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有人喊道:“先保護皇上!” 接著,几名大內侍衛手持刀劍后退著進入大殿中。 流川上前几步,問:“出了什么事?” 一名侍衛道:“稟告王爺,有兩名刺客闖入禁宮中。” 流川道:“只有兩名?” 那侍衛點頭道:“的確只有兩名,不過,武功極高。” 流川說:“你們最好寸步不離地守在父皇身邊,我出去看 看。” 眾侍衛齊應聲道:“是,王爺。” 皇上聽了流川的話,道:“楓兒,太危險了,你不要出去 。” 流川道:“父皇,不必擔憂,我沒事的。”他對一名背著 弓箭和箭囊的侍衛說,“把弓箭給我。” 那侍衛依言除下弓箭和箭囊遞給他,流川背上箭囊,手持 弓箭向外走,仙道和櫻木也跟著走了出去。 櫻木興奮地說:“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仙道說:“櫻木,應該是很危險才對。不過,我們身為建 王府的家將,保護王爺是義不容辭的責任,至于皇帝……不說 也罷。” 櫻木點頭道:“仙道,你說皇帝早一點挂掉會不會比較好 ?” “國家大亂,金人趁機滅亡南宋,你說好不好?” “那就是說,沒到時候了?” “答對了。” 他們走到屋檐下,只見眾侍衛正圍斗兩名黑衣人,雖是以 多攻少,卻沒占到什么上風。 櫻木看了一會兒,點頭說:“這倆個人的身手很棒。” 流川這時已經取出了一支箭,仙道說:“王爺,你不會也 想當場要他們的命吧?他們和那天刺殺你的刺客是不同的。王 爺你沒聽見嗎?他說要祭岳元帥,很有可能是岳家軍的后人。 ” 流川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樣?大宋沒有王法么?行刺國 君,本來就是死罪。” 他這么說,仙道一時啞口無言。 按現代法律的精神,以暴力奪人性命,的確是作奸犯科的 行為。 在行俠仗義之風盛行的古代,刺殺禍國殃民的昏君,又似 乎是值得稱道的俠義之舉。 就算暗殺行為于古于今都是犯法之事,也應由警政機構處 置,流川這樣當場射殺行凶之人,似乎于法不容。 然而,在這個時代,又有誰能攔得住流川? 流川一箭射向其中一名刺客,櫻木說:“哇,他還真…… ” 他話還沒說完,那名刺客蒙在臉上的黑布被流川一箭挑開 ,看來,流川并沒想殺他,只是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仙道和櫻木看到那名刺客露出真面目后,大吃失色,異口 同聲地說:“不會吧,彥一?” 他們眼中那個窮困潦倒、不修邊幅的南宋科學怪人,竟然 身懷高強武功,而且還來行刺當今皇上。 到這個時代后,眼中所見,耳中所聞,出人意表之事實在 是層出不窮,他們都有點應接不暇了。 仙道和櫻木還沒緩過神來,流川問:“你們認識他?” 仙道側頭之間,見流川眼中盡是疑惑之色,不由心中暗叫 糟糕,他怕流川以后會對彥一不利,忙說:“不認識,我們怎 可能會認識他?對吧,櫻木?” 他向櫻木使了個眼色,櫻木會意,說:“是啊,流川,不 ,王爺,你多心了,我們才到這里沒几天,不可能會認識他的 。” 流川說:“是嗎?那就無話可說了。” 流川邊說邊拉弓瞄准彥一,仙道嚇了一跳,以流川那百發 百中的箭法,若是真的想殺彥一,彥一鐵定會當場送命的。 他不由伸手握緊流川弓上的箭,眼中露出求懇之意,說: “流川 ……” 流川哼了一聲,放下弓箭,說:“終于肯承認了。他們是 誰?” 仙道說:“我們只認識彥一,他就是那個也許可以幫我們 回到現代的朮士,我沒想到他會武功,不過,彥一絕對不是壞 人,王爺你饒了他吧。” “怎么饒?這里是大內,到處都是侍衛,他們簡直是自尋 死路。” 仙道沉吟半晌,說:“我有辦法。”他轉身對櫻木說:“ 櫻木,我們假裝過去幫忙捉刺客,讓彥一他們捉住我們做人質 ,也許可以救得了彥一。” 流川冷冷地說:“你們覺得自己有做人質的條件么?” 仙道看著他,說:“那就看王爺怎么想了。” 櫻木說:“是啊,流川,我將來要做你的大將軍,你可不 能見死不救。” 流川一生中,還從沒遇到過像仙道和櫻木這樣的人,明明 是他們自己要去涉險,卻把寶全押在他的身上,而且越來越肆 無忌憚,連征得他同意這一步都省了。 難道現代人都是這么目無尊長,為所欲為的么? 他還沒來得及出言阻攔,仙道和櫻木已經加入戰團,仙道 假裝手忙腳亂,踢開了几名侍衛,近到彥一跟前,彥一剛才就 認出了他和櫻木,這時見他們也來圍捕自己,不由說:“你們 ……” 仙道低聲說:“繼續打。” 彥一心領神會地一劍向他刺去,仙道作勢架住他的劍,說 :“你們捉住我和櫻木做人質,去要挾建王爺,然后把我和建 王爺交換,卻要挾皇上……”他說到這里,手背一振,蕩開了 彥一的劍。 彥一又是一劍從仙道胸前刺過,說:“我們既然來行刺昏 君,就不打算活著回去。仙道,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仙道側身避開,趁亂又把几名近到他們跟前的侍衛踢遠, 說:“老兄,我們還等著你研究出時空隧道的成因,你死了我 們怎么辦?再說了,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有緣,我們又怎能 見死不救?” 彥一點頭道:“你說得對,我答應過要幫你們,的確不能 一死了之。那么,仙道,得罪了。” 他向另一名刺客使了個眼色,劍換到左手,空出的右手反 扭住仙道,持劍架在他的頸上,這時,另一名刺客也“制住” 了櫻木。 彥一大聲道:“退開,否則,我就殺了他們!” 眾侍衛當然沒有把仙道和櫻木的死活放在眼里,但試才看 他們是和流川一起進宮的,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退開了几步, 彥一和另一名刺客拉扯著仙道和櫻木走到流川面前,彥一說: “建王爺,這倆位是你的家將罷?你若是讓我們走,我們會考 慮放他們一條生路。” 流川看了看仙道和櫻木,說:“你們現在插翅難飛,憑什 么和我談條件?這倆個人只不過是家將,要怎么處置悉聽尊便 。” 櫻木急道:“流川你 ……” 仙道看著流川,低聲對彥一說:“開始第二步行動。” 彥一低聲說:“好像行不通啊。” “死馬當活馬醫吧。” “只好這樣了。” 彥一大聲道:“我素聽聞建王爺忠勇仁義,原來不過如此 ,真是大失所望。今日就魚死網破罷。” 他握劍的手向上一提,作勢要切入仙道的頸脖,流川雖然 知道挾持人質是仙道的主意,眼前一切不過是在演戲,但彥一 提劍那一刻,他眼中還是露出了一絲遲疑。 說來遲,那時快,彥一持劍的手向外一蕩,猛地推了仙道 一下,仙道趔趄著向流川沖過去,彥一縱身一躍,在仙道還沒 近到流川跟前時,把劍架在了流川的頸上,道:“別過來,誰 走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建王爺!” 這一下變故迭起,眾侍衛都是嘩然,皇上由侍衛簇擁著走 到屋檐下,看到此情此景,忙道:“別傷了楓兒!” 仙道看他惶急關切的神情并非假裝,心想,他對流川還是 有些感情的,總算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另一名刺客這時拉開了蒙面,是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 ,眼中噴火似地瞪著皇上,說:“昏君,你可知道我是誰?” 皇上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終于說:“你是不是岳元帥部將 越野都統之子?” 那青年冷笑道:“沒錯,我就是十九年前被你斬首的越野 憲之子越野宏明。家父隨岳元帥戎馬半生,東征西討,為大宋 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沒想到到頭來,不是戰死沙場,卻死在你 這自毀長城的昏君和那遺臭萬年的大奸臣秦檜之手。彥一,我 們今天殺不了狗皇帝,先殺了皇太子,反正大宋皇室沒有一個 好人。” 仙道看著越野仇視的眼神,聽著他憤恨的話,心想,他可 能真的會殺了流川和櫻木,自己自作主張,這回也許會釀成大 錯。 流川要是被越野他們負氣殺了,南宋只會出一個更加昏庸 的皇帝,到時民不潦生、生靈涂炭,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他一時一籌莫展,看向流川,當此生死存亡之際,流川眼 中毫無懼色,只是有些譏諷地看著他,又嘲笑了一回他的婦人 之仁和意氣用事。 仙道心想,已經到了這番田地,只有拼死救下他和櫻木, 實在不行,大家死在一起就是了。 他想到這里,對著流川微微一笑,流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側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皇上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靜夜中聽來,有種說不出的蒼 涼悔恨,他道:“當年賜死岳飛,斬越野和岳云,朕二十年來 ,也時時覺得后悔。罷了,大錯已經鑄成,無可補救……越野 公子,你入宮行刺,本是死罪,念在你父親生前為國立過赫赫 戰功,你又是忠良之后,我今天就放了你。請你別傷了楓兒。 ” 越野聽他這么說,冷冷地道:“你會愛惜自己的兒子,有 沒想過,北邊淪陷之地的大宋百姓,也都或為人父,或為人夫 ,或為人子,卻在戰亂中落得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當年若不 是你以十二道金字牌把岳元帥招回京師,又以莫須有的罪名殺 害了他,大宋王朝何至到今日這般孱弱可欺?” 仙道聽出皇上對岳飛之事已有悔意,怕越野這番話會令皇 上改變心意,不再顧及流川的死活,到時,流川、櫻木、彥一 和越野甚至自己都會沒命,當下說:“越野公子,事已至此, 無可挽回,你若殺了建王爺,大宋國勢只怕會更加衰微……” 越野對流川的為人略知一二,知道他是當今朝廷主戰派的 領袖,并沒真的想殺他,當下道:“好,我們不殺建王,但要 到安全的地方,才會放了他。你們要是想上來搶人,休怪我們 劍下無情。” 皇上道:“你們退開,讓他們出去罷。” 眾侍衛退開一條路,越野挾持著櫻木,彥一挾持著流川, 后退著走出了大殿的門,仙道和眾侍衛也跟了出去。 越野他們漸漸退到了宮牆下,放開流川和櫻木,在他們肩 上輕輕一推,然而縱身躍上宮牆,消失在暮色中。 櫻木看著他們一會兒便不知所蹤,不由道:“這世上真的 有輕功啊。” 仙道忙奔到他們面前,對他們說:“王爺,櫻木,你們沒 事吧?” 櫻木說:“沒事。” 流川哼了一聲,即便在沉沉的夜色中,仙道仍可以察覺到 他的惱怒。 仙道心想,不管怎么樣,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其它 的事只能慢慢再說了。 他們回到建王府,櫻木說:“不知道彥一和那個越野怎么 樣了。” 仙道說:“他們武功高強,應該安全離開皇宮了吧。” “真沒想到彥一竟然和岳王爺扯上了關系。我們還以為他 是外星人或者也是現代人呢。” “我們明天去找他吧。” “好啊。” 流川這時說:“不用去了,你們以為他們還能在臨安城待 到天亮么?” 仙道說:“你的意思是說,皇上不會真的放過他們?” 流川冷冷地說:“弒君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又豈會 真的放過他?” 仙道苦笑著說:“原來還有秋后算帳,看來我把這件事想 得太簡單了。” 櫻木說:“以他們的武功,一定可以逃得掉。不過,彥一 要是離開杭州,我們回現代的事就更渺茫了。” “反正我們也沒抱太大的期望,他能活著離開杭州,我們 將來說不定還能再見到他。” 櫻木點頭說:“我也這么想。” 但好不容易交到的、又談得來的朋友就要相隔天涯,他們 不由覺得很是難過和不舍。 流川說:“仙道,隨我到書房一趟。” 仙道知道流川也要秋后算帳了,看到流川在月色下微怒的 表情,櫻木不由吐了吐舌頭。 仙道視死如歸地向櫻木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跟著流川向書 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