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19&20)

作者﹕Gabi

(19)

    流川和三井看著彩子在樓下和一個男人交談、然后兩個人一起
進到車里。流川記得那個是叫福田,很能干的一個人。有他陪著彩
子一起去,應該是安全的。

   “彩子姐對你真好。”

    三井那邊是意料之中的沒有回答。

   “不愛她,就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好了。” 流川說道,“有些話
,心知肚明還不夠。”
    他沒指望聽到三井的回答。但三井偏偏就開了口,“我知道。
可是……”

    流川從玻璃上看到三井的眼睛里的困惑。

   “我卻喜歡看她在我身邊。讓我有很安心的感覺。很自私吧。
”
   “沒錯。”流川冷冰冰的回答,“很卑鄙。”

    三井不明白為什么,總是很容易在流川面前說出內心的想法。

   “心理醫生啊?就是裝著別人心理陰影的活動口袋。”很多年
以前他這么說過。現在看來,他是當真把流川當作這樣一個口袋了
。自私的人和活動口袋沒有共同語言了。


    Once you dig in……

    流川連忙接通電話。

   “我是彩子。東西拿到了。很順利。”彩子的聲音里有一種如
釋重負的輕松。剛剛她離開之前,對流川說“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后
一件事情”。流川想彩子現在是解脫了。
   “辛苦你了。”流川微笑道,“你剛離開銀行嗎?”
   “嗯哼。大概15分鐘以后回來。要是過了半個小時還沒有回來
的話,你就報警好了。”彩子哈哈大笑。

    流川還想說些什么,突然聽到那邊傳來“砰”的一聲,然后是
彩子恐怖的尖叫。仿佛是時空突然開了一個虫洞似的,遠離這里的
大道上的刺耳的喇叭聲一下子通過手機傳了過來。

   “彩子姐──”流川失聲叫道,“你還好么?”

    沒有回答。但是還可以聽到鈍響脆響和嘈雜的各種聲音。那些
聲音已經順著耳道流進流川的血液里。彩子出事了。

    是那個可怕的、殺了神的家伙干的!

    他渾身冰涼。

   “彩子姐,你說話啊……”他機械的重復著。

    那邊沒有人聲。

    流川跳起來沖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他聽到三井的聲音。

    他感到什么又粘又滑的東西在胃里翻涌。三井的聲音讓他惡心
。

    如果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和他就是凶手──他又厭惡
又恐懼的想──她最喜歡的兩個人居然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仙道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七七八八聚了很多人。難得的安靜
,沒有一個人說話。他一眼看到流川慘白著臉站在那里,而藤真正
拍著流川的肩膀對他說些什么。看到他來了,藤真輕輕的努努嘴,
示意他過去。

    他几乎是小跑過去的。大伙自動的給他讓開路。

    他握住流川的手。那只手又冷又濕。仙道想起那天騙局被戳穿
的時候,流川的手也是這樣。

   “彩子怎么樣?”他輕聲問道。
   “很糟糕。送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 流川呆板的回答,
聲音干澀得像是從機器里發出來的一樣。

    仙道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晴子小聲的啜泣起來。櫻木笨拙的安慰著她。

   “仙道,我害死她了。”流川淒涼的看著仙道,“本來去拿東
西的是我。”
    仙道想了想,“流川,彩子不是那種會聽別人勸告的女人。她
去拿東西,是因為她想為三井做些什么,”他看到三井額頭雪白、
冷汗涔涔,但他顧不上許多。畢竟流川才是他關心的人,“她那樣
喜歡你、信任你,應該也對你說過這樣的話吧?”

    流川點點頭又搖搖頭。

   “所以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仙道不打算去在乎三井的感
受。

    沒有人想到去安慰三井。

   “彩子不會死的。”

    說話的是跟彩子交情最淺的花形。可是這個時候由他說出這種
話來,就讓人特別的信服。

   “是啊。大姐頭命那么硬,哪里那么容易就死了?” 櫻木應和
道,“她一定會好好活下來的。”
    仙道感到流川抓緊了自己的手。“櫻木說得沒錯。”他對流川
笑一笑,“我們就耐心的等著吧。”



    彩子被推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因為要
做手朮,彩子漂亮的頭發被剃得精光,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沒有頭
發的映襯,顯得說不出的古怪。可是,她的臉沒有蒙上,她的胸口
還在起伏──有什么比這個更好?

    晴子第一個哭出聲來,“彩子還活著呢。”她緊緊的拉著櫻木
,“她活下來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本天才就說了嘛,大姐頭不會死。” 櫻木大聲嚷嚷想遮掩眼
角的淚光。
    仙道感到流川身體的重量一忽兒全壓倒自己胳膊上。“彩子姐
,”他聽到流川喃喃的說,“彩子姐活下來了。”

    藤真靠著花形也不曉得喃喃的在念什么。

    三井默默的看著彩子,慢慢的倒退著離開了。



    彩子被送進了特護病房。流川和藤真兩個是在手朮單上簽字的
,被醫生叫去談話了。櫻木和晴子低聲交談著什么。仙道和花形兩
個被涼在一邊。

   “看起來,我們沒有插話的余地。”仙道微笑道。
   “是啊。”花形回答。“彩子的事情,以后要麻煩你們了。”
   “怎么你們要離開紐約?”仙道聽出不對頭。
   “嗯。這里不太平。我不想藤真再遇到這種事。我們買了后天
的票。”花形淡淡的說,“已經和流川道過別了。不過他應該還沒
來得及告訴你。”
   “是個好主意。”仙道伸出手,“那么,一路順風。”
   “藤真很喜歡流川和彩子。以后不要和我們斷了關系。” 花形
握了握仙道的手,“好好對流川。那家伙,對你很不錯。”

    為什么流川總是在其他人面前表示出對自己的“不錯”?仙道
自嘲的笑了。

    藤真和流川一前一后的出來了,臉色不是很好看。

    花形和仙道迎上去,“怎么樣?”
   “不太好。氣囊保護了她的頭部、只受了外傷。顱內沒有出血
。但是頸部的軟組織嚴重挫傷。還不曉得頸椎傷到了沒有、傷的多
深。她又系了安全帶。碰撞的時候沖擊力太大。帶子只固定了身體
,卻讓肋骨折斷扎傷了脾臟,造成內臟大出血。”藤真臉色灰白,
“現在還沒有恢復意識。”

    流川默不做聲。

   “花形,我想晚几天再走。我不放心。”藤真看著花形。
   “不行。”流川開了口,“你還是盡快離開紐約的好。” 他咬
著嘴唇,“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傷了。”
   “流川!”藤真氣急敗壞的叫起來,“我──”
   “聽流川的話。”花形按住藤真。
    藤真還要掙扎,“不行!我至少要知道彩子可以醒過來……”
   “你不想讓流川看到你醒不過來吧?”花形冷冰冰的問。

    藤真呆了。

   “好好的,為我和彩子活下去。”流川擁抱了藤真,“你發誓
。”
   “我發誓。”藤真的聲音乖乖的。流川感到自己的衣服某一塊
發潮。“你也一樣。”
   “我發誓。”流川竭力保持著聲音的平靜。
    藤真推開了流川。他臉上的悲傷已經在剛才那一下撫平了,“
仙道,你要好好的對流川。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他惡狠狠的
說。
   “我發誓。”仙道誠心誠意的說。
   “花形我們走。”藤真拽住花形飛快的離開了。



    櫻木和晴子一起進去看彩子。流川沒有進去。仙道擔心他,也
留在外面。

   “我不敢相信如果今天躺在這里的是你我會怎么樣。” 仙道輕
聲說。
   “你好自私。”流川皺起眉毛。

    這個流川,只有這個流川,能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話──仙道
私心里真的因為是彩子而非流川去取包裹而慶幸不已。

    他笑了笑,突然抽起鼻子來。

   “干嗎?”流川奇怪的看著他。
   “香水的味道。”仙道說。
    流川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哪里?”
   “你身上。”仙道確定了香味的來源。“這里。”他點點流川
的衣領和胸口。
   “可我從來不用香水。” 流川皺眉。
   “啊,是剛剛藤真留下的。他用香水。”
    他瞪著仙道,“你懷疑藤真?!失心瘋啊!”
   “當然不是懷疑藤真。他根本就不在場么。不過這個香味和神
身上的香味一樣。好像是Adidas的‘激悅’,要么是Jordan的。很
多男人用這個牌子。”仙道解釋道。
    流川皺著眉毛,“我一直很好奇。神他是個殺手。據我所知,
殺手為了隱藏行跡,是不會用香水這一類的東西的。”
   “說得沒錯。”仙道點頭。“你想到什么了?”
   “你上次說,神的香水是自己涂的,不是像我這樣、沾到了別
人身上的。你確定嗎?”
   “很確定。”
    流川拉起仙道,“先去看看彩子姐。然后我們去找三井。”



   “你不高興?”花形看著藤真。

    后者很賣力的啃著一個很大的冰激凌,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他
咬的是仇人。

    他對花形的問話充耳不聞。

    花形聳聳肩,并不怎么在意。“彩子會好的。你最近吃甜食很
厲害。”
   “我樂意。”藤真悶悶的回答。

    迎面突然走過來一個矮個子男人。衣著倒是時髦前衛,可看起
來就像是和人打了架似的、弄得皺巴巴的。再加上哭的一塌糊涂,
一點形象都沒有。藤真看到他怔了怔,連忙拉著花形往旁邊退了几
步。花形有點莫名其妙的看看他。

    等那個男人走過了,藤真才輕聲嘆了口氣,“那個是宮城良田
。他非常非常的喜歡彩子。好可憐啊。”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失色,“哎呀,不好。”拔腿就往外面跑
。

    花形不明就里,還是趕快跟上。

    藤真背對著花形,站在柱子后面一動不動。花形卻知道他在看
那個哭得沒有宮城夸張、但比宮城還傷心的男人。

    是三井。

    他滿臉血污。

    花形記得藤真說過宮城是練拳擊出身的。他一下子明白藤真為
什么叫“不好”──宮城下手不輕。

    三井蹲在那里,一只手緊緊的握住另一只手,像發了瘧疾一樣
渾身抽搐。他無聲的哭著。淚水和著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花
形不是個心軟的人。可看到這樣的三井卻也覺得受不了。

    他把手搭在藤真的肩膀上。藤真跳了起來,轉過臉竟雙眼發紅
。

   “走吧。”花形輕聲說。

    藤真點點頭。



(20)

    流川靠在沙發上思考。這是當心理醫生以后養成的習慣。

    對面的電視機開著,放著籃網對馬刺的比賽。但他并沒有看。
嘈雜的聲音構成的不過是思考的背景。屋里太靜,讓他有微淡的空
虛,反而無法專心。

    今天擔任解說的是巴克利,過去的NBA明星,現在FOX特聘的解
說員。他沒有“湖人之聲”赫利那樣出色,但畢竟是上場拼殺過的
,說起來有股子血氣方剛的殺氣。流川喜歡他。

   “Jason Kidd控球。馬刺的球員回防。Tim Duncan落位。”

   “Emanuel Ginobili!好小子,敢和Kidd玩偷球!”粗大的嗓
門,正是巴克利。

   “Tony  Parker 過來協防了。馬刺是要放 外 線。 自 David 
Robinson走后,馬刺在內線上再無力與湖人、國王這樣的西部豪強
對陣。但對付籃網這樣的小個陣容還是綽綽有余。 不過, 對手是
Jason Kidd,誰敢放這樣的外線?”

   “不對。籃網要打內線。Kenyon Martin已經在三秒區內,卡住
Duncan的位子。”

   “Jason Kidd! No-look pass∼∼” 巴克利和他的伙伴一起叫
起來。馬刺的人被Martin吸引,忽略了Jefferson。這會兒Kidd的
球已經傳到Jefferson手里。沒有人防守他!零度角跳投──三分
!

    籃網的擁躉瘋狂的揮舞起各種各樣的道具歡呼喝彩。

    流川的眼睛瞟到屏幕上。他欣賞的是 Kobe Bryant 和 Tracy
McGrady這樣的得分型后衛。但是Kidd這樣的組織者,沒有人可以
忽視其存在吧。他招牌的no-look pass,在目前的NBA中還無人能
出其右。倒是有點早年magic-Johnson的味道。

    No-look pass。No-look pass……

    是不是自己一開始就被這樣的no-look pass誤導了呢?

    神的情人,也就是三井說到的、那個叫神“離開”的人,是牧
申一。以神回紐約以后的作為來看,無疑,他對牧并未忘情。可是
,這并不就意味著在這三年里,神就只是一個人。

    流川盯著從三井那里要來的照片。上面是神和牧。神的快樂溢
于言表,牧淡淡的隱有笑意。流川只與后者正面打過一次交道。他
直直的看著照片上的牧,不由打了一個寒噤。他是對牧犯過罪的。
在這個死者鮮活的表情面前,他還是心存內疚。

    他飛快的把照片翻過來,壓在記事本里面。似乎隨著這個動作
也可以把他心中的恐懼和內疚壓下去。有關真相的模糊的影子在他
面前浮現著。但是這個影子太過模糊以至于他無法從中看到可以解
釋一切謎團的線索。安西教授說過,作為心理醫生直覺和大膽的猜
測往往會指向問題的症結。但是流川的認真的本性要求他找出更多
的証據。

    仙道告訴他,牧沒有別的情人了。他處心積慮的要找牧報仇,
得到的信息應該是可靠的。可是,流川的直覺告訴他,不能低估了
牧申一。要是牧還有別的愛慕者,或者要是神有別的愛慕者,一切
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現有的線索里一定是有一把鑰匙的。可是,在哪里呢?

    流川不認為夢里會有一條咬著尾巴的銀環蛇來幫他揭示秘密。
但他還是決定睡一覺。明天如果還是沒有頭緒,就去診所吧──藤
真要去做最后的掃尾工作──和他談談,看有沒有啟發。



    沒想到倒是藤真一大早打了電話說要他一起去律師行。

   “准備把診所過到你的名下。”藤真解釋道。“不要推諉。我
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你不要拂我的意思。”
    流川想了想,“我只要經營權。”
   “臭小子,你倒還真狡猾。”藤真笑罵道,“帶上証件,趕快
過來。”
   “知道了。”流川回答。
   “路上小心一點。不然叫櫻木送你。”

    流川翻個白眼,挂上電話。



    一切都很順利。

    流川被冗雜的司法程序弄得頭疼,心想只要了經營權還真是明
智。

    藤真壞壞的笑,“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吧。中午一起吃飯吧。我
請你。”

    他點頭答應。


    兩個人去的是第五大道上那家很久沒去的法國餐廳。要的也還
是老位子。流川突然覺著心里堵得慌。就在三四年之前,他,藤真
,彩子,櫻木還有晴子還在這里插科打諢。如今藤真要離開,彩子
還昏迷不醒,櫻木最近接到調令、很可能要去華府。晴子自然是跟
著他一起走的。諾大個紐約,一起的伙伴,以后只剩自己一個人。
縱然是有仙道陪著,畢竟不是多年的朋友那分感情。

   “‘縱使是舉案齊眉,到底是意難平。’”藤真輕聲念道,“
心里難受吧?”

    那是他們在哥倫比亞大學念書的時候選修中國文化時念過的句
子。當年彩子逼著打賭輸了的藤真當眾對她說了這句話,鬧的藤真
的追求者差點上吊──到底是藤真,堪堪找出最貼切的句子形容這
樣淒涼的物是人非──他點點頭。

   “那時候我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藤真嘆道。

    流川沒有說話。他聞到藤真身上的香味。原來藤真一直都是用
這個牌子的香水。只是自己一直把它當作藤真的一部分,反而從來
沒有注意到。彩子姐最喜歡的是LACOM的miracle也像她身體的一部
分──直到快失去了,他才意識到這許多的曾被忽視的細節。他沒
有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我不去看彩子了。” 藤真看著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發紅,“
我怕我會哭的很難看。可是,一旦彩子醒了,你要保証,一定要告
訴我。我會留著紐約的號碼。”
    流川點頭。“等一下我去診所幫你收拾東西。”
   “謝謝你。”藤真笑道,微揚起頭,“明天也不要去送我。你
起不來。”
   “你們都離開了,我怎么會起不來?”流川低聲回答。
    藤真咬著嘴唇,“死小子,不許逗我哭。”他喃喃道,“我今
天實在是很反常。”



    兩個能干人一起動手,效率自然很高。臨到快下班的時候,病
歷差不多全都整理完畢。藤真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貪婪的看著
自己的辦公室。他的桌子上滿是糖紙──下午他吃掉了不計其數的
巧克力棒。

    巧克力對平復情緒有不錯的作用。

   “如果以這里為圓心,以10公里做半徑,最近死的人都可以組
成一個籃球隊了。”藤真突然苦笑道。

    沒錯啊。先是牧,然后是清田,再是神,然后是福田。再加上
在火并中死掉的小嘍囉,不正好是支籃球隊﹖

   “我們這里,簡直就是一個死亡中心。”藤真自嘲的說。
   “至少他們死的沒有痛苦。”流川淡淡的說。他不想讓藤真帶
著傷痛離開。
   “誰說的?”藤真反駁道。“每一個都是暴力的犧牲品。” 他
眼睛里滿是厭惡,“流川,難道你從來沒有為此感到過痛苦?”

    流川抿緊嘴唇。

   “清田的那張臉,我死也忘不了。” 藤真臉色灰白,“還有神
宗一郎。居然犧牲自己的兄弟來探路──他死的那么痛苦也許是上
帝的懲罰。”
   “不要說了,藤真。”流川只覺得胃里翻涌。
   “對不起。”藤真同樣是要作嘔的表情,“只是,流川,我一
直壓抑著,太難受了。”他咬著牙,“我不想讓花形擔心所以一直
裝出不在意。對不起。”
   “你要一個人呆一會兒嗎?”

    藤真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流川站起來。他相信藤真可以自我調節,不
需要他的幫助。
   “再見。”
   “再見。”

    自從上次和藤真一起出車禍以后,流川就不再開車了。他在路
邊叫了出租,報了地址,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司機手邊有抹了芥
末的熱狗,整個車廂里都是它的味道。流川從來不碰芥末。但他不
討厭此時此地的這種味道。有世俗的溫暖和安全。

    他伸手去衣袋里摸手機,觸手的卻是記事本。他隨手打開。那
張照片忽地就出現在眼前。流川不自主的微微往后退一點,拉開自
己和相片的距離。窗外的街燈和車里的光線相互穿越,在照片上投
下陰影──

    流川的目光定在相片上。他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藤真,你還在辦公室嗎?”
   “還在。”
   “我有急事找你。你等我5分鐘。”
   “好的。”流川關上手機,“麻煩你,按原路返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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