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來臨
Part 12

作者﹕仙奇島

    在距地面三萬英尺高的飛機上,仙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右臉
頰,好像當時被流川揍的那一拳還在隱隱作痛。

    他想對于流川還是自己來說,彼此都是未知生物吧。仙道想
不到流川沉默文弱,竟然會沖到教室里打自己這個全校矚目的學
生會主席﹔而流川也想不到堂堂的籃球隊隊長會來那野蠻的一扑
打敗對手吧?



    在那場近乎鬧劇的比賽之后,流川成了籃球社的隊員,當然
是屬于那種基本上不聽從仙道指揮的隊員。仙道捉住流川好勝心
強這個弱點,要往西時故意說往東,激將法屢屢成功,總算磕磕
碰碰/有驚無險地打到區大賽和都大賽。雖然流川的籃球技朮和
經驗尚顯稚嫩,但他的進步只能用“神速”來形容。到冬季選拔
賽的時侯,已經是獨擋一面的前鋒了。



    第二年三月的一天,仙道在學校的畢業典禮上作為畢業生代
表發言。散會的時侯,籃球社隊員圍著他說告別的話,當然流川
是不可能在內的。

    仙道在校門口遇到流川,他笑著把自己校服的第二顆紐扣摘
下來,遞給流川,說:“流川,這個給你做紀念吧。”
    流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混蛋!”
    仙道把那粒不知多少女生爭搶著要的紐扣扔到花圃草叢中,
說:“流川,只要你還繼續打籃球,我們說不定會在中學碰面哦
。想打敗我的話,還要拼命地練習啊。”
   “你洗好脖子等著受死吧。”
   “別說大話啊。”

    仙道就這樣畢業了。

    因為是那樣對抗的關系,當然也不可能有聯絡。



    流川14歲那年的4月,他的母親嫁給了三井壽的父親三井和
也,四個人組成了一個新家庭。

    流川新的麻煩開始了。



    第二年的的5月,因為三井的關系,流川和仙道不期而遇。
那時三井和仙道已經是湘南高校的一年生,是籃球社眾所矚目的
新人。

    命運就這樣把三個別扭的少年聯系在了一起。



    六月上旬的一個休息日,流川到國際仁友病院去看三井。

    他當然也想知道三井目前的狀況如何。

    走在長長地延伸向里,好像望不到頭的長廊上,不知怎么的
,在流川看來,就像是記憶的入口,又聯結到了15歲那年的5月
的那一天。



    那是高中都大賽預賽最后一輪比賽的日子。

    他沒想到會遇到仙道,在隔了兩年多的時光之后。

    那天是休息日,三井和也一定要流川和他去看對三井來說至
關重要的一場比賽。流川雖然不是很情愿,但他沒有拒絕,他對
三井和也是非常尊重的。

    話說回來,三井的籃球打得非常好,曾獲得過國中組的最有
價值球員稱號。這時的流川還不是三井的對手,他也不介意來看
高中生的比賽。

    只是,沒想到世界會這么小,仙道竟然是三井的同學。雖然
隔了兩年多的時光,彼此都長高了二十多公分,仙道也變成更為
囂張的朝天發,但流川還是可以一眼認出他來。

    這是不是因應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句老話?

    三井和也看到三井他們走出休息室,站起身來,揮著“必勝
”的錦旗,叫他的名字:“小壽,加油啊!”

    三井抬起頭看到父親還有流川,他不高興地說:“真是丟人
現眼。”
    仙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呆了一下,問:“三井,那個人
是誰?”
   “是我老爸。”
   “我是說你爸爸身邊那個比較呆的。”
   “那個啊。是我的便宜弟弟。”
   “這話怎么說?”
   “就是我爸爸再婚對象帶來的拖油瓶啊。”
   “哦。”
   “他現在是我爸爸的寶貝,整天帶著到處現啊。”
   “是嗎。”
   “還有,你別看他有點自閉,打起球來很生猛呢。”

    仙道心想這件事如果自己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呢?

    他無因地笑起來,然后對莫明其妙的三井說:“他是不是叫
流川楓?”
    三井一怔,說:“你怎么知道?”
   “他看起來像是我小學時的一個學弟。那就沒認錯了。”

    仙道沒想到兩年之后,流川會以這樣的身份重新回到自己的
視野。

    流川看著他們倆個,心想果然是物以類聚啊,仙道彰和三井
壽這倆個白痴湊在了一起。

    那可能是三井壽一波三折的高中生活里,最初的萬眾矚目的
一段時間。很快,在六月底的都大賽最終循環決賽的第二場,他
在過人時,求勝心切,動作幅度過大傷到了滕蓋。


    在第二年的都大賽預賽之前的近一年時間里,三井壽遠離了
籃球,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不良少年。他變得更加爆燥陰郁,沒
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井和也拿他沒辦法,操透了心。

    當然這也不可能沒有影響到流川。所以,今天流川想到三井
,就覺得他是個沒有停止過給別人制造麻煩的家伙。

    如果那時仙道還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他沒有因為
三井的變壞而漸行漸遠。在把三井從離經叛道的路上拉回,重新
做回運動少年這件事上,仙道也付出了相當的努力。

    那些對于相關的人來說比較陰暗的日子,流川不太愿意去想
,其他人也是。如果不是那天夜里三井撞傷時他脫口而出,差不
多也就忘了三井那曾經有過的低潮期。

    然而,即便是經歷過這樣一個時期的三井,他也沒停止過和
仙道聯合起來對流川的攻擊。

    可能人都是這樣,總是無限放大自己的失意,卻一點也無法
體會別人也會感受到的痛苦。

    也許這是人類的某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吧。



    流川記起了另一件改變他人生走向的事情。

    那是流川高一的第二個學期初,也就是九月底的一天。

    那天傍晚練習完之后,流川一邊擦汗一邊走向更衣室。更衣
室的門虛掩著,他正要推開門,聽到仙道說話的聲音,神使鬼差
地住了手。

   “三井,流川這些時間以來是不是吃錯藥了?”
   “仙道,你要小心啊。他要把湘南第一王牌的寶座從你手中
搶走呢。”
   “搶就搶吧。我又不在乎。”
   “仙道,你可不能不在乎。我們可是學長啊,如果被人笑不
如一個一年生的話,還有站的地方嗎?”
   “我可沒辦法像流川那么拼命。 三井,悍衛學長榮譽這種事
就由你去做吧。”
   “我也沒辦法那么狠。 仙道,你說流川要是不打球,還能干
什么?”
    仙道沉默了一會兒,帶著笑意說:“我可想不出來。”
   “我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倆人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流川再也忍不住,他猛地  開門,把里面的倆個正在大笑的
人嚇了一跳。仙道和三井驚詫地看著流川表情憤怒的臉。三井一
只手還沒有伸進T恤的袖子里,被流川的樣子怔得忘記繼續穿衣
服了。

    流川快步走到自己的柜子前,狠狠地打開柜門,取出外衣和
書包,向門外走去。至始至終沒有看他們一眼。

    三井和仙道互相看了一眼,仙道說:“糟糕,他聽到了。”
    三井漫不在乎地說:“聽到了又怎樣?我們說的是實話。”
   “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第二天練習的時侯,流川走到三井面前,說:“喂,想不想
比賽?”

    三井這時知道仙道說對了,流川不會對嘲笑他的事善罷甘休
,于是說:“比什么?”
   “一對一。”
   “然后呢?”
   “輸的人跑操場一百圈。”
    三井睜大眼睛,說:“一百圈,你想死啊?”
    流川帶著嘲諷的神情,說:“怎么,你不敢嗎?”
   “流川,你還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啊?比就比。”
    仙道這時看他們對上了,忙對三井說:“三井,別作意氣之
爭啊。”
   “不行,這是賭上我三井壽自尊的事。你別勸我。” 他也是
受不了激將的人,所以仙道知道沒辦法勸他回心轉意了,只好一
邊看著。

    在這場一對一比賽中,流川勝出第一回。但三井在第二回合
使出陰招,投出了三分球。圍觀的隊員都覺得他有點過分,流川
當然也是不依不饒,肯定三井剛才踩線,因此是平分,要打加時
賽定輸贏。

    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仙道突然走過去,站在三井和流川中間
,說:“我來說句公道話。”

    流川知道他一定不會說出什么好話來,冷冷地看著他。

    仙道舉起三井的右手,說:“三井勝出!”
    三井歡呼說:“好啊,所謂公道自在人心嘛。”
    流川說:“滾一邊去!”
    彥一這時也開口了,說:“仙道學長,你這好像有點不公平
吧?”
    木暮推了推眼鏡框,說:“赤木不在,你們別胡鬧了。”
    流川對仙道說:“你,明天我們一對一。三井也算在內,輸
的人跑操場一百圈。敢不敢?”
    仙道淡淡地說:“有什么不敢的?剛才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他知道流川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和三井的,倒不如自己把被動變
為主動。

    但他還是小看了流川的好勝心。


    事件的第三天,練習快結束的時侯,赤木說:“仙道,流川
,你們今天不是要一對一嗎?由我來做裁判,保証公正,誰也不
能像三井那樣使詐。准備開始吧。”
    三井在一邊說:“赤木你。。。”
    赤木橫了他一眼,說:“反正你們三個整天無事生非,正好
趁這個機會跑倒一個兩個,天下就太平了。”
    越野好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對仙道說:“仙道,別掉以輕
心啊。”
   “我怎么會輸給流川?你看著吧。”

    當仙道和流川站在半場線前后時,他們都不由想到了五年前
那場無差別比賽,因此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仙道知道流川今時不同往日,但自己也未必就停滯不前。何
況在心理上還有優勢。

    這場眾目睽睽之下的一對一,以流川的勝出而結束。事后雖
然三井埋怨仙道沒有使出全力,但仙道明白,自己是輸給流川的
氣勢了。


    當然,那可怕的百圈跑在事件的第四天下午下課后如期舉行
。由威嚴的赤木隊長監督,仙道和三井自然也不可能抵賴不跑。
但另一個當事人流川卻沒有出現在人群中。

    湘南高校的師生們都涌到操場上,看湘南高校數一數二的倆
大帥哥在操場上跑到脫力。場面之大據說也只有校園祭堪可比肩
。

    這場意氣之爭就這樣以娛樂大眾的方式收場。


    同一時間,流川在空無一人的籃球館里練習投籃。當他也累
得俯身喘氣時,心里做了個決定。


    事件的第五天下午,仙道/三井和流川在籃球館的門外相遇
。

    流川看著他們倆個,說:“我還能做什么,你們擦亮眼睛等
著看吧。”他說完搶先一步走了進去。

    已經忘記了更衣室里的傷人笑話的仙道和三井面面相覷,不
明故里。

    傷人的人的總是比被傷的人健忘啊。

    還是他們的記憶力常常不好呢?



    流川想那件事可能就是自己決定做律師的初衷。

    流川這樣想著,已經到了三井的病房前,他輕輕推開房門,
看到了三井略顯蒼白的臉和木暮溫和的笑臉。

    回憶又切到了現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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