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5)

作者﹕Gabi

原作是《愛與恨的抉擇》
英國人喬吉特.海爾著。

還是在查理一世過世之前(那個倒霉的國王雖然掉了腦袋,不過 確實有勇有謀,咱們的歷史課本實在是虧待他了),牧申一的家人到 法國避難,他一個人留下做了蒙克將軍的部下。在蒙克決定迎查理二 世歸國繼位之后,他去到法國、准備接家人回來。就在那個時候他遇 見了彩子。之后巴黎社交界的女皇要嫁給一個英國傻當兵的消息讓盧 浮宮里開了鍋。即使路易十四嚴令禁止決斗,他還是收到了成打的決 斗書。鬧到最后還是馬薩林紅衣主教出了面才讓他太太平平把彩子娶 回家。 而且,和大部分人的想象或者期待相反,在巴黎自由的、愛調情 的曖昧氛圍里泡大的彩子居然一直很安分的做著牧夫人。這讓人沒法 不嘆氣。 現在這個幸運的男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心情很好。 事實上,自從英荷戰爭勝利之后,他很少心情這么好──他是個 標准的軍人,無仗可打的時候就老是提不起力氣。而荷蘭人被很厲害 的收拾了之后就一直很老實──查理二世似乎是對法國在阿拉伯的戰 爭很有興趣。弄不好他可以去那里好好開開心。不如把彩子也帶上。 他想。她最喜歡刺激的事情。讓她去看看深色皮膚、殘忍好斗的阿拉 伯人是個不錯的主意。 聽完了牧轉述的消息,彩子有分寸的表示了贊許,然后開了口,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牧點頭,很認真的准備傾聽。他最中意彩子的一點就是她是個有 頭腦有主見的女人,而且從來對他都開誠布公。 “仙道今天來過了。” 他啊了一聲。他和這個大舅子的關系遠遠談不上和睦。作為正統 的英國紳士,他對仙道的做派很看不慣。而且,仙道發家的手法也讓 他多少有點看不上眼。不過彩子和仙道感情甚篤,牧還是對仙道很客 氣──當然那并不代表他就得認同仙道的所作所為。從彩子猶豫的口 氣看,仙道大概是給她出難題了。 “他帶了個人過來。要我幫忙照顧一陣。” 牧沒有像彩子初一聽消息時反應那么激烈,可還是忍不住挑了一 下眉毛。 “是什么人?”他對仙道還算了解,知道后者不會弄個不清不楚 的人到他家里。可看彩子這樣遮掩,這個人的身份也不見得簡單。 “他收留的一個孩子。”彩子這樣界定了流川的身份。 “我想見見他。”牧回答道。 “他很快就下來。我剛剛派人通知他下來吃飯。”彩子略松了一 口氣。 牧很隨著她,但是他的昂格魯-薩克森脾氣還是很厲害的。她是 不怎么喜歡流川,但畢竟是仙道交給她的人,她私心里還是不想牧錯 待他的。 流川從樓梯上走下來。 和彩子擔心的相反,牧對這個少年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他自己 雖然是貴族,但并非像彩子那樣出身望族,如今的地位還是打仗打出 來的,所以他看人較少的受到身份地位的影響。他比彩子更多的看出 流川身上的優點。 他站起來,走向流川,“您好。我是牧申一,很榮幸在我家里見 到您。”(在歐洲國家,‘您’是一種敬稱,但更多的用來表示客氣 而且并不熟悉的關系,和年齡大小無關。) 流川握了他的手,“您好。我是流川楓。”不是不知道這時候要 說應景的話,可就是說不出來。 牧看了彩子一眼,后者微笑著向流川伸出胳膊,“來吧,我來引 你入席。你坐在我的右邊好了。” 彩子不怎么喜歡流川。牧這樣想。不知道是因為擔心仙道和流川 的關系還是對流川自身的地位有偏見。這么聰明的彩子也不能免俗啊 。 他卻是喜歡流川的。這個少年讓他想起他初入社交界的場景。有 點無措和緊張,但是驕傲得不肯低頭。可是太年輕,不懂得原來驕傲 是像玻璃一樣的東西,硬度大可是容易破碎。如果仙道的目的只是單 純的讓他們照顧流川,他不介意賣這樣一個順水人情。 流川起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他一個人走到花園里。他想看 那兩只狗。 在這所漂亮的房子里,似乎只有它們讓他感到安慰。他甚至有點 懷念彥一喋喋不休的樣子。 “早上好。” 是彩子的丈夫,那個叫牧申一的。 流川胡亂點點頭,“早上好。”他看的是牧手上的劍。男孩子對 武器有本能的喜歡。他也還是個孩子。 他眼睛里的神采讓牧微笑,“會不會?” 流川垂下眼皮,“我不會。” 在胡格諾黨鬧事之前,至少在法國,只有世家子弟有資格用劍, 平民是很少有劍的。在那之后,不少平民為了防身也開始用劍了。可 是流川幼時的家境不允許他擁有自己的劍。 “我看你動作很靈活。不如我教你。”牧很自然的用了“你”。 流川抬眼看著牧。這個人對他沒有惡意。他讓他想起那個也對他 很不錯的越野。他點了頭。 “我正要去擊劍房。一起來吧。”牧在前面引路,流川跟上去。 彩子在窗帘后面看著他們離開。她想的是牧昨天晚上說的話。也 許自己是對流川太過冷淡了吧。她自嘲的想。可是,她無法克制自己 去想流川和仙道的關系。仙道對流川并不單純。她能肯定。不能確定 的只是仙道的目的。 在社交場合見到南烈并不難。他算不上大紅大紫,不過南家的人 總是不難得到尊重和注意的。 在社交場合見到仙道很容易。他算不上大紅大紫。他一直紅得發 紫。 這兩位這次會面的地點是在當佐公爵新買的別墅。 仙道坐在女主人的右手邊上,南和他坐斜對面。 大家吃得很開心。 “公爵先生,您今天一直很少說話。”當佐公爵夫人看著仙道, 很優雅的笑著,“我在想,難道飯菜不合您的口味?” “當然不是。”仙道笑道,“您瞧,連陛下都在羨慕您的口福呢 。我聽說蒙戴斯潘夫人企圖用在陛下御用裁縫那里的特權來和您交換 。” “瞧您說的。”公爵夫人笑道,“我聽說蒙戴斯潘夫人最近身體 不好,去鄉下修養了。真有這件事嗎?” “好像宮里是有人這樣說。” “那可憐的拉瓦莉耶有希望了。”公爵夫人微笑著。她和安娜.奧 地利王太后一樣,下嘴唇比上嘴唇微微突出一些,嘲笑人的時候尤為 刻薄。那是嫉妒在女人臉上留下的痕跡。 仙道沒有接口。他不想摻和女人之間的鉤心斗角。 “夫人,我記得這里原來是個荒蕪的園子。” “是啊。” “您的品味非凡。如果不是旁邊的住宅沒有變化,我完全拒絕相 信這就是原來那間宅子。” 沒有女人拒絕得了這樣的恭維。 仙道看看南烈。后者在和一邊的客人聊天,神色正常。 “可是,您要當心一點。我聽說,這里曾經出過事情呢。” 仙道 微笑著說道。 他一直看著南烈的目光使得南烈不得不看過來,因而完全聽清了 仙道的話。 “什么事情?”公爵夫人的膽子沒有彩子大,可是好奇心絕對不 比彩子小。 “這里的花園里,曾經埋過一具尸體。”仙道安撫的拍拍公爵夫 人的手背。他滿意的看到南烈咬緊了嘴唇。 “您是在開玩笑嗎?”公爵夫人叫道。 “喏,您輕聲一點。這是我們兩個的私人談話。只是聽說而已。 我是怕您府上的下人哪天看到以為出了謀殺案。”仙道微笑道,“您 知道,和司法部門扯上關系,對您的名聲沒有好處的。再說,也許賣 房子給公爵先生的人整飭園子的時候已經處理好了。” 換作其他人這么說,公爵夫人就算是不變色也要當作對方是全然 的冒失無禮。可是說這些話的人是仙道,她就只能理解為推心置腹的 好意。 “謝謝您。”公爵夫人松了口氣的樣子,“是誰的尸體,您知道 么?”她壓低聲音。 仙道同樣壓低聲音給了回答。他看到南烈一直盯著他嘴唇的動作 ,不由暗暗的笑了。 晚飯之后仙道借故到花園里散步。他在月桂樹下面站住,几乎立 刻就看到了南烈的影子。 “南先生。”他笑道,“外面的空氣真好,不是嗎?” “不錯。我還在想,為什么公爵夫人不出來透透氣。剛剛她好像 臉色很難看。”南烈回答道。 光是聽對話,沒有人會知道這兩個人是仇人。巴黎上流社會的一 切都是被華麗的花邊層層包裹的。 “啊。沒關系。我跟她講了個嚇人的故事。”仙道笑瞇瞇的回答 道,“您不覺得公爵夫人臉色慘白的時候很美么?有點像緒任克斯。 ” “公爵先生可比潘要幸運的多。”南烈笑道,“您心情這么好, 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啊,對您這樣勇敢的人來說,就不嚇人了。”仙道閑閑的回答 ,“不過是說這里埋過一具尸體。” “聽起來司法大臣有事做了。” “很多年前呢。只怕那個時候現在的司法大臣還是馬薩林主教大 人的部下。”仙道笑道,“是具嬰兒的尸體。真可憐。” 南烈站在月光下,渾身被月光漂的發白。 “嬰兒?”南烈叫道,“真殘忍。” “大概是哪個倒霉的姑娘不愿意丟丑,就把它埋到這里了。雖然 是過分,喲,”仙道叫道,“說不定真的是被不愿意要它的父母弄死 的。南先生您可不要告訴公爵夫人。不然她的神經衰弱會要了命的。 ” “那個自然。” 南烈機械的回答道,好像也被自己假想的可怕故 事嚇到了。 “我看我們還是進去吧。天有些涼了呢。”仙道轉過身,率先離 開了。 南烈還站在那里,不曉得在想些什么。仙道冷冰冰的笑了。這一 劑毒藥夠分量讓他受的。
∼待續∼
注:

1, 緒任克斯是希臘傳說中被森林之神潘所追逐的仙女。她為了躲避
    潘變成了蘆葦。潘為了紀念她把蘆葦做成了笛子。赫爾默斯也用
    過這樣的笛子。

2, 蒙戴斯潘夫人是路易十四的情婦。有些歷史學家認為兩人已經秘
    密結婚。

3, 拉瓦莉耶也是路易十四的情婦,在路易十四親政之初很受寵愛。
    后來路易十四愛上蒙戴斯潘夫人而日益冷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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