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樓,元城最大的妓館;相田彌生,醉紅樓最紅的舞姬。 她也許不是最美麗的,但她卻是最令人無法忘懷的,尤其是看 了她的舞之后。 劍舞。 女子使劍的本來就不多,能像她那樣把力與美揉為一體的更是 鳳毛麟角。相傳她的劍如行云流水,如鮫龍騰空,如和風細雨,如 醒雁驚鴻,曾使江左第一世家的三公子裙下拜臣、折服不已。 但仙道這次卻不是來看她舞劍的。 “上次托你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仙道笑吟吟地看著對面一 襲白衣的女子,縱然輕紗素裙,脂粉不施,仍難掩一身的風塵氣─ ─這天下若只有一個人穿得白衣,想必就是流川了吧…… 彌生袖口微卷,為仙道斟滿一杯蓮子茶,再款款落座,舉手投 足間,風情萬種。 “確是‘白虹’,無一人幸免。” 仙道低嘆一聲,心知最后一線希望也沒了。 相田的弟弟彥一,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聽,他也曾說過“彥一 不知道的事,一定是還沒有發生的事”。彥一的消息,不僅靈通, 而且可靠,他說一個人死了的時候,那人絕對是剛斷氣也絕對沒變 涼。 “白虹”是四年前出現的刺客團伙,行動神鬼莫測,出手殘忍 毒辣,而且絕不留活口,一旦鎖目標,定要斬草除根。江湖上無論 衣食無憂的世家公子,還是刀頭舐血的保鏢打手,都清楚一點:被 “白虹”盯上了,最簡單的方法莫過于找個地方自我了斷。 “‘白虹’與別的刺客團伙不一樣在不殺則已,一殺便血流成 河。一個家族或是一個幫派,連根滅掉,未滿月的嬰兒都不放過。 ”彌生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四年前‘小飛龍’水戶洋平一家子 慘遭血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跟著遭了殃,內傳的‘無影掌’ 絕跡江湖;三年前,武園接到摧魂令之后曾托孤于三浦台,結果不 僅武園被滅,三浦台也跟著死得不明不白,‘八十八式分水刺’成 了絕響;同年,愛和一戰驚動了官府,可是一樣沒救出半個人來, 反而多了三十七具尸首,獨創的‘七十二路分筋斷脈手’也從此失 傳;去年角野攜兒帶女遠走龜茲,在路上被截殺,連個收尸的都沒 有。” 仙道盯著杯中的茶,感覺到自己持杯的手都在顫抖,早知道江 湖險惡,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血腥。 “照你這麼說,‘白虹’是出錢就可以買動的職業刺客嘍?” 他抬起頭來,依然笑得悠閒懶散,云淡風輕。 “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他們只有接到任務才會出現,平日里 也許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甚至也許就在你我身邊,一有任 務,就搖身一變,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彌生添了杯茶,繼 續道,“他們雖然神出鬼沒,行動之前卻要發個摧魂令給那苦主兒 ,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了。” “給人時間料理后事嗎?” 想必湘北也是接了摧魂令才把晴子 遣回來的。 所謂刺客,自然是等待時機暗中下手,這種大剌剌上門踢館的 行為,若沒有一定的倚恃,哪個敢? “他倒客氣,動手之前還要破費一封書信。” “不是書信。”彌生掩口一笑,眼波流轉,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 可惜仙道卻好像突然成了個呆子,絲毫不解風情。 “是花,白荷花。”她只好繼續說下去,“產于西域,一種根 莖葉通體雪白的奇花,名喚‘雪衣’,在中原極難栽活的。” “‘雪衣’……”仙道把這個江湖上最恐怖、最離奇的名字念 了一遍,問彌生,“有‘雪衣’的地方,就可能找到‘白虹’,是 不是?” “可以這麼說。” 彌生笑道,“公子莫非想會一會‘白虹’? ” 仙道仰天一笑── “我正有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