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道
Chapters 1&2

作者﹕雪冷蘭零

1。

    仙道第一眼看見看見父親身后那個少年時,心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上帝、聖母瑪利亞、阿拉、真主、佛祖大人,從西方羅馬諸神一直念
到東方的玉皇大帝,他希望某個神能跳出來,阻止他就這么大張著嘴,
毫無形象外帶眼神怔楞地盯著那個人看。

    終于,嘴巴是漸漸合攏了,魂卻怎么也回不來了。

    緣于那個少年的一瞥。那是一個極漂亮的孩子,才十三、四歲的模
樣,臉色白得出奇,更奇特的是,明明還是未脫少年稚氣的人,初次來
到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卻絲毫不見惶惑,甚至只能說是冷淡的
,盡管他的眉微微有點皺著,但是,他的眼神是平靜的,沒有波瀾。

    仙道彰沉默了,他站在那個庭院正中,手慢慢撫過院中開得正好的
玫瑰花,冷冷地看那個被稱為他父親的男人帶著那個少年從他的面前走
過,沒有停頓,沒有招呼,仿佛他并沒有站在那里。

    仙道家父子的關系從來就沒有好過。

   “流川,我可以叫你楓嗎?”
   “……”

    仙道進門的時候,仙道家的主人已經消失了,而仙道家的次子--十
六歲的藤真健司正在和那個剛來的少年說話。而,那個叫做流川楓的少
年有些不耐煩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說個不停的人。

    藤真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年,長得很象他的母親,應該說是無一處不
相似吧,甚至連溫和的個性也是極似他那個溫柔的母親,而不象冷酷的
仙道家主人--仙道孑川。但是,于此同時,藤真也是一個活潑的孩子,
這一點是一點也不象他那個柔弱的母親的。

    至于藤真健司為什么姓藤真而不姓仙道,很簡單,因為他的母親只
不過是仙道孑川眾多情婦中的一個。

    仙道家從來只有主人,沒有女主人。

    其實,無論是仙道彰,還是藤真,他們都象各自的母親,而他們的
母親,都是仙道孑川眾多情婦中的一個。他們唯一的區別,也許是,藤
真的一切都來自他的母親,包括姓氏,而彰的姓卻來自他們共同的父親
。

    仙道還記得藤真被帶回家時,帶著好奇的笑臉,甜甜地管他叫小彰
,那時仙道才七歲,藤真八歲,那時侯,仙道家父子的關系還沒有那么
糟。仙道和他的父親共同生活了四年,他的父親很寵他,無論什么都依
他,活象一個孝子先驅。

    藤真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接回來的。因為,小小的彰對他的爹地
說,他很寂寞,希望可以有一個弟弟。所以,他有了一個弟弟。就好象
他對他的爹地說他想吃冰激凌,于是下一分鐘后那個冰激凌就擺在了他
的手上一樣,一切都很簡單,并且很迅速。

    仙道第一眼看見這個可愛的孩子時就很喜歡他,所以,他象所有的
小紳士一樣,微笑著對他說,“我叫彰,是你哥哥哦。”

    那個可愛的人卻對他說,他比小彰大,所以,他是小彰的哥哥。小
小的彰眨巴著眼睛,看他的父親,眼睛里帶著一股責怪的意味,但是,
很輕,就好象他要求香草味的冰激凌而他的父親卻給他買了草莓味的,
僅此而已。

    但是,仙道孑川卻對藤真說,“彰是哥哥,叫哥哥。”聲音不大,
但卻很嚴厲,是那種很容易震住孩子的表情。于是,仙道如愿以償地得
到了一個弟弟,他是長子,而,藤真,是仙道家的次子。

    此后的几年,仙道家父子的關系卻越來越差,仙道讀的一直是寄宿
制的學校,往往不到過年是不會回來的,即使回來了,也常常不愿呆在
家中,雖然他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2。

    看到仙道漫不經心般走進門來,藤真放棄了與流川之間的“溝通”
--如果真有這種可能性的話,他形態優雅地偏過身,撥了撥褐色柔軟而
富有光澤的短發,并微微收斂了笑意,淡然道了一個“彰--”字,便算
與仙道打過招呼了。

    仙道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以前的他也許還會半開玩笑地說那么一兩
句,“吶,健司,要叫哥哥啊!”之類的話,然后看那張漂亮的臉上露
出疏離的笑容,那雙與頭發同色的瞳仁中浮現某種類似悲傷的神情。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從很久以前,藤真便不再叫他哥哥
了。

    藤真健司其實是一個認真并且堅持的人,仙道彰認識到這一點的時
候,已經是他們相識的兩年之后,那時他們翻滾在底上,彼此糾纏著,
毫無顧忌地扭打在一起。

   “啊--大少爺,二少爺--”

    當因驚嚇過度而行動滯后的佣人們分開糾纏的兩人時,藤真喘著粗
氣,漂亮的臉上毫無血色,帶著擦傷,眼瞪得大大得,衣服上的紐扣被
扯下了好几粒,腳似乎也崴到了,而仙道彰也沒有好到哪里去,臉上的
青紫足以顯示他并沒有在剛剛的戰斗中占到什么便宜。

   “嗚……少爺,你們為什么要打架??”

    老管家有些心疼地看著兩個原本,不,十分鐘前還干干淨淨,整整
齊齊,斯文漂亮到讓人心疼的孩子現在全都一副臟猴相,不由悲從中來
。

    仙道在一邊翻白眼,這位感情丰富,淚腺發達的老伯為什么當初沒
有投身演藝事業或者紅十字協會什么的而偏偏跑來當管家。不過說到打
架的原因么?

    他眨眨眼,“健司,剛才我們是為了什么事打架的?”
    藤真同樣眨眨眼,有些無辜地說,“我忘了。”

    是的,小孩子的戰爭永遠都是這樣的,他們往往一邊打架,一邊忘
卻打架的目的。

    也是從那一次打架后,藤真不再叫彰哥哥。其實,打架的原因藤真
還是記得的,那是那個明明比他小卻非要當哥哥的臭屁小孩引起的,那
時,那個笑得很囂張的小孩得意洋洋地對他說,“健司,因為我是哥哥
,所以我將來一定會比你長得高。”

    簡直豈有此理,雖然好几年后証明事實確實如此,但藤真至今仍一
直懷疑他當年是不是被這句話詛咒了。

    于是,一言不和之下,兩秒鐘后,兩人扭打作一團,難分難舍。

    仙道雖然狼狽,卻笑得開心──


    ``````````````


    象流川這般大的男孩子們,是很少沒有這般那般的煩惱的。他們的
血液是沸騰的,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向世界彰顯什么是所謂的青春,甚
至他們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不停地喧囂,活象初夏的熱,炎炎的,卻
還帶著潮氣,迎面而來。

    然而,仙道初次遇見流川是,流川就象一潭靜寂的水,他安靜地站
在那里,就好比天然生長的植物,成長便然成長,絕不至于感激什么陽
光的恩澤、土地的賦予那種人類的虛偽。他對世界所表現出來的冷漠有
一種渾然天成的奇怪氣息。

    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那就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地似乎世界
上有這么一條定則:他叫流川,所以他很‘冷’。

    仙道很想笑,但是他沒有,他伸出右手,對著昏昏欲睡的流川楓,
正而八經道,“你好,我是仙道家的長子仙道彰,很高興認識你。” 

    很傳統的問候方式,甚至可以說是老掉牙的。但是,他是仙道彰,
是知道什么時候該拍著對方肩膀以示親近,什么時候該握著對方的手以
示尊重的仙道彰。所以,他笑得很自信,因為他明白有時后防守是最巧
妙的攻擊。

    流川卻覺得很煩,那是一種漸漸由心底里升騰起來的不快。他剛才
還在想究竟多久以后那個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褐發男孩能夠閉上他
的嘴,然后,他又開始有些不耐煩地等待可以睡覺的時間。因此,他覺
得那個伸過來的手掌很討厭,外帶地討厭起那只手掌的主人起來。

    不過,流川一直記得母親告訴他的,不要因為莫須有的原因去討厭
一個人。

    所以,他對自己說,他討厭對方虛偽的笑容,雖然事實是仙道的嘴
角只是掀起了一個小小的角度﹔他討厭對方囂張的發型,雖然仙道并不
是故意的﹔他討厭對方伸過來的首長,雖然仙道的手指修長勻稱……

    沒批評完一個地方,流川就在心里給仙道的那個部分畫上大大的一
個紅叉,當再也沒有地方畫叉后,他伸出手,唇難以發覺地蠕動了一下
,手掌迅速地拍過仙道的手掌,同時,“流川楓”三個字冷冷地飄在空
氣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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