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的事,一夜之間,天下皆知,宴山的主人們雖明令下人們 不准提“湘北”二字,丫環婆子之間,仍有些竊竊私語,傳到晴子 的耳中。 “說起來也可憐呢,幾十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幸虧我們四小姐回來了,不然還不得跟姑爺一樣……” “到底是誰下的手,這般歹毒……” “噓──老爺吩咐過,不可讓四小姐知道……” …… …… 無力地靠在雕花柱上,淚,潸潸而下。 蒼白的手指抓著襟口,心,痛如刀攪。 盼著,望著,期待著破鏡重圓的一天,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天 人兩隔的結局。 櫻木…… “睛子,我要與你做一生一世夫妻呢!” 新婚之夜他說過的話 尚回蕩在耳邊,說這話的人,已在黃泉路上,形單影只。 掩住口,逃離。 夢已碎,心已死,飛奔向荷塘的時候,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爹,晴子的事,紙包不住火,我們總不能瞞她一輩子。” “這我也懂,只是,晴子天生體弱,承受得住嗎?” 每當午夜夢回,輾轉低泣之時支撐著她的一點希望、一點信念 ,瞬間化為灰燼。淚眼朦朧中的粉紅的花,搖曳著,燃燒著── “我怕,會誤了她的終身。” “……能瞞一時算一時吧。” “想想那些希望你活著的人,你對得住他們嗎?” 快要解脫的時候,一雙溫暖的臂膀擁住了她。 從老爺子書房出來,仙道滿腦子都在愁妹子的事,迎面撞上睛 子的貼身丫環珠兒。 “少……少爺,”那丫頭一臉慌張,“小姐她,她尋短了!” 趕到沉香閣的時候,丫環們已經收拾停當了,晴子換了濕衣, 梳洗幹淨,病懨懨地靠在床頭。 看見仙道進來,她低了頭,輕聲道:“彰哥哥。” 仙道在床邊坐下,伸手探過她額頭的溫度,嘆口氣道:“怎麼 這麼想不開呢?” 人死不能複生,何況櫻木也絕不願看見你如此痛苦。 “彰哥哥,他死了,是不是真的?”晴子兩眼無神,嘴唇微微 地顫抖著。 仙道輕輕點了一下頭,事已至此,隱瞞和欺騙解決不了任何問 題。 江湖上最大、最神秘、最狠毒的刺客集團下的手,沒人有生還 的可能。 晴子掩住臉,低低地抽泣著。 “好妹妹,為了櫻木,為了爹,哪怕是為了我,好好活下去, 好嗎?”晴子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但她還不夠堅強到可以為自 己活下去。給她一個理由,即使,很自私。 一生下來就備受呵寵、從未經歷過風雨的溫室之花,早已習慣 于接受父兄們的安排,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只是為著另外一個, 沒人知道的理由。 好半天,晴子止住了哭泣,道:“晴子知錯了,以后也不會再 做讓哥哥擔心的事。天不早了,哥哥去歇著吧,見了……流川公子 ,代我謝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