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凌宵
第1章 風過怎余痕

作者﹕紫寶璃

    夜雨不惜落紫藤,
    凝眸深處有何人。
    池闊水深波靜去,
    清風徐過怎余痕?



    一間普普通通的青茅小屋,如果進得屋內你就一定不會
再覺得那僅僅是一間青茅小屋,這到不是因為小屋內一塵不
染的布局,也不是因為其高雅素潔的設置,而是因為窗前的
一雙人。

    一個紅衣女子懶懶地用手肘支在桌上,纖蔥一般的素手
玩弄著一支紅梅,優雅奪目的氣息使人不敢逼視又不舍移開
目光。而坐在她對面的少年卻卻合著雙目似乎早已會周公去
也。

    紅衣女子突然勾起一抹奪人心魄的笑容,伸出食指在花
枝上輕輕一扣,嫣紅的花瓣立刻旋轉著飛離枝頭。剛才還嬌
嫩可人的簇紅此時竟帶著凌厲的殺意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向
少年襲去。而少年仿佛仍在睡夢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身的危
險。

    不知何處突然閃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光中隱約有一絲紅
影。仿佛被這紅影帶動,飛襲的花瓣竟凝在了半空中。少年
本來禁閉的雙目幽幽開闔了,就似風中的兩點燭火,雨中迷
朦的燈彩,只不過那火是冷的,那燈彩是寒的,那是漠視天
下,無視人物是神采。就在這寒光冷彩中凝在半空的花瓣竟
在一瞬間灰飛湮滅了。

    紅衣女子咯咯地笑起來,雙手拂著兩鬢的黑發,“不錯
,不錯,緋月刀你已經能用了。”

    少年默默地再次垂上雙目,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櫺吻上那
柔順而無一絲雜亂的黑發,泛出一層冷冷的光華。

        ************************************

    抬起雙眸,掃了一眼“金獅山庄”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少年抬起腳就往里邁。

   “喂,干什么得?”一個黑黑的身影立刻攔在他面前。
   “找人。”不慍不火的聲音,絲毫沒有放慢向前跨的腳
步。
   “去去去,我們‘金獅山庄’沒你這種窮小子要找的人
。”這個門前小

    一見少年風塵仆仆又無坐騎就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伸
手就向前推,可就碰上少年肩頭的一瞬間覺得手臂一麻,接
著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你……”爬起來剛想罵人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以一種奇
怪的方式下垂著,“好……好小子,你叫什么?”
   “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
   “你……”后面的話被一個人打斷,“在下是‘金獅山
庄’的總管岸本,不知這位少俠有和貴干?”
    少年冷冷的掃了一眼岸本,仍舊是不慍不火的聲音,“
我找北野。”
    岸本的臉色變了一下又陪著笑說:“庄主正在大廳,請
少俠隨我來。”卻在心中道:“金獅山庄”雖不是什么龍潭
虎穴但也不是由你著種毛頭小子來去自如得,今個兒就叫你
有來無回。

   “金獅山庄”庄主北野二十年前以一套“獅嘯拳”名現
江湖,而后沒多久就突然退隱經商,如今已是萬貫家產。

    但本身仍改不了那身江湖氣,見少年走進后下坐抱拳:
“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流川。”
   “原來是流川少俠,久仰,久仰。”
    流川冷冷掃來一眼,“我本是無名小卒,何來久仰。”

    一時把北野堵了個進退不是。流川也不在多話,從腰間
抽出一黑色長物道:“你可認得這個。”

    北野仔細一看是一柄刀,卻比一般的刀劍短一些,莫約
七分長,外面的黑色皮套也很破舊,心下鄙夷起來,“這種
小孩子的玩具,老夫沒見過。”

    流川也不惱,緩緩抽出刀來。刀身是一種很詭異的灰色
,泛出一種慘白的光芒。把刀握在手中,“現在可認得?”
說話同時刀刃的邊緣浮起一種血紅的顏色,襯著刀身的灰白
讓人從心底涌起一個寒顫。

    北野的臉色一變,“緋月妖刀!”
   “緋月妖刀?!”廳上的眾人夢語般的喃喃道。這應該
是一個只會出現在夢中的名字,現在難道是在一場噩夢中嗎
?
   “既然認得這刀,想必也能明白。”

    這話說得未免也太簡略,但北野卻明白了。盯著那刀看
了好一陣對周圍人道,“這是老夫年少輕狂時結下的冤仇,
現在也是因果相報的時候了。這件事本與你們無關所以今天
誰也不許出手,只是希望各位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好好照顧夫
人和小少爺。”

    這段話聽起來是在勸人,但實際上比其他任何一種方式
更鼓動人。

   “庄主,我們跟著你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在這時棄你而
去。”
   “對,庄主我們人多勢大怕了他不成。”
   “就是,我就不信這樣的毛頭小子能使得了‘緋月刀’
。”

    ……

   “各位,以眾欺寡可不是江湖做法。這件事應由老夫一
人承擔,在此謝過各位的好意。”

    這話引來的是更多的叫囂聲。

    北野嘴角不由挑起一抹微笑,轉過頭卻對上了一雙冷冷
的,靜靜的,淡淡的黑眸。心中突覺一陣尷尬和羞怒,頓感
剛才自己不過賣力演出了一場丑劇。

    周圍的叫囂聲越來越大,流川卻仍舊以一種淡然的眼神
看著北野,仿佛這間屋子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看而已。
北野被他看的心里發毛,這種看法讓人覺得自己好象只有現
在可看了,以后在也看不到了。

    一柄長劍斜斜地從流川耳后刺來。

    白影晃過,劍斷,頸斷。

    斷劍的是一柄妖刀,斷頸的是一道緋紅的月影。

    血呢?沒有血。

    據說有一種止血的方法就是用燒紅的鐵灼燒傷口。所以
被緋月所傷的人從不流血,即使是死也不會流血。

    那天,“金獅山庄”上沒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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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成了。”

    因為不是問句,所以流川也沒有回話。

   “已經快二十年了……”本應是鮮亮明快的紅色卻在一
瞬間顯得如此幽恨。紅色原也是血的顏色。抬起頭對著流川
,“你沒什么可感激我的。我收養你,教你武功是為了我自
己的目的。既然不是為了你,你就不必對我心懷感激。”
   “我是誰?”平淡的語氣仿佛是一件毫不重要的隨口之
問,但問話的是流川所以紅衣女子鄭色道。
   “我不知道。十六年前我在一條河邊拾到了你,所以取
名流川。我只是看中了你的骨資,并沒有追查你的身世。”
   “那為什么叫‘楓’呢?”
    一朵淡淡的笑容浮現在紅衣女子的嘴角,“我說過,只
要你幫我辦成一件事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你決定要去辦下
一件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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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今夜有人路過陵南太守府一定會奇怪平日一向酒歌
語歡為何會如此悄寂。

   “你是什么人,膽敢夜闖太守府。你可知挾持朝廷命官
可是死罪……”后面的話語消失在架在頸上的短刀的寒光中
。
   “二十年前有一件你辦的案子。”
   “二……二十年前?那么久的事……我記得,我記得。
不知大俠說的是不是那件官銀劫案?那么大的案子,我當時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官,并不知道什么。”

    流川的目光從田崗臉上移到那一道緋紅的刀刃,專注的
神情使的田崗心里毛毛地泛出一層冷汗。

   “這么大的案子,卻過了三天才往上呈報。”
   “因為案子是押運官員監守自盜,本官是竟量查清后才
往上報的。”
   “理由?”
   “呃……賑災銀的運送路線是絕密的,而且護衛全是千
里挑一的好手,几個盜賊怎么做得到?”
   “為什么不是你管治不利,盜匪太過猖獗?”
   “你……”田崗想爭辯,張開口卻又心虛。

    當年發生百年一遇的大旱災,餓殍遍地。朝廷特撥了一
千萬兩白銀,運送至他當時任命的地方卻發生了劫案。在自
己管轄內發生這么大的事,自己也難逃一個“辦事不利”的
罪名。但……

   “是誰的主意?”
   “呃?”
   “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什么你敢這樣?”
   “我……”

    突然吱的一聲,窗戶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剎時間屋內
涌起一片銀雨。若不是那扇窗戶因過久而發出的聲響,流川
此時就要喪生在這銀雨之下。因為等他聽到風聲時以躲閃不
及。就在這間不容緩的瞬間流川收刀急轉,只聽“叮叮叮”
一陣急響,銀雨被罩住流川的銀光飛濺到四周。細小的銀針
竟齊齊地沒入物內,可見這暗器速度之急,力道之猛。

    一人影至窗外沖天而起,凌空一折,向沉沉夜色中竄去
。流川立刻推窗追去,沒有看到在地上的田崗一眼,因為剛
才的暗器是“暴雨梨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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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揉著自己的臉邊走邊道,“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
這么嬌滴滴的姑娘勁卻這么大。”

    看到地上倒了個人,正要繞路而過不知怎么的卻又停下
了腳步,蹲下身子,“這位兄台,睡在這里可會感冒的哦。
”

    沒有聞到想象中的酒味,仙道奇怪的把這人翻了個身。

   “好漂亮。”這是仙道的第一個想法,接著立刻出手封
住了那人身上的穴道。

    看著來開門的相田彌生一臉錯愕,仙道只有一絲苦笑。
若是平時自己根本是不會停下得,今天竟會去救人難怪相田
會奇怪。

    割開肩上的衣服,相田彌生用小刀小心的割開傷口取出
銀針,“從暗器的大小和傷口的深度來看,好象是‘暴雨梨
花針’。”
   “可是……‘暴雨梨花針’這暗器已經失蹤很久了。”
旁邊的相田彥一想反駁,“而且據我所知,‘暴雨梨花針’
上是從不滲毒的。”
   “那是因為即使不用滲毒,這暗器也足夠要人命了。竟
能從這樣凶險的暗器下逃脫看來武功不僅是不弱,難怪他的
仇家費盡心思的至他于死地。”想到這仙道不禁有些憤然于
這位少年的仇家如此心狠手辣,一轉念又不由為自己這莫由
來的心緒奇怪不已。


    直到當流川睜開雙眼,一宿未睡的仙道才能把自己的心
緒歸結成四個字──情生意動。

    或許用美麗、漂亮等字眼是不適和形容這一雙眼睛的,
但仙道卻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當那雙好象能把什么都看透
,卻又好象什么不能在其上留下任何影象如黑水晶般的眸子
靜默的注視著自己時,仙道突然覺得如果一個人無法參悟佛
經中那些是無的道理時看著這雙明眸一定會茅塞頓開。

   “你為什么要救我?”
   “為什么啊?”重復著流川問題的仙道卻沒有答案,“
你就當我一時好心罷。”
   “你要我怎么報答你?”雖是問句卻有著不容拒絕的決
心。
    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苦笑洋溢起來,“我本不是為了要你
報答才救你,何況我現在并沒有什么想要的,所以……”
   “我不想欠任何人!”冷冷地打斷仙道的話,流川的目
光直直的射向他,“只要是我能做的到得,不管你要我做任
何事。”
    仙道愣了一下,心中由流川的話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
出道:“任何事嗎?如果我要你陪我一夜呢?”說出后心中
暗暗后悔。自己本不過想刁難一下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年,但
這種話未免過分了些。

    其實如果是一般的人根本只會把這句話當成笑話,但偏
偏仙道心有所念,而流川又恰恰是只會認定一個概念的人,
所以這句話就成不了笑話。

    看著流川一言不發卻又沒有絲毫停歇的除去身上的衣物
,仙道竟有些呼吸困難。伸出手抓住流川的肩,沙啞著嗓子
:“你可不要后悔,”當對上那雙靜默的明眸,嘆了口氣,
“會后悔的或許是我。”

    天明,仙道沒有睜眼,感受著褥間懷中留下的空虛的暖
意。憶起昨夜曾問及的名字,淡然道:“你可還沒告訴我流
川楓(風)的楓(風)是哪一個呢?”


∼待續∼
璃兒在此拜謝各位大人。第一章其實只是一個契子,只 有“仙流”。從下一章開始將會正式進入“牧仙三流”的主 題。順便一提的是結局本來預定的是一個都不會好的大悲劇 。但璃兒也覺得這樣不大好,所以各位大人有什么看法請盡 快回貼,好讓璃兒力挽狂瀾。 虐仙虐流教仙流堂璃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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