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究竟有何欲﹐
寧舍今生隨風去。
是隨風去一時舞﹐
還是相遇不相聚。
天子腳下自是整個國家最繁華的中心﹐繁華是由人氣聚
集而出﹐所以南來北往的商客﹐想要出人頭地或不安于生活
的人龍蛇混雜在京城的各個角落。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任何
人都不由顯得普通﹐但偏偏有的人不管處於何地都是獨特的
引人注目的存在。
一身洗得快發白的藍布衣袍﹐低得擋住眼睛的破舊的貂
帽﹐在京城第一的昱泰酒樓內本應顯得很唐突﹐但偏偏沒有
任何一個人會產生不適合的感覺。那人懶洋洋的把頭上的破
舊的貂帽向上一推﹐劍眉星目﹐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時也帶
著三分笑意﹐神情雖然散懶﹐但那種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的
味道卻說不出的令人喜歡。
接過店小二端來的熱酒﹐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或者早已
習慣自己身上會聚的目光﹐懶洋洋地舉著酒杯﹐淺淺品嘗。
那種安閒之態﹐似是對任何事都不願理睬﹐也不願反抗。這
種對生活的漫不經心與順從……還有些絕非筆墨所能形容的
神情﹐便造就他一種奇異的魅力。這與其說是他已對生活失
去興趣﹐倒不如說他心中藏著一種可畏的自信﹐是以便可藐
視一切別人加諸他的影響。
牧早就看見了仙道﹐卻只是坐在原處靜靜地望著那自成
一處的人﹐到是仙道看見了他舉起酒杯向他微微一笑。牧起
身離坐﹐這才發覺剛纔並不是自己不想走過去﹐而是無法擅
自靠近。總是吸引著全部的目光與心緒﹐卻又讓人不由自主
地遠遠停步﹐圍繞在他週圍的氣氛總是讓人畏敬而無法親近
。
“小王爺﹐王妃這幾日時常叨念著您﹐您可就回來了。
”
仙道微笑道﹐“怎麼一段時日不見﹐牧護衛反倒對我見
外起來。”
“這……”
“還是叫仙道吧。把你同桌的那位也請來喝幾杯。”
聽到這話﹐不等牧招呼一個做精短打扮的少年立刻竄了
過來。
牧苦笑了一下﹐“這位是新任的御前侍衛叫清田信長。
”
“看來禁衛隊裡現在是人才濟濟喔﹐這一杯我就先敬這
位清田兄。”
“清田﹐這位就是湘陵王府的小王爺。”
“你就是那個……”清田後面的話被仙道遞上的酒杯打
斷了。
明白仙道不想引人注目的牧連忙拉著清田坐下﹐“不錯
﹐他就是那個浪子小王爺──仙道彰。”
“仙道﹐這次你在外一定聽到了那個傳聞吧。”
“妖刀緋月﹐煙鎖魂愁﹐懲善罰惡﹐任我隨由。”仙道
緩緩低語道﹐“消失了二十年的妖刀緋月又從現江湖﹐連京
城里都傳開了。”
“可見這使刀之人的影響如此之大﹐我們這些出生在他
成名之後的後生晚輩都對他心存畏懼。”
“那當然了﹐一個人全憑自己的性子殺人﹐誰不怕啊。
弄不好一覺醒來頭都沒了。不過我到希望能會會這人﹐讓他
見識見識武林新秀清田信長的厲害。”
牧把酒杯送到嘴邊﹐“你還是算了吧﹐江湖上誰也沒見
過妖刀緋月的真面目﹐你那兩把刷子可能連一招半式都擋不
了。”說到這兒牧把頭轉向仙道﹐“當初喪生在緋月刀下的
名家高手不計其數﹐一個月前‘金獅三莊’的莊主北野和其
門客全都喪生在一間大廳之內。以情況看當時應當是圍攻…
…仙道﹐如果當時換做是你﹐你能在三十幾位江湖上享有名
號的人手下全身而退嗎﹖”
“全身而退到是有可能……”這句話沒有說完﹐但不用
說完在坐的三人也能明白話中的意思﹐不但能全身而退還要
這三十幾個非泛泛之輩的武功高手全被一刀斃命﹐這樣詭異
的武功實在是讓人膽寒。
“為什麼他會在二十年後的現在再次出現﹖”
對於清田的問題牧無法回答﹐抬起手揉了揉額角﹐“前
幾日陵南太守田崗暴斃與書房﹐而凶器竟是失蹤了多年的‘
暴雨梨花針’﹐這麼多消失多年的凶物再現是不是預示著一
場大亂。”
仙道臉色略微一變﹐“‘暴雨梨花針’﹖”
“不錯﹐那樣的威力只有‘暴雨梨花針’。不過田崗是
朝廷命官﹐官方的調查大概還未流傳入江湖中。”
“聽你的口氣這件案子竟驚動了你們禁衛軍。”仙道的
口氣中微微帶點捉弄人的意味。
牧尷尬地一笑﹐“王爺關心皇上的安全﹐特別吩咐的。
”
看著仙道一臉打算咬住自己的漏洞不放的架勢﹐牧心中
叫苦。正在這時有一人在身後笑道。
“三位少年英豪在這裡把酒暢談真叫人有些嫉妒了。”
牧和清田立刻起身抱拳﹐“將軍。”
仙道也略一頷首﹐“少年英豪這樣的名號藤真將軍才應
是當之無愧罷。”
藤真笑顏如花﹐“什麼風把小王爺給吹回來了﹐若是派
人早些通知我﹐今晚的酒宴就該是洗塵宴了。”
“藤真將軍客氣了﹐看來將軍廣結天下豪士的性情還是
沒變﹐不知今晚又是誰的主賓。”
“如果想知道﹐各位今晚一來便知。”
凡大富人家吃飯往往是一張桌子上滿滿地擺上﹐其實人
的胃口並不會因為財富權勢的增加而增大﹐所以“朱門酒肉
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詩句才會廣為流傳。
仙道昭貴為皇室宗親昭封“湘陵王”﹐那是一人之下萬
人之上的身份﹐權勢財富自應逾人一等﹐但一家人的團圓飯
卻與一般中上人家的菜色相差無幾。小小的花廳內炭火盆暖
暖地升著﹐圓桌上擺著四五道時令小菜﹐一壺滾酒﹐遣退了
下人三人圍桌而坐﹐席間卻是滿滿的親意。
“彰兒﹐這次出門又有了不少收穫把。”
“恩……雖然現在民間對朝廷沒有任何怨道﹐但朝廷也
失去了威懾。一個地痞鄉紳的威信遠大於朝廷命官。人們有
了紛爭往往去宗廟找族長評判而非報官。”
仙道昭嘆了口氣﹐“唉﹐朝廷的三令五申下去地方上卻
無法推行﹐皇上在朝堂上提出這個問題時眾大臣也都提不出
一個有效的看法。”
仙道笑道﹐“那些鬍子一大把的老頭早就精通了為官之
道。先說一大通什麼這個問題是很嚴重﹐皇上萬世英明啊﹐
明察秋毫啊﹐至於怎麼處理則只會哼哼哈哈的應和﹐根本無
法有任何建樹。”
“彰兒﹐這樣說未免過份了。這個問題關係重大﹐各位
大臣也是持重考慮。”
仙道昭嘴上雖這樣說心中卻認同兒子的話﹐現在的皇室
太老了﹐老得開始腐朽了﹐但自己仍不允許任何對朝廷的一
絲不敬……自己也已經成了這朽木中的一塊了吧……
坐在一旁默默聽著的王妃突道﹐“你這孩子一天到晚也
就只會在外面晃蕩﹐讓你在朝中謀個職位好幫幫你父王你又
只會找借口推脫。當初真不該把你送到安西大師那裡去。”
仙道夾了塊肉到王妃碗裡﹐“額娘﹐你們當初也是為了
我的安全嘛。”
這一說﹐王妃竟紅了一個眼圈﹐“當初若不是你弟弟…
…我也不會同意把你送走。”
“彰兒﹐你額娘是太想你了﹐你也應該常回來省的她心
頭掛記。”說著轉向王妃﹐“你呀﹐本來高高興興的﹐偏提
這事兒。”
王妃也破涕為笑﹐“不再提了罷﹐難得今個兒我們全家
聚在一起﹐我也多喝兩杯。”
合著父母把酒言歡﹐仙道在心中默然﹕父親為人正直﹐
先皇被小人蒙蔽沉迷與奢娛之中時﹐父親在朝不斷進諫﹐在
野為民平冤得罪了不少政敵。而今的皇帝當初年幼即位也全
靠父親一手輔佐﹐所以心存嫉恨的人更不是少數。十五年前
一次刺客行刺﹐虜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弟﹐父母怕自己再招
不測送到隱士安西大師那裡寄養。這幾年行走江湖雖知希望
渺茫但仍在查尋弟弟的下落﹐希望能去父母一塊心石﹐這也
是目前自己唯一能為父母做的事。
入夜﹐平西將軍府門前是車水馬龍﹐而來來往往的卻不
是什麼達官貴人而是一些江湖人氏。這些人有的車馬裘皮､
徒從相隨﹔有的布鞋塵衣､獨跡而來﹐但待客的下人到也一
視同仁迎入內廳﹐安排席座竟和這些人的江湖地位相差無幾
。
一個將軍府的下人對江湖的熟悉程度竟比一些江湖人更
了解﹐無怪乎江湖上早把平西將軍府看成了一個江湖門派。
仙道來時牧和清田早就在路口等著自己了﹐上前道﹐“
二位可來得早啊。”
牧笑道﹐“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剛回來﹐王妃可捨得放
你﹖”
“誰叫藤真賣了個關子﹐不來看看可睡不著。”
席間自是觥躊交錯﹐豪語聲聲﹐但每一個人都在靜靜等
著今晚的重頭戲。
酒過三旬﹐藤真從後廳請出一個黑衣男子﹐“這位俠士
從關外而來﹐很仰慕中原的武功﹐想借這個機會求見各位。
”
那男子一抱拳﹐“在下三井壽﹐久聞中原武林博大精深
﹐今日希望各位不棄賜教幾招。”語言雖然恭謙﹐但神情卻
沒有絲毫什麼景仰的味道﹐特別是嘴角那似有似無的的笑意
竟有些輕佻的感覺。
“既然這位仁兄這麼說那就由我來先顯個丑了。”隨著
話語跳出的是一個大胖子﹐身形雖大但起身躍出坐椅卻紋絲
未動﹐這樣的輕功自是一等一的好手。
長劍離鞘現出一汪幽藍﹐水一般的藍﹐卻又沒有任何一
種水與之相仿。秋水的色澤或許有此艷麗但卻多了份嫵媚少
了份陰沉﹔海水又太過明快喧囂沒有那種森森的又似有似無
的寒意。
持劍在手﹐“森重寬大俠果然是個豪爽漢子﹐在下就受
教了。”
森重寬但覺一陣寒意撲面卻不逼人﹐只是若有若無如水
盈繞于四週﹐抽刀抵擋竟觸及不到劍勢頓時左支右絀﹐這時
突然有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感喟。
思緒至此脖間一涼﹐失笑道﹐“少俠雖年少﹐但卻不辱
‘愁更愁’這樣的名劍。”
三井回劍﹐一拱手﹐“承教了。”
席間一片寂然﹐牧悄聲道﹐“這人的劍法果然不俗﹐連
森重寬都抵擋不了他五招。”
清田一癟嘴﹐“森重寬算什麼﹗牧﹐你上去讓那小子見
識一下。”
牧和仙道卻都相視搖頭一笑﹐心道﹕清田畢竟年少﹐藤
真這次自有衒耀之意﹐自己有何苦去當這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
正在這時人群中一個淡淡的聲音傳出﹐“名劍‘愁更愁
’﹐我想領教一下。”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角落裡坐著一個人﹐一身白衣﹐頭戴
一頂白色的紗帽讓人看不清面目﹐但那種冷然飄逸的氣度卻
讓所有看見他的人一時都無法移開目光。
明明是很引人注目的人為什麼剛剛卻沒人注意到他呢﹖
眾人心中奇怪﹐那白衣人卻緩緩起身向大廳中央走去。大廳
內賓客甚多﹐如不移動座位根本無法走動﹐而那白衣人卻一
步一步直直得向前走去。他走得很慢﹐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
看清他究竟是怎麼走得。
走到大廳中央﹐白衣人道﹐“我沒有帶兵器。”
藤真一笑﹐命左右一人解下配劍遞上。那白衣人也不道
謝﹐伸手接過向三井擺出一個請的架勢。
三井攻出一劍﹐一把長劍幻化作一輪藍月般壓下來﹐兼
具了詭異﹐凌厲之勢。
試想﹐把一柄長過三尺﹐百煉精剛的寶劍形成一個大圓
圈攻向敵人﹐不論是幻變也好﹐精湛的技藝也罷﹐如果能把
真正的長劍以內功的震力把它形成一個圓圈攻向敵人﹐這其
中必然暗藏出人意料的變化殺著。
白衣人應付得卻很從容﹐長劍在頂上兩尺處繞出一片光
圈﹐竟用相同的招式迎向下落的劍勢。
兩圈形同圓月的劍勢硬生生相撞﹐同時把兩人激退半步
。三井一收劍立刻又攻了上來﹐出手更快﹐象突然而來的一
場暴風雨般﹐劍光打閃幻化出一片光幕卷襲而至。只看得到
一片光幕鋪天蓋地的罩過來﹐不見人﹐也看不到劍﹐人和劍
熔化成一團冷芒。
眾人從來沒看到怎麼凶厲的劍勢﹐吃了一驚﹐暗道﹕這
是什麼劍法﹐能鋪展出如此宏大的場面。都屏住呼吸想看白
衣人是如何化解。
只見白衣人不慌不忙﹐平平地把手中的劍向前一遞﹐完
全不象進招僅僅是不著力道的一遞﹐但劍入光幕卻似石入水
面﹐一圈漣漪竟化了那道光幕。
牧心中叫好﹐這一劍看似平平淡淡﹐入的卻是對方劍陣
中最薄弱的一處﹐用的也正是“以簡化繁”這樣深邃易理。
回頭看仙道﹐卻見他死死盯住廳中兩人﹐完全沒有平日懶散
安閒的神態﹐心中犯疑卻又被激斗中的兩人吸引住了目光。
再次進招﹐三井的劍法已完全不似剛纔與森重寬相斗時
那種若有若無似水相纏﹔也不似剛纔那種急風暴雨冷冽相逼
。一劍凌空泛起一片清光竟是以劍做刀似的劈下。無論是劍
速還是出劍的方位三井對自己的這一劍都很滿意﹐自信白衣
人絕對無法化解這一招。卻見白衣人劍臂橫斜向上一擋﹐稍
有一點使劍常識的人都知道﹐三井手中的劍是一柄絕世名劍
﹐白衣人手中的劍絕對抵擋不了。眾人心下駭然﹐下一場景
就怕是血濺當場。
兩劍相碰竟是一聲裂響﹐眾人只覺一道火光飛過﹐再見
三井已是後退了三步而立﹐握劍的虎口處震裂的殷紅鮮血正
順著劍身滴下。而白衣人卻立在原處手中握著一個劍柄﹐劍
身竟是節節碎短在週圍。
藤真起身笑道﹐“二位的功夫好神俊﹐可真讓在下開了
眼界。”
三井看著白衣人﹐嘴角卻仍舊是那抹似有似無的輕佻笑
意﹐“閣下若用的是本來的兵器﹐剛纔在下可就人頭不保了
。”
他這樣說座下眾人可不明白﹐剛剛僅是白衣人化解了他
那奪命招數怎麼會對他造成威脅呢﹖
牧卻悄聲暗嘆﹐“‘妖刀緋月’果真名不虛傳。”
清田失笑﹐“牧﹐你在說什麼﹖”
“‘緋月刀’本身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力量﹐可怕的是使
刀人的武功。可能是修煉了一種特別的內力可以使觸及的物
體在瞬間熾熱﹐而大概只有‘緋月刀’才承受得了這種內力
。”
牧看向仙道﹐這時白衣人轉身要離去﹐三井和藤真同時
出聲相喚﹐仙道竟搶身離座到白衣人的面前﹐“你是來給我
一樣東西的吧。”語氣雖似以往但直直注視著白衣人的眼中
卻難掩激動的神采。
牧看在眼中心下詫異﹐且不說仙道怎麼會認識江湖上人
人聞風喪膽的“妖刀緋月”﹐而這個“妖刀緋月”竟能引得
仙道如此關注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流川自知剛纔他那一招使出﹐定有人猜到他的身份﹐雖
白紗罩面不會有人認識他﹐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此地亦不
可久留。他一向無視人物﹐三井和藤真的呼喚也未緩住他的
腳步。仙道的出現雖使他一怔﹐但腳步不歇﹐白紗輕拂﹐人
已從仙道身旁直直擦過。
藤真笑容不變﹐“原來是小王爺的相識﹐果然是技藝非
凡。”
仙道一抱拳﹐“今個兒就請將軍恕我不敬﹐先行告辭了
。”
“小王爺客氣了。”
仙道立刻轉身向門外追去。看著他的背影﹐牧心中一陣
不是滋味。
白紗朦朧﹐在街上暗淡的燈光中竟有幾分不真。
“楓。”低聲輕喚﹐那個人卻無半點回應﹐仿彿走是他
目前唯一要做的事一般那麼專注地不緊不緩的走著。
就象那一晚﹐溫熱的呼吸隔著白紗撒在頸上……
“我好想你。”心中一動﹐立刻變換步法從攬在自己腰
際的臂膀中掙脫。
“什麼東西﹖”
仙道的笑容中帶著暖暖的深情和些許無奈﹐“那一夜﹐
你拿走了我的心﹐所以我要你的心。”
∼待續∼
總算又完成了﹐璃兒從未寫過初仙流以外的文文所以害
怕寫的不大對﹐希望各位大人能給一點寶貴的意見。
現在璃兒還是決定是悲劇結尾了﹐總體上大概會以四章
結束。但為了本教教規會另寫一個喜劇的結局。
不知各位發現沒有……就是開頭的那一首詩﹐是以一個
人為主題寫的。第一章是小楓﹐第二章是仙道……當然三井
和牧的就在第三和第四章。因為每一首詩都暗示了每一個人
的結局所以這裡就不提前泄密了（偶怕被揍^^）
虐仙虐流教仙流堂璃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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