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計
(1-2)

作者﹕Gabi

改編自希區科克版電影"美人計"
(1) “本庭宣判,流川凌叛國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28年。” 大法官沒有表情的念出了這段文字,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如果用聲波儀去測,大概得出的也是一條直線。 “流川凌,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他從鏡片的上方看著那個沉默的像石頭一樣的男人。他覺得他不會說話了。 流川凌沒有讓大法官失望。他冷淡的搖搖頭,示意法警可以走了。 法庭的威嚴只能保証記者不在庭內明目張膽的使用影音設備。一出門,鎂光燈就像潮水一樣包圍了流川凌。他仍舊是沒有表情,淡淡的往前走,法警倒像是他的侍衛似的。有些人生來就比別人要高傲些。比如流川凌,就算他自己要拿著掃把掃地,也沒有人有福份去享受接受他服務的殊榮。即便在這么不利的情景下,他還是有本事像國王一樣保持尊嚴。 他的目光一直冷冷的,只在掃過某一點時顯出微淡的溫度。他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嘴唇,到底時沒有說出話來。 “你還好嗎?” 三井猶豫了半天,還是把這句話吞到肚子里。 流川怎么看怎么不像有事的樣子。倒是那些倒霉的記者。據三井對流川的了解,綜合對那天流川出手的速度力量角度的判斷,那些家伙在三個星期內起得了床就算是祖上燒高香了。 可是,話雖如此,三井還是不得不擔心。這次的事情鬧得不算小,如果給上邊知道,流川會有不小的麻煩。嘴上說這個學弟脾氣臭惹人厭是一回事,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擔心的還不是自己。 “我沒事。”流川突然開了口,倒把三井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他不由笑罵道,“你這小子,真是……” 流川不置可否的看看他,用手中的杯子碰碰他的,“上次你打球輸我了。” 三井跳起來,“你說什么那?明明是如假包換的三分。你這家伙,就不肯認輸嗎?” “今天再來。”流川挑著眉毛,聲音說多挑舋就要多挑舋。 三井怔了一下,咧嘴笑了,“打球打了多少年了,有什么稀罕的。你要有膽子,今天比喝酒。” 流川瞇瞇眼睛,忽地轉頭對酒保說,“54年的Vodka.” 兩個人喝得叫整個俱樂部的人都過來看熱鬧。三井覺著自己就是那個挖了坑埋自己還叫人觀摩的笨蛋。 這小子瓶子里裝的真的是Vodka?他怎么這么能喝?他苦著臉看自己的瓶子,有點想撞牆的沖動。 “三井,你兜里的錢夠不夠?”有個小個子男人笑瞇瞇的看著他。 他勉強認出那個人,宮城良田,最愛和他作對的臭屁小子。 “你管我!”他大著舌頭說,感覺舌頭發苦。 “我管你錢夠不夠,老娘的酒可不是這么讓人糟蹋的。”一只漂亮的胳膊掄過來,利索的從兩個酒鬼手上收了酒瓶,“快滾。” 三井很想去擁抱凶巴巴的女老板。他笑著看流川──Ace俱樂部的女老板彩子是少有的几個能叫流川聽話的珍稀動物──如果流川聽彩子的命令,他收手也不算丟臉。 流川就真的聽話的離開了吧台。三井竊喜,兀自聽著彩子大聲的叫宮城開車送流川回去,和宮城嘟嘟囔囔的抱怨。 他痞痞的看著彩子,“我說,你也太偏心了。明曉得那個家伙是撞不死的,還這么關照他。我怎么辦?你送我啊?” 彩子柳眉倒豎,“你想死?” 三井只能扮低眉順眼的小綿羊。 彩子本來也只是虛張聲勢,便也只笑一笑,“喂,跟去看看吧。他倒是能跟你說几句正經話。” “知道知道。”三井一邊應著一邊跟上去。 那邊流川站的筆直,死活不讓宮城送。宮城氣得跳腳,看看彩子陰陰的笑,又不敢甩手走開。 “我叫車送他,你去跟彩子說一聲。”三井開始覺得宮城的臉發虛。 Vodka還真不是蓋的。看看流川,臉色白得不正常,看樣子也不行了。他覺得自己挺偉大,救了宮城一命──要真讓那小子看到流川的醉態,流川鐵定會砍了他。 宮城得了機會,轉身就走,其速度充分說明他對擺脫這個使命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 三井拍拍流川,“走吧。” 流川跟出去。 “你真想死?” 三井覺著頭更疼了。要記得以后不許讓流川沾酒精。 “我死不了。” 流川淡淡的說,仿佛酒后駕車才是正常不過的。他從領子上擼下個東西,扔給三井,“用不著了,給你吧。” 三井一眼看出那是Ace的領章。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把抓住流川,“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三井覺得流川的眼睛里有冰一樣的光。 他聽見流川說,“我不能再飛了。” “因為,因為你父親?”三井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語言這么貧乏過。 流川點了一下頭。“不要告訴澤北和櫻木。” 流川把鑰匙插進去,開始發動汽車,三井還石頭一樣矗著。等他回過味來,流川的車已經看不見了。 他突然瘋了一樣沖進俱樂部,“彩子彩子,快,快,去追流川!” 流川看到有人在像他招手。他停下來,然后開始發呆,為什么要停。 那個攔車的人走過來,“謝謝您。我等了很久,都沒有車停下來。您可以載我一程嗎?我去A街。” 是順路。流川示意他上來。 他還在想,為什么要停呢?那個人招手的樣子,有什么特別嗎? 是了,他的父親,就是這樣招手的,一直就這樣。流川覺得心里發悶。只是這樣啊。他想,我就讓一個陌生人上了我的車。他狠狠的踩了一下油門。 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酒精留下的沒有麻醉的直覺讓流川感到有那么一點不對頭。可是到底是什么他也說不上來。這時候他聽到了警笛。后視鏡里出現了一輛摩托。流川哼了一聲,停了下來。 “先生,您的駕照。” 警察很禮貌的說,還不忘幽上一默,“您不是開得太快了,您只是飛得太慢了。” 流川卻是個沒有幽默神經的。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悉聽尊便的模樣。 “您喝酒了。”警察為什么也被稱為熱狗,不是沒理由的。 流川還是冷這臉,警察可就斂了笑意,“麻煩您跟我回一趟警局。” “請等一下。”一直沒作聲的陌生人突然開口了。 警察看著他,流川懶得動。 陌生人遞過去一個皮夾,“請您看看。” 他想賄賂警察?一個白痴。流川想。 可是他馬上聽到一句“對不起,您們可以走了。”聲音里的恭敬遠不是一個收受了賄賂的人該有的。他睜大了眼睛。 陌生人正沖他笑,“我們可以走了。換我來開車吧。如果您不介意。” 流川明白了那一點不對勁是什么。一個普通人,坐在以那樣的速度行駛的車上,不該那么鎮靜。 陌生人依然微笑著看他,流川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你是警察?” 陌生人沒有回答,“讓我來開車吧。您累了。” “滾下去。”流川冷冰冰的說,不再看他。 陌生人聳聳肩,拉開車門。他腳一沾地,車就沖了出去。他無可奈何地笑笑,看著那輛藍色地Volvo歪歪扭扭的向著300米外的一棵樹駛去。只聽得“轟”的一響,車准確的吻上了樹身。他咧咧嘴,向那邊走過去。 車里。 流川連塊油皮都沒有擦破。只見他合著眼睛,呼吸均勻,竟已經睡著了。 陌生人拉開車門,把流川弄出來,低聲道,“流川楓,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2) 流川醒過來的時候覺著頭疼得要命。自從五歲那年從樹上掉下來之后,他還沒有這么難受過。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根本看不清東西。 “醒了嗎?喝點東西。” 有人在說話。 他遲鈍的想,是誰在那里。他不記得有帶人回家。 “喝下去,你會舒服一點。”那個人繼續說。 流川討厭那個人的語氣。他胡亂拉上被子蒙著臉,不去理會。但是那個人顯然不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會罷休。 他拽流川出來,“你得喝。不然明天也清醒不了。” “別打擾我睡覺。”流川含糊的說。 “喝下去我就不煩你了。”那個人繼續嘮叨。 流川實在聽得發毛,順手就掄過去。 那人嚇得一跳,“怎么你醒著也這么凶?” 流川開始認真的想,怎么樣才能叫他閉嘴。他手邊的只有枕頭,看樣子是堵不住那家伙的發聲器官。 “流川,我有事情要和你談。關于你和你父親的。你能不能起來?我不想和酒鬼說話。”那人大概識破了流川的危險企圖,斂了笑意,認認真真的說。 沒人理他。他在冷空氣里苦笑。 “出去。” 半天他聽到被子里傳出流川冷冷的聲音。 “啊?”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到客廳等我。“流川從被子里伸出頭來,眼神清醒的一塌糊涂。 那人好脾氣的笑笑,乖乖的出去了。 流川拿過床頭柜上的杯子,一口把被那個陌生人極力推荐的液體咽下去。 “你感覺怎么樣?”陌生人問道。 流川靠在沙發上看著那陌生人,“那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是警察。”可是,這人太不像個警察了。他們派他來干什么?他懨懨的想。“你昨天晚上,想干嘛?” “和你交個朋友。”陌生人微笑著答道。 “朋友?”流川嗤了一聲,“和你?和警察交朋友?” 他的眼睛這樣告訴陌生人。 陌生人也不惱火,“有個任務想交給你。” 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他對流川的性子多少有點認識,覺著直截了當的方式對流川最適合。 流川翻翻白眼,“你們警察的任務誰不清楚。別和我耍花招。” 陌生人繼續說自己的,“有個任務想讓你去阿根廷。”他瞟了一眼流川,后者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于是陌生人接著說下去,“那里有個秘密組織,是研究化學武器的。他們和阿根廷政府內的某些人聯合起來,准備把武器運出去。我們想讓你去……” “希望深受他們信任的流川凌的兒子去接近他們,弄到你們需要的東西。”流川接了下去,“是這樣吧?” 陌生人笑起來。他的表情就像篤定流川一定會答應。流川覺著面前的那張臉開始變得欠揍起來。被人當槍使一輩子總會遇到几次,犯不著太計較。可是如果使喚你的那個人還挺自以為是就很討厭了。尤其流川現在頭還很疼,實在不想和他耗下去。 “我為什么要去?” “你不是停飛了嗎?我們可以讓你回到空軍去。事成之后,你還是做你的Ace。”陌生人開出了條件。 流川冷冰冰的看著他,“警察先生,我不是木偶。你們的信譽并不好。況且我聽說,你們還常常把給出去的東西收回來那。而且,”他挑了一下眉毛,“你們的田崗先生在決定調查我父親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我的身份?那只老狐狸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如果四年前就是給今天做准備,我可看不出來,他有再給我機會的理由。” 陌生人略顯驚訝的看看流川,聳聳肩,“好吧。如果不是為這個理由,那么,‘愛國主義’怎么樣?那個武器,也許就是用來對付我們國家的呢。” 如果不是事情和自己相關,流川几乎就要認為他這么說是為了調節氣氛。 “這個詞讓人痛苦。”他淡淡的說。 “三年前,你和你父親在紐約見過面。你還記得當時的談話吧?” 流川臉上現出厭惡的表情。他實在討厭這種被窺視的感覺。 “即使不為了愛國,流川先生,” 陌生人第一次改了稱呼,“你也可以為了你關心的人啊。” 那警察站在窗前。陽光給他的身體勾了一道金邊。流川突然覺著他很像出鞘的刀。這次他沒有開玩笑。 流川知道,事情關系到國家機密的時候,人命就一文不值。他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可以不在乎,可是他的朋友不應該也搭進來。 “你的朋友很關心你。” 警察微笑著說,“昨天他們打了好几次電話進來。’ 似乎是為了驗証他的話,流川聽到了急促的拍門聲。 “如果沒弄錯,是你的朋友來了。”陌生人轉個身,“我去開門。” “什么時候的機票?”流川開了口。 “明天上午9點17分。”警察笑瞇瞇的說,“我是仙道彰,合作愉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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