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
(六)赤焰煉身終不悔(2)

作者﹕Ivia

    花形在竹居中為藤真解穴,于南烈等到來又將仙流二人帶走
之事聽的清清楚楚,只是無暇理會。

    忽聽藤真道:”是花形么?你來了。”

    花形知他醒轉,心中一喜,加催掌力,將他最后几處大穴打
通,站起來向他行禮。 

    藤真將他扶起,道:”先別忙著行禮,告訴我,你是怎么找
到這兒的?”

    花形將大致經過講了一遍,又稱揚仙流二人的功勞,于他在
島上所遇卻絕口不問。 

    待他說完,藤真面有憂色,道:”南烈那  怕我們出去后找
他報仇,恐怕不會輕易放我們走。”
    花形道:”小王爺放心,花形一定盡力護你出去,長谷川的
船就在不遠處待命,只要上了船,咱們就開炮,將丰玉炸個粉碎
。”他心恨南烈,只覺將他炸死還是便宜了他。
    藤真卻搖頭道:”我知道你武功很強,但丰玉的人擅長使毒
,丰玉島上地形又頗為詭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出去的。再
說,那兩位朋友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們既還在島上,我們又怎可
舍他們而去?還放炮陷他們于危境?” 

    花形一時激動,忘了仙流二人,聽藤真一說不由得心下愧疚
,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藤真道:”南烈反正不會放過我們,與其等他先動手,不如
我們反克為主,先將他擒住,那么丰玉人眾投鼠忌器,便不敢拿
我們怎樣。” 

    花形連聲稱是,心中卻道:”小王爺不知江湖險惡,想的恁
地簡單。南烈既是一派之主,哪有這么容易便被我們擒獲?何況
仙流二人此時恐怕已被他抓住,到時以他二人性命要挾,投鼠忌
器的恐怕反是我們了。”只是藤真既已決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
么。 

    藤真自被南烈擒住后已不知思索了多少條逃走的計策,苦于
不是手足穴道被點,便是服了什么怪藥渾身無力,一條法子也用
不上。他雖是王侯貴族之子,卻生性好武,從小跟著翔陽王府的
眾位武師練武,十歲上更結識了一位江湖奇人,傳了他一套琵琶
指法和一套挂帆刀法,武藝在陵南小一輩中已是少有對手。花形
是翔陽王府的武朮教頭,新近又任陵南國禁軍統領,武藝比之他
也略有不及。 

    此時他湊在屋縫中往外觀看,見后門丰玉弟子最少,只有五
人,便在花形耳邊吩咐了几句。 

    高野、永野正在后門守著,與几名丰玉弟子大眼瞪小眼,一
方想:”待會兒炮打過來看你們還橫什么?”一方想:”待會兒
讓你們這幫兔崽子嘗嘗丰玉毒朮的厲害”,正自劍拔弩張的關頭
,后門忽然一開,花形抱著藤真走了出來。

    高、永二人見藤真臉色慘白,一動不動,而花形臉有淚痕,
心下大驚,忙問:”怎么了?” 
    花形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哭道:”我無能,救不了小王爺
,他------他不成了。”高、永二人一聽都大哭起來。
    丰玉弟子卻滿臉輕蔑之色,一人道:”他還沒死呢,不過中
了天罡封血手的點穴法而已,只要掌門他老人家輕輕几掌便可解
了他的穴,你們鬼哭什么?” 
    高野道:”此話當真?”
    花形搶著道:”你也糊涂了,這些人不過是丰玉派的雜魚,
他們知道些什么?不過渾騙我們罷了,哪有被點穴后氣也沒了的
?”
    那人氣道:”我們丰玉派的雜魚也比你們這些膿包強,定是
你們胡亂解穴,讓他倒了氣,悶住了。”
    花形道:”你們又不會解,在一旁說什么風涼話?”
    那人受激不住:”要我們如掌門一樣解的確沒這個本事,但
只要將內力通過他身上紫印傳進去,解他的穴又有什么難了?”
    花形冷笑道:”胡說,他身上哪有什么紫印了?你們若真能
解他的穴道,我花形不但立刻收回剛才的話,還跪地向你們磕三
百個響頭。就怕你們只會胡吹大氣,卻沒這個本事。” 

    那人和其他几個丰玉弟子互看了几眼,眾人均惱恨花形出言
刻薄,小覷了他們,又自恃人多,想即便解了藤真的穴他們也逃
不出去﹔再者,點藤真穴的是北川手下,他們為他解穴也不算忤
逆掌門。 

    几人點點頭,適才說話的那人道:”這話是你說的,我們若
解了他的穴就給我們磕三百個響頭,你可不許反悔。”
    高野見這些人胸有成竹,正想提醒花形不可輕易答允,他已
大聲道:”我花形透說出的話,從來也不反悔。” 

    丰玉弟子嘿嘿冷笑,三人同時走來,一人俯身看藤真傷勢,
手尚未觸到他衣領,第四肋間隙處的天池穴一麻,向下便倒。旁
邊二人瞧見是藤真出手,知道上當,未及轉身,也被花形一一點
中穴道,軟倒在地。此三人皆是背對余下兩名丰玉弟子,他們只
見三人突然跌倒,未見花藤二人出手,花形怕他們起疑,大聲道
:”這三位怎么了?快起來,我可托不住你們。”余下兩名丰玉
弟子倉促間不及辯明真相,見同門摔倒,忙上前要扶,藤真忽然
躍起,與花形聯手將二人打倒。 

    藤真的紫金刀上次出海時未帶,這次花形從翔陽王府帶了出
來后一直貼身而藏,適才便交給了藤真。

    此時藤真抽出大刀,一腳踢開一丰玉弟子的啞穴,將刀架在
他脖子上道:”南烈在哪里?” 
    那人上當后氣憤難當,但大刀架頸,只得道:”我不知道,
但猜想,不是在正殿督促大伙兒練功,便是在禁宮。N,今日發
生那么多事,掌門定在正殿處理大事無疑。” 
    藤真收回大刀,又順手點了他的啞穴,問花形道:”你說有
丰玉島的地圖,圖在身邊么?”

    花形沒仙流那么好的記性,仙道替他畫出地圖后,一式兩份
,一份交給長谷川,一份自己貼身帶著,聽藤真問便拿給了他。

    藤真見地圖上盡是些希奇古怪的名稱,不明所以,便對剛才
那名丰玉弟子道:”我問你几句話,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不
然我將你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那人天生膽小,藤真聲色俱厲地說了几句,他已嚇得魂不附
體,穴道被點,頭是點不動了,忙連連眨眼以示絕不撒謊。

    藤真將地圖湊到他面前,解了他右手穴道,道:”我們現在
在哪兒?”

    那人見了地圖后先是一驚,隨即指了個地方,在赤火龍和奇
香蝕肌粉之間,地圖上并無名目。

    藤真又問:”正殿呢?”

    那人又指了個地方,離此也不甚遠。

    ”禁宮呢?”

    那人再指了個地方。 

    藤真將此處通往禁宮的几條道瞧了几遍,將一條沒有數字標
記的道記熟了,沖花形等人道:”我們去正殿。” 
    高野問:”這些人怎么辦?”
    花形道:”丰玉的奸賊,殺了干淨。”
    藤真適才說的凶狠,實則心腸頗軟,見丰玉弟子望著自己,
目露乞憐之色,便道:”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多殺無益,我們
走吧。” 

    花形等不敢違命,只得跟了藤真去。藤真見他們面有不服之
色,便道:”我在他們面前說要去正殿,待會兒他們被人發現,
必定帶人去正殿追截我們,我們偏偏去禁宮,讓他們扑個空。”

    三人聽他這么說才面色稍和。

    花形道:”禁宮是什么地方?你怎知南烈定在那兒?”
    藤真眼神一黯,隨即又面色如常,道:”禁宮是南烈那  眷
養男妃的地方,我聽你說那個流川清俊異常,好似女子,便猜他
會在禁宮。若他不在,我們再轉往正殿也不遲。” 

    花形當下不再言語,偷眼看了几下藤真,見他神色隨意,仿
佛事不關己,最后更轉頭沖自己一笑,道:”你盡看我干么?這
么久不見,太想我了是不是?”

    花形臉一紅,忙轉過頭,知他從小便堅忍異常,有什么傷心
事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一人獨自忍受,他既不愿說,自己再逼
他反而令他難堪。 



    一行人一路行來,未遇任何阻撓,趕到禁宮前時,正值流川
壓著南烈去乾坤山之時,一批丰玉弟子只敢遠遠跟著。 

    花形喜道:”他們既然擒住南烈,那就好辦了,咱們上去吧
。”
    藤真阻止道:”他們已擒住南烈,我們上去又有何益處?不
如跟著他們,萬一有事,可以出其不意上前相助。”
    花形心中落下一塊大石,笑道:”你說怎么便怎么吧,反正
我從來不敢違拗你的意思。”

    藤真聽他這几句話說的口氣輕浮,臉色不由得一沉,卻忍住
沒有發作。花形兀自不覺。 



    几人尾隨仙流他們到了乾坤山,山周樹木不如其它地方茂密
,他們不敢過于靠近,只遠遠地躲在草叢中窺探。待流川上山后
與丰玉三真人動手,仙道打昏南烈上前相幫,因仙道的招數巧妙
,山下丰玉眾人和藤真等几人一時瞧得目不暇接,等反應過來時
,流川已落入火山口。 

    藤真見南烈躺在地上不動,想他若死了這事恐怕難辦。身旁
花形忽然大叫一聲:”有奸細!”趁丰玉弟子轉頭時從他們身邊
掠過直奔南烈。 

    藤真也知若不將南烈搶到手,自己几人不免死于丰玉,帶著
高野、永野二人殺上前去與花形會合。 

    那邊花形已搶近南烈身旁,忽覺身后兩道勁風急逼而至,若
不回擊勢必身受重傷,忙從腰間抽出一根長約三尺的花槍,一招
浪子回頭,回身掠槍,擋過身后二人的雙棒。一人忽的一棒脫手
,砸他面門,他不料對手如此輕易便舍棄自己兵刃,忙斜槍上挑
,借勢落地。那人正要引他出此招,棒脫手后人跟著一躍,雙腳
在棒上一踩,一個跟頭,連人帶棒飛過花形頭頂,搶在他之前,
向南烈奔去。 

    花形一驚,忙返身追去,身后疾風又至,知是另一人使棒攻
擊,也不理他,猛的吸一口氣,身子急飛般向前面一人沖去。身
后那人也是雙足撐地,連人帶棒向花形打去,卻被斜刺里一刀架
開。 

    花形追逐之人聽見身后風響,一棒回擊,要他退避,哪知花
形見南烈只在身前三步,自己若一退,身前那人便可碰到他,也
不閃避,一手握住棒頭,拼著身上受他內力一激,要將他拉住。
那人正猶豫是放下棒先去救掌門好呢,還是硬將棒奪過來好,腕
背的陽池、外關二穴一麻,已被花形的花槍尖刺中,他緊跟著一
槍戳中他頭頸,送了他命,自己搶到南烈身前。 

    這時藤真等三人被十七、八個丰玉弟子圍住,已左支右絀,
難以支持。花形胸口受了一棒之力,雖擒住南烈,但一時悶住說
不出話來,幸好丰玉弟子也見到掌門被擒,手下略緩,藤真趁隙
搶到花形身邊,只是高野、永野二人卻被丰玉弟子擒住。 

    花形將胸口的濁氣逼走,朗聲道:”我們的炮船已將丰玉島
圍住了,你們若放了我們的人便罷,否則到時大家一起死。” 

    丰玉弟子聽后面面相覷。雙方僵持了一段時間,一個老者越
眾而出,向藤真行了行禮,道:”小王爺息怒。小王爺來我島后
,蔽派掌門一直殷勤禮待,未敢疏忽,不知怎的卻起了誤會,兩
位若是將南掌門賜還,我等自然將諸位恭恭敬敬地送出島。小王
爺若還有何不滿,丰玉弟子眾多,盡可任小王爺帶回懲罰。只是
本派紛亂剛定,南掌門身系眾望,丰玉島上除了丰玉弟子外,尚
有不少不懂武功的婦孺幼童,還望小王爺慈悲為懷。” 

    花形聽后只是冷笑,藤真卻想:”辱我的只是南烈那  ,與
旁人無關,若為了泄一己之憤,而使丰玉島生靈涂炭,非大丈夫
所為。何況丰玉派內高手不少,若能攜回替陵南出力,對陣海南
時便又多了件利器。”

    當下便道:”我等帶炮船而來只為有備無患,絕無仗持利器
要挾丰玉之意,剛才我這位手下一時情急,難免出言不遜,還請
各位見諒則個。”
    說著對花形道,”你便解開了南掌門的穴道吧。” 

    花形滿心不愿,只是不敢違背藤真的意思,只得替南烈解穴
。

    手尚未觸到南烈,忽聽藤真急叫:”快走!”

    原來丰玉派中大多數人知道南烈為何抓藤真,想他是大國的
小王爺,絕無受了此等大辱后仍寬恕他們的道理,必是想騙得他
們放他們上船,然后再炮轟丰玉。他們自己心胸狹窄,為人狠毒
,也不信別人會寬大為懷,是以有人便暗中准備了竹筒陣,突然
竄出來,一排六人,人手一支竹筒,嘴上一吹,筒中便有一股濃
煙冒出。 

    藤真雖說答應放丰玉一馬,但想人心難測,始終暗暗戒備。
丰玉弟子隊伍中輕微變化,他已明了于心,一見他們竄出,便拉
著花形疾退。竹筒中的白煙雖厚,射出的距離卻有限,花藤二人
身法快捷,第一波煙射了個空,六人上前一步,又是一口煙噴出
。 

    藤真想他們只需繞著自己二人兜圈子,自己和花形難免吸進
一兩口白煙,花形已露了炮船的口風,這次若是落入丰玉弟子手
中,一切休矣。當下對花形道:”上山頂。” 

    花形雖不知山頂地形如何,但從剛才仙流二人與丰玉弟子相
斗的情況看來,只能容數人無異,山上似乎還有個洞,地勢險要
,丰玉弟子便不敢一涌而上。當下背起南烈向山頂奔去。 


    二人輕功了得,又發步在先,一忽兒功夫已搶近到通山頂的
斜壁。藤真刀手并用,當先爬了上去,一邊爬一邊大聲道:”誰
敢跟上來,我就先在南烈頭上砍一刀試試!” 

    丰玉弟子攻勢略緩得一緩,有人道:”咱們手上也有他們的
人,他們若敢砍,我們也砍。”有人卻道:”我們擒住的不過小
王爺的手下,他們擒住的可是咱們掌門。”------ 


    藤真已上了山頂,猛的見到火山口也是一驚,先向下沖花形
道:”把他扔上來。”花形背著南烈爬這几近直角的山壁確實有
些吃力,便將他甩上去給了藤真。 

    藤真接住南烈后扔在一邊,沖丰玉弟子道:”我已經答應既
往不咎,你們為何又出手攻擊我們?”
    丰玉弟子鼓噪道:”當我們傻子么?除非將南掌門還給我們
,我們才信你。”
    藤真強壓怒氣道:”好,我便將南掌門還給你們,讓你們看
看藤真健司可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他俯身為南烈解穴,丰玉弟子卻道他要下毒手加害,紛紛向
他發射暗器。花形適于此時躍上山頂,忙揮花槍將射向藤真的暗
器一一撥開。 

    南烈被仙道擊昏后早已醒來,暗中運氣沖穴。他也不信藤真
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只道他另有奸計,要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
死不能。藤真將他扔在腳邊時他已沖開了穴道,只是假裝昏迷,
待藤真為他解穴時,他忽的伸手抓住他胸口穴道,將他從火山口
扔了下去。 

    藤真身子凌空便知不好,將腰帶解下甩了上去,圈住南烈的
腳踝,要借勢躍上,但南烈正自全神防備花形,發覺腳踝被纏后
竟不及運力,身子向后,被藤真拖入了火山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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