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贖罪的人為什麼總先想到死呢?
也許是因為這本來就是個不太復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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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想承受報應的仙道失去了鬥志,成了任人宰割
的情況 ……
竟然以非武林的方式,豐玉弟子復仇洩憤的拳腳一
個勁地亂七八糟地落在仙道身上,而後者卻隻是勉強阻
擋著。
“還手啊你!”
“去死吧!”
耳邊充滿各式的叫囂聲。
身體的疼痛感從各處傳來,視線漸漸模糊。
理智卻還在。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仙道覺得有點好笑
:莫非就……這樣死?這種死法…… 還真難看……
“大笨蛋!”
腦海中突然閃出的一個聲音,電閃雷鳴般在腦際回
蕩。
小楓?!!!
下意識地抬起頭找,卻被不知是誰的腳踢到額頭,
血流出來遮住了視線。這疼痛讓仙道回過神來。小楓當
然不會在這裡……
可是……
不對!!!
我怎麼能死在這裡?
果然是個笨蛋……
我還要去找他!
我還有責任……
不能……這樣死!
瞬間,仙道的腦中閃過數十條理由告訴自己不能死
,每條理由後面都有著那個人的身影。
然後,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捂著胸口對豐玉的人說
:“我…還有放…放不下…的事,我…告辭了。”
“什麼?!”
“走?!休想!”
豐玉的人拿好了武器,圍住仙道。
這個人隻有半條命了,豈能讓他一走了之?
“我不能…再錯!……你們讓開!”
“這是什麼話!”
“仙道彰,你不要太目中無人了!”南烈抽劍便刺
。
仙道右手阻擋,南烈發狠收劍,“哧啦”一聲,血
肉帶著衣衫一同被劃破,月色下現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這一痛可非同小可,仙道似乎吃了一驚地看了南烈
一眼。出道以來,仙道從來沒受過這種傷。可是疼痛的
刺激讓他的心一橫:非走不可!
“你們…讓開!”仙道拿出銀鞭:“北野前輩…如
果兩個月前…你找到我,一定可以很輕松地要了這條命
。但是,現在……不行了。”
北野瞇著眼看著仙道:“為什麼?”
“我…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這命…不僅僅…屬
於我…一個人。”
每說一句話,就覺得胸腔震得發疼;可能還傷到肺
部,呼吸有點跟不上;拿鞭的右手不斷流血,使不上力
量;剛纔被踢到的腳踝大概也碎了,身子有點重;失血
過多,頭開始感到昏沉……
想活的時候,纔發現已經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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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原城北郊。
依波院外。
樹下。
“喂,你剛纔在鬼叫什麼?”
“沒有。”
“我聽到了,誰是大笨蛋啊?”
“……”
“覺不覺得有95氣?”
“恩。”
“月圓之夜,這樹的95氣就特別濃烈。葉子可以防
蟲,不過午夜最冷的時候,如果收集到生命力最強的葉
子和莖,制出的藥可以克制各類蟲毒和以蟲做引子的毒
素。這就是樟樹。”
“樟樹…… 樟……”
“你好像想起什麼人了?”
“……”流川望著月亮搖搖頭。
“是不是那 個仙道彰?”
“?!”流川轉頭盯著彩子。
彩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流川眼中的疑問。
“晚上……人會變得和白天不同。夜深人靜的時候
,人最脆弱……卻偏偏要想起一些會讓自己更脆弱的東
西……”
“宮城……”
“不是他。和你的不一樣……宮城可是堅強源泉呢
……”
“……”
“你真是個敏銳的孩子,隻是見識的東西太少了。
”
“這個……”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深不可測還是沒有神
經……你很合我意。”
“啊?……”
“別緊張,不用臉紅,”彩子依舊望著月亮,不緊
不慢地說著:“感覺和你有點投緣,不知為什麼,你讓
我想起一個人……”
“和我長得像?”
“不,不像。……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讓宮城帶你
回城。”
“彩子…… ”
轉過身,朝流川搖搖食指:“我比你大,應該叫姐
姐。”
等到流川進院,彩子依然留在樹下。
突然流出一顆淚。
“真是的,這麼久了,還是要哭啊……”
月啊,你就冷眼瞧著吧,這世上的傷心人真的不少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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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的時候,纔發現已經無路可走……
可是隻要你真的發現自己有不能死的理由,你就一
定會找得到辦法活下去!
夜間發著光的東西為什麼都沒有溫度呢?
天宇,月亮的寒光傾瀉在大地上;
曠野,銀鞭的冰亮飛舞在長風中;
全是冷風景!
受痛逼急的豐玉弟子已經準備使出看家本領了。
仙道卻突然收了招勢,對著圈子外沒有動手的北野
說:“談個條件吧。”
北野冷笑:“說來聽聽。”
“我現在還有同歸於盡的能力。”
“……”北野沒說話。---看得出來,如果他使用那
種招式,沒人能保證可以在瞬間避開那 長鞭的鋒芒。
“我接你一招,生死聽命。”
仙道的意思是他要一對一硬生生受北野一擊,但之
後,豐玉的人必須放他走。
“小子,勇氣可嘉,可你是在找死。好,衝著你的
勇氣,我告訴你這一招是什麼。你不是還有事要處理嗎
?我給你時間。這枝柳葉鏢上的毒南家獨傳,死亡時間
是在中毒後十天,但在十天之內,毒素循環會使你痛不
欲生,你會後悔今天沒有死在刀劍下。準備接受嗎?”
仙道突然笑了,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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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原城內。
客棧房間。
燈火依然。
“也不知道他們的情報準不準。反正來都來了,明
天開始慢慢找吧。”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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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想用在他身上的,但他真是自找的。”望
著仙道踉蹌而去的身影,北野搖頭說道。
“讓他死在這裡不是更完美嗎?”岸本說。
“他選了一條更痛苦的路,我又何必阻止。真是可
惜了,可惜了……”北野說。
“……”
“……”
“……”
七嘴八舌豐玉弟子說著各種話。
隻有阿南退至一旁,默默品嘗承受著復雜無奈的情
緒。沒想到會這樣。一直仰慕的人突然成了不可兩立的
仇家;十三年了纔知道父親的死因,而且是這種悲慘卻
不壯烈的方式;想起相互掛念的那 兩個人,突然覺得
自己陰沉孤獨得太久,而且這種情況還會繼續;看著仙
道突生的堅定,以及為自己要做的事不顧一切的氣度,
就覺得自己太遜色;回憶那人被囚禁時的冷漠從容有可
能是來自對朋友或者說對仙道的絕對信賴,而那可是自
己遙不可及一種感情……
這兩天似乎經歷得太多了,這個內向卻渴望交流的
,陰沉卻內心敏感的人實在也有很多需要嘆息的……
傷感的人隻是今夜特別多嗎?
還是夜夜都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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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怎麼也想不通,那個彩子是不是有兩個?昨晚
還好好的,怎麼一清早就變了臉。
“你賴在這裡干什麼?”
討厭!昨晚沒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被大扇子打起來
!
“這裡沒你的事了。還不快走?!”
我當然要走,你也不用這樣趕我呀。
“聽著,我給人治病從來都是有代價的。這次你例
外,因為是我找你來的。走出這門,你最好別再來,別
想著報恩……”
我沒想啊。
“也別來找我麻煩。下次中毒受傷找我的話,我是
真的要代價的!”
誰要來找你這個兇巴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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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彩子,一大早就發飆啊……”一個陌生
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三井師兄?!老天,你怎麼來這兒了?還沒被當
作強盜抓進牢房啊?”彩子衝著來人笑道。
“哼,半年多沒見面,一來就咒我?宮城呢?”
“他住城裡,大概現在還在睡覺吧。”
“他那 個飛行實驗怎樣了?”
“你還問?不會跟著他發瘋吧?”
“哈哈……咱們三個還是老樣子。一個是冷漠粗暴
見死不救的大夫,一個是隻想飛在天上的狂人,一個
是遊走天涯的……”
“強盜頭子!!”彩子接話。
“哈哈……老大聽到了準氣得冒煙!”
“大師兄太認真了……好了,不說這個,你來干什
麼?”
“得到了幾樣好東西,你和宮城可能用得上。”那
三井腳尖一挑,把地上一個大包袱踢向彩子。
彩子沒去接,側身一讓,包袱又落在地上,可彩子
手上已經拿著了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難道是……鐵鷲蛋?!!”
“珍品喲。我要走了。”
“好……等等,這東西怎麼弄來的?”
“怎麼都好,無所謂。……彩子啊,”三井邁向大
門的步子停住了,“有沒有師父的消息?”
“…… 沒有。一點線索都沒有。”
三井點點頭,走向外面。
到了大門口是背著身揮手:“再見。……外面好像
躺著一個人。”
“我纔不管。”
“哈哈,我知道。”
三井?三井?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的?怎麼想不起
來了?
流川看著他們說話,自己就立在那 裡冥思,很奇
怪,他並不想急著離開那 裡。
“喂,你怎麼還在?”彩子不耐煩地看著他。
流川回神,白了彩子一眼,準備走人。
“記住,別再來這裡。”彩子冷冷地說。
什麼嘛?冷漠粗暴見死不救的大夫肯定就是這個人
!怪人,白天和晚上不一樣的……
“我纔不會再來這裡!”流川傲然地說。
“倔強的小子,記住你的話。”彩子轉身進屋。
流川也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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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還在客棧嗎?
我隻有先去那裡找他?
如果找不到……
一定能找到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我該怎麼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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