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1)

作者﹕Gabi

原作是《愛與恨的抉擇》
英國人喬吉特.海爾著。

巴黎的五月是非常宜人的。 當然這個宜人是對于能夠有資格進三級會議的那些人而言。 對窮苦的老百姓來說,巴黎的五月和另外的月份一樣,平淡而且難 聞。 不要以為風雅的花都有同樣風雅的味道。太陽王當政不代表死的人 會少。而法國人習慣的土葬使得原有的墓園已經沒有余地、而不得不把 死人埋到近郊。這几年更是在城郊聞到惡臭了。所以貴族們出入宮廷時 ,只要能夠避免,絕對不會步行穿過平民區。 而我們的仙道公爵卻在一個五月的傍晚,慢慢悠悠一個人徒步穿過 平民區。還唯恐別人不動搶劫心思似的,穿著全套宮廷禮服。當然這是 沒辦法的事──他剛剛覲見了國王,不穿這個穿什么──不過也不能就 說他沒有一點要捉弄几個倒霉的笨賊的意思。 再過兩條街就是聖日爾曼區了。 居然沒有一個賊?他很是失望的想。 體貼的上帝發現自己沒有滿足這個寵兒的要求,于是馬上顯靈了─ ─ 他看見兩條漂亮的腿在前面的牆頭畫了個弧。從動作的輕靈看來, 腿的主人不是第一次做出這么高難度的動作。 仙道揮了揮手杖,很快活的站到牆根底下,等著那個家伙下來。 几乎是他剛剛站住了,上面那個就跳了下來。仙道趁著那人落下還 未來得及起身的時候,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被他抓住的那條胳膊顯示出 它的主人還相當的年輕。撇開消瘦不看,這年輕人應該是經常有鍛煉的 ,肌肉很結實。 這時候被抓住的那個小倒霉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發瘋一樣掙扎起 來。 仙道微笑著捏住他那對手的喉嚨,“真是的,干嗎要今天干壞事? ”他笑瞇瞇的說。 “抓住他!抓住抓住!別放開!”有人在叫,聲音越來越近。 那年輕人的掙扎也越發可怕了。仙道几乎要認為自己抓住的是一只 小獅子。他從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笑聲──就是那種貓兒戲弄老鼠時喉管 里會有的聲音。 年輕人驀地抬頭。他臉上滿是泥污,只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亮的打 眼。因為惱火,眼珠子竟像是有金屬的光澤一樣,又憤怒又輕蔑的看著 仙道。仙道微微一怔。他撥開年輕人的帽子。那人年輕人的頭發黑的發 亮,活像烏鴉的翅膀。他微微的驚了一下。 這會兒那個大叫的人已經跑了過來。他顯然是沒料到抓住那年輕人 的居然是個貴族,呆了一下,然后很笨拙的取下帽子,向仙道行了一禮 ,“大人。”他選擇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稱呼。 “他是誰?”仙道沒有放開手,冷淡的問著那人。 “他是我的弟弟。”那人回答,“一個壞坯子。地地道道魔鬼的兒 子。他冒犯大人了?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仙道發現那年輕人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他仍然用那種輕蔑 的眼神看著他的哥哥──他們實在不像兄弟倆。那個哥哥長得比弟弟粗 糙的多,而且顯然沒有弟弟身上不自覺的優越感。 “你急于擺脫他嗎?”這話是對著哥哥說的,仙道的眼睛卻一刻也 沒有離開過弟弟。 哥哥粗魯的笑起來,“瞧您說的。大人。他是個沒用的東西。如果 不是我那糊涂的媽一直護著他,我確實早就想把他從家里扔出去了。” 仙道看到那年輕人眼睛里騰起火苗子──就是在他哥哥提到他們母 親的時候──他笑了,“他多少錢?我買他。” 那年輕人用野獸一樣的眼光盯著他。他手指觸摸到的那片皮膚熱的 燙手。他惹火他了。 而他的哥哥在呆了一陣以后,期期艾艾的開了口,“大人,這可是 ……您知道,在巴黎養一個人是很貴的……當然,您也知道,我們這里 可不是什么非洲。不興這么賣人的。大人您是想讓這家伙做仆人吧…… 他惹人厭,可他也畢竟是我的弟弟,嫡親的弟弟啊……” 仙道懶得聽他羅嗦,隨隨便便下了絲巾上的鑽石扔過去,“走開。 ”他說,然后看著那年輕人,“跟我走吧。” 那個哥哥還想說些什么──鑽石照亮了那個貪婪的靈魂。 仙道懨懨的看著他,“那邊有一隊騎兵。如果看到你拿了這么大的 鑽石,大概很樂意送你到巴士底獄去和窮鬼們一起唱聖歌。” 自從黎塞留主教去世、馬薩林主教當政以后,巴士底獄的威望已經 遠遠超過公道的路易王當政的時代了。于是那個貪心的家伙像火燒屁股 一樣飛快的走開了,沒有看他親愛的弟弟一眼。 “走吧。”仙道放開了手,似乎一點不擔心這個運動能力不錯的小 伙子跑掉。 “他沒權利賣我。”年輕人壓抑著努力冷冰冰的說道。 他的口吻、用詞比他哥哥漂亮的多。 “你還不到21歲吧。他是你的監護人,有權利把你交給一個,呃, 雇主,是不是?”仙道笑瞇瞇的回答。“我可為你花了不少,你至少得 掙足了才能離開。” 年輕人握緊了拳頭,“多少?”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仙道聳聳肩膀,“你還是親自去問我的 管家吧。”說完他就徑自邁開步子走了。 年輕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仙道把那年輕人交給管家魚柱后,走進書房。他多年的老友越野宏 明在那里舒舒服服的看著書。一只貓伏在他膝蓋上,大聲的打呼。在貓 科動物的字典里,這表示,我很舒服。 “你回來的真晚。難道又在宮里發現了哪個美人?”越野懶洋洋的 問道。 “是嗎?”仙道笑道,“自從阿泰娜伊絲.多耐夏朗特小姐成為蒙戴 斯潘夫人以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美人了。而你知道,結了婚的女 人,我從來不去招惹。” “少來這套。”越野冷冷的哼了一聲,“你當我是昨天才出生么? ” “好吧好吧。我在路上買了個仆人。” 越野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你是走回來的?” “不錯。”仙道把外套扔到一邊。“空氣很好。” “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越野沉著臉說。“你不知道平民區的犯 罪率很高嗎?” “啊。”仙道的回答是一個感嘆詞。 越野知道,這代表對這個問題的談論結束。 “什么仆人?”他只好自己轉回到原來的話題。 “你知道,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對你的實際主義推崇備至。”仙 道拉了鈴,“要一點紅酒嗎?我從安茹運來的。” 越野點頭。 仙道吩咐應聲進來的仆人拿酒和甜點,“等那年輕人收拾好了,叫 魚柱帶他到這里來。” “我在等你的回答,仙道。” “一個年輕人。很可愛。”仙道笑道,“我用你送我的那顆鑽石換 來的。” 越野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你看到他一定會認為很值得。”仙道安慰道。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彩要嫁到英國去。”越野總算還能說話,“ 我拜托你,你已經快四十了。不能干一點正常的事情嗎?” “喲。哪有?” 仙道挑起眉毛,“這樣說我的年齡是很不好的。什 么是正常的事情呢?難道哪個有待嫁女兒的夫人買通了你?再說,如果 我過著正常的生活,被伯爵夫人趕出來的越野先生你,又能在哪里避難 呢?” 越野氣的叫了一聲。 這會兒,他們聽到了輕輕的扣門聲,“爵爺。”是魚柱的聲音。 “進來吧。”仙道吩咐道,然后轉向越野,“好好看你那塊鑽石哦 。” 越野哼了一聲,還是往門那邊看。 “哪里是個年輕人?明明只是個孩子嘛。”越野叫道,“你在搞什 么鬼?” 確實,洗去泥污以后露出來的那張臉最多不會超過19歲。 仙道摸摸腦袋,“好像是判斷失誤。”然后他笑瞇瞇的看著那年輕 人,“你不覺得他物超所值嗎?” 阿多尼斯出生三分鐘,把頭發眼睛換個顏色,就是這年輕人的模樣 。當然這會兒他的表情更像是剛知道朋友死訊的阿克琉斯。也就是說, 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仙道想那是他聽到自己那句話的反應。 “你叫什么名字?”仙道問道。 “朱步耐。” “那只是個姓。你的名字呢?”越野問道。 “我沒有名字。” 越野不由對這少年心生憐憫。他一直過著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呢? “嗯,那可不方便啊。”仙道笑道,“我的廚子也姓朱步耐。我叫 你‘楓’好不好?” “隨便。” 少年看著越野,“他的鑽石是你送的嗎?”是個相當聰 明的孩子。 “是的。”越野有點不明白的看著他,“有什么問題嗎?” “多少錢?” 越野不是笨蛋,所以他越發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伯爵先生哪有空記得這些事情?”仙道回答道,“時候不早了, 你還是先去休息吧。魚柱,帶楓回他的房間。” “我明天會再來問你。”少年對越野說道,然后跟著魚柱離開了書 房。 “很不錯。”仙道評價。 “誒,那顆鑽石的錢,我來付。”越野對他說。 “不行。”仙道干脆的拒絕。 越野盯著仙道,“我覺得你對那孩子另有打算。這可不行。” “別濫用你的同情心。” 仙道懶洋洋的回答,“那孩子哪里是受得 了這個的人?你看他多驕傲。我能對他做什么?你還真是多疑。” “你要發誓,不會傷害那孩子。” 仙道失笑,“不會吧。你什么時候成了牧師?” 但越野嚴肅的表情讓他慢慢斂了笑意,“我保証,不會傷害那孩子 。” 越野點點頭,“我相信你。晚安。” “晚安。” 仙道看著越野離開,慢慢又笑起來,“你還真是好命。才開始就來 了這么厲害一個監護人。”
∼待續∼
GABI前一陣聽一個朋友講了一個故事,挺好玩的。想寫出來看看。 那個,我的朋友自己也不怎么記得那個故事的名字了,內容說的也是語 焉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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