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 清晨 陵南高校體育館更衣室
「仙道，怎麼今天沒蹺練習？昨晚應該會把某人弄到筋疲力竭的吧！」越
野對著仙道訕笑著。
「你啊，就是喜歡胡說八道。」仙道掛著完美的微笑，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他不要給些有的沒的破壞了，不過，好像突然想起某件事：「是了，越野，
不要再在我講電話時插話，知道嗎？」
「怎麼了？我說了甚麼會讓人誤會的話嗎？」
人就是這樣的了，越叫他們不會這樣，不要那樣，越會引起他們的好奇心
。不過好奇心好快會被其他更為重大的發現帶過：「嘩！好美啊！」
越野的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又在幹甚麼？」仙道沒好氣的問。
剛好碰上越野伸過來的手，胸口那只發亮的指環，仍然閃著它那淡淡的光
彩，跟它的主人一樣，引人注目。
「嘩，是Tiffany耶！還有：仙道，生日快樂。是女朋友送的禮物嗎？」好
羡慕啊，我只收到巧克力耶！
仙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沒有想過幸福，原來真的可以從面上流露出來：
「不是女朋友，是小天使。」
沒有想過去解釋，只是輕描淡寫的糾正越野的性別「錯誤」。流川不是"
女"的，但他現在是我的小天使。
「仙道前輩很幸福啊！」
惹來一眾學弟和隊友的艷羡目光。不過，這對仙道來說也不是第一次的了
。
於是，今天在球場上的仙道，如有神助般得心應手，就是田岡教練也說仙
道終於有了作隊長的醒覺。一路附和著的是彥一的：「要記錄，要記錄。」
今天，又是明媚的一天。
放學後 小公園裡
混和著帶著海水鹹味的海風，輕輕吹過公園裡的一草一木。今天的仙道來
得很早，比流川還早。站在那個流川練習三分投射的地方，隨意的拋著球，聽
著那完美的「唰」，球，穿針入籃，嘴角又再不期然的揚起來。
聽到腳步聲，仙道轉頭迎向那位剛扶正著車的流川。
一切就如往常一樣，不需言語的對抗著，在觀察對手的同時更了解自己和
──他。這樣的交往，是愉悅的，得到的是精神上的滿足，除了他，沒有人可
以理解我們之間的關係。
直到夕陽染紅了天際，直到海水變成橘黃色，直到最後一絲陽光也消失於
無形，我們的約會才結束。
仙道看著渾身濕透的流川：「很累吧！先來我家洗個澡，然後跟我吃飯好
嗎？」
「……」有點為難，因為，很累，很想倒頭便睡！
「你這樣很容易病倒的，而且在體力消耗之後，又不即時補充，怪不得你
的體力這樣差。」仙道說罷斜眼睨著流川。
「……」那壼不開提那壼，「那走吧！」
在收拾東西之時，仙道在褲袋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流川，「這個給你的，
是我家的鑰匙，要是你練習完而我又不在，你便自己上去洗澡睡覺吧！」
流川無言的看著仙道，但眼裡卻又在問道：「為什麼？」
「你呀，就這樣騎車回去，叫我怎會放心！而且，出過汗之後又讓海風迎
面吹著，很容易著涼的。」仙道輕撫上流川的頭，真是叫人心痛的小子。
瞪著他，「不要隨便弄人家的頭。」
望著流川的背影，仙道不覺笑了起來。"他真可愛！"輕輕地甩甩頭，快步
的跟上了流川。
這一天，真也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二月二十一日 密雲 陰晴不定
不經不覺，仙道進駐流川生活的日子和時間也越來越長了。由當初只屬偶
然的「一對一」，變成了今天的習慣。球隊解散之後，流川便會獨個兒到小公
園練習，就算仙道來也好，不來也罷，流川最後也會乖乖的往仙道寓所走去，
因為那兒有著仙道為流川準備的東西：吃的、穿的、睡的，一應俱全。
仙道，彷彿已變成了流川生命裡的一部分，而且是不能或缺的一部分。
仙道的公寓，佈置得非常簡單，牀邊的小几上，今天放著一紙便條：「流
川，今天有朋友生日，不會回來吃飯的了！冰箱裡有著你的飯餐，記著吃飯啊
！不要只顧要睡覺，知道麼？仙道」
"囉嗦"但，流川並沒有發覺自己現在正揚著跟仙道一樣的笑容。
好不容易才睡醒的流川，睜眼便發覺已差不多半夜了，最後一列快車也開
了吧！但，仙道還沒回家？不過，他自己也有家可回，總不能賴在仙道家！
踏上自己的自行車，流川的視線突然被一枚閃著銀光的指環牽引著，那顆
淡淡的亮光，在一個女孩的胸口揚起觸目的光彩。圍著她的，是有著朝天髮的
仙道，和福田，還有一些他已經記不起名字的人。
直勾勾的看著他們，流川心裡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感覺，那種想逃避又避
不開的情緒，湧佔心內的每一顆細胞。看見自己送給仙道的東西，掛在另一個
女孩身上，那種比輸了球還痛苦但卻又無以名狀的感覺，充斥著身裡每一點血
液，而那雙像受了傷的眼神，卻完完全全出賣了自己的感情。
那深邃郁鬱的眼，也又逃不過另一個人的視線。
「那不是湘北的流川前輩？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還有，他穿著陵南的球衣
耶？」彥一的驚呼，把流川帶回現狀。
無視那一伙人的詢問，只注視著仙道的反應。
但，仙道連頭也不抬一下，只是癱軟的倚在那個女的身上，就像有時他們
在練習過後，仙道變得毫無氣力似的靠倒在流川身上一樣。那種自己意外地熟
悉的動作、身形和感覺，今天竟換上了別人在上演，流川突然發現是那樣的難
受。心，像被甚麼捏碎了！
「喂，流川你幹嗎會穿著我們的球衣？」另一個不知名的隊友在問。或者
，在大家心中，凡是敵人都是非我族類的吧！
「……」流川二話不說，便脫去了身上那件陵南球衣，擲向站在一旁，置
身事外的仙道處。
重新的踏上那輛唯一是屬於自己的自行車，流川那光祼的背部，在夜光之
下是那樣的薄弱，同時，也是那樣的誘人。
二月二十六日 天陰 早晨
在那個一對一的小公園裡，這幾天沒有了籃球強烈有力的拍地聲，因為，
那熾熱的對抗賽少了另一位對手。沒有了流川的小公園，對仙道來說是個了無
生氣的地方，變得絲毫不吸引。而且流川他好像很多天沒有來了，是生病了嗎
？仙道也不禁為此擔心。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仙道，發現流川他應該不能拒絕籃球的邀請，莫非真
的病倒了……忐忑不安的心情充斥著整片心房。
流川在仙道的生命裡，已經差不多消失了一個星期，而且，是那樣的悄然
無聲，就像從來也沒有到訪過一樣。看到冰箱內為他準備著他喜愛的食物，通
通被保鮮紙圍著，不知感情是否也能一樣被好好保存而也歷久常新。
二月二十八日 密雲 放學後的陵南體育館
「仙道彰，你給我說清楚，你現在在幹啥！」越野氣炸心頭，一手把仙道
拉向外：「連彥一也能盜走你的球、又帶球撞人、連籃底跳射你也可以air
ball，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你究竟在想甚麼！」
仙道沒有說話，因為根本不想說。連他自己也不知是甚麼回事！只是，一
站在球場上，流川的身影就不由自主的投射出來，控制不了，亦不想控制。已
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小球場裡見到流川，已經很久沒有跟他一對一、吃飯、胡扯
了。
不自覺的，又輕輕撫上胸前的指環。
「跟你那位小天使吵架了嗎？原來你也有在意的人耶！」越野不知好氣還
是好笑，終於有人可以收拾仙道那傢伙了。「你很喜歡她吧！那你若不能追回
她，你自己也不用來練習了。」
越野之後說了些甚麼，仙道完全聽不到。思緒停留在那句：你很喜歡她吧
！喜歡？我喜歡流川嗎？
是的，我喜歡他。生平第一次，有人完全進駐心裡所有空間。因他而喜，
因他而悲。
在隊友魚貫進入更家室休息之時，一直站在球場另一邊的福田走向仙道，
輕輕的拍了他的肩膀，並在仙道的耳邊說著：「去找流川吧！」
剎那間，仙道轉頭碰上了福田那雙彷彿看破一切的眼：「你說甚麼？」
「那指環是流川送你的吧？」福田的語氣，是肯定多於疑問。
無言。仙道自從聽到剛才越野說自己喜歡上"小天使"之時，腦海已不能如
常運作了。
「流川或者誤會了你。」看到仙道那雙無助和無知的眼神，福田也知道仙
道似乎甚麼都記不起來了！「那天在你家樓下，我們遇到了流川，他穿著陵南
的球衣從你的公寓裡走出來。我想，他可能看到美穗掛著你的指環。」
福田指著仙道胸前的戒指：「就是它。」
「甚麼？美穗怎會得到它？」仙道在叫。
「我們也只是玩玩罷了。那天你喝醉了，大家跟美穗說這小東西是你的新
女朋友送給你的，於是美穗便開玩笑要得到它，大家便把它從你身上除下了。
」
再次無語的仙道，在俊臉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這樣的玩笑不是
太過分了嗎？」
沒有人會知道仙道發怒時是怎樣的，因為，他好像一直都是對任何時都毫
不在意，只有現在，他才跟我們一樣，除去那個閒閒的笑臉，換上一臉的認真
。
「請原諒大家吧！」福田也認真的說著：「知道了原因，也總比蒙在鼓裡
好。」
當然，對仙道來說，知道了原因，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他一定可以令
流川原諒他的。
於是那天仙道提早離開陵南的體育館，直奔到車站，搭上前往湘北的列車
，一路看過無謂的景物在眼前掠過，一路想著見到流川的話，應該如何向他解
釋當天的情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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