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拐隱仙子
7

作者﹕汝鄢悠齡

    馬兒快速地奔馳在官道上,四周的景物自耳邊呼嘯而過。 

  過了的便再也挽回不了,偏偏有人不信邪地硬是想留下﹔留下在天際
飛翔的羽翼,留下每一個曾踏過的足跡,留下…… 

  “就快到了。她還好吧?”微微領先的花形,在馳騁的馬上不放心地
問道。 

  從昨日至今,他從沒見這位姑娘醒來過,而仙道則是一反平日溫吞的
儒生模樣,充滿緊繃的肅殺之氣。他們倆究竟怎么了? 

  “他很好!”仙道的口氣沖得很。

    他好不好關他什么事,他干嘛那么關心!(偶聞到好大的醋味~)

  語氣和表情雖均充滿了厲氣,但他的手卻相當輕柔地,像是為了避免
擾醒楓兒的睡眠般,輕輕地調整他在自己懷里的位置,讓他躺得更舒適些
,并將他身上微微滑落的斗篷拉好。 

  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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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野大哥,天涼了,多披件衣裳吧!” 溫婉的女聲,帶著淡淡的憂 愁勸道。  “彌生,怎么還叫我越野大哥?” 男子也和女子一般,語氣中有著掩 不住的淡淡哀愁。   他所要的,他一定要得到,否則便加以毀壞,這是對的嗎?這樣做真 的沒有錯嗎?他捫心自問,愈問愈是不安。   這一對郎才女貌的佳偶究竟為何事而煩心?  “聽說他沒事。”  “他?”一問出口,越野宏明便知道她所說的他是哪個他了。   沒事?那他是該喜還是該憂?一顆心又該何去何從?   原本握在手心的杯子滑落,洒出些水珠兒﹔雖然沒打翻,但杯中的水 已不復先前的滿溢。  “越野大哥?”  “沒事,我沒事。”   心思卻不知又飄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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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地,在山坡上的仙道一干人望見了有著紅色屋瓦的屋宇,井然有 序地并列在綠意中。  娘親愛樹,爹便為她種了許許多多日益高聳的樹,但沒過多少個年頭 ,小樹還未長成大樹,爹卻又納入小妾﹔有一就有二,說是為了延續祝家 的香火,只因他這不中用又常犯心疾的身子。   說也奇怪,自他長大成人后便不曾再犯病,但而今他的心,似乎又隱 隱作痛著。   聽說當年爹打敗了許多競爭對手,才說服外公將女兒許配予他,可見 爹對娘親的情意不假,但這情又能維持多久?   若是分離,楓兒可會想念他,仍會惦記著他?   不多時,便有許多熟悉的聲音飄進祝仙道游移的魂中……  “大少爺,您可終于回來了!”老劉哭歪了一張老臉,他本以為再也 見不到從小看到大的大少爺了。  “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小三子(絕對不是三井)由敞開 的大門喊入大廳內,大老遠的便可聽見他超大的嗓音。  “我的兒呀,你可總算回來了,可想死娘了!” 近年來愈是唱作俱佳的仙道素玉(原名是藤真素玉)聲淚俱下地控訴 兒子的不孝,竟害她白了數根頭發。  “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孩兒絕對舍不得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 那可是會下十八層地獄,更何況您知道兒子我是吃不得一點點苦的。”仙 道皮皮地耍著嘴皮子。  “你這孩子,沒句好話。” 仙道素玉啐道。好不容易盼回的兒,竟比 以往更沒個正經。  “她是?” 瞧兒子珍惜地抱著這姑娘的模樣,想必是心上人!唉,也 好。  “爹呢?”  “正在商行忙著呢,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她是?” “仙道!你沒死!” 聞訊而來,最是震驚的該算是當日親眼見他掉入 無底深崖中的越野宏明了。  “越野,你都沒死了,我怎么舍得死呢?”  “這兒不歡迎你,你請回吧!”   仙道瞧見母親難得動怒地斥喝著他兒時的玩伴兼好友,一臉不明所以 。這是怎么一回事?  “仙道大哥。”紛亂中摻進怯生生的女子輕喚聲。   怎地人都到了?他何時變得這么受歡迎?  “彌生……”啊!他又忘了,忘了捎書信回家,也忘了自己已有婚配 一事。   他什么都忘了,只記得懷中睡得極不安穩的人兒。   真是糟糕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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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家寬廣的大廳,一向是用以招呼客人以及斥責仙道又貪玩、不顧 自己身體的地方,記憶中它總是熱鬧非凡。   縱使他總是處于被罵的狀態,但舍不得動手打他的雙親也只能動動嘴 ,所以他便更肆無忌憚,毫不將教訓記取在心﹔而那時通常陪他一起被罵 的還有和他一般調皮的越野。   現在這沉重的氣氛,還真教人透不過氣來。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仙道下意識地為楓兒順了順露在面紗外亂了的黑發。  “我回來了,請大家高興點嘛!”仙道試著打破這凝結的氣氛。  “仙道,有件事我……我……”  “你這狂妄的小子,咱們仙道家不歡迎你!”  “娘,有話好說嘛,別氣壞了身子。” 仙道柔聲柔氣地道,仿佛在指 責親娘吵到了他懷中的人兒。 “你這個不孝子!”   又怎么了?待會兒私底下再好好地安撫心軟的娘親,現在先聽聽越野 的難言之隱再說。  “越野,那天讓你白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仙道現在才想到好友 會為他多么地擔心,他真是個罪人。  “我……我……”  “怎么?看到我高興得連話也說不順了,真的這么想我?”仙道忍不 住虧了虧難得露出一副蠢樣的好友。  “我以為你不在了,便娶了彌生為妻。”一口氣把話說完的越野,一 副慷慨就義、視死如歸的模樣,等著被仙道責備。   他怎可奪人妻!更甚者,為了奪取彌生,在崖邊時他遲疑了,遂他不 斷地責備自己,終日等著好友的魂魄歸來懲治他。   在場的其他人也等著他這位正主兒的反應。雖然他異常得只顧著他懷 中的人兒,但妻子被奪對男人而言是多大的恥辱,縱然他別有所愛,但這 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是該給這對奸夫淫婦一些教訓。  “哈哈哈!”   仙道突然不住地大笑、狂笑著,眾人還以為他氣瘋了,這種事值得笑 得這么夸張嗎?  “兒呀!”仙道素玉憂心忡忡地叫喚他,想喚回他的心神,可別真的 回來后卻又瘋了。   他的大笑換來懷中人兒不適的嚶嚀,他這才陡地止住。   仙道咳了咳,正色說道:“這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恭喜 你了。”  “仙道?” “你看也知道,我現在心里頭有了別人﹔是我先對不起彌生的,我這 次回來正為了這事傷腦筋,你可真是會挑時候。說,你是什么時候看上彌 生的?竟連我這好兄弟都給瞞住,看你該不該罰!”  “仙道?”  “別這么在意,只要我們當事人覺得好就好,別管外人的眼光﹔不過 這可就難為彌生了,人言可畏,你可得多費點心。”  “仙道,真是太感激你了。” “彰兒!”仙道素玉深表不贊同。 這丟的可是他們仙道家的面子,怎可說好就好,所有親朋好友都知道 相田彌生是他們家未過門的媳婦,現在卻成了別人家的老婆,怎么可以就 這么算了?  “娘,其實若彌生不退婚,我這次回來也是要退婚的,這事正好順了 三方的意,豈不教人快哉?” “什么!?” “我今生今世都不打算娶妻。”   仙道的話似平地一聲雷,震得所有人一楞一楞的,全部啞口無言。   率先回過神的花形問道:“那她呢?你懷里的人兒。”   對啊,眾人這才將注意力轉移至一直是這廳堂里不容忽視的人兒身上 。  “他叫楓兒,是我這一生惟一的摯愛。” 仙道望向他的眼里蘊藏著無 限的似水柔情,柔得似想以無比的耐心貫穿石頭,和石共舞。  “那么你從未愛過彌生嗎?”一直躲在越野身后的相田彌生,終于問 出她想問的。她不想有任何遺憾、任何愧疚。  “是的,我只當你是妹妹般,和我們家那一群嘰嘰喳喳個不停的── ”  “仙道彰!”仙道家六個未嫁的女兒們忙不迭地制止他。 他若敢再出言不遜,她們就讓他重溫一下女子軍的厲害。   仙道只得改口。識時務者為俊杰嘛!他是好男不和女斗。  “我只將你當作妹妹,所以我有七個妹子,而大妹子現在出嫁了,我 怎會不高興呢?”  “你從沒有將我當作女人、當作未婚妻看待?” 她是該憂,還是該喜 ?  “不曾,我從不曾將你當作未過門的妻子看待,我只當你是我的妹子 。”仙道說得肯定。   是該讓他們之間的事做個清楚明白的了結的時候了。  “未過門的妻子?”   終于被吵醒的楓兒只聽得見未婚妻這三個字。   這人早已有婚約,竟還來招惹他!   他本想將他擄回山上,不讓他離開他身邊的。  “是從未過門的妻子。”  “你早已有婚約?”  “沒錯,但──” “仙道彰,你背叛我!”  “楓兒,不,我是……”   楓兒一把掀開蒙在臉上的黑紗,現出絕麗的容顏。   眾人被他絕俗的美貌及驚人的怒氣所懾,勾去了一半的魂魄,發楞間 ,只能看著事情發生。   楓兒纖美的手指變成傷人的利器,在瞬間尖銳地刺進仙道的胸膛內, 刺入他生命的泉源──心臟。(好辣的楓楓~~)   赭紅色的鮮血頓時噴射出,染紅了楓兒身上的白衣,也染紅了所有的 一切。  “啊!”仙道素玉難以置信地眼看著方失而復得的兒子被貫穿胸口, 身受重傷。  “住手!”在場惟一會武功的花形立即出手制止,他不留情地攻向楓 兒。一個仙道護在心里的寶貝竟是名殺人不眨眼的男子!  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失去憑恃地往后倒下的仙道,虛弱地使盡最后的氣 力開口:“不,別傷他……”  “彰兒,彰兒!”   在一片混亂中,陷入無邊黑暗的仙道知道自己失去了楓兒,永遠地失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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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表哥,快醒醒,你再不醒來,你的楓兒便要被搶走了,表哥 !”   一個稍嫌稚嫩的聲音,不停地呼喚著仙道。   他在無垠的混沌中飄流,正不知該何去何從,突然聽到楓兒要被搶走 ,他當然不能接受。  “啊!”他大叫一聲,像是欲從鬼門關前回來,得先喝斥走在他身邊 飄游的孤魂野鬼。  “健司,你怎么會在這兒?”  “當然是來要回我的隨身護衛。” 不過才分離數日,藤真健司卻說得好不理所當然。在他的想法里,花 形透本就不該離開他半步以上。  “呵,真像是你會說的話。”  “那當然。你呢?” 自花形那兒聽得事情大概的藤真,心想要點醒他這個呆頭鵝,可能要 展露些許自己的本性。  “我?”方睜開眼的仙道,似乎還未醒透。  “你就這么心甘情愿地放他走嗎?”  “可是楓兒之所以動手,便代表他對我已深惡痛絕,恐怕是無法再挽 回。”說著說著,他的心又痛了起來,像是兒時常犯的心疾,又像是新傷 的揪疼。   那是他給他的,他留給他惟一的殘熱。  “所以你就放棄了嗎?哼,沒用的家伙。”  “健司,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什么沒用的……”咦?這是他那個乖 順溫馴的小表弟嗎?  “聽說那位楓兒美若天仙,雖然是個男的,但少爺我倒是不怎么介意 ,等我成年后繼承了藤真家,我想做什么也沒人管得了,更何況只是豢養 一個男人。”   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壞了?怎么會由這乖巧的小表弟口中聽到這么 驚世駭俗的言論?  “要不這么著,你告訴我當初你是在哪兒遇到他的,我去將他找回來 ,養在家中每天觀賞。啊,多賞心悅目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病體未愈的家伙掙扎著走出房門,消失無蹤 。  “少爺,你這么做會挨仙道夫人罵的。” 人是在他看著的時候走掉的,怎能不怪罪于他?花形為他的主子煩惱 。  “嘻,你認為姨娘他們會舍得罵我嗎?”  一眨眼,便見藤真兩顆圓睜睜的大眼睛蓄著兩泡清淚,可憐兮兮的模 樣,教人怎么也舍不得稍講几句重話,更何況是罵他? (好厲害的藤真~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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