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仙道接下西山遞過來的可樂，展顏一
笑。

    西山一擺手，坐下了。

   “怎麼連喜歡籃球都說得那麼勉強啊？又不是謊
話。還是說你智力退步了？想讓人高興，就用欺騙性
地笑容說：我是為你纔留下的。這樣不是剛剛好嗎？
”

    仙道聽若罔聞地朝喉嚨裡灌水。

   “綾子來找你了？”西山變了話題。

    仙道點頭。

   “哇，從小學到現在！這麼執著的女人真是可怕
！”
   “後來你不是跟她……”
   “是啊！然後又分手了！”西山搖搖頭。
   “恩……謝謝。”

    仙道這聲道謝，讓西山冷哼。

   “免了。”應付一聲。

    仙道不以為意笑笑。

    流川原本因為西山回來衝淡了自己與仙道無言相
對的不適，但是，卻又不經意聽出了西山話音中的東
西：澀澀的。

    他是……怎麼回事？

    正奇怪著，西山卻已經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了。

   “ＩＨ大賽後常聽人提起湘北的兩位新秀，今天
賽這一場果然還不錯，現在倒真的期待在正式比賽上
會會你了。”

    流川迎上西山贊賞的笑容，卻不知如何回答。

    籃球打得好是不爭的事實，可是面對面這樣的稱
贊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無論是隊上還是對手，有的都是不服氣的對抗，
不言語的信任，但是坦誠的欣賞和贊揚卻是絕對不可
能出現的。

    不習慣。但是又有一點得意。

   “說起打球的風格、隊中的地位和對比賽的影響
力，扮演的角色的話，你和阿彰倒相當近似啊！”

    流川想想：說得沒錯，但是……

   “可惜，阿彰隊上沒有那個紅頭發那樣的奇纔。
說起來，一個隊伍要是實力不均的話，最強的人反會
被拖累到無法真正發揮，對吧？”

    被西山的言語影響，流川點頭承認。

   “你們和山王那場比賽我也看了。籃球裡最大的
快樂就是自我突破取得成功的時候，也許很久以後還
會回味到當時的感受，都會覺得暢快得很。”

    流川默認。

   “所以纔會覺得無法放棄。”

    流川瞥了仙道一眼。
 
    仙道雙肘隻在膝蓋上，一隻手托著腮，一隻手拎
著可樂罐晃蕩。

   “纔一年級而已，就可以悟到一些重要的東西，
流川你應該算是理性球員，和你們隊上的紅頭發那種
感性籃球手倒是絕配。哈，將來的籃壇倒是有點看頭
了。”

    西山不輕不重的話語，恰到好處的分析繼續著。

    流川的思緒卻早就閃開了。

    這時仙道把手中的空罐隻手投進遠處的垃圾箱，
站起身，一把攬住西山的脖子，把他帶後兩步，輕聲
說：“不管你想干什麼，如果要動他，我們就絕交。
”

    淺淺的口氣，若有若無的情緒，幾乎不覺得他是
講真的。

    西山望著仙道的雙眼，解讀、確認、繼續試探…
…

    與此同時，忍住內心的翻騰，裂嘴一笑，用玩世
的口氣說：“誰知道？”

    仙道微微一笑，放開西山。

       ∼∼∼∼∼∼∼∼∼∼∼∼∼∼∼∼

   “仙道學長！仙道學長！”氣喘吁吁跑來的是相
田彥一，“教練到處找你呢！快跟我來！再不就要跑
２５圈了。”

    ２５圈？
    開玩笑，夠陵南人哭的了，算了，這次乖乖回去
吧！

    仙道被彥一拉著跑之前，回頭說了聲：“先行一
步了。”

    剩下的兩人看著仙道跑開後，互看一眼。

    接著，先說話的是流川楓。

   “為什麼騙他？”
   “？！！”西山看著流川。在仙道走後，他隱去
了玩世的笑意。

    聽到流川問出的話，西山心中微驚，考慮好一陣
纔搖頭說：“所以我不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嘛，”
西山坐下，雙手抱頭，大大地仰坐著，看著天：“明
明什麼經歷都沒有，偏偏直覺好得過份!”

    說中了！

    流川聽著西山正確、理性、褒揚的話，腦海中突
然閃過的是：這人不是在對我說話。

    ----居然說中了！

    湘北表現怎樣，未來籃壇怎樣，流川資質怎樣…
…根本就不是西山在乎的事！

    說那些無聊的話，隻是想證實一件事：仙道怎樣
想？

    證實了！
    是證實了！
    當時的第一感是對的，仙道真的護著這小子！

    無言駐留好久，西山突然冷笑說：“不騙怎麼行
？”

    為什麼要跟被仙道拋棄的女孩交往？
    ----即使自己不喜歡。
    謝我？
    謝什麼？
    偉大的友誼？

    因為親眼看著仙道每一次的交往，每一次分手，
所以決定----騙他、瞞他！

    可是，騙住了，也是另外的悲慘！

    ----你以為怎樣的手段能真正騙住一個人？
    ----能騙住，唯一的原因是那個人從未想過要來
了解你話中的話。



    流川不知道西山的回憶和心情，和一個陌生人獃
在一起也不是他習慣的，所以流川提起背包準備離開
。

   “小子，給你一個忠告。”

    流川轉身 。

   “不要把仙道的關注當作理所當然。認識他十多
年都仍然可有可無的人不止一兩個。珍惜點兒，好自
為知吧。”
   “……”流川不自覺咬住嘴唇：“我跟他又沒什
麼！”
   “你確定？”西山毫不遮掩地嘲笑。

    撐起身子，肩頭撞開流川，自己先走了。

    流川獃立一陣，也離開了。

    艷陽和樹陰下，隻剩下一隻可樂罐倒在地上。

 ∼∼∼∼∼∼∼∼∼∼∼∼∼∼∼∼∼∼∼∼∼∼

    流川楓回到隊中後，馬上被彩子教訓，讓他趕快
參加合練。

    一場小型練習賽後，全隊被拉上車，出發到另外
的地點準備與岩清水隊做練習賽。


    比賽在下午，但是湘北隊的午飯卻就在車上解決
。



    練習賽後，貪玩的隊員們偏嚷著跟車兜風。

    結果晚飯也是在街上喫了。

    所以，等湘北回來時，已經是黃昏了。

    ∼∼∼∼∼∼∼∼∼∼∼∼∼∼∼∼∼∼∼

    回到宿舍，流川收拾衣物，出門洗澡，回宿舍，
躺下。

    好像還有事沒做？
    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還在想著，卻坐了起來。

    還是想不起，卻拿起牆邊的籃球。

    到底是什麼？


    下一刻卻已經打開了仙道宿舍的大門。


    仙道正歪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宿舍裡，反反復復地流淌著一隻古老的異域曲子
。

    流川走到仙道面前。

    仙道看著流川。

   “喂，一對……”
   “噓……”仙道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流川噤聲。
   “……”

    仙道拍著床邊，讓流川坐下。

    要我聽這首歌嗎？

    春陽般的鼓點輕輕蹬韃著，悲憫著，蒼涼著……
依住杳杳渺渺的絲竹聲……

    窗外，是夕陽最美的一縷殘紅……

    從來不知道，音樂可以有色彩的……

    流川有些出神了。

   “其實……”仙道不合時宜地開口了。
   “？”
   “如果想找我，不必用籃球做借口嘛！”

    低眼看他----
    又是那種篤定自在的熟悉笑容！
    討厭！討厭極了！

    想起身走掉，可是看著仙道的眼中分明閃著快樂
的光芒，又有點不想離開了。

   （你還是來了，流川。）

   “看你明明穿著牛仔褲嘛！所以是來找我約會吧
？”仙道的手放在流川腿上。

    ----仙道不會說，流川也永遠不會知道他這次行
為先於思維是多重要。

    冷不丁的身子一顫後，流川狠狠拍開仙道的手。

    仙道呵呵一笑，迅速起身，大大地伸開雙臂，抱
住了流川的身子。

    流川使勁掙脫，仙道卻賴定在他身上。

    流川在拼命往床外動時，不顧一切地使著勁，於
是……

   “踫！”

    兩人一起摔倒在床下。

   “可惡。”流川低低罵一聲。
   “呵呵，這就叫‘籐纏樹，樹纏籐，纏纏繞繞，
相伴到老’喲！”仙道笑得很是得意。

    分明無賴一個！！


    這時，宿舍門又被打開。

   “啊？！”
   “哇！”
   “呀！”
    ……

    進來的是一群陵南的人，是按時進隊長宿舍開訓
練計劃會的球員們。

    眾人接二連三的驚呼後，隔壁對面的人也都也跑
來了。

    仙道一拍前額：怎麼這麼背？！！！

    流川本是匆匆忙忙站起來的，卻在對上眾人好奇
的眼光後，恢復了鎮定，靜立著，當然不出聲。

    仙道也起身 ，一聲不吭坐在床邊。

    瞬間被擠滿的屋子卻出奇地安靜。

    每個人都在等著別人開口，提問或者解答。

    還是……安靜！

    真是意志與毅力的較量！

    ……

    終於，有人認輸了。

   “對不起，打擾了。”

    然後紛紛撤退。

    這一次，走在最後的人是----櫻木花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