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11&12)

作者﹕Gabi

(11)

    流川回家得很晚。

    他住的高級住宅區,這個時候已經相當的安靜了。只有間或的
狗叫聲才讓你覺著,這里是有人煙的。

    不過流川并不擔心安全問題。遍布全紐約的高犯罪率在這里是
看不到的。他很喜歡在夜色中一個人慢慢的走回家。一路上可以聞
到忍冬的香味,聽到依稀的人聲,就像在新西蘭的鄉間牧場。那種
感覺非常的好。

    在郵箱里拿出今天的信件,他推開了柵欄,准備進屋。這時他
驚訝的發現在門前花叢的陰影下坐著一個人。不像也不會是癮君子
或者搶劫者──這里的物業費高的足以保証沒有這些人的存在。他
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是流川嗎?” 那個人顯然看到了他舉動,自覺的往外挪了一
下。“我等了你很久。”

    月光把那人的臉清楚的勾畫出來。

    仙道彰。

    流川不自覺的瞇起眼睛。就像你以為痊愈的傷口突然沾上鹽,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你瞇起眼睛一樣。

    仙道站起來,走到他跟前。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口氣隨便的像一個老友。

    換作是另一個人,九成要不客氣的開趕。不是嗎?欺騙自己的
前情人不請自來,還自來熟的不得了,一點沒有愧疚的表示。可流
川就是那個罕見的一成。他淡淡的看看仙道。

    后者微笑著,“我記得你說過不要讓你再看到我。不過這次來
是有重要的事情。關系到你和彩子還有藤真他們的安全問題。”

    流川把鑰匙插在鎖孔里,打開了門,“進來吧。”

    仙道跟進去。

    這是流川的新家。原來的公寓在分手之后就被流川賣掉了。仙
道猜想,流川是要把過去的一切痕跡一筆抹煞。這間屋子的布置和
原來那間完全不同。仙道在其中看出女性的痕跡。大概是彩子過來
幫忙弄的。他不禁苦笑,流川毀尸滅跡起來還真是徹底。

    流川先坐下。他還是老習慣,揀最舒服的位子懶懶的靠著。仙
道在他對面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他看到茶几上的拍紙簿和鉛筆。流
川這是把他當病人看嗎?

   “神宗一郎是牧申一手下最出色的殺手之一。” 仙道看到流川
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回來是找我復仇的。那天在墓地他沒對你
和彩子下手,并不代表他以后都不會有所行動。所以,如果你愿意
,我希望你可以換個地方住。或者把你的安全系統改造一下。”
   “你派人跟蹤我?”流川終于開了口。
   “不是。是跟蹤神。”仙道回答。“你不喜歡的事,我几乎從
來不做。這點你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我親自過來征求你的意見。”
    流川沒能忍住嘴角的冷笑。“謝謝你。”他干巴巴的回答。
    仙道嘆了口氣。他撫了一下額頭,“流川,我到底要怎么做你
才能原諒我呢?”

    流川奇怪的看著他,仙道勇敢的承受著流川的目光。

    半晌。流川搖搖頭,“仙道,我一直認為你的智商很高。怎么
會問這么愚蠢的問題?如果你認為我可能會原諒你,當初你又怎么
會一直隱瞞我呢?”
   “我們不能從頭來過嗎?” 仙道熱切的看著他。“就當你現在
才認識我。不可以嗎?”
    流川微微笑了,“你說的,好簡單啊。你當是在買面包嗎?不
合意的就拿回去換?”
   “流川,你知道得和我一樣清楚,在對你的感情上,我并沒有
撒謊。”
   “我不知道。”流川淡淡的說。
    仙道變了臉色。“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流川看著他的眼睛回答。

    仙道抓住流川的手。過去流川的手是涼的,但握在手中像溫玉
,非常的舒適。現在流川的手是冷的,仙道覺著自己碰到的是大理
石雕成的聖人的手,只適合宗教的膜拜和死者的親吻。

   “流川,”仙道呻吟著,“流川,我們怎么就弄成這樣了?”

    流川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紅潮。仙道的觸摸,還是讓他有感覺
的。并不是心如死灰。還沒有。愛他,所以才會忍不住嘲諷他、傷
害他。如果真的放下,流川知道,自己會像接待藤真一樣接待他的
。可是,怕了。害怕再陷進去。仙道的克制力讓他害怕。完全在理
智控制之下的情感,讓流川不寒而栗。

    人怎么能做到這一步的?

   “我這里,” 流川捂住胸口,“已經相信你了。但是,這里,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不能。仙道,你應該也知道,人在撒謊的
時候,眼睛會不自主的往右看几乎是本能的反應。我從來沒看到過
那個人可以逃出這個規律。除了你。”流川低聲說,“除了你。你
偽裝的太好了。你讓我恐懼。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相信你了。”

    可怕的沉默。

    仙道站起來,“很晚了。我該走了。考慮我的建議。如果需要
,我叫人過來幫你。”
   “謝謝。晚安。”流川客氣的回答。

    仙道勉強微笑了一下,離開了流川。

    他表現出來的勇氣讓流川淺淺的笑了。仙道還愛著他,卻有勇
氣保留自己的尊嚴和驕傲。流川可以不愛這樣清醒的可怕的仙道,
卻不能不欣賞這樣的仙道。



    彩子覺著自己已經要暴走了。

    一天工作10個小時也就算了。憑什么半夜三更還要被叫去警察
局保人?老天見憐,她一天能睡上6個小時就算可觀。可怎么連這
樣可憐的要求都得不到滿足?睡眠不足會導致早衰和智力衰退──
她得到的報酬可以和這兩樣最最寶貴的東西相匹嗎?

    不行!絕對不行!

    薪酬加不到以6以上的數字開頭的6位數,想都別想讓她出馬了
。

    氣歸氣,走到警察局里的彩子又是那副粉面含春威不露的模樣
了。那個應該是她目的地的辦公室里熱鬧的很。彩子就覺著自己的
腦袋大了一圈:怎么櫻木這小子跟這個案子??得要9開頭的酬勞
。


    仙道的鐵杆部下越野先生,此時正悠哉游哉的坐在有紐約市政
府提供的椅子上,很享受的吸著一只哈瓦那雪茄。煙頭上閃爍的火
星和櫻木的頭發一樣耀眼。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櫻木咆哮著。“你兜圈子已經兜了大
半個小時了。你耍我啊??”
   “喲,警察先生。保持沉默不是我的權利嗎?” 越野笑瞇瞇的
回答,“況且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能要我說什么呢?您大可以耐心
等我的律師,我希望她的口才可以讓您滿意。”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櫻木叫道,“一樣可以
控告你。”
   “您在威脅我啊。”越野還是笑容可掬,“那么,請問您控告
我什么?抽煙嗎?”

    彩子相信再鬧下去,越野倒是可以控告櫻木蓄意傷人,而且勝
訴的可能性還相當的大。

    她嘆著氣走進去,“你好,櫻木警官。我是越野先生的律師。
來保釋他。”
    櫻木的模樣活像是見了鬼。“彩子!你你你,是這個家伙的律
師??”
   “我姓越野,可不是什么家伙。”越野好心的提示。
   “一邊去。”櫻木拉著彩子到一邊,“有沒有搞措?你幫這種
人打官司?”
   “我是律師不是巫師。接受委托人的時候可沒法預測到他會到
你手里。”彩子笑一笑,“不好意思。公事公辦咯。明天我請你和
晴子吃飯。嗯,保釋到哪里辦手續?不如你陪我一起去。”
    彩子成功的把櫻木帶離了潛在的危險區。“他犯什么事了?”
   “械斗。”櫻木還在惱火,說話也簡短些,“黑幫的槍戰。死
了人。”

    彩子心里咯  一下。這件事,會和神宗一郎有關嗎?

   “怎么就看到一邊的當事人?難道另一邊的死光了?” 她半開
玩笑的問道。
   “死了兩個黑人。傷了几個在押。剩下的跑了。切。哪里像這
邊,椅子還沒坐熱就有律師過來保釋。”
   “死小子,你還和我記仇?”彩子笑罵道。

    櫻木氣哼哼的不說話。


    一會兒彩子辦完手續,領了人和櫻木道別。櫻木板著臉,一聲
不吭。直到彩子一行人快出門了才聽到櫻木叫道,“你別忘了。叫
上晴子。”

    彩子忍俊不禁。

   “是你朋友?”越野問道。
   “嗯。”彩子斂了笑容,“拜托你老人家要出事也揀個時間。
我不是機器人。”
   “知道了知道了。”越野笑嘻嘻的回答,“我會告訴仙道給你
發紅包的。”
    彩子冷哼一聲,“你最好最近老實些。這一段朱利安尼市長在
號召降低犯罪率、提升紐約形象,正在槍口上。鬧得大了我也幫不
了你。”
   “知道了。” 越野點頭。
   “走了。” 彩子准備回去補覺。
   “等一下。” 越野叫住她。“我叫人送你回去。最近你自己當
心一點。我怕神那邊的人會有所動作。”

    彩子僵了一下。真的是這樣?

   “我會叫人保護你的。”越野拍拍彩子,“放心好了。”
   “那流川呢?”
   “跟他擔什么心?”越野笑道。
    彩子心領神會。“謝了。再見。”



    神耐心的聽著電話。這個仙道還蠻有能耐的。不過是几年功夫
就把牧的地盤接得牢牢。挑動焦利家族和他斗也沒占到便宜。從三
井那里套的東西來看,如果自己所猜不錯,仙道對那個流川可能不
一般。

    不過還需要求証一番。不然一開始就犯了方向性錯誤,下面就
沒法繼續了。

   “清田嗎?你還在監視流川吧?”
   “是。”
   “可以的話,現在就殺了他。”
    神清楚的看見對面天台上的清田睜大了眼睛,“現在?太莽撞
了吧。再說他和紐約司法界關系很好,會惹麻煩的。”
   “你相信我嗎?”神柔聲問道。

    清田臉上的紅暈在望遠鏡的幫助下清晰的出現在神的眼前。還
像個孩子啊。神不由笑了一笑。真是可愛。

   “相信。”
   “以你的槍法,應該沒問題的。” 神轉過望遠鏡去看流川。

    可以看見他的后腦勺,是絕佳的機會。

   “那么,動手吧。”神輕聲說。“謝謝你。”
   “我不要你謝我。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看到清田把槍架到肩上,瞇眼瞄准,然后,“砰”──血花
飛濺。神甚至覺著熱乎乎的血噴到自己臉上,帶起熱辣辣的殺機。
他微笑著放下望遠鏡。

   “福田吉兆。” 他笑出聲來,“仙道彰手下的首席狙擊手。果
然沒錯。”他看著流川的測臉,“你就是仙道的命門啊,流川醫生
。”

    對面天台上的清田倒在地上。后腦勺上開了蠶豆大小的洞。神
知道福田那枝克虜伯出產的德國槍的威力。想必清田的臉已經被強
大的沖擊力掀開了。倒是省了被警方查出身份的麻煩。

   “真是謝謝你了,清田。”神輕聲說,“謝謝你把命借給我。
”

    他想,為了給你報仇,牧,我連清田都犧牲了呢。你如果地下
有知,是不是該對這血祭滿足、好好的保佑我呢?



   “仙道,我剛剛殺了清田。他要對流川下手。”
   “知道了。謝謝你,福田。如果看到神就馬上干掉他。加強對
流川的保護。”仙道皺起眉毛。

    福田也許做錯了。他隱約感覺到神是故意讓清田犧牲來試探什
么的。不過這種話沒有必要對福田說。

    還是把流川拉下水了啊。他懊惱的想。



(12)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這種事情只是在好萊塢的三流爛片里出
現。但現在偏偏就在仙道眼前發生了。神宗一郎在他眾多手下的監
視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紐約一樣。

    古話說,神秘感是萬惡之源。同理可推知,神秘感也是恐懼之
源。仙道現在就陷入了由神秘感帶來的恐懼中。對他來說,看到尸
體是家常便飯。但是清田那張可怕的、破裂的面孔卻讓他胃里翻涌
,寒毛倒豎。清田對神的感情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聰明如神,自然是不會不知道的。他居然狠得下心來讓清田作
誘餌,更別說對流川了──一想到哪天早上起來會聽說流川慘死在
神手上、會看到流川慘不忍睹的尸體,仙道寧可現在就從23樓跳下
去。



    同樣聽說了消息的彩子比仙道擔心更甚。撇開流川不算,她還
要為三井操心。她大致也猜到了清田的死因。三井固然是什么也不
知道的,可是他不是傻子──清田陳尸在流川辦公室對面的天台上
,加上神突然失蹤──指望他沒有感覺才怪。這也就算了。更要命
的是,神這一走,分明就是把三井當成榨干了汁水的干殼檸檬一腳
踢開。一向自負的三井如今卻成了被人利用感情的傻子,這才是要
命的一刀。

    這個神,著實是厲害啊。

    彩子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三井的電話。

   “嗨,是我。晚上有空沒有?出來坐坐啊。”她擺出一向的隨
意語調,輕輕松松的說。

    三井接電話的迅速和同樣迅速低落下去的情緒充分証明了彩子
此前的推斷不錯。

   “我很抱歉,彩子,我……”
   “我不聽抱歉。”彩子打斷他,“你欠我一個解釋對吧?現在
我不要解釋,只要你出來陪陪我。”她笑道,“你是穩賺不賠啊。
”
   “彩子,不要逼我。”三井低聲說。

    彩子笑起來。非要自己作惡人嗎?難道說女人強悍到一定的程
度就要自動放棄所有的女性特權?

   “開什么玩笑?”她笑道,“三井先生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

    那邊三井還要抵抗。

   “不和你說了。我晚上過去找你。三井,別逼得我讓你難堪啊
。”彩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挂上電話。

    諒他三井壽也不敢跟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她笑得直不起腰來。不要逼我?有沒有搞錯?到底是誰在逼誰
?明明就是三井讓自己心里淌血還不得不硬撐笑臉,怎么反倒成了
自己逼他?這是個什么世界啊?

   “我只是想要作為女人的快樂啊。”她喃喃的說,“我只有27
歲啊。”

    她按下桌上的鍵,“南希,幫我查一下schedule,看看今天中
午有沒有2個小時的空。”
    那邊很快有了回音,“從12點15分到1點半,只有一個小時多
一點。再就要排到周五了。”
   “謝謝。”彩子坐回到椅子里,撥通電話,“宮城嗎?沒錯,
是我。今天中午有空嗎?嗯哼,我過來找你,一起吃頓飯啊。為什
么?不為什么,我開心。嗯。12點15,我在你們俱樂部下面等你。
好的。到時候見。”

    人可真是自私啊。對待自己不喜歡的人,無論做多殘忍的事情
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是在利用宮城的感情吧。彩子自嘲的想。可
是,除了他,又有誰真的把自己當一個女人看過呢?至少,他會送
花逗自己開心,會扮鬼臉博自己一笑。這年頭,有几個男人可以做
到這一步呢?



    三井還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一路上不少女人朝他飛眼。彩
子瞇著眼,怎么就沒人看出來,他一身都是頹廢和沮喪呢?

   “這里。”她朝他揮手。
    三井坐下,看看桌上,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全是酒?”
   “廢話。”彩子嗤笑道,“難道在酒吧喝牛奶?”

    三井聳聳肩,幫彩子和自己倒上酒。

   “這么喝沒意思。賭酒怎么樣?”彩子把杯口捂上,笑瞇瞇的
看著三井。

    酒吧里縈繞的歌曲很熟。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still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懶懶的jazz味道,聽得人銷毀蝕骨。

    三井怔怔的聽,彩子在他眼前晃手,“誒,有沒有聽我說話?
”
    三井點頭,“好啊。”
   “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一個要求哦。” 彩子看著三井一口
喝干杯子里的酒。

    三井胡亂的點頭。

    彩子仰仰脖子,把酒倒進喉嚨里。這個利索的動作立刻得到了
周圍的一片喝彩。三井默默的苦笑。彩子真的是個好女人。這樣費
心費力的幫他找借口買醉。為什么不能愛她呢?

    Woman needs man, and man must have his mate, on this 
you can deny, it’s still the same old story……

    三井滑到地上時,彩子還能很端正的坐在酒吧的高腳凳子上。

    她媚笑著看看酒保,“不好意思,麻煩你把他扶起來。”

    美人的招呼,哪有不聽的道理?酒保立刻照辦。

    彩子抓著三井的衣領,“喂,你輸了哦。認不認?”

    三井閉著眼睛點頭。

   “那好。你要答應我的要求咯。”彩子循循善誘。

    三井再點頭。

   “告訴我,神宗一郎在哪里?”

    這個名字讓三井混沌的思維馬上清晰。他睜大眼睛,驚惡的看
著彩子。

    后者笑著,但眼睛冷冰冰的,亮得刺眼,“愿賭服輸。”她淡
淡的說。
   “我不知道。”三井結結巴巴的回答。
   “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神要殺流川。安西教授要你認識流川
,不是為了要你看他死的。”彩子的聲音沒有起伏,像她在法庭上
經常用到的那種公式化的調子,“流川若死了,你就是幫凶。”
    大股的冷汗從三井額頭上淌下來,“我真的,不知道。”
   “哦。”彩子笑道,“那也是很快就會知道吧。”

    她從越野那里知道,神的部下所剩無几。他在紐約再沒有其他
的幫手,遲早要會找三井。神不愛三井,但是絕對信任三井──單
戀者的忠誠是可怕的。

    現在三井正在掙扎。顯然他也知道神是會來找他的。但即使是
受到了欺騙,他也還是不能出賣自己愛著的人。

   “記得清田怎么死的嗎?”彩子盯著他,“如果神對流川下手
,流川會死的比清田更慘。你手上會有流川的血。”
    三井萎縮著。“不要逼我。彩子,不要逼我。”
   “到時候,你一個人,背負得起這樣可怕的罪嗎?”
    三井在這最后一擊下崩潰了。“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
証,絕對不能傷害他。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彩子現出律師的標准笑容,“成交。”她扭頭叫過一個服務生
,“對不起,麻煩幫這位先生叫一輛車。謝謝。”


    她看著車沒在夜色里,慢慢的靠到牆上。剛才那一下,已經耗
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和勇氣。現在不用再遮掩什么了。她抬起頭,讓
眼淚順著臉流下來,然后很快抹干淨,“反正他也不愛我。”她喃
喃的說。“有什么好傷心的。”



   “可以走了吧?”
    流川點頭,“車送去修了。和你一起回去。”
   “和我一起走沒問題。一起回去是不可能的。” 藤真笑道,“
干脆你幫我把車開走。明天還給我。順便洗洗好了。再把油箱加滿
。”
    流川翻了白眼,“你祖上有猶太人?”
    藤真摸摸自己褐色的頭發,“不是沒可能哦。”

    保時捷車如其名,速度已經是不同凡響。藤真更是把車開到可
以讓任何一個急著和情人會面的人滿意的程度。流川隨便揀了一張
CD插進唱機里。是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 woo, they still say ‘I love 
you’, on this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moonlight and love songs, never 
out of date, hearts full of passion, jealousy and hate……

    時光流轉。時光流轉。

    流川茫然的看著窗外。那天晚上仙道的悲痛和無措一一浮現在
眼前。他感覺得到仙道的愛意。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許,就會一
直幸福下去吧。畢竟當初知道仙道和黑道有染、甚至懷疑過他多少
是蓄意謀殺牧申一的時候,自己也并沒有多在意。

    可是時光是不會流轉的。

    他轉過頭,“藤真,還有沒有別的CD?”
   “自己拿。”藤真朝工具箱努努嘴。“Bon Jovi怎么樣?it’s
my life 和thank you for loving me都不錯。”

    流川選了it’s my life。爆炸似的渾音裹著Bon Jovi粗糙沙
啞的聲音在車里回蕩,藤真很配合的把車速又提高一檔。

   “前面有紅燈。”流川看不過眼,提醒了一句。
   “知道。”藤真笑道,“我……”

    保時捷絲毫沒有減速的向前沖去。

    流川叫起來,“藤真你做什么?”
    他看到藤真慘白的臉,“剎車壞了!”藤真驚呼起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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