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20)

作者﹕Gabi

原作是《愛與恨的抉擇》
英國人喬吉特.海爾著。

“怎么你臉色這么難看?”仙道的懶懶的帶著點嘲諷的聲音讓流川抬起頭。 那個沒有溫度的、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樣的眼神和仙道第一次看到他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流川咬 緊了嘴唇:他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很抱歉。” 流川勇敢的看著仙道。雖然不想仙道知道,但是事已至此,不如索性直接承認: 他向來都不缺乏勇氣。 “甚至連一個借口都不找。”仙道還是那樣笑著,“你是天性誠實呢,還是自己覺得錯誤犯得太 大、都沒有辦法找借口?”他往后一靠,把自己的身體藏進陰影里,“那么,給我理由。你為什么這 樣做?” “德.伯拉姆伯爵夫人買通了那個記者,叫他在花園外面的小路那里等著。只要看到她一個人從這 里離開,就可以找到借口讓你娶她。我沒有辦法讓他離開,就答應他給他更有價值的新聞。”流川簡 短的給出了解釋。 “你精明得可以去給科爾貝先生做助手了。”仙道低聲笑道,“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莫法會在葛 萊亞那里?” “我去紅磨坊的時候聽到莫法侯爵說的。” 仙道沒有說話。流川看不清他的對話者的表情。但是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仙道在生氣。而且是, 非常的生氣。 “有句老話說,‘丈夫為非作歹,妻子最后知曉’。”仙道輕聲笑道,慢慢的坐直了身體,“看 來不僅僅是適用于夫妻之間。流川,看來這次我成了最后知道真相的人了。” 仙道的眼睛在光線下面呈現出深深的、湖水一般的顏色。彥一一直抱怨說自己的主子不發脾氣不 像個真正的主子。如果他看到現在的仙道,他一定寧可自己的主子還是成天笑瞇瞇的和藹模樣──此 時的仙道只能用可怕兩個字形容。 “流川先生,我是何時允許您插手我的私事呢?”仙道冷冰冰的問道,“我有自己的管家,自己 的仆人。如果需要,我會要求他們做。我也不曾記得我或者我家里的任何一個人教過您,在沒有經過 別人允許的情況下就可以去干涉別人的生活。” 流川嘴唇周圍細致的皮膚繃緊了。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了兩下,然后舒緩下來。但是他褲兜里隆 起的拳頭充分表明,他的心情并不像他的呼吸那樣平靜。 “我帶您來我的家里,不是要給自己再添一個管家婆。您不笨,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仙道 冷冷的盯著流川微微垂下的秀美的頭顱中間的一個發旋。“先生,您聽清楚了嗎?”與其說他是在對 流川說話,不如說他是在對那個發旋說話更貼切些。 有的時候,話語本身并不能傷害我們人類可憐的但是也同樣是堅韌的靈魂,但是說話人的語氣卻 可以把造物最堅強的成品摧毀得粉碎。現在仙道無言的輕慢和命令的語氣就具有這樣可怕的殺傷力。 按照蒙戴斯潘夫人的說法,流川是具有典型的北歐貴族式的美麗的。也就是說,臉色蒼白,毫無 血色。現在那張精致的蒼白的臉已經白的近乎透明,而原本泛著淡淡藍色的眼白已經發紅。 他驀地抬頭看著仙道,“先生,我已經向您道過歉了。我不認為您有什么理由侮辱我。” “我侮辱您了嗎?”仙道淡淡的反問道,“我真的可以侮辱到您嗎?” 這句話讓流川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足見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您讓 我惡心。”他把手套摔到仙道臉上,聲音還是奇妙的冷靜。 而后者不為所動的聳聳肩膀,“我不會和您決斗的。” 流川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他飛快的轉身離開了書房。不是因為難堪──仙道的話已經讓他心 里起了熱辣辣的殺人的欲望──而是,若是多呆一分鐘,他恐怕會立刻刺透對面那個男人的心臟。 仙道冷笑著,“真是該隱的后代呢。”他完全看清了流川那一剎那的殺機。 他已經很久沒有步行穿過巴黎的街道了。很久了,久到讓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是屬于這里的。路 過的市民模樣的人恭敬的給他讓開路。他忍不住嘲諷的笑起來。好一個命運女神的惡作劇。 “您聽清楚了嗎……我真的可以侮辱到您嗎……我不會和您決斗的……”仙道一直是清醒的。他 永遠知道他把一個叫做流川的卑賤的貧民帶到華麗的楓丹白露的目的是什么。他從來沒有忘記那個貧 民的出身。所謂的溫情脈脈不過是為了給那個棋子一個美麗的幻象,叫那棋子心甘情愿。而一旦那個 棋子膽敢忘卻自己的身份,仙道就會冷冰冰的把真相揭開給他看──流川從未如此清楚的明白自己在 這整個劇本中的角色,也從未如此真切的痛恨過自己的身世。他寧可他還是那個在巴黎的街道中討生 活的簡單的少年,而非某個貴族老爺的不負責任一時風流的衍生品。 “流川先生……” 這個稱呼讓他不禁微微一顫。回過頭,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彬彬有禮的面孔。“真巧,居然在 這里遇見您。” “您好。真巧。”他有些機械的重復著那人的話。 “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談談呢。不如到紅鴿旅店坐一坐好嗎?他們的安汝香檳非常的好。” 當危險來臨時,身體的本能會喚醒遲鈍的精神。現在危險已經快碰到眉毛了,于是那個冷靜的聰 敏的流川又回來了。 “蒙您盛情。”他淡淡的回答說,“現在看到我們的紳士這么多,我看要是以后還有人說我們關 系不穆,反對的証人會很多的。” “瞧您說的。”那人大笑道。可是一個觀察力極為敏銳的人一定不會漏過他笑聲中有那么一絲矯 揉。 澤北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流川。“怎么他還在睡覺?”他隨口問道。 “沒,沒有。”彥一輕聲說。 他欲言又止的申請讓澤北挑起眉毛,“怎么回事?他惹禍了?”從今天早上接到那張賬單開始流 川就有點不對勁。澤北不是笨蛋,又兼著看見了宮益的名字,心里多少有了掂量。 “我也不知道。中午爵爺把流川先生叫到書房去了,不曉得說了些什么。我看他出來的時候臉色 很難看。然后沒有跟人交代就離開了。”彥一憂心忡忡的說。 澤北已經意識到不妙,“仙道在哪里?” “還在書房……” 話音未落,彥一就看著澤北直接往書房跑去。“怎么搞的?”他喃喃道,“今個兒這家里的人都 怎么了?一個比一個奇怪。” “仙道!”澤北在門上象征性的敲了一下,然后推開門沖進去。 后者還保持著流川離開時的那個姿勢。聽到開門的聲音才抬起頭。“有事?”他淡淡的問道。 “流川在哪里?” “我不清楚。”仙道回答道。 澤北按捺住焦急,“今天你和他說了些什么?” 仙道注意的看了他一眼。饒是澤北也不禁被這眼看的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今天他和你說了些什 么?”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他和您說了些什么?” 流川瞇著眼睛打量這對面的談話者,不覺現出嘲笑的樣子,“您是什么意思?” 那個人被他的平靜弄得有些焦躁。他用力抹了一下額頭。“您還很年輕很單純。我恐怕有人利用 這一點……” 他下面的話流川沒聽進去。仙道中午說的那些可怕的話又開始在他腦子里盤恆。這個人雖然討厭 ,說得倒是一點都不錯啊。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個人看著流川一副茫然的樣子,心中竊喜,“所以我想……” 流川突然抬起眼睛看他。“我們兜圈子也有快一個小時了。您要說什么不能直接說嗎?” 那人微微一怔。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流川又開了口,“您真正想說的,不是關于我的身世問題嗎 ?那就直接說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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