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21)

作者﹕Gabi

原作是《愛與恨的抉擇》
英國人喬吉特.海爾著。

你一直想說的話在被人嘴里先說出來,而且這句話對你的好處比對別人的多,這時候,你若是不 尷尬,那么你的修養真的是達到了某一個絕大多數人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流川的對話者還遠遠沒有達到這個境界,所以他很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流川冷冷的看著他,“您 不肯告訴我嗎?” “當然不是……”那人精心的考慮著措辭, 流川那廂冷笑了一下,“那么,您是不敢說?或者,難以啟齒?” 他聲音里的那種難以描摹的微妙的諷刺讓那人打了個哆嗦。他抬眼看著流川,“您已經有所察覺 嗎?”他低聲說。 流川瞇起眼睛,“啊。”他說,“您以為呢?” 他的心里突然像是被針刺了一下。那還是仙道教他的,“無意義的嘆詞可以讓自己留有余地,同 時有效的摸清對方的虛實”。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而當你連思維方式都已經開始習慣性的模擬 某一個人,那這個人就很難從你的生活當中離開了。這個道理,流川懂。多奇怪,他要對付的是眼前 這個并不是很容易對付的家伙,為什么他心里想到的還是那么不相干的事情? “也好。”那人微微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看著流川,“孩子,我可以叫您孩子嗎?您看,我 的年紀都可以做您的父親了。” 流川聳聳肩膀,“您多客氣。但是很抱歉,不行。” 那人還想說什么,冷不防流川突然湊到他跟前,“您沒有勇氣。那么我來說。何必讓您失去尊嚴 ,是不是?”他微笑著說。 流川很漂亮,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但是這張漂亮的臉帶著那樣刻毒的笑容湊到跟前,卻讓他忍不 住打了個寒顫。 “南先生,您要告訴我的是,我是令弟南烈先生的私生子,是不是?” 他簡直是個鬼! 太過直白的表述自有其讓人恐懼的力量。這種力量把南伯爵從椅子上頂了起來,然后他慢慢的坐 下去。 “那么,我的猜測是對的。”流川坐回原位,淡淡的說道。 “您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南伯爵客氣的說,“您自己也知道,有人要利用您的身份。南家虧欠 您的。您的父親……” “瞧您說的。”流川低聲笑起來,“我是沒有父親的。我只有一個爸爸。他寧可自己不吃飯也會 不會讓我餓著。我的爸爸是朱步耐。我和您的弟弟沒有關系。我差不多不認識他。” 南伯爵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您叫我來這里,當然不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流川好整以暇的等著他開口。“您的可憐的兄 弟叫您代為出面,一定是他自己感到無法解決我這個麻煩了,是嗎?” “我并沒有叫他給我解決麻煩。”仙道冷冰冰的說道。 “他只是個孩子。”澤北惱火的叫道,他被哥哥不動聲色的冷酷惹火了。“況且他干得并不過火 。仙道我知道你很惱火,可是你弄清楚,讓你窩火的根源不是流川,是葛萊亞和莫法那混蛋老頭。我 沒有看到你羞辱葛萊亞和莫法,那是你的風度。可是你為什么要羞辱流川?你的風度到哪里去了?難 道就因為你撿了他回來你就是他的上帝他的一切、就有隨意對待他的權利?難道他不是血統貴族他就 比你低一等?那么驕傲的小白金漢,明明對流川的身份有懷疑,可是他知道他的靈魂多高貴,他就毫 不猶豫的幫他撒謊!他認識流川才几天,你認識了他多久?” “您說完了嗎?”仙道淡淡的問道。 澤北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激勵的措辭只換來哥哥如此冷淡的反應,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完了,那么,您可以離開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麻煩您出去的時候關上門。”仙道心 平氣和的說。 澤北氣的直咬牙。他猛地轉過身,大步離開了書房。厚重的橡木門狠狠的合到門框里,震的整個 屋子都有些發顫。仙道知道,這回澤北是真的火了。 流川還真是魅力無窮。他對著自己冷笑了一下。踏實的越野、穩重的牧、難討好的彩、驕傲的小 白金漢公爵、躁烈的澤北甚至挑剔的蒙戴斯潘夫人、任性的王妃都愿意無條件的幫助他。原來都是站 在自己這邊的人呢,一旦和流川反目,怎么反倒個個都說沒有理由的那個是自己? 法蘭西學院的老學究說,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可是這一回,仙道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掌握 著的是“合理”了。也許,真的是太過分了一點吧。他想起剛剛流川沒有血色的臉、倔強傲慢的表情 、殺氣一現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有點心虛。 “給我准備馬。”澤北吩咐著仆人,抿緊了嘴唇克制自己的怒氣。“彥一,流川是往哪個方向走 的?”他問道。 “好像是往東面。我猜是要從聖日爾曼區出去。流川先生沒有騎馬,我看他大概會到新橋一帶去 。那里的路很好走。”彥一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仆人把愛喜兒牽來了。澤北接過 繩,就聽到馬車的聲音。原來是彩子回來了。 “這個時候,准備去哪里呢?”彩子笑瞇瞇的看著他,突然覺出不對勁,不由斂了笑容。 “我出去辦點事情。”澤北并不想在下人面前露出異樣,“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彩子何等精明。她找個借口把仆人支開,“到底怎么了?” “流川走了。”澤北陰沉著臉說。 “什么?”彩子叫起來,“怎么會?” “德.伯拉姆夫人想賴在我們家,買通了記者在外面守著。流川沒辦法,叫記者去豎琴街去逮莫法 和葛萊亞。仙道不曉得怎么知道了,說了好些難聽的話。你知道那孩子的脾氣,他哪里受得了這個。 我剛剛看他的手套在仙道桌上,只怕是他扔到仙道臉上要決斗的。不曉得他氣成什么樣才會干出這種 事情。” 澤北三言兩語讓彩子明白了情況。“我這就去找他。彩,如果找到了他,我就帶他先去我那里。 如果找不到……”澤北仰頭看了看天,“如果找不到的話……” “瞎說什么。”彩子怒道,“有這功夫還不快走?” “好的。”澤北抬手擼了一下帽子,借機掩飾發紅的眼睛,“我走了。” “一定要找到流川。你聽到了?”彩子低聲說。 “一定。” 南伯爵離開的時候,心里還是不安的。南烈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自己,實在是有欠考慮。那個 流著南家血液的孩子讓他心里酸酸的。說起來,他比朱麗亞小一歲,還是個孩子呢。雖說是為了維護 南家的名譽,可是,這樣對待他,說出那樣殘酷的“希望你離開巴黎”的話,還是太過分了。那個仙 道還真是可怕,居然能夠找到這個孩子還把他帶到巴黎來。南烈有這樣一個敵人,實在是讓人頭疼的 事情。好在那孩子同意離開巴黎。不然還不曉得多麻煩。南伯爵想,應該盡自己所能的給流川一些補 償,不然他怕是一輩子都要內疚的。 澤北的心情隨著慢慢暗下來的天色也一點點陰暗起來。無法阻止的黑夜的來臨,似乎預示著他并 不想面對的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失去流川了。否則,以現在流川的名聲和他難以掩飾的出色外表, 要不引起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行人車馬在他身邊擦過。流川也許就在某一輛剛剛離開的馬車里,又或者在他路過的某一個拐角 處,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離開。澤北覺著眼睛發潮。那樣驕傲的流川,如果他打定主意不再和那 個羞辱了他的人再有任何關系,他會這樣做的。 “澤北先生?” 他聽到女人的輕柔的聲音,“是澤北先生嗎?” 在他身邊停下了一輛馬車,車窗里現出一張蒙著面紗的臉。他帶著一種迷信的恐懼看著那張神秘 的臉,本能的覺出這個女人和流川的離開有著某種奇妙的關系。 “是我,女士。請問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地方嗎?”雖然神志有些混亂,但是良好的教養還是使他 表現出溫文爾雅的風度。 “您可以跟我到街角嗎?”年輕女人的聲音顯出不自覺的優越感,和粗糙的出租馬車并不相配。 “我有些話要和您說。關于流川先生的。很急。” 這個名字的魔力讓澤北立刻點了頭,然后他跟著這位神秘的女士來到街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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