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相思
之相思有淚──第八章

作者﹕楓影海翼

    六人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客棧,甚至沒有弄清楚是怎么挪
回來的,沒錯,是六人,牧、神、清田、越野和互相攙扶在
一起的相田姐弟。

    忽的,牧轉過身來:“你們有誰看見仙道和那個冷冷冰
冰的小子?”

    話音剛落,客棧外就傳來一陣馬蹄聲。六人匆匆出門一
看,是流川和仙道兩人。他們分別騎著漠寒和凝夜,流川右
手握住  繩,左手緊緊抱著絳雪,頭垂在胸前,看樣子是睡
著了。

    眾人氣絕:這小子,剛剛在汶山下大開殺戒,讓所有的
人都受了不小的刺激,當事人居然還可以這么從從容容的在
馬上睡覺?憑什么,我們臉色蒼白,胃抽到絞痛,你卻像個
沒事人,這太不公平了!

    牧也不禁駭然:這個孩子,是一種什么思想讓他可以如
此面對生死,毫不動容。那種平靜,不適合他的年齡。這孩
子,真的很眼熟啊,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越野正要對著仙道吼出聲來,卻瞧見仙道做了個“禁聲
”地手勢,不明所以。仙道只是下了凝夜,輕輕走到漠寒旁
邊,先是把  繩抽出流川的手,然后伸手把他攬向自己,連
人帶琴,抱了起來,小心地放在了凝夜上,再跨上馬背,整
個過程中,仙道看流川的眼神是溫柔的,他的動作是輕緩的
,怕擾了他的夢一般。這樣,流川的人就被環在了仙道的懷
里,背挨著他的胸膛。似乎是覺得有了暖意,流川往他的懷
里縮了縮,好象貓兒一樣,仙道也收緊了手臂,抱住他,然
后… …

    在這六人十二只眼睛的注視下,仙道在這有一些曖昧的
舉止后,就拍了拍凝夜,好馬當然知道主人的心思,撒開蹄
,一溜煙跑得沒了影,漠寒也明白跟著主人走的道理,隨著
凝夜而去了。

   “嘶”一樣東西破空而來,使得牧從神游中清醒過來,
他伸手握住,是一枚鏢,系著紙,瞄到了鏢上面的紋樣,就
往后一丟:“越野,是給你的。”

    越野接過,那是陵南皇族獨有用來傳遞信件的鏢,解下
了系在后面的,是一張二十萬兩的銀票,以及一張寫著:

    越野啊,青苻的事就麻煩你,我先去憫血崖了,我們陵
南京華見。

   “仙道彰!”

    越野几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手中的鏢應聲斷成三節
(若以越野平時的功力來看,練個十年八年都不可能把鏢弄
斷,這充分說明了人在憤怒時的可怕)。只不過此時沒有人
有閑心來注意這些,彥一忙著看彌生的情況,他們兩人臉色
都是沒有多少血色,牧他們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神對著越野說:“越野,我們幫你把彥一他們送到邊境
上吧。青苻家你去處理。”



    兩匹馬,一前一后地走著。前一匹上坐著兩個人,是出
了青苻鎮的流川和仙道。凝夜的速度放慢了不少,等于是在
散步(只是對于這種神駒來說)。流川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醒了。抱住自己的是仙道。溫暖的感覺,母親,好象您呢,
一樣的溫暖,好久,好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安心了,幼時的記
憶又浮出來,明晃晃的陽光,照到自己的身上,卻是冰涼冰
涼的。那時就已經冰封的心,認為連陽光也拋棄了自己,現
在,在這個人的懷里,暖意又一點點地滲了出來,很舒服的
。但是,不能這樣一直下去,他,終究不是可以為自己而停
留的人。不過,實在不愿放開這溫暖,只一次就好,沉沉睡
去,就讓這溫暖再多停留一陣吧。

    仙道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流川,看著在烏黑發下那隱
隱約約白皙的面容。突然,深邃的黑色瞳孔瞇了起來,手正
伸向碎月吟,又忽得笑了,手重新環上了流川。心道:“藤
真,你還真是守信。”



    在后面不遠處,是一地的尸體,全是黑衣蒙面之人。花
形帶著濃濃的擔憂開口:“藤真,這… … 你還是這么做了
,你知道太后會很生氣,不小心就弄得勢不兩立,兩敗俱傷
。”
   “透,我知道,做之前我就想過結果,最壞的是導致翔
陽分裂,毀滅。”
   “既然清楚,你還… …”
   “透,”藤真看著花形,堅定的目光,“我是自私的,
所以在國家和我重要的人之間我選擇后者。我重要的人,這
世上是流川,和你。明白嗎?”
   “… …”我一直都知道,花形回答他:“無論你選擇了
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
   “謝謝透,真的謝謝。有你,我才能在那個沒有溫情的
地方好好的活下來,你給了我這信念。”

    無言,但一切都已明了。



   “流川,流川,醒醒。”

    耳邊熱熱的,是什么?勉強睜開眼,看見的是仙道的燦
爛笑容:“流川,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流川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仙道見狀,指指周圍,有點無奈的語氣﹔“我們好象迷
路了。”

    兩人周圍兩丈之內都是白霧,再出去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覺得漫山遍野的霧氣圍繞著他們,凝夜和漠寒也停住不
往前行,若有若無的寒意也從四周襲來。

   “我記得憫血崖是在這個方位,但是越往前走路就越不
清楚,現在就成了這樣子了。沒有人知道憫血崖的確切位置
,看來我們要被困在這里了。”

    仙道說著情況,臉上仍是笑嘻嘻的。

    流川看著自己懷里的絳雪,一種莫名的熟悉自心中涌了
出來,手指輕撫過琴弦,純淨的音就那樣流淌出來,回響在
山谷間。清風隨著琴音開始吹起,彌漫著的霧變薄了,慢慢
散去。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在他們腳下伸展,漫長得好象沒
有盡頭,高聳的雪山夾道而立,原本翔陽那一派春光明媚,
綠意盎然的景象也被白雪皚皚的高山所替代,綿延起伏的山
脈使人感到肅穆、庄嚴、神秘的氣息。

   “這就是憫血崖?流川你好厲害,用絳雪也能找出路來
。”

    仙道打量著四周,心中戒備著,嘴上卻是調侃的語氣。

    流川白他一眼,徑自拉起  繩,“駕”得一聲。仙道正
准備看他的好戲,未曾料到,凝夜會乖乖地邁開腳步,向前
走去。

    天啊,仙道在心里哀嘆,我花費了兩天兩夜才馴服的凝
夜居然這么聽流川的話。唉,美人的魅力果然是沒有界限的
。


    正走著,兩人卻冷不防地聽到一句話:“是來采冰璃的
吧。”

    一個,呃,是一個女子站在前方的山壁上,落腳處只是
微微突出的岩塊,險峻,她白發,白衣,想必也有一大把年
紀了,卻依舊是一張二八少女的臉龐,不帶一絲皺紋,只有
那雙略顯出晶白的眼中所透露出些許的滄桑和平靜,心死的
平靜,說明了她不再年輕。

   “是,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仙道挂上了彬彬有禮的微
笑。
   “檁霖天姥。”

    隨即,她身形一晃,猶如蝶一般,順著刮起的風飄過,
一晃眼的功夫,就已身在另一處山崖上了。

    話音遠遠傳來:“先跟上我再說吧。”

    一襲白衣,如云彩一樣輕輕著地,霖檁降于崖頂,眼角
瞄了一眼身后,沒有一個人影。

    心道:果然,又和以前一樣。看樣子,還以為會有些差
異呢。

    但還不待她回過神來,一藍一白,翩翩身影,也落在了
她的面前。當下,藐視化為驚異:好駭人的功力,不過……

   “你們怎么看見路的?”
    仙道笑著指指流川手中的絳雪:“多虧了這把琴,霧都
散開了,路自然也就好走了。”

    什么?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這種事情。


   “姥姥,”清脆的嗓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一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少女在離他們不遠處站著,對檁霖
笑道:“姥姥,又有人來了么?”
   “恩。”

    雖然簡單,但是卻是溫柔的應答。

    少女微微鞠躬:“我是藤井百合。”
   “先回屋子吧,外面冷,百合。”檁霖加了一句。
   “好的,姥姥。”

    藤井的身影在一片雪白中漸漸變小,直到淡粉色融入其
中,消失不見。

    看著她遠去,仙道對檁霖說:“藤井姑娘并不是您的親
孫女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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