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仙道收了釣魚杆，然后便把釣魚杆架在了肩膀上，晃
悠晃悠地，很悠閑的走在海邊，不時會有女孩子向他打招呼，他
只把頭一側，投過去一個陽光笑容。仙道很滿意自己的表現，也
很滿意這樣悠閑的日子。

    又一個女孩子打招呼了，仙道回頭：“嗨！”話音剛落眼角
好象瞥到了什么東西。一個籃球好象從天而降一般落在了面前。

   “一對一。”毫無妥協的意思。

    仙道把身子完全轉過來，帶著玩味看著眼前的人。是誰呢？
如果是以前仙道想自己一定會至少問上自己好几遍才能夠得出結
論，而且可能還是錯誤的，不過眼前的人自己是不可能認錯的。
那閃亮的眸子，雖然被劉海遮擋了，但是就好象泥土無法遮掩寶
石的璀璨一樣，在晶亮地盯著自己呢。

    流川楓，不會錯的。仙道眼睛一瞇。

   “好吧。”仙道答應了。記憶中，和流川打球是很能激發自
己斗志的呢。



    此后的一個星期，每天下午，仙道都會路過這個小籃球場，
看到流川在面前晃晃籃球，然后便是一場一對一到傍晚。

    但是仙道覺得有些累。流川對于自己還是一個迷。一點都沒
有搞清楚到底這小子有什么特別的，能夠讓自己心甘情愿的被激
發斗志。自己也被搞得筋疲力盡的。本來是很悠閑的下午……

   “唉……”想到這里，一向來看起來似乎很樂觀的仙道不由
大嘆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橘黃色的東西又開始出現了。

   “一對一。”流川萬年不變的語調重復了這句話。
   “我有事情對不起下次吧。”仙道覺得有些心慌，竭力鎮定
自己，然后一口氣說出這些話。
    流川沒有說話，拿著籃球的手放下了，那晶亮的眸子暗了暗
：“好。”然后轉身就走了。

    仙道長吁了一口氣，剛才被流川盯著的時候，自己要多心虛
就有多心虛。然后繼續往家的方向走。不過步子沒有那么釋然了
。


    仙道回到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仙道想，現在流川應該自己在打籃球吧。

    一小時后，仙道又想，流川應該打得大汗淋漓了吧。

    又一個小時后，仙道還在想，流川應該打累了吧。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仙道懶懶的爬起來。

   “喂，我是仙道，你是哪位？”
   “你果然在家里偷懶，晚上田崗教練有特訓！”

    特訓……流川……

    仙道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好象一直都在想著流川的樣子……
、不過與其特訓，不如和流川打球來的好玩呢！仙道嘴角上揚…
…

   “越野你幫我請個假吧，謝啦！” 仙道在越野還沒有反應過
來之前就“叭”地挂了電話，套了條褲子就沖了出去。


    一路上仙道想，但愿流川還沒有離開。


    等仙道沖到那里，天早就黑了，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見。

    仙道站在遠處望望籃球場，什么也看不清楚，流川大概已經
走了吧……

    夏夜的海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到仙道身上。

    前面因為急急地趕路，出了好一身汗，粘在身上，好難過，
現在一吹，竟然又覺得冷了。


    回到家，仙道看看鏡子里面的自己，自己還是自己嗎？居然
做那么沒有大腦的事情……居然那么沖動就出去了……自己好象
在變呢……

    是因為流川么？

    大概他在自己心中有些特別吧……



    第二天，仙道決定還是去和流川一對一。

    匆匆來到小籃球場，流川已經在那里一個人打開了。

    一個籃球朝仙道砸過來，仙道后撤一步，接住了。好大的力
氣。

    仙道一笑，上前就開始和流川對上了。

    砰！一個球進籃了。

    仙道笑成彎月型的眼睛望向流川。

    流川別過頭，哼，自己一個人練了那么多，居然還是差他，
不甘心！再來！

    流川抬起下巴，又倔強地沖了過去。

    仙道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快樂，打籃球第一次讓仙道感覺到了
是多么可愛的一件事情，沒有束縛，就好象在飛翔一樣……當然
，仙道知道，只有和流川打球的下午自己才是這樣的自己呢！

    太陽在一點一點地褪去它的熱度，漸漸地，最后一抹晚霞也
即將消失了。

   “流川，今天到此為止吧？”

    流川看了仙道一眼，一副要走你走的表情，徑自又打起來了
。

    仙道有些尷尬地嘿嘿一笑，只得繼續和流川打籃球。


    到連那太陽的余溫都沒有殘留的時候，流川終于停了手。

   “走吧。”流川冷冷地朝自己的單車走去。
   “我送你。”

    剛說出這句話仙道就后悔了，雖然說時心中有種東西在趨趕
自己去做些什么，真是自找苦力做……

    但是話已經出口，仙道搔搔腦袋，指指單車：“可以嗎？我
帶你。”

    流川頭稍微動了動，意思是隨便。

    仙道便跨上了車：“上來吧。”

    此時已經是很晚了，夜風伴車前行。

    尤其是路中有段有相當長度的下坡，下去的時候風更是舒服
地從耳邊唰地吹過。前面打球時候的一身粘膩的不適感，在夏日
海邊清爽的夜風吹拂下漸漸遠去了。

    海邊的路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只有偶爾的一輛二輛車開過
，車燈掃過一方，然后又歸附寧靜。

    突然仙道把著的籠頭晃了晃。

    原來流川把手環上了仙道的腰。

   “流川，很危險誒……”仙道有些尷尬地說。

    結果一點回應都沒有。原來流川已經睡著了……一絲不易察
覺的微笑爬上仙道嘴角……仙道就這樣讓流川環著自己，靜靜地
繼續騎著車，而這時，仙道聽見自己心跳聲，砰，砰，砰，在這
靜謐的夜格外清晰……


   “吱！”到流川家了，仙道一剎車。在慣性驅使下，流川的
頭重重的撞向了仙道的后背，仙道也差點往前倒去。這下剛才沉
浸在靜謐的人和沉浸在睡眠中的人都清醒過來了。仙道在夜色的
掩護下臉頰不自覺地一紅。流川急急收回了環在仙道腰上的手，
迅速恢復了平日里酷酷的臉。

   “單車借我騎回家可以嗎？”仙道問道。
   “住一起吧。”流川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干嗎要兩個地方跑那么麻煩啊。而且這樣以后找他打籃球也
方便了。

   “這個……”對仙道卻顯得有些突然了，“可以嗎？”
   “白痴！”好羅嗦的人！

    仙道退掉了原來自己一人租的公寓，和流川合住。

    這樣，給了仙道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去了解流川。流川的確是
個單純到家的小孩，一心只有那個籃球。這証實了自己一直以來
的猜想。本來覺得一個男孩子，只喜歡整天打籃球似乎不太可能
，但是，流川似乎就是那些不可能里面的可能。每天流川早起是
為了打籃球，下午社團訓練完以后，他還要拉著自己一起打籃球
到晚上，只要可以看到籃球筐他就停不下手的樣子，真的很直著
呢！不過連帶自己也好累呢，流川在課堂上呼呼大睡的習慣自己
是理解了，但是自己的老師未必理解哈欠連天的自己……不過，
和流川在一起，有一種單純的快樂開始讓仙道感到挪不開手了…
…


   “走吧？”仙道看看天，應該差不多了。

    流川搖搖頭，沒動。

   “還要繼續嗎？但是，已經看不清楚了呢！”今天的流川好
奇怪。

    流川又搖搖頭，徑自走到草地上做下了，眼睛瞟了下邊上。

    仙道搔搔頭，要干嗎呢？不過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呢！于是
仙道走過去，做在了流川身邊。朝流川笑了笑。流川眼中有東西
濕潤了一下 。

    夜風吹拂，滿天的星星使得天空朦朧了起來，就連空氣都緩
和了起來。

    流川一直很喜歡夜晚給自己的感覺，尤其是夏夜，帶著水氣
的溫暖和純粹的黑暗……黑暗讓流川覺得單純的安心……就好象
回到了母親身體中溫暖的部分一樣，靜靜的，單純的心思。而此
時的黑夜就是這樣，黑色帶著水氣，緩緩地滲透到體內，充滿了
每一根神經，好象回到了那里，讓人安心的地方，不會受到傷害
的地方……流川舒服地闔上了眼睛。

    仙道側身看坐在自己身邊的流川，真的好單純，讓仙道心中
一動。風吹動流川額前的劉海，仙道不禁伸手去拂開，流川眼睛
一下子睜開了。仙道第一次，完整而清楚的看了流川以前因為劉
海的關系而讓人如霧里看花般的眼睛，單純，清澈，仙道覺得有
東西從心的某處涌了一下……

    仙道嘴又拉開一道弧度。

    流川說，閉眼。仙道閉上了。

    風滑過草坪，輕輕地……流川側過身子，用手指輕輕拂了仙
道的唇。流川覺得自己找到了，觸到了，或許就是這樣的讓人溫
暖的笑容讓自己覺得離不開吧。雖然自己說不清楚這是什么樣的
感覺。

   “走吧。”流川站起身來，走向單車。
 
    仙道覺得心跳好快。

    流川騎上車說，走不走。仙道回神，尷尬地笑笑，來了來了
，等等我嘛。

    在這條路上曾經是仙道載流川，而現在是兩個人并排騎著。

    仙道搬家之后就買了輛單車。

    今天兩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錯。到了那段下坡的時候，流川
突然兩腳離開腳踏板向前直直的伸去，車在風的潤滑下朝下面飛
速前行，仙道便也學著流川，讓車自己順著慣性往前。哈哈哈哈
，仙道開心的笑聲在夜晚空曠的街道回蕩，他回頭，看看流川，
發現流川竟然也在笑，雖然沒有像自己一樣笑出聲來，但是一種
快樂已經從他的嘴角滿溢了出來，在他晶亮的眸子里閃爍不停。
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流川，一種天真的快樂……仙道心中又一
動，這種感覺，應該是喜歡吧……好想可以永遠看到這樣單純而
快樂的流川啊……



    依舊是那樣的球場，那樣的籃筐，一樣是兩個人。

    休息一下吧，仙道說。流川點點頭，一手去抹抓過一旁的礦
泉水就開始喝。

   “不要喝這樣的東西了，不能完全補充你的體力的，怪不得
你體力那么差。”仙道望望流川手中的東西一半關心一半戲耍的
心情說。

    流川并不言語，斜眼看看仙道手中的藍色飲料，心想，你就
一直喝這個嗎？怪不得我老是輸給你，不服氣！

   “這個是藍莓口味的飲料，很適合運動以后喝的。”仙道滿
臉笑容。
   “是在關心我嗎？”流川問。
   “這個……算是吧。”仙道搔了下腦袋，歪頭一笑。

    什么叫算是吧，流川有些窩火，于是狠狠瞪了一眼仙道。

   “是啦，是啦，我承認，我是在關心你。”仙道眼中都是笑
意了，單純的小孩啊，嘿嘿。

    我不喜歡藍梅，流川說。

    別扭的小孩，仙道想。



    第二天，兩人打得累了。

    休息一下吧，仙道說。流川點點頭。

    流川從包包里面掏啊掏，掏出兩瓶飲料，一瓶是藍色的，一
瓶是淡黃色的。流川把那瓶藍的塞給仙道。

    干嗎，仙道問。

    謝你告訴我。流川邊說邊擰開那瓶黃色的。

    你喜歡檸檬味的，仙道笑問到。

   “白痴！”流川皺皺眉，終于忍不住罵到。



    每天打籃球現在已經代替釣魚成了仙道業余的愛好。仙道現
在真的覺得自己是愛著籃球了。就這樣和流川單純地享受打球的
快樂，讓仙道第一次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本能的快樂。當
然流川的球技也在不斷進步著。

    安西老師和流川說，如果流川愿意的話，現在是可以去美國
發展的時候了。

    當流川聽到這句以前自己一直期待的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
么竟然沒有像自己一直想象中的那么快樂，而是有那么一絲絲的
猶豫。自己為什么會變得那么猶豫呢？是因為那個笑容嗎？

    流川從安西家步行出來，路過那個小籃球場，竟覺得挪不開
自己的眼睛了，真的，有些不想離開這片讓自己快樂的地方，籃
球也好，仙道也好……但是，美國……

   “流川！” 

    肩膀被拍了一下，是誰啊，那么討厭！流川皺皺眉頭，朝身
后瞪去，沒有想到居然掉進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今天怎么沒拿球出來呢？”
   “今天不打了。”
   “咦……”

    今天的流川有些奇怪啊，先是楞楞地杵在那里，現在又告訴
自己今天不打籃球……

    那我們去海邊坐坐吧。仙道提議道。

    流川點點頭。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仙道發現流川一直是眉頭緊鎖的
樣子。看著這樣的流川，仙道覺得心縮了一下，有些疼……

   “流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其實流川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對仙道的依戀到底是什
么，只是很喜歡那份溫暖和和煦，而另外一邊，是同樣讓自己放
不下的籃球。流川越想眉頭就越緊。

    仙道覺得似乎是等不到答案了，看著流川緊皺的眉頭，仙道
自己的眉頭也不知不覺地皺了起來，不由唉地長嘆出聲。

    不想看到這樣的仙道，流川下意識地伸手，用指尖去輕輕碰
觸仙道的眉頭。感受到從流川指尖穿來的涼涼的溫度，仙道心一
動，側身就輕輕吻上了流川的唇，一邊蹭著，一邊有言語細細地
呢喃出聲：“流川，喜歡你。我不要你難過，要你快樂……”
   “干嗎！”流川一把推開仙道，好奇怪的仙道哦！然后又副
送了一個白眼。
    看到流川恢復正常，仙道覺得懸著的心歸位了，哈哈笑了起
來，接著又恢復了微笑說：“真的有檸檬的味道呢，呵呵！”
   “我要去美國了。”流川毫不帶表情地說著。
   “你不喜歡我嗎？”仙道又黯然了。

    或許在流川心中，籃球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之所以他會和自
己在一起，是因為自己會打籃球吧……仙道覺得心悶悶的……但
是，這不是他的一直在追求的理想嗎？如果不能實現，他一定會
很難過吧……會不開心吧……

    沉默……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

    恭喜你，仙道說。放你去飛翔，你快樂就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