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後﹐因為要住校﹐我只有每個周末才能回“伊甸”和
流川見面。第二年﹐流川也高中畢業了﹐他被一所有名的體育學
院選中﹐他真的在為他的理想而努力。那所體育學院要求很嚴﹐
有時周末還要訓練﹔我在應付繁重的學業同時﹐還應老爸的期望
開始插手一些公司的事﹕我和流川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漸漸
地﹐我開始重新思考我和流川的關係﹐我開始為我們的未來擔懮
﹐算起來﹐認識流川已經快三年了﹐我們這種關係還能持續多久
﹖雪上加霜﹐老爸老媽也開始問我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給他們看
看﹐“哎呀﹐爸﹐媽﹐你們還怕你們的兒子沒人要啊﹖”我只能
含混過關。也就在這時﹐我認識了百合。我後來總以為百合是引
誘我的撒旦﹐但我錯了﹐那個魔鬼其實是我自己。。。。。。

    那是一個冬日的傍晚﹐我在學校的圖書館寫一篇論文﹐屋外
下著大雪。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
思路﹐她的聲音很動聽﹐柔美卻不像有些女孩兒那樣甜膩膩的。

    我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她一身淺黃色的套
裝﹐一手抱著幾本書﹐另一支胳膊上搭著一件藕荷色的風衣。她
的臉很白淨﹐上著淡妝﹐臉型有點像西方人﹐長而窄。眼睛很大
﹐呈現明顯的棕色﹐一副金絲邊眼睛與她的臉型正相配。黑亮的
頭髮用一條黃色的發帶松松地系著﹐隨意地搭在右肩上。

   “當然﹐請坐。”我說。

    她微笑著坐在我對面的座位上。我們聊了起來﹐為了不打擾
別人讀書﹐我們都把聲音壓得很低。她讓我叫她百合﹐她也是學
經濟的﹐我和她居然在同一個系而我卻從未注意到她。我們談得
很投機﹐後來天漸漸黑了﹐我們決定到她的宿舍去吃晚飯﹐然後
一起寫論文。

    雪還在下﹐我想把我的大衣給她披上﹐她說不用﹐然後突然
緊緊挽住我的胳膊﹐“這樣就可以了。”她幸福地說道。我頭一
次見到女孩子如此主動的﹐特別是她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

    我和百合開始交往了﹐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瞞著流川和別人
交往。但我一直很注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那是為了流川。我
們之間沒有任何法律上的約束﹐只因為我不想負他。然而我還是
和百合上床了。

    那天夜裡﹐百合趴在我懷裡﹐“仙道﹖”她輕聲叫我。
   “嗯﹖”我看她。
    她用迷離的眼睛看著我﹐問﹕“告訴我﹐你有其他女朋友嗎
﹖”
   “沒有。”我說的真的是實話。我接著問﹕“怎麼會這樣想
﹖”
    她輕笑﹐“憑女人的直覺。”

    那以後每天百合都來找我﹐我有時還陪她逛逛街。在街上﹐
我親密地摟著她的腰﹐無論我對她的愛有幾分﹐哪怕是一分﹐我
也可以表現出十分的熱情﹐然而若是和流川﹐我即使有滿腔的愛
戀﹐也不能有半點流露。我還在電話裡把百合介紹給了我爸﹐讓
他們在電話裡聊了兩句。

    一次﹐百合來我的宿舍剛要離開﹐忽然流川來了。他們對視
了一下﹐百合先走了。流川對我說學校給了他兩個星期的假﹐他
便來看看我。說完就也離開了。他們都是絕頂聰明的人﹐一定能
猜出些端倪。。。。。。

    我開始暗示流川。“流川﹐也許你該交個女朋友。”
   “為什么﹖”他懷疑地看著我。
   “你沒考慮過我們的未來嗎﹖”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我搖搖頭﹐“你也有家庭﹐你遲早會感覺到壓力的。”
    他沉默了片刻﹐說道﹕“反正我不要找什麼女朋友。”
   “你就不能認真的想一想﹖”我有些生氣地說。
   “你怎麼就認為我沒有認真﹖”他也急了。我無言以對﹐本
來我就是在找借口。

    幾天後﹐我忽然接到了越野的電話。“仙道﹐昨天你爸來電
話向我打聽流川的事。”
   “他怎麼知道的﹖”我有些慌了。
   “我怎麼知道﹖他知道得還挺多的呢﹗”
   “你承認了﹖”
   “沒有。不過﹐你還是想想辦法吧﹐這麼拖著我看不行了。
”

    我還不知怎麼辦﹐沒兩天﹐忽然又聽老爸說他要回趟國﹐說
是為了生意﹐可我不信。

    果然﹐一見到老爸﹐他就一臉的嚴肅﹐眼中帶著我從未見過
的失望。

   “我一直這麼信任你﹐可你居然這麼辜負我。你和那個流川
楓到底怎麼回事﹗”
   “爸﹐您這是聽誰瞎說的﹖我和流川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用盡全力向我爸解釋著我和流川是多麼單純的朋友關係。
他終于有點相信了﹐我趕忙說﹕“過兩天我帶百合來給您看看。
”他終于笑了。

    不行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得和流川分手﹐這樣對我和
他都有好處。我就這麼固執地下了決心。

    我回到“伊甸”﹐流川正在看電視。“你怎麼回來了﹖嚇了
我一跳。”
   “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嚴肅地說。
   “什麼事﹖”他警覺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咱們分手吧﹐我有女朋友了。”

    他沉默著﹐看我。天啊﹗那種眼神太熟悉了﹐充滿了驚詫､
疑慮和憂鬱。我趕忙低下頭﹐忍受著這種沉默的煎熬。

   “流川﹐對不起﹗我也沒辦法﹗”我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
。

    他的眼裡全是淚水﹐嘴唇抖得厲害﹐看得出他在努力壓抑著
自己的情緒﹐他不是個愛哭的男孩。

   “從你提出要我找女朋友那天起﹐我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他在苦笑。

    我不行了﹐低著頭說不出話來。他拉住我的手坐在我旁邊﹐
顫抖地說﹕“仙道﹐別這樣﹗沒什麼﹐真的﹗我等了好久了﹐已
經不怕了。”

    他的眼睛裡寫滿了痛苦。我算什麼﹗明明是我甩了他﹐還要
他來安慰我﹗

    我緊緊地摟住他﹐許久。

    我們逐漸平靜了些。“流川﹐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別老吃
麥當勞。”

    他笑﹐算是答應。

   “你就繼續住這裡﹐這算是你的家。去找個新的朋友﹐別再
想我了。”他低下頭。我咬著嘴唇﹐一想到他在別人的懷中﹐我
就難受。
   “雖說咱們說好了不再聯係﹐可你有什麼急事兒一定來找我
。”他的頭低得更深了。

    我們分手前是微笑著的。我沒敢多看他﹐轉身出了門。身後
傳來他的聲音﹕“仙道﹐多保重。”我任憑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我們就這樣“徹底”分手了。。。。。。

    失落﹐連續好幾天我沒回學校﹐無精打採地在家呆著。百合
擔心地來找我。

   “我沒事兒。”我騙她﹐“對了﹐明晚我爸公司要開一個舞
會﹐你陪我去吧。”
   “沒問題。”她答應我。

    第二天晚上﹐我在飯店門口等她。不一會兒﹐她到了﹐看得
出她刻意打扮了自己﹐比我第一次見她時還美。黑色晚禮服襯出
她勻稱的身段﹐頭髮高高地盤了起來﹐兩只黑色的菱形耳環﹐與
她的衣服相呼應。

    我稱讚她一番﹐信心十足地帶她去見我爸。

    起初﹐我爸私下裡對我說﹐他覺得這個女孩顯得太成熟了﹐
甚至有點復雜﹐如果能再純一點兒就好了。我無奈地笑﹐流川應
該是符合這個條件的。不過很快﹐她高雅自信﹐熱情而又禮貌的
舉止贏得了老爸的認可。看著老爸高興的給老媽打電話﹐說兒子
找了個出眾的女朋友﹐我告訴自己﹐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原本天真地以為﹐時間長了我就能把流川忘了。但我還是
時時想起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