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爺又為你請了位新的先生呢。”一個丫鬟急急的趕來通風報信 。 “唉,又來了。”十歲的仙道彰無精打采的向書房走去。 “聽說啊,這位先生是老爺下朝時遇到的一個賣字畫的。他還把他兒子也 帶來了,他兒子小少爺一歲,長的很漂亮呢。”丫鬟絮絮的說。 “這是第几個了?”仙道無心聽丫鬟的嘮叨,只自己暗自盤算,“再把這 個氣走,爹就不會再去請先生了吧?” 書房內,當朝兵部尚書仙道宏心情大好。下朝的路上,因看中一幅字畫, 不意竟遇上了知音。他與那賣字畫的儒生流川悅交談之下,竟大生相逢恨晚之 感,又了解到他目前境況,立時便力邀他來做自己那十歲獨子之師。 流川悅早聞得仙道宏剛直不阿,也不太推辭,只提出希望帶上自己那九歲 的兒子同住,仙道宏自是答應,當下竟馬上接了他父子回府,待若上賓。 仙道才到書房門前,便聽的父親朗朗的笑聲,顯是相談甚歡。心下不免惴 惴,預感要趕走這個先生怕是不易。 進得書房,聽得父親叫自己:“見過老師。”到也不敢放肆,恭謹的行了 禮:“弟子仙道彰,拜見老師。” 流川悅微笑點頭,也叫道:“楓兒,來見過少爺。” 一個男孩應聲而出,對仙道行了個禮,淡淡的道:“少爺。” 仙道卻是呆了,好一個清美出塵的小人兒!(小仙哪,你自己也大不到哪 兒去嘛。仙:(呆呆的,顯然沒聽到))剛才聽得丫鬟說先生的兒子漂亮,也 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是個精靈般的人兒。尤其是那對清澄幽深的眼眸,冷冷的 看著自己,直看的自己自慚形穢。 下意識的拉了他的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川楓。” “哪個風?” “楓樹的楓。” “很美的名字,很適合你。” “美?”流川禁不住白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滿,只是在父親面前不敢放 肆。 “爹,小楓他住我們家里么?” “是呀。你可不許淘氣欺負他。”仙道宏見兒子和流川合的來,心中更是 高興。 “怎么會。我現在就帶小楓去見娘親。” “去吧。” 流川望向父親,見他對自己點頭微笑,只好隨仙道走了出來。 仙道興高采烈的拉著流川向后院走去,邊走邊說個不停,后來發現沒有回 應,轉頭一看,才發現流川皺著眉頭。不覺停下問道:“小楓,為什么不高興 ?” “不要叫我小楓,叫我流川!” “不行呀,這是老師的姓名,做弟子的怎能隨便亂叫。”仙道笑嘻嘻的道 ,“要不我叫你楓?” “你……”流川氣結,恨恨的瞪著他。 “好啦,你比我小嘛,叫你小楓是最好的啦。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彰哥 哥。” “反正你是少爺,你說怎樣便怎樣。”流川冷冷的說。 “小楓,”仙道收起不正經,極誠摯的道:“我真的希望做你的朋友,所 以請你不要叫我做少爺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叫我的名,那叫我仙道好不好? ” 望著仙道認真誠懇的面容,心自軟了。到底是小孩子,不記仇,便把剛才 那一些兒不快丟開,答應道:“好吧,仙道。” 這一聲聽在仙道耳中,只覺天籟也不過如此而已。 那仙道夫人早想為仙道找個伴,一直找不到滿意的(要求太高了嘛)。現 在見到這么個清麗的男孩,和仙道又這么投緣,心下不覺十分的歡喜,當下便 要丫鬟都叫流川做“楓少爺”,又著人收拾了西廂讓流川住。 仙道忙道:“娘不必忙亂了,小楓住我房間就行了。” 看著兒子一直握著流川的手舍不得放開的樣子,仙道夫人抿嘴笑了…… 自此,仙道安心的跟著流川悅學習。一則因敬佩流川悅極淵博的學識(不 象前几個腐儒 )﹔二則因有流川在旁伴讀,生怕被流川看輕了(小仙啊,這 兩個理由的順序好象顛倒哦^^),仙道竟大為勤奮,加上天資聰穎,學業突飛 猛進。 仙道宏大為高興,待流川父子更為親厚,還干脆認流川做義子,讓他們更 名正言順的在府中住下。 仙道更是歡喜,也更時刻的粘著流川,日則同游共讀,夜則同吃共睡,形 影不離。 對流川,仙道總是千依百順的,偶然有什么爭執,也總是仙道去哄了流川 回轉。弄的府中下人暗中好笑,都道少爺這回是遇到克星了。 卻只有仙道知道,小楓對自己的好。仙道宏每月例查的那一堆刻板的抄寫 功課,有一半是流川代做的。為此,流川還苦練了仙道的筆跡﹔仙道淘氣的過 了,流川會搶先頂下過錯,讓仙道逃過數劫,寧愿自己事后被父親嚴責,關在 書房罰抄書﹔還會犧牲最愛的睡眠時間陪仙道東奔西跑的干些淘氣的事兒…… 最要緊的,是只有小楓愿意聽自己說話──流川總是靜靜的睜大了眼睛聽他胡 謅,澄澈的眼睛有著單純的信任,弄的仙道每次不小心騙了他,心中便內疚的 很。尤其一年中秋,仙道騙的嗜睡的流川為看玉兔,竟在后花園守了半個晚上 。看著流川雖然失望的很卻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的神情,仙道暗暗發誓:“從此 再不對小楓說半句謊言,否則不的好死。” 不知不覺間,仙道便覺得流川的存在如同空氣般自然必然,從沒想過分離 如同相聚一般不可避免。 日子就這樣無驚無險,平平靜靜的過了六年。只是平靜的下面,各人也有 各人的隱憂。 仙道宏的隱憂來自牧紳一的崛起。自從新皇接位,牧紳一便迅速走紅。那 牧也不是個沒才能的人,只是沒打算把才能用在正途上,而用在了擴充勢力, 排除異己上。仗著皇上的寵信,目中無人,心狠手辣。偏那個皇也不是個善主 兒,這朝綱便開始亂了。仙道宏見此,自是大為擔憂,總尋思著找個機會勸諫 皇上,抑制牧紳一勢力的發展。 而仙道彰的隱憂卻是和流川悅相同,來自同一個人──流川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