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
(二)萬里西風旱海沙(1)

作者﹕Ivia

    赤木剛憲原欲親自護送流川他們去童山,但一則擔心流川憐
,不知她作何打算﹔二則他奉父命帶兵駐留此處,現赤木鐵樹帶
兵夜襲名鵬,勝負難料,萬一敗退,他在此也好有個照應,因此
不敢輕易離開。又想聽說來者只有一人,若不是她,路上不管有
多危險,他派去的几人也能應付。 

    為防萬一,他又手書一封,系在眷養的白頭鷹腳上,讓它飛
回童山報訊。此種鷹軀體較禿鷲為小,爪尖喙鉤,頭頂一塊雪白
羽毛,是他師父安西特意養來傳信的。 

    此時天色已亮,白頭鷹在赤木頭頂飛了几圈,向西北方向而
去。 

    赤木眺望了一會兒,想進流川憐處相商退敵之法,走到帳前
,卻見一隊士兵正在帳內掘土,流川憐一人一椅,孤單單坐在帳
中央。連寶兒亦在帳外站著,不敢進去。 

    赤木見士兵挖出土塊后居然以炸藥填入,不禁大駭,隨手將
兩個正填藥的士兵摔出,流川憐卻尖聲道:”赤木小將軍,我的
坐處之下便有炸藥,你若再前進一步,我立刻點燃引線。”說著
當真點燃火摺,放近身下土中冒出的一段火線旁。 
    赤木忙退出帳外,道:”夫人不可沖動。” 

    流川憐命士兵快填藥,但士兵們望著赤木剛憲,一時不知如
何是好。 

    流川憐急道:”丑時早已過了,神轉眼即至,你們不要停手
。小將軍,煩你帶一些人去外面擋著,這計策讓那人發現了就不
靈了。你們布置好后也給我站得遠遠的,誰也不許進來。” 
    赤木見她眉宇間神情決絕,知她心意已定,最后道:”夫人
從此便不管流川小主公了嗎?” 
    流川憐淒然一笑,道:”這孩子心腸甚硬,便沒我在一旁也
不礙事。只是以后還請小將軍多多照顧,讓他不可忘了為父報仇
。” 
    赤木道:”這是自然。”

    知道再說無用,命士兵繼續,他退出帳篷,待要布置人馬守
御,忽見遠處一條青色人影朝這里奔來。青衣人腳下好快,赤木
剛見青影,人已到了身前。 

    他又驚又喜。驚的是來人輕功之高,匪夷所思﹔喜的是她來
的如此快法,流川憐布置未及,就不會再用此計輕生了。當下搶
身上前攔住,道:”什么人?大膽闖入本營?” 

    來人輕輕一笑,在他面前站定,赤木見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
女子,膚色白膩,容貌溫雅,雖不若流川憐秀美,但自有一股脫
俗之氣,讓人見之忘倦,心神一爽。

    赤木小時侯跟著父親在流川炎帳下效命,曾見過這人几次,
雖隔了十多年,她因內功深厚,容顏并無多大改變,是以赤木一
見便認出了,上前一抱拳,道:”神護法,十年不見,別來無恙
否?” 

    神隨云眼見一帳中士兵不斷出來,手提鏟子,滿頭大汗,猜
測流川憐必在其內,見一個未曾蒙面的黑小子擋在面前,她哪把
他放在眼里,只怕他們挖土與《縱橫》一書有關,也不答話,一
掌逼開赤木,就向那座帳篷奔去。 

    突覺身后勁風響動,襲向自己背心至陽與命門兩穴,認穴精
准,穩迅兼備,心下不由一驚,想怎的軍營中尚有這等高手?她
順勢往前一竄,先消來勢,接著一招花橫繡闥,從赤木雙拳中穿
過,以掌擬劍,橫削他頸部動脈。赤木見她倏忽來去,心下也自
駭異,此時躲閃已自不及,雙拳自外向內鉤打她雙肘曲池穴,她
若撤招,危可自解﹔若不撤招,曲池被打,雙臂無力,縱被她拂
中要害也不打緊。哪知神隨云不退反進,改削為抓。赤木被她抓
住單肩,她的雙臂也落入赤木掌握之中,兩人以硬碰硬較了較內
力,各自退開几步。 

    赤木只覺內息紊亂,胸口煩悶欲吐,他怕神隨云乘機進入流
川憐帳中,身子甫離她掌握便行險從她頭頂竄過,一邊在空中運
用師父所教之法調息內氣。神隨云被赤木內力一逼,初時不覺什
么,哪知赤木內力奇特,就在敵人放松警惕之時突然發難,一連
三波,一波強似一波,幸好神隨云內力遠甚于他,見機又快,才
沒受內傷,但心下驚疑更甚,見他自頭頂掠過,一招月上妝樓抓
他足踝,滿擬一抓必中,哪知他明明已勢盡力衰,卻陡然間又拔
高寸許,腳一收一蹬,一個筋斗,神完氣足地落在她面前。 

    神隨云笑道:”小伙子功夫不錯么,敢問白發魔安西先生和
閣下如何稱呼?”她語言斯文,講話柔聲細氣。 
    赤木聽提到師父,不敢大意,躬身道:”不敢當,正是家師
。” 
    神隨云道:”難怪,你的凌霄功耍的不錯,只是波心九道還
差火候。” 

    凌霄功和波心九道是昔年白發魔震驚江湖的兩大絕技,前者
是輕功提縱朮,后者卻是內功心法,所謂波心九道,是在將內力
逼入敵身后,波浪疊至,一波高過一波,接連九道,而且每一道
內力或剛猛、或霸氣、或陰毒,無論敵人武功是什么路子,都須
著了道兒,端的是厲害無比。赤木適才的內力卻只有三道功勢,
且都以雄渾之力為主,所以神隨云說他還差火候。 

    赤木想這女魔頭昔年位居朝陽教護法,果非一時僥幸,他和
她交手不過數招,她已把他的武功家數及缺點摸得一清二楚,如
此打下去有敗無勝,但為了保護流川憐,說不得也只好一拼,當
下朗聲道:”在下入門不久,且俗事纏身,于師父的本事十成中
也沒學到一成,本來不敢貿然向前輩動手,但神護法乃是叛我主
公的大敵,今日又來騷擾夫人,赤木雖不才,也要冒死擋一擋。
” 
    神隨云臉一沉,道:”流川炎對我不仁,我便也對他不義,
這中間的種種是非又豈是你能明白的。我早非朝陽教護法,今日
來一為取書,一為收債,我看在你是白發魔門下,饒你一命,快
閃開。” 
    忽聽帳中流川憐道:”赤木將軍,你讓她進來,我的命和《
縱橫》都在這里,有本事讓她自己來拿。”
    神隨云聽到她的聲音后立刻火往上沖,臉上卻笑得更甜,道
:”好妹子,想試試你姊姊的本事么?”閃身要進。 
    赤木道:”夫人不可自暴自棄,我拼死也會保護夫人。”說
著施展開師門絕學天地風云掌,擋住神的去路。 
    神初時還疑帳中有詐,此時見赤木一力維護,不怒反喜,嗲
聲道:”你干么這么拼命?難道是看上她了?哎喲,你還說我背
叛流川炎,你給他戴綠帽子便不是背叛他了嗎?” 

    她見赤木手下堅固,守得極緊,自己無論如何出招相誘他都
不上當,自己又不愿當真打傷了他和那個以心狠手辣聞名江湖的
白發魔為敵,是以言語相激,要他惱羞成怒之下露出破綻,同時
又想引流川憐出來。 

    赤木果然大怒,氣道:”虧你還是前輩,說這種話不-----
不羞么?”
    他氣憤下拳勢散亂,神接連几招殺手將他逼得手忙腳亂,一
邊咯咯笑道:”偏你們做得,我就說不得么?” 
    赤木怒道:”閉嘴。” 
    流川憐的聲音冷冷地傳出來:”小將軍和她生什么氣?這女
人水性揚花,什么不要臉的話說不出?炎哥早知他本性,所以當
初才不要她。” 
    神隨云被她揭起這個舊疤,登時涌起一股殺意:”你道他很
喜歡你么,若你不是陵南的公主,他會娶你才怪。” 
    流川憐道:”反正被他始亂終棄的人可不是我。” 

    神隨云原是海南貴族之女,從小聘給太子的,但她生性刁鑽
,與父親一言不和便離家出走。她曾聽人說炎王武功了得,自負
幼時曾得高人傳授武藝,在海南少逢敵手,便前往湘北,于暗夜
挑戰流川炎,想勝過他后回去夸嘴羞羞父親。哪知流川炎技高一
籌,反將她擒住。她見流川炎相貌英俊,芳心可可,居然戀上了
他,更拋棄海南,留下當了他的護法。她原想憑自己的美貌與武
功,流川炎哪會不娶她?哪知流川炎為了一統天下,竟去娶了陵
南公主,棄她如履,這口氣讓她如何能忍?便在他兵攻海南時,
將軍情秘泄給海南王,致使他兵敗如山倒。此后她嫁給海南太子
,享盡榮華富貴,卻始終無法忘記流川炎。她此來奪書倒也并非
為了書中的絕世武功,實是想練成后,借著自身體念流川炎之故
。被流川憐几次三番羞辱后,她再也忍不住,施展開絕招劈櫻劍
,對赤木連下殺手。 

    赤木的天地風云掌故也是武林一絕,講求示之以虛,誘之以
利,后之以發,先之以至的十六字心訣,但畢竟赤木功力有限,
在神隨云凌厲絕倫的手劍風下,左支右絀,頗為狼狽。 

    斗到激處,赤木使招千手觀音,以攻為守,神隨云以漫天花
濺血架開,這是她苦練十余年的絕招,有守有攻,手不再作劍形
,勾、挑、點、打,諸般齊上。赤木本已熟悉了她手劍路子,哪
知她突然變招,登時應付不暇,還是被她在身上打了兩拳,臉上
戳了一下,青影晃處,直奔流川憐帳篷。 

    赤木急令士兵阻擋,卻被她隨拎隨扔,眼見她就要沖入帳中
,忽聽身后一人叫道:”賊賤人,我兒子在何處?” 

    赤木只覺身旁一陣風掠過,一人已和神隨云斗在一處。 

    這人濃眉大眼,身子粗壯,正是櫻木俊人。他久等兒子不歸
,想起流川炎當年的毒辣,不禁為自己的兒子擔心。 

    原來他也是流川炎舊部,隸屬赤木鐵樹部下,曾跟隨他們打
入海南的。流川炎在打下海南入口處重鎮駢城后,命赤木鐵樹帶
兵把守,他率軍繼續進攻。哪知海南外援不知從何處登陸,攻了
他們個措手不及,當時城內彈盡糧絕,救兵一時來不及到達,軍
心浮動,便有人要開城投敵。赤木鐵樹為了安撫軍心,殺了自己
愛妾做成肉食鼓勵大家,部下受他感染,也盡數殺了自己帶的女
人小孩填肚子。櫻木俊人自來與妻子融洽,兩人結婚后就不曾分
開過,這時她剛生孩子沒多久,身子虛弱,他自是絕不肯殺了她
來吃的。他對赤木鐵樹千般懇求,哪知他命手下綁了他,仍是殺
了他妻子吃了。幸好流川炎及時派人來救,他剛出生沒多久的兒
子花道才得以逃脫一命。但他自圍城解后,便帶著櫻木花道和自
己一族的人奔回湘北,從此過著狩獵生活。后來流川炎兵敗,自
也沒人再追究他臨陣脫逃之罪。 

    往事歷歷在目,他怕兒子吃虧,也不叫醒族人,單身一人星
夜趕往這邊。當時花道與流川一騎,飛云腳力甚快,在他眼前一
晃而過,他沒來得及出聲相喚,他們已去得遠了。 

    他正想追,卻遇到神隨云腳不沾地般從后趕來,似在追趕前
面那騎。他自妻子死后,受刺激過重,常常神智糊涂,這時他也
不管情勢,沖上去攔住神隨云道:”你干么追我兒子?” 

    神隨云急于追流川,哪去理他,一掌推開了他。櫻木俊人脅
下受掌,痛入骨髓,更認定這女人必是對他兒子不懷好意,這才
做賊心虛,見了自己面便要殺自己,沖上去一陣亂打。他武功雖
不甚高,挨打的本事卻高。神隨云費了些功夫才將他打昏。 

    因這么一耽擱,神隨云到達赤木營時,流川固是早已離去,
流川憐也能抽出時間布置下炸藥。 

    櫻木俊人醒轉后不見了神隨云,猜她是到了赤木營,也隨后
跟來。他輕功遠遜神隨云,是以這時方到。

    神隨云見到是他,暗暗一皺眉,想好沒來由地惹上了這個渾
人。忽的靈機一動,輕聲道:”你淨纏著我干么?你兒子被人抓
了,就關在這帳篷里。” 
    櫻木俊人一震,道:”當真?”話未說完,人已一溜煙般搶
先躥了進去。

    神隨云剛想跟進,見赤木遠遠地站著不動,神色哀傷,頗覺
奇怪。 

    櫻木俊人掀開帳帘,只見中央一個俏生生的女子正晃火摺惡
狠狠地瞪著自己,見了他卻一楞。 

    他只道兒子已被她抓住,上前一把握住她手,道:”我兒子
呢?” 

    流川憐哪經得起他這么一握,手一松,火摺落在地上,正好
點燃了地上的炸藥引線。 

    神隨云鼻中聞到一股硫磺味道已知不好,她武功高極,在炸
藥爆炸的一瞬間揮雙袖護住頭臉,蒙古包內以柳枝編排固定,她
雙腳在柳枝上一蹬,氣沖頂門,橫著身子沖出。 

    几個士兵被她撞倒,立刻吐血身亡。但她本人也被炸藥余威
帶到,覺得渾身刺痛,她急于檢查自身傷勢,又怕流川憐還安排
下什么詭計,回身就走。赤木跑來攔截,她硬接他一掌,趁勢飛
出,落在一匹馬上,策馬落荒而逃。 

    赤木呆呆地望著炸得粉碎的流川憐帳篷,虎目中也不禁落下
眼淚。 

    一旁的寶兒卻道:”小將軍別難過了,夫人自炎王死后就一
直失魂落魄的,現在她仇雖未報成,但終于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她一定------一定開心得很。”說完自己也忍不住,掩面大哭
起來。 



    流川等三人在赤木剛憲特選的几名精銳部下的護送下,一路
向西北童山進發。四匹馬腳力均速,不到半日便將赤木營遠遠拋
開。 

    流川自上車后就一直倚著車壁睡覺,櫻木坐在他身邊,與對
面的晴子談得極為投機。其實基本上是櫻木一個人在說,講述自
己和流川的相遇經過,當然將自己大大夸獎了一番,把流川說成
了使奸弄詐的小人,反正他學會了克制他的武功,也不怕他發難
。他還巴不得他先對自己動手,好尋個因頭臭打他一番,在那個
清秀可愛的女孩子面前表現一下,但流川只是悶頭大睡,倒也讓
他無法可想。 

    赤木晴子聽他胡說八道也不在意,她溫柔乖巧,隨口恭維他
几句,便令櫻木欣喜若狂,愈加口沫橫飛,講起自己以前隨父狩
獵時的種種糗事。 

    他先講得起勁沒注意到,但漸漸發覺晴子的目光時不時地去
瞥一下身旁的流川,一觸即收,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他雖然性
格暴躁,卻非蠢人,隱隱覺得面前這個女孩對那只”狐狸”實是
大有好感,便忿忿不平起來,有心要流川出几個丑,便伸手去推
他。 

    晴子一直在赤木營中,雖然平時甚少與流川接觸,多半只有
遠遠看著的份兒,但于他的一些習性卻知道的甚為清楚,知他睡
覺時最不喜人打擾,正要阻攔櫻木,為時已晚,砰的一響,櫻木
鼻部中拳,身子飛了起來,在對面車壁上一撞,落到車椅上。 

    晴子又驚又怕,流川揉揉眼睛,兀自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櫻木覺得鼻子劇痛,伸手一摸,滿手是血,登時大怒,向流
川扑過去。流川尚未睡醒,車中地方又小,被他壓在身下,昏昏
沉沉中覺得一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上下搖晃,呼吸困難起來。 

    晴子正要去拉櫻木,車子忽然一停,流川與櫻木便落在椅下
,流川反在櫻木之上。 

    櫻木大吵大嚷:”快讓開,你壓死我了!” 
    流川一拍他肩,怒道:”別吵。” 
    這時前面駕馬的一人向車中伸了伸腦袋,道:”乞稟小主公
,前面好像有大批兵馬打殺的聲音,我們是沖過去還是折返走?
” 

    流川側耳傾聽,果然前方傳來隱隱的兵馬相交之聲。他是個
小小孩童,平日一直跟在母親身邊,這次是第一次遠行,雖然聰
明,卻疏少江湖經驗,依他的性子,自是想一路沖過去,免得再
繞道耽誤行程,但知這一決定牽涉到好几人的性命,不敢擅作主
張,又見詢問之人目光鎮定,顯是已有計較,便道:”你們看著
辦吧。” 

    那人一猶豫,道:”看情形多半是赤木將軍帶著我們的人在
和名鵬打,大軍混戰中難保不出事,屬下不敢以小主公的性命冒
險,然則退回去繞道又太麻煩。前面不遠是大牯子嶺,我看今晚
先在那兒宿一宿,明日天一亮撿小道走好么?” 

    流川點頭答應。



    車子當下斜行數里,不多久就到了大牯子嶺。 

    大牯子嶺說是嶺其實不過一個小山坡,錯落有几間竹棚站在
黃沙之中。此處地勢荒涼,又經常遭受各部族兵患,竹棚中早已
無人居住,竹棚之間的几口井中也僅有尺許積水,且黃如泥漿。

    隨流川而來的四名護衛搶先進入一個最大的竹棚,將桌椅抹
干淨了,請流川他們進去。然米飯面食,一應俱無。眾人只好將
自己帶著的干糧拿出來吃了。四名護衛都是當地居民,知再過去
不遠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因此只讓三個小孩飲帶來的清水,自
己去喝井里的泥水。 

    流川受慣別人服侍也不在意,櫻木卻看不下去了,站起身道
:”喂,你們別喝那水,臟,我這里有水給你們喝吧。” 
    一個頭戴紅帽之人笑著搖頭道:”哪有大人占小孩的先。”
    櫻木氣道:”大人又怎么樣,好了不起么?我可是天才,不
怕渴的。” 

    那人仍是搖頭,櫻木見他們執意不肯,也就罷了。 


    過了會兒,那些人將屋子角落中一堆干草拉出來抖干淨了灰
,鋪在地上,服侍流川就寢。櫻木見流川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
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流川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也沒理他。 

    几人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火光照醒。流川迷糊中只覺滿耳
都是  殺喊打、哭爹叫娘的聲音,加之兵仞撞擊聲、畜生的悲嚎
聲,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那四個護衛也已醒了,一人道:”不好,多半是名鵬軍敗了
后想從這里逃走。” 
    流川忙道:”保護水和食物。” 

    護衛一聽甚是,急忙去后面車上取水和食物,然而退兵來勢
如潮,一名護衛剛來得及將兩袋水扔給屋內的櫻木,身側的人流
已將他連人帶車卷出很遠。退兵見了几匹駿馬,立即便砍繩奪馬
。那四個護衛雖說武功高強,卻又怎么敵得過這千軍萬馬?馬一
被奪,車子便癱了下來,后面的馬匹從上跨過,將其踩得稀爛。

    護衛們只得重回小屋中保護流川等三人,有几個士兵沖進來
,俱被他們打出屋去。 

    几人本想退兵來得快退得也該快,哪知名鵬士兵竟不退走,
似打算以這几個小山坡作陣地再打死几個敵兵,追回點戰利品。

    四護衛見敵人雖不再進攻這所小屋,但四下里密密麻麻地排
列的到處都是,不竟暗暗叫苦。流川臉上倒是淡淡的,一如往常
。櫻木從沒見過打仗,初時見了大喊大殺的場面已覺刺激,此時
名鵬軍隊草率布置后伏在各處,不發一聲,這份寂靜中的危險更
是讓他興奮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也身為其中一員,上場殺。晴子
本來甚為害怕,但見他二人如此,心中也鎮靜下來,偷偷去抓了
流川的衣襟一角,流川本能地一掙,沒掙脫,便任由她拉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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