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山盟
第十九章

作者﹕海楓緋

    流川剛到海灘支起三腳架,突然看到有人走來,他堅定
的步伐使他猜不出是誰,直到最后才認出。是仙道。他走下
海灘,跨過沙丘,站在流川面前擋住他的視線。

   “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要聽。”
   “那很好,但我無論如何要告訴你,你沒有權利刺探我
的私生活並且告訴我我是哪一類人,你甚至認都不認識我。
”

    仙道的話使流川痛苦終宵,他從他的代理人那里知道他
的去向,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不過他知道非來不
可。

   “你有什麼權利來評判我?”仙道看他不開口又說。
   “我看不過去。”流川換鏡頭時冷冷而默然的說。
   “那麼你究竟見到什麼了呢?”
   “一個空洞的軀殼。”
   “你這……你怎麼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幹的什麼,感
到什麼?你怎麼回認為自己是全知全能的?”

    流川繞過他,把鏡頭對准下一個沙丘。

   “見鬼,聽我說!”

    他趕向他的照相機,流川避開他,轉身向他吼。

   “你為什麼不滾出我的生活?象你這兩年一樣,你這混
蛋……”
   “我沒有闖進你的生活,我是想向你買幾幅攝影作品,
我要的僅此而已。我不需要你那些關于我的人格,或者我的
生活,或者我任何其他方面的見解,我不過是要買幾幅照片
。別用那眼睛瞪我……”仙道忽然停住,望進那雙燦若星辰
的眼眸。

    流川不理他,經過他身邊走到海灘一邊,打開畫夾,抽
出幾幅照片,然后站起身來遞給他。

   “這里,該走了。”塞給發呆著的仙道,轉身走向他停
在路上的汽車。




    第二天早上,流川准時出門,走下電梯是已在考慮工作
了。到的樓下,抬頭一望,才驚訝的倒抽一口氣。馬路對面
,仙道彰駕駛的一輛卡車上面裝了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他看
到流川就笑了。他那他給的照片放大,裝在車上駛到他門前
,面帶微笑向他走去,到他面前是還在笑,讓流川差點想伸
手去碰那久違的笑容。

   “喜歡嗎?”
   “……”
   “這不是挺好看嗎?想想你的其他作品放大了挂在醫療
中心的各個大廈里有多麼好看吧,那不是很激動人心嗎?”

    他自己就能使人激動,但流川不能對他承認。

   “來吧,我們去吃早餐然后談談。”

    今天早上他估計回答不至于還是個不字,他為他取消了
上午的其他安排。流川覺得他的決心又感人又好玩,不過他
沒有再斗一次的勁頭。

   “好吧。”
   “那就好,我帶你開車轉轉好嗎?”
   “就那輛車?”
   “當然,不行嗎?”

    于是兩人跳進卡車駕駛室,開望海邊。




    想不到的是早餐非常與開,兩人都把爭斗撇開,至少在
喝咖啡之前是休戰狀態。

   “那麼,我讓你信服了嗎?”他拿著杯子很有把握的對
他微笑。
   “沒有。”
   “我應當感謝你這點小小的恩惠。昨天你不該告訴我我
是怎麼個人。”他在開玩笑,但話有些尖銳。

    話有些尖銳。流川昨天的有些話太切中要害了。

   “好吧,我告訴你,你在許多方面都說對了,我是為我
的工作而活著的。”
   “為什麼?”
   “多數有成就的人大概沒有其他的,容不下。”
   “這太蠢了。不必拿生活來換取成就。”
   “你呢?”
   “……”
   “或許造成我這樣的力量非同尋常。”

    聽到這話流川的眼光放柔和了。

   “最近幾年我的生活變化很大,過去計劃的東西一樣都
沒能做,但是……我也得到幾項差強人意的補償。”
   “知道了。”
   “你知道,從你責備我的生活方式的那些話里,我看不
出你的生活方式同我有什麼不同。你全神貫注在你的工作上
,同我一樣,你的孤寂同我一樣,也同我一樣關閉在你自己
的小天地里。你何必要求我那麼嚴格呢?不太公平吧。”他
口氣很溫和,但含有責備。
   “也許你是對的。”這點是辯解不了的。

    在流川思考他的話時,他的手按在他的手上,這就象一
把刀子插進他的心里。他的眼瞪向仙道,使仙道有一時的恍
惚。

   “我該去工作了。”
   “我們的建議是不是接近于獲得你的同意了?”
   “沒有。”

    他不願認輸,可是他不得不放棄。現在他知道他永遠不
會改變注意了。他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費了。他是個非常倔強
的男孩,但他喜歡他,喜歡他的眼神,使仙道不解的是,不
知要怎樣他才肯放松戒備,他的冰冷的眼神和性格吸引他接
近他,幾年來他還沒被人那麼吸引過。

   “你認為我可以請你共進晚餐嗎,櫻塚?算是一種安慰
獎吧,因為我沒有達到目的。”
   “以后吧,我要離開本市。”
   “你去哪里?”
   “東部,料理一些個人事務。”

    流川是在半小時內作出這個決定的。到這時他才明白必
須這樣做。這不是埋葬過去,而是發掘過去的問題。澤北的
話從一個方面來說是對的,現在他已明確,得如他說的那樣
去“愈合”創傷。

   “下回我在舊金山再打電話給你,我希望那時會幸運些
。”

    也許吧,也許那時我已和澤北……也許那時我的創傷已
經愈合了,那就沒有關系了,毫無關系了。

    他們走回卡車是沒有說話,他送他回家,分手是他也沒
說什麼。流川謝了他,握握手,上樓去了。仙道惘然若失的
注視他離去,感到萬分悲哀,象是他已失去了非常難得的東
西。至于失去的是什麼他還弄不清,是一筆買賣,一個朋友
,還是一個眼神?反正是一個什麼吧。長久以來他受次感到
孤寂難熬。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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