身相護仙道,互看一眼,都驚得呆了。 宮城道:”小師弟,此人是我師門大仇,你不可上他當,快回 來!” 仙道冷冷地道:”你師哥在叫你,你還不回去,呆在這兒干么 ?我不要你可憐。” 流川也是冷冷地道:”我偏要可憐你,你又能怎樣?” 仙道怒道:”我就知你不安好心,若不是你,我怎會在此受人 圍攻?你逼死了我,尤不滿足,還要羞辱于我。你走開,我------ 我不要看到你,我------”他還待說,見到流川的表情后卻突然閉 了嘴。 流川低聲道:”我知道你討厭我,今日你照你的心行事,我照 我的心行事,誰也別管誰。” 仙道沒想到他會當眾說出這般話來,他本來滿腔怒氣,被他輕 輕几句話化為烏有,柔聲道:”你何苦如此?我從來沒討厭過你, 我只是不愿你因我而傷心一世。” 流川厲聲道:”我說了這么做全為我自己,你不用假惺惺安慰 我。” 仙道心道:”反正我快死了,還騙他作甚?”當下道:”我沒 騙你,我的確從來也沒討厭過你。你不愿拋下一切跟我隱居,我想 你前程似錦,若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等于是毀了你,所以 才騙了你一番話,把你氣走。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 。” 流川一雙漆黑晶亮的眼睛從地上移到他臉上,問道:”你當真 只是怕這個?” 仙道點點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卻見到練武廳中無數雙眼睛 正懷疑地看著他們,心中一酸,想:”我最終還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可我實在不能忍受流川對我誤解和冷淡的樣子。” 突然,他覺得有一雙手扣住了他的脖子,轉過了他的頭,熟悉 的氣味扑鼻而來,他腦中一暈,嘴唇便被人溫柔地堵住。 群雄吸了口冷氣,明知應該立即制止、斬除這種丑惡行徑,但 為二人一身的無畏與正氣所懾,一時竟亂了手腳。 良久,流川放開仙道,雙目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歡喜神采,又有 几分惡作劇的意味,好似道:”這樣你沒辦法了吧?” 仙道嘆氣道:”你還真是任性啊。” 流川道:”天生如此,你覺悟吧。” 二人經此一番,前愆盡釋,雖在眾人圍攻之中,凶多吉少,卻 仍是精神振奮,神采奕奕。 仙道道:”這兒有不少人是你們湘北的,還有大半是陵南的, 他們雖對我不仁,我可不能對他們不義,看來我們今日只能用那第 三十六計了。” 群雄尚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未發聲的土屋突然道:”久聞海南 有一門勾魂朮,可以勾人心魄以為己用,沒想到仙道公子竟然學到 了這門法朮,真是可喜可賀啊。” 田崗一震之下已明他用意,大聲道:”不錯,這賊子學了勾魂 朮,控制住了盟主,咱們快一起動手,殺了賊子救回盟主。” 群雄早被仙流二人絞得七暈八素,聽了田崗的話后都信以為真 ,大聲道:”不錯,快殺了賊子,救回盟主!” 仙流二人奪了三把長劍,背靠背一邊迎敵,一邊朝大門退去。 但群雄早把大門封了個水泄不通,要出去談何容易。 宮城絕不信這世上有人居然能當眾將自己的畸形之戀展現出來 ,也道是流川受了仙道操縱,怒吼一聲沖向仙道。 仙道于各門各派武功所知廣博,以他此時武功,一出手便能制 住對方。突見一柄劍斜打正至,刺自己左腰,他左手劍一招夜月光 流渚,在左腰前一護,划了一道劍圈,已移至右腰,本來宮城這劍 刺他左腰是虛,刺右腰才是實,但他出手太快,刺左腰的劍几已碰 到仙道束腰,被他長劍攔住,倏地轉向右邊,發出兩下兵刃撞擊聲 。 宮城號稱電光火石,動作之快連流川也是不及,但此時每一出 招,均被仙道搶在頭里攔住,也不禁暗暗心驚。 本有六七人正在圍攻仙道,見宮城出手后自覺武藝低微,只是 礙手礙腳,便退在一旁,眼看二人以快打快,十數招后宮城明顯不 敵,又有兩人搶上,仙道右劍輕挑慢刺,一人手腕中劍,一人大腿 受傷,紛紛躍開。宮城聽到身后一個高低合音的嗓子道:”宮城大 俠,你先退到一邊,待我來收拾這小子。” 宮城雖不情愿,也知自己功夫差仙道太多,想先退在一旁,待 會兒再和人夾攻。哪知身子甫一后退,便覺背心心俞穴和頸部天柱 穴上一麻,身子動彈不得。 流川見群雄一個勁地攻擊仙道,卻盡量避開自己,無法再與他 背靠背迎敵,一個轉身,與他并肩對敵。他手中雙劍閃爍,雖不要 人性命,下手可比仙道重得多。群雄一時不敢欺得太近,仙流二人 朝大門走了几步。 忽聽土屋道:”流川盟主,你師兄已入我手,你若再不住手, 他可要性命不保。” 流川一愣,果見宮城被土屋提在空中。旁人雖覺這招大是陰險 ,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但這時斗得天昏地暗,誰還分得清是 非? 仙道道:”流川,你先去救你師兄。” 流川伸劍擋了一柄飛錘攻向仙道的致命一擊,手臂酸麻,大聲 道:”你有膽子便殺,我若活著,必當以十倍酷刑報于你身﹔即便 我死了,白發門下也絕饒不過你。” 土屋見他不受脅迫,倒不好當真殺了宮城,這時彩子又攻過來 ,他心道:”反正已經得罪了白發魔弟子,今天索性抓住這二人, 免得他們倒戈去幫流川。” 群雄見流川為了仙道連師兄也不顧,暗道:”仙道的勾魂朮好 厲害,我可別向他正面攻擊,免得也中了邪朮,如流川一般倒行逆 施。”一些好色之徒見流川面目俊美,身段風流,卻暗暗羨慕仙道 。 流川斗了半日,已是汗流浹背,四肢無力,尤其受傷的左肩隱 隱作痛,見對手仍舊源源不絕地涌過來,大門似乎也未近一寸,心 下焦躁,道:”仙道,你再不下殺手,真要斃命于此了。” 仙道大聲道:”眾位快退開,不然在下要大開殺戒了。” 眾人非但不退開,更加奮勇當前,有的叫道:”賊子受不住了 ,大家加油啊。” 流川大怒,一劍將對面一人的頭顱割去,他劍上一見了血,更 是無所顧忌,舞開雙劍,將靠近仙道的人全部殺卻。 仙道心道:”我死不足惜,可不能累得流川陪葬。”也是揮劍 猛殺。只是流川對任何人一視同仁,他卻避開無極門弟子殺戮。 二人一發了狠性,練武廳中立刻鮮血橫飛,慘叫連片,旁觀眾 人被他們的聲勢嚇住,雙股顫栗,不進反退。眼見仙流二人已搶到 大門近前,田崗揮舞著兩枚流星錘將二人去路攔住。另一邊,土屋 也已制住彩子,與田崗一齊來攔截二人。 田崗的兵刃極長,兩條鐵鎖鏈盡頭處挂著兩柄流星錘,他不需 多加移動,揮動雙手,兩條長鏈便如兩條靈蛇般在仙道周圍游斗, 流星錘來往跳動,所指之處盡是他全身要穴。 土屋則手執一把看似掃帚的奇形兵刃,掃帚柄是精鐵所制,掃 帚頭是一大束軟鋼絲,他倒著用便如使一根大棍,正著用便如使一 把拂塵。這把兵刃少說有四五十斤,在他手中便如一支判官筆似的 ,輕巧無比。他忽正忽反,加上左手的一指禪功,把流川逼得遠離 大門几步。 這時四人相斗,反比適才几十人圍斗二人要凶險得多。田崗對 仙道固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土屋對流川也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田崗一邊與仙道相斗一邊側眼旁觀,見土屋這般打法,急道: ”土屋國師,不可傷到盟主!” 土屋陰笑道:”他下手這般歹毒,我可不敢不全力施為。” 田崗這時雖已占了仙道上風,但見他守得極為嚴密,連場惡斗 之余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給敵手絲毫可趁之機,知道憑自 己的功夫拾掇不了他,道:”國師,不如我們換換。” 土屋道:”妙極。” 二人逐漸靠近,身形一個交叉,就要互換對手。 流川知田崗不會對己下殺手,土屋武功既高,下手又陰,正好 趁二人交換之時,與仙道四劍合壁,刺向土屋。土屋嚇了一跳,尖 叫著連連后退,第九招上總算田崗接住了流川的兩柄長劍,他才喘 了口氣,專攻仙道。 流川几次想脫手去幫仙道,但田崗纏得他極緊,而他連斗了兩 個多時辰,氣力不支,無法得脫。 仙道從未見過土屋的兵刃,覺得他的功夫融合了湖西太陰山阮 家的二十四路齊眉棍法和大聖觀木母娘娘的十三式繞指拂塵,一指 禪似是化于蛇盤山鬼王教別支白骨教黃婆婆自創的七十二路纏絲點 穴指。別的也還罷了,這一指禪卻陰狠無比,土屋又似乎存心不良 ,竟招招往他下陰點去。 仙道這時身手也不如初斗時靈活,守多攻少,一個沒留神,差 點被他點中,雖及時避開,仍覺下陰一陣火燒般疼痛。 他心中雖怒,嘴上卻仍不改嬉笑本色,道:”這種下三濫的功 夫,國師使起來倒是得心應手,相得益彰啊。” 土屋陰森森一笑,道:”你的那位老兄風流福也享夠了,現在 死也不冤枉。”說著向流川一努嘴。 仙道怒道:”我倆清清白白,你給我嘴里放干淨些。” 土屋笑道:”都敢當眾接吻了,還談什么清白?” 他原是要激怒仙道,趁隙加害,但仙道與澤北不同,越是發怒 越是鎮定,他和土屋斗了半天,對他融合三套武功之法已有所了解 ,當下逐步改守為攻,搶到上風。 土屋暗叫不妙,見流川正一點點靠近仙道,顯是要出手助他, 突然將手中鐵掃帚向仙道擲出,這招銀蟾旋舞是他自創的絕技,鐵 掃帚離手后快速旋轉著斜擊仙道,仙道見來勢凶猛,自然而然往流 川處一躲,土屋早已守侯于此,看准他來勢,伸指便點。這時背后 田崗的雙錘也已擊到。 仙道雙劍后擲,攻田崗腹胸,田崗雙錘回轉擊劍,仙道暫時解 了后顧之憂。流川雙劍也已到了土屋胸前,哪知土屋指點仙道是虛 ,見流川過來,忽的身子一矮,改指為掌,迅捷無倫地打在他小腹 之上。 流川未見過他使掌,不知道他還藏了這么下絕招,猝不及防之 下丹田中掌,氣血倒涌,飛了出去。這時土屋適才飛出的鐵掃帚在 門上一撞又彈了回來,旋轉之勢將盡,流川伸手在掃帚柄上一搭, 落下地來。 他見仙道正朝這邊奔來,料土屋會在他身后施襲,屏住最后一 口氣,將鐵掃帚直直地向仙道那個方向扔去。 仙道在他扔掃帚前便看到他眼色,流川手一脫帚,他已斜閃至 一邊。土屋卻被仙道擋著,看不見流川動作,仙道剛一讓,鐵掃帚 便尾前帚后到了他胸前,他連忙揮掌上挑,仍是不及,被鐵把擊中 胸口,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坐倒在地,那鐵掃帚卻也受了他一掌之 力直飛向屋頂,轟的一聲,竟將屋頂砸了個破洞。 仙道見流川一擊之后身子緩緩軟倒,正要去扶他,頭頂不知什 么東西落了下來,他急忙往旁邊一閃,那東西落在他腳旁,原來是 澤北的飲血劍。 仙道一轉念間已明白所以:澤北在震怒之中不接他還的劍,反 將它挑上屋頂,那劍鋒銳無比,劍頭深入屋瓦,一直挂在那兒,直 到土屋的鐵掃帚在屋頂上一撞,劍受震動這才落下。 他拾起劍,將靠近流川的兩人踢開,一手抱著他,一手持劍往 外沖。田崗雙錘出手,他舉劍輕揮,田崗的兩根長索登時被斷成四 截,兩柄流星錘落在地上,其余擋駕之人一律被仙道手中長劍斬死 。仙道手中長劍飲了人血之后,竟似醒過來一般,發出尖聲歡呼。 此時練武廳尸橫遍地,群雄一生見過不少大場面,但如此凶殘 的情景卻也不曾見過,他們見仙道滿臉肅殺之氣,手中長劍紅光流 動,又發出尖叫之聲,詭異無比,心中恐懼突然不可名狀,紛紛退 開,不敢攔路。 田崗大叫:”今日絕不可讓此賊生下此山,大伙兒并肩沖啊! ”無極門弟子聽他指揮,從后一涌而上。 仙道見流川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角一絲鮮血,呼吸若有若 無,知他受了極重的內傷,若不及時救治,有性命之危,心中焦急 無比,偏偏身旁之人還是和自己糾纏不清。他本已將近力竭,這時 胸中惡意翻涌,又生出一股力量來,猛的掄劍向后殺去,無極門几 個首當其沖的弟子登時成了他劍下亡魂,他殺紅了眼,也不再念什 么同門之義,竟將植草、池上的腦袋也砍了下來。 他沖后本是誘敵,哪知眾人被他殺得心驚膽戰,只想早些脫身 ,一人先從正門逃了出去,跟著大批人眾一涌而出。仙道順流而動 ,沒再遇什么阻礙便奔出了練武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