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仙道暗笑。

    捕風捉影的時候，大家生怕事情不夠大，非要鬧開
來起哄；一旦看到“既成事實”，就各自開始理性回歸
，開始認真選擇自己的立場了。

    不過，要說選擇，其實隻是如何面對自己而已。

    所以，真正面臨選擇的，不是旁人，是流川楓自己
。

    不過呢！
    ----我不會放他一個人去選擇的！



   “離睡覺時間還早呢，要不要出去走走 ？”

    什麼啊？纔發生那種情況……

   “還是說，你介意被人誤會？”

    誰介意？！

    冷哼一聲，領頭走出，無視地走過廊上站著的人。

    仙道搖頭，這個不知轉彎的小子啊……

   “嗨，各位，我們出去逛逛羅。”仙道樂樂地向大
家打了聲招呼，跟著流川往外走 。

    那一刻，流川有揍人的衝動。

    為什麼總是自己很當一回事的時候，他顯得不在乎
？

    又覺得輸他一截！可惡！




    戶外。月華流轉。

    默默跟著流川走一陣，等到他速度漸漸慢下來，仙
道突然地說：“隼一說得沒有錯，但我卻並不是因為喜
歡成功與突破的感覺而留在賽場上的。”

    意外！

    流川楓完全沒料到仙道會重提這個話題。

    本來是等仙道說話的，會等到什麼，流川沒去想，
但是……

    仙道果然不是避而不談重點的人！

    流川心中微微有點感動。

   “自己也曾經想到：大家都知道注定有一隻球隊會
輸掉，但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們。我雖然不是把一切都往
自己身上攬的人，但是畢竟，也會有無法交代的感覺。
可是，如果說放棄，卻還從來沒有去想過。不是因為好
強，也不是因為自傲。也許因為站在比賽場地上時，本
身就已經是一個鬥士……”

    ----抬頭看天空，流川覺得月亮從來沒有這樣近過
。

   “流川你應該知道那樣的感受，那種時候，真正追
求的也許還不是成功勝利，而是一種戰鬥的感覺，那種
全心的投入暢快其實已經超過勝負的意義。”

    ----夜風也從來沒有這樣柔過，讓人心也顫顫地蕩
漾。

   “流川，如果是你……”
   “？”
   “在同一個地方，以同樣的方式死去第二次，在倒
下的瞬間，你會有什麼希望？！”
   “……”
   “流川！”
   “從頭開始。”
   “我也是！夢到破滅再從頭。回到同一個地方，以
同一種方式，再戰一次，哪怕是再死一次。”
   “仙道……”
   “所以，”仙道靠近流川，伸手撫著流川柔黑的頭
發，繼續說：“千萬不要小看一個天纔的心。”

    流川出神凝視著仙道的雙眼，自信，曠達，堅毅，
溫柔……

    ----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軟弱飄忽過……

   “即使有一天真的要離開，也要用鏖戰一場的方式
來為自己壯行……”仙道說。
   “和我！！”

    仙道望進流川清澈的明眸，燃燒著，閃爍著，奔放
著，熱切而且堅定。

   “沒錯，對手是你。”仙道點頭：“隻有你，你也
隻有我。”

    流川心下一陣震動，撥開仙道的手，扭轉開頭。

    是一樣的！
    他和我是一樣想的！

   “如果讓我重新選擇，還是會走一樣的路，沒有什
麼可後悔，可遺憾的，因為失敗本來就一直伴隨著……
”
   “別說了。”流川止住仙道，輕輕抓住仙道的手臂
。

    仙道順勢抱住流川。

    那一刻，風清月明。

     ∼∼∼∼∼∼∼∼∼∼∼∼∼∼∼∼∼∼∼

    流川回到宿舍時，燈還亮著，但是櫻木已經躺著睡
了。


    出門洗漱回來後，流川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

    什麼也沒多想，人也恍恍惚惚地，流川用手攏起額
前的劉海，讓它們全部立起來，看了一會兒後，又放下
。

   “狐狸，你在笑嗎？”

    冷不丁地聽到人說話，流川慌張一下，又馬上恢復
了面無表情。

   “混蛋！我在跟你說話！”櫻木氣衝衝地從床上跳
起來，站在屋中間。

    白痴。

    流川大步咧咧撞開櫻木，走到自己床邊。

    櫻木一把拎住流川的衣服。

    流川揮手一甩把他打開。

   “干什麼？”現在心情不錯，不想跟白痴打架。

    櫻木大概察覺到流川現在毫無鬥志，也沒有再打燃
火，走到自己床邊坐下。

   “狐狸，我問你。”

    流川白他一眼，翻身上床。

    櫻木沒有計較流川的舉動，因為他自己也在愁著如
何問得出口，可是不問呢，定是睡不著覺了。

    考量了半天，櫻木憋紅了臉終於問出：“你和仙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怎麼回事，讓我問誰
去？！！
   “狐狸！！”
   “……”
   “流川楓！！！”
   “……”

    櫻木終於沉不住氣，跨步走到流川床邊，提起流川
的衣領，就要發作。

    流川突然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搞什麼飛機啊？”櫻木放開流川。
    接著櫻木裂嘴笑道：“你喜歡他吧？”可是那表情
看起來一點都不可笑。
   “……”我……是喜歡他嗎？
   “狐狸，仙道可是男的！！！”櫻木收了笑，衝流
川大叫。
   “……”男的……
   “你是個籃球手，怎麼會喜歡一個男的？！！”
   “……”這是什麼邏輯啊？！可是，仙道是男生…
…我……是喜歡嗎？
   “你少在那邊翻白眼！不過說起來你這隻狐狸倒還
真有同性戀的樣子！從來都不看那些女生一眼，隻會在
賽場上盯著仙道！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他了啊？你不是一
天到晚都想著打倒他嗎？還說什麼‘仙道是我的’？原
來是這樣啊？！……”
   “關你屁事。”流川恨恨地背過身躺下。

    剛纔的好心情一掃而空，都是因為那個刺耳的字眼
！！

    被櫻木拉回簡單明確的現實，事情果然不是那樣美
麗惑人。

    無論多麼粗略地，隻要想到真實的明天，心緒就不
斷下沉、下沉。

   “你給我起來，死狐狸！”櫻木伸手拖流川。

    流川沒做一點思量，一反手，“啪”地打在櫻木胸
口上。

    櫻木本來沒想打架的，可是突地受了流川一擊，竟
痛得很。

    抬腳就是一踢。

    這可讓流川惱了。

    翻身而起，揮拳就上。

    櫻木自然不會退讓一步……


    一刻鐘以後，兩人都在各自床邊歇氣。

   “呼……”櫻木深深吐一口氣，說：“死狐狸，拳
頭還真硬。”
   “白痴。”那隻仍然散發著鬥氣的狐狸揩著唇邊的
血跡冷冷地回應。

    說來奇怪，經過和櫻木這一鬧騰，心中糾結的郁悶
居然也跟著汗水和疼痛煙消雲散，心情愉快多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自己想不透的事不是還有另外一個聰明人嗎？

    流川倚在床邊，又想起仙道。

    今晚的仙道……真是讓人不舍！

    那雙眼……

    誰也不是仙道，誰也不能在像他一樣在眼中濃縮那
麼多的感受，而自己，全部都可以解讀！

    櫻木看著走神的流川，看見他眼中凝出的笑意……

    那狐狸……居然也可以有那麼滿足的眼神？！！
    即使打敗山王，都沒有露出過那樣的表情！！

    心中所有的不對勁都在看到流川出神的那一刻莫名
地消失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覺得那麼好的話……（又有什麼
不可以呢？！）

    不能夠理解至少可以諒解。

    那一夜，流川靜謐棲落的眼神，安寧溫和的神色讓
櫻木理解了許多……

    不一定喜歡流川，或者不一定接受他喜歡男人，但
無法拒絕珍惜他那難得一見的----含笑的心。

∼∼∼∼∼∼∼∼∼∼∼∼∼∼∼∼∼∼∼∼∼∼∼∼

    可是，仙道呢？

    次日午間，仙道正指揮著隊員收拾打掃體育館時，
櫻木跑來找他。

   “仙道！你過來一下！”櫻木大叫。
   “有事嗎？”仙道微笑著。
   “少羅嗦，快點出來。”
   “那……等我一下。”仙道向越野交代幾句，跟著
櫻木走 到校園的一片樹陰下。

    仙道跟著櫻木走時，正好被流川看見，猶豫了半天
，流川還是躡手躡腳地跟了去。

   “仙道，我問你，你和流川是怎麼回事？”
   “啊？”
   “你啊什麼？我問你喜歡那狐狸嗎？”說出“喜歡
”二字，超級純情的櫻木又憋紅了臉。

    看著櫻木的一本正經的樣子，仙道覺得好笑得很。

    忍到內傷後，仙道十分正經地說：“櫻木君也是喜
歡晴子小姐的吧？”
   “晴……晴子小姐，我，我……關你什麼事？我在
問你！！”櫻木暴跳。
   “唉∼∼”仙道幽幽一嘆，柔聲說道：“那麼……
櫻木為什麼喜歡晴子小姐呢？”
   “她……晴子小姐很可愛，人也很溫柔……”
   “然後？”
   “……是因為晴子小姐，我纔打籃球的……而且，
我真的喜歡籃球……”
   “可是，晴子小姐喜歡不是你吧？”
   “哼，所以我纔要打倒那隻狐狸，我最強的話，晴
子小姐就…… ”

    不遠處有人暗罵：“白痴！”

    聽到櫻木的話，仙道的表情沉重嚴肅起來。

   “櫻木，不要那麼輕視一個女人的愛情。”

    櫻木思路一滯。

    仙道的提示如果放在以前，也許櫻木根本不會把它
當回事，可是昨晚從流川那裡真切地體會到，無論怎樣
存在著，隻要是愛，都無法----被輕視。

    那麼……

   “仙道，”櫻木沉聲：“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說……”仙道舒眉笑言 ：“我們都是看到喫不
到的可憐蟲啊！”
   “……”櫻木楞了半天，纔大叫：“你這混蛋！！
！”

    想想自己來找仙道的目的，結果這家伙什麼都沒有
回答，卻把自己給繞進去！！！

    可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