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流川楓獨自離開體育館。
真是突然冒出的很多東西！
----什麼嘛！
仙道又不是灰姑娘、小白菜，干嘛說得那麼可
憐啊？！
生不逢時？
被冰封？
沒有創造過奇跡的天纔？
獨角戲？
像他那種人……
那種人……
應該是 ……
可是沒有辦法反駁！
回想那兩次仙道的獨立支撐和最後無言以對的
結局 ……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隻是自己……
自己從來都沒有去想過！
隻記得住自己輸給他的事實；
隻記得住他是在自己前面的人；
卻從來都沒有想起----
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在神奈川的籃壇，
他，
失敗的事實！
每次比賽失敗之後，他是怎樣的感受？
每次生死決賽之前，他如何去獲得信心？
那樣驕傲著的人，如何面對屢次失敗的結果？
那樣自信著的人，怎樣接受纔能被冰封的現實
？
怎麼可以這樣？！！
我流川楓一直以來的目標必須接受多次的失敗
的命運？！
他怎麼可以這麼弱？！
我不準！！
“隻需要有一個強力的搭檔就可以……”
如果那個人是我……
流川楓腦海中勾勒出兩人並肩作戰的場景。
那是----
絕對沒有失敗的場景！！
默契的配合！
完美的攻防！
他燦爛的笑顏！
歡呼勝利的擁抱！
……不、擁抱就免了……
最重要的是，
他不會有上次縣大賽後的憂郁和強笑！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陵南……
可是，
流川轉念一想：
也不對！
如果現在要我選，我還是會選擇成為他的對手
！
不跟他對抗，就無法超越他！
更沒有機會了解他！
哼，勝負算什麼？！
隻要是對手就行了！！
我多少有點自私吧……
可是，我也曾經為了贏他，連半場比賽都放棄
了……
仙道也應該了解吧！
這就是我們的關繫，所以仙道你不能放棄籃球
！
就算以答應與你交往為條件，我也不準你放棄
！
“那為什麼他還留在球場上呢？”
為什麼？
難道說……
他和我想的一樣？！
隻要我們是對手，勝負也無所謂？！
他真的是為我……
留下來？
----認定的對手，造物為你們安排著怎樣的對
抗----
＊＊＊＊＊＊＊＊＊＊＊＊＊＊＊＊＊
仙道是流川認定的對手，關於籃球與仙道，流
川可以想很多很深，可是另外的事，流川卻還是不
明白，所以……
估計著他們的比賽結束了，流川纔又向體育館
走去，參加隊上的練習。
遠遠看見仙道在體育館外和人說話。
著背包，倚著樹干，仙道的神情還是一樣悠閑
。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女生。
是……好像是東櫻的球隊經理。
很漂亮的女生。
流川慢慢走著，卻突然看見那女孩伸出雙手抱
住仙道，仰頭望著仙道，不知在說什麼。
仙道低頭……
流川的心一跳。
是那個嗎？
我應該回避一下吧？
仙道的右手撫上那女生的頭發……
流川有立即逃走的衝動，可是卻還是沒有移動
腳步。
仙道神情溫柔地對那女孩說話，而她卻在猛烈
地搖頭。
流川也在原地定著。
突然，仙道笑起來，一低頭……
流川也在同時邁開朝前的腳步。
哼！做秀的又不是我，我逃什麼？！！
流川非常有個性地朝那必經之路走去。
無視！
仙道非常堅定地吻上那女生的額頭。
無情！
那女生嘆了一聲，轉身跑開。
與此同時，流川經過仙道面前。
∼∼∼∼∼∼∼∼∼∼∼∼∼∼∼∼∼∼∼∼∼∼
“嗨！流川！剛纔為什麼不看完我的比賽就走
了？”
仙道一把抓住流川手臂。
“不為什麼。”白他一眼。
“你好像上次也是這樣喔！”仙道回憶：“和
阿牧打的那次…… ”
“……”我有什麼義務要看完你打球？！
“你不是想打倒我嗎？那就多多看我打球呀。
”
“……”要你教？我看你夠多了！
“對了！突然覺得有點不合情理呢！”仙道恍
然大悟似的說。
流川有點不祥的預感了。
“你放開我。”
即使不能馬上轉守為攻，至少得先占點地利。
“不放好不好？”仙道搖尾乞憐。
“難看死了，放開！”
仙道嘿嘿一笑，果然放開。
流川有點奇怪，這麼輕松就放人？
管他的，先離開這個沒節操的笨蛋！
（你果然還是有點在意喲！）
流川走了幾步後，突然聽到仙道的笑聲。
“……是想獨占我嗎？”
轉身 握拳。
仙道笑瞇瞇一點不喫驚。
“你說什麼？”流川咬著牙問。
“我、是、說、”仙道走上來點著流川的額頭
：“你了解那種隻有通過對抗纔可以獲得的東西！
因為貪戀它的激烈和特立而不願與別人分享！而且
不僅是對抗，如果那樣，澤北阿牧都能為你帶來！
還有一種：就是交融！在追趕過程中的交融了解，
在逐漸成熟中的心照不宣，在猜測摸索中的相互體
認，這樣的東西隻有我，仙道彰，纔能給你！你因
為想要獨占那種快樂，而不願別人也會那樣，所以
不願看見我和別人進行類似的對抗，是吧？！流川
楓！！！”
沉默。
異樣的無聲。
為什麼仙道每次都能說得他……不懂。
“不…… 。”
流川不會說謊，他真的沒有聽得十分明白。
他確實沒有懂仙道的推理方式，而要他承認仙
道從兩次“偶然的”沒看完他比賽就可以推出這種
“非他不可”的結論，對流川而言多少也不甘和勉
強了。
而且剛纔湘北隊友灌給他的東西還沒有答案，
不是嗎？怎好又接受一次衝擊？
要不要問他？
問他為什麼在很困難的情況下還是快樂打球？
問他怎麼看待過去的失敗？未來的阻礙？
仙道一定可以給出真正的答案的！
“流川，不要這樣盯著我發獃啊！會讓我胡思
亂想的喲！”仙道笑。
不問了！
“走了。”流川招呼一聲，還是向體育館走去
。
“喂，流川！還是跟我對練吧！”仙道邀請。
也好。
流川正要想點頭答應。
∼∼∼∼∼∼∼∼∼∼∼∼∼∼∼∼∼∼∼∼∼∼
“不可以喲，小彰。打球不可以忘記師兄的！
”
突然冒出來的這個人攬住了仙道的肩。
很例外的男人。
男人留著板寸平頭通常會顯得很傻，但他例外
。
帶著眩目的耳環通常都會顯得浮躁，但他例外
。
刺著文身的男人通常都會顯得粗蠻，但他例外
。
無法說出這個人吸引人的究竟在什麼地方，但
是無論男人女人都會不自覺地盯著他，難以轉開眼
光。
當然，他很帥。
流川盯著他，有些目不轉睛。
那人見慣不驚對著流川微微點頭。
流川驚覺失態，不禁低轉開頭。
“你還在，隼一？”仙道看著那人笑道。
“再比一場如何？”西山回視仙道。
仙道點頭。
流川昂然抬頭，卻對上了西山的眼光。
奇怪的眼光。
很奇怪。
怪在哪裡呢？
不知道。
“流川，這是西山隼一，我的老同學。隼一，
這……”
“流川楓，有名的新人王嘛！”
這人話裡帶刺。
正讓人氣著，西山突然宛然一笑，向流川９０
度鞠躬：“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接著伸出雙手，不管流川願不願意，便強拉過
流川的手緊緊握了一下，表達了熱情和誠意。
“你好。”流川不得不回了話。
同時注意力集中到西山的左頰上。
那裡就是西山的文身 。
兩個指甲搬大小的新月，疊列著。
----沒人知道他是在怎樣的心態下做出這樣的
事。
可是這多少也算是一種自殘吧？
流川打量著西山。
西山衡量著流川。
仙道低著頭拿出流川背包裡的籃球。
“那麼，比賽吧！”
學校操場裡也有籃球場地。
三人在這裡比賽。
沒有絕對攻守，沒有絕對對手與隊友。
持球方進攻時，另兩方可能聯手，但短暫的聯
合卻必須在瞬間即變成對抗。
隻有自己可以信任，但獨戰又絕對是死路。
任何一個對手都可以成為盟友，但信賴盟友也
是死路。
比一對一更考驗纔華，比隊伍大賽更考驗心智
。
流川、仙道、西山，勢均力敵的高手們沉浸在
這種奇妙的對抗規則裡。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流川的呼吸漸漸沉重。
可惡，體力還是不夠。光想就讓流川冒火了。
仙道突然說：“好累啊！歇會兒！”
流川看一眼仙道。
仙道望著西山說：“隼一，去買些飲料吧！”
西山二話不說，走上來翻出仙道褲兜裡的鈔票
，打了個響指，就向操場外走去。
流川看著西山遠去的背影，問仙道：“你和他
很熟？”
“恩，我們從４歲開始一起長大，直到我到神
奈川來纔分開的。”仙道牽著流川的手坐在場邊石
凳上。
“體育館的比賽……”流川拿過仙道遞來的毛
巾捂著臉問。
“輸了。”
流川猛一抬頭。
剛纔的三人比賽太痛快的，都讓他忘掉了仙道
的問題。
現在問嗎？
會太突然了吧？
“仙道……”
“恩？什麼事？”
“那個……”流川看著仙道接過自己用過毛巾
擦干自己額上的汗水，心中一陣躁熱，一下子忘了
要問什麼。
真是的，干嘛在意起這種小事！流川又暗罵自
己。
“咦？你這樣神不守舍地看著我，想問什麼？
……對了，是不是要問剛纔你看見的那個女生？”
仙道笑著打趣。
“……”我問她干什麼？仙道想到哪裡去了？
真是的！
“哈哈，別突然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隻是我
小學時候的眾多女友之一。你不會為這個喫醋吧？
”
“你也太自做多情了！”流川不屑。
仙道突然埋首悶笑，不知是為什麼。
“和西山比賽也很痛快吧？”仙道突然問。
“他是你師兄？”流川微皺眉。
“別聽他胡說，雖然他的確比我早學籃球。”
“……”
“他很強。”
“為什麼沒有參加ＩＨ賽？”
仙道一笑：“ＩＨ賽也不是一切啊！”
流川心中一滯。
仙道這時的表情讓流川想起他曾說過的一句話
。
----“所以我說是否被人們承認為第一，以及
第一本身都不是真正有意義的。”----
那句話當時因為後面仙道的嬉笑而被岔開，可
是如果……
如果這裡面多少有一點他對他自己的評析呢？
即使是一種絕對的驕傲？
或者隻是一種無奈的自我解脫？
也應該是他的真心話吧？
“仙道，你為什麼還要打籃球？”
出其不意地，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有點豁出去了的感覺，不過流川覺得舒暢多了
，接下來就隻用等答案了。而且即使仙道厚顏說出
“是為了你纔留下來的”，流川也已經做好足夠的
準備了。
仙道這邊卻訝異地看著流川。
這話……從何說起啊？
看這小子一幅很認真的表情，怎麼問出這麼奇
怪的話？
奇怪著奇怪著，仙道又撐不住笑了起來：“哈
哈哈……拜托嘛！流川楓！不要突然把你的奇怪思
想以這種理所當然的方式說出來嘛！……好吧，我
來試試看了解你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什麼啊？有什麼不對嗎？
“問我為什麼還要打籃球，一定是因為你發現
我有放棄籃球的足夠理由，對嗎？”仙道凝眸望入
流川秋水黑瞳。
流川點頭。
“放棄的理由是不能得到，所以你是因為發現
我不能得到某種東西……”分析到這裡，仙道突然
噤了聲，好一陣纔緩緩說出：“原來……如此。”
仙道的臉色微微有變。
流川突然纔發現被隊友理所當然分析得出的東
西，對於仙道來說，並不是那麼理所當然被接受的
。
因為，仙道是真的很驕傲！
流川認為我應該放棄？因失敗而放棄？！
但是讓仙道震驚的不是流川的推論，而是流川
做出這種推論的過程。因為它毫無疑問顯示了一點
：流川認為自己在神奈川的籃壇上是……失敗的！
第一次有輸在流川面前的感覺。
自認為是不重得失的，可是突然發現得與失的
事實的確是會被流川當真的！而從此自己在他心中
恐怕……
覺得口舌苦澀起來，西山怎麼還不回來？
流川看著仙道陰晴不定的臉，隻道仙道在為自
己一相情願的結論而不快。
想要道歉，但是又不知用怎樣的口氣比較好！
兩個人就在這突然沉悶晦澀的氣氛中靜著。
不一會兒，仙道開口了，是笑著的聲音，卻沒
有看著流川：“我……是因為真的喜歡……籃球的
。”
這，就是仙道的答案，真心的，標準的答案。
說起來卻這麼不快樂，流川暗恨自己問出那個
問題，卻一點都沒有考慮到仙道的立場。
很好的答案，流川卻多少有點失望。
盼著什麼呢？難不成真的盼他說是為了自己留
在球場上？像什麼樣子？！男人為男人？……但是
，他……是……仙道……
最糟糕的是氣氛！
和仙道說話從來不會有這麼暗淡的氛圍！
流川原隻認為仙道會毫不在意地開著玩笑，說
出他的理由，半真半假地說。
可是……
本來一直恨著仙道的不認真，現在他不是這樣
正經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嗎？為什麼反而更加煩躁
了？
一隻拎著兩瓶可樂的手在兩人面前晃，流川抬
頭，是西山隼一。
西山又用那種看不懂的奇怪眼光看著自己，讓
人覺得很不爽。
但很快，西山在仙道接過飲料，看著他之前改
變了神色。
流川是有點奇怪，但也沒意會出什麼東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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