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的上午,湘南高校籃球社的全體成員乘新干線到了廣
島。
下午的開幕式結束后,赤木等人走到公告欄前,看分組比賽
的名單。
木暮邊看邊說:“明天第一場的對手是大阪的丰玉,如果贏
了的話,第二場的對手……什么?秋田的山王工高?不會吧?”
仙道莫明其妙地說:“山王很厲害嗎?”
宮城搖著頭看他,說:“說你是神奈川的MVP,真是沒人會
相信。你這算是目空一切還是孤陋寡聞?”
仙道笑著說:“聽你這口氣,我好像冒犯了王者似的。”
彥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仙道學長,你連站在全國高
校頂峰的球隊也不知道嗎?”
仙道正要說話,越野說:“他這個人,除了他關心的事,別
的事是不會知道的。”
仙道對越野說:“知我者越野也。無知者無畏嘛。”
彥一說:“那個被稱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的澤北榮治,就是
山王的王牌啊。他也是二年生,不知和仙道學長比怎么樣。”
越野突然說:“澤北?仙道,流川,會不會就是你們以前認
識的那個澤北啊?”
仙道和流川還沒反應過來,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說:“仙
道?是仙道彰嗎?”
湘南高校的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林蔭道上,站著一
群穿著山王工高隊服的男生。問話的是一個和仙道差不多身高的
男生,理著和尚頭,樣貌英俊,神采飛揚。
仙道看到他,先是大喜,但立刻暗叫“糟糕。”
那個男生很快走過來,高興地對仙道說:“仙道,怎么,你
不認得我了?我是澤北啊,以前在中之森……”
仙道的大腦迅速運轉起來,但流川已經出乎意料地越過眾人
,站到他的前面,對澤北說:“澤北,好久不見了。我是流川啊
。”
澤北莫明其妙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俊美少年,迷茫地說:
“流川?你是……”
仙道正要插話,流川有點激動地說:“我就是以前和你在中
之森公園籃球場打球的流川啊,轉球也是你教給我的。還有,夏
天的時侯,我們不是常常到后山的河里游泳嗎?”
湘南高校的眾人都吃驚地看著一反常態的流川,他們從來沒
見過他遇到誰會這樣地動容。但另一方一頭霧水的模樣,使這場
重逢顯得有點離奇怪異。
澤北更是困惑了,他看著流川有點熱切的表情,求救似地望
向仙道,說:“仙道,那不是……”
仙道“哈哈哈”笑著打斷他,說:“澤北,你的記性比我還
差啊。”
他上前一把圈住澤北的頸脖,拉他到一邊,低聲說:“把他
當作我,別的我會解釋。拜托了。“
澤北雖然不明就里,但反應很快,他轉身對流川說:“我想
起來了。流川,好久不見了。你現在是……”
流川何等敏感,他察覺有點不對,但依然點了點頭,說:“
我后來到了神奈川,現在讀的是湘南高校。”
不可否認,澤北剛才看著他時全然陌生的眼神,讓他有點受
傷。但不管怎么說,這個人畢竟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唯一童年玩伴
,流川看著澤北還是覺得說不出的親切。
澤北說:“湘南高校?可能是我們第一場的對手呢。仙……
流川,明天你們和丰玉的比賽我會去看的。千萬別輸啊。”
流川點了點頭,說:“當然。”
“隊友在等我,我先走了。明天見。”
他帶著疑惑,有點像逃似地和隊友走了。
越野這時對彥一說:“我怎么覺得澤北認識的是仙道,而不
是流川呢?真是糊涂了。”
彥一也迷茫地說:“有同感。”
有同感的不止是他們倆個。
晚上,仙道去山王工高下榻的旅館找澤北,他們站在外面的
林蔭道上。
澤北迫不及待地說:“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個流川…
…”
仙道看著澤北迷霧重重的表情,他會有這種反應是必然的。
澤北遇到的是怎樣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啊。
可現在還不是說出真相的時侯。
仙道說:“那件事說來話長。澤北,你后來搬到秋田去了?
”
“你離開的第二年,秋田有一所高校聘請我父親任教,我們
全家就去了秋田。沒想到你會在神奈川,你不是回東京的嗎?”
仙道笑著說:“因為湘南高校的安西教練很有名,我就轉到
神奈川去讀高中了。沒想到,一別五年,澤北你已經成了日本第
一的高中生了。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仙道,你呢?神奈川的MVP,應該也沒有退步吧。今時今日
,不知道我們誰更強呢?”
仙道搖了搖頭,說:“你忘了一個人。”
澤北一怔,立刻明白了,說:“那個流川,就是你們神奈川
的新人王吧?”
仙道在夜色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其實,我很早就想
,澤北你和流川遇上會怎么樣呢?出身籃球名門世家的你和靠著
苦練成才的流川,有著極相似的快而准的球風。這樣的相遇,真
是讓我期待。”
澤北雙眼在夜色中炯炯發光,說:“而且,是你和流川的搭
襠,我從來沒這么期待過一場比賽。對了,說了半天,到底流川
是怎么回事?”
仙道轉開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說:“澤北,你相信這世上
,會有倆個有著相同童年記憶的人嗎?”
澤北一怔,說:“如果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或者玩伴,
當然有可能。可那時,我明明不認識流川,打球/游泳什么的,
不是只有我們倆個人嗎?”
仙道點了點頭,說:“沒錯。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流川……你把他當作我吧。就當作那時是你們倆個一起長
大的。”
澤北迷惑地說:“為什么?”
仙道困難地吸了口氣,說:“原因……我暫時不能說。但以
后一定會告訴你的。澤北,你下午已經做得很好了,現在,我請
你繼續這么做,行不行?”
澤北定定地看著他,五年后重逢的童年密友,求他做這么一
件莫明其妙的事,他完全可以認為對方是瘋了而拒絕。
但他是仙道啊。
而且,他覺得仙道的眼神里有種難以言說的憂慮,于是說:
“可以是可以,但流川不像是個笨人,他會奇怪的吧?”
“這個我會搞定的。你只要演好你的角色就行了。”
澤北苦笑著說:“好吧。我以前就覺得,認識仙道你,我遲
早會一起瘋掉的。”
仙道笑了起來,說:“不至于吧。你可是高校籃球界第一人
啊。不過,老實說,怎么看也不像,你以前不是迷迷糊糊的嗎?
”
澤北還以顏色,說:“仙道你也好不到哪去啊。不過,你比
以前開朗多了。下午我差點不敢認你了。”
“認識我的人都這么說。看來我真的是脫胎換骨了。”
仙道湊到路燈下看看表,說:“九點多了,先聊到這吧。”
“明天的比賽一定要贏啊。否則我們就沒有機會碰面了。”
仙道一怔,說:“為什么這樣說?”
澤北雙手環抱胸前,說:“夏季一過,我就要去美國了。”
仙道吃驚地說:“去美國?”
澤北點了點頭,說:“沒錯。仙道,我們總是沒辦法聚在一
起呢,真是遺憾啊。”
仙道默然不語。他也有同感。
除了流川,澤北是他最有印象的一個同齡人。所謂的一起長
大,也就是十到十二歲這三年的時光。五年后重逢,也只能是匆
匆一個照面。
人生的聚散真是難測。
他問:“將來會回國嗎?”
“我父親希望我能打進NBA為日本人爭光。我自己也有這個想
法。但將來應該會回國吧。畢竟是日本人。”
仙道笑著說:“無論將來如何飛黃騰達,別忘了我啊。”
澤北大笑,說:“飛黃騰達?我才不稀罕這種東西。我只要
按自己的意愿活著就好了。”
仙道點了點頭,說:“你這種性格和流川很像呢。”
澤北聽他又說到流川,說:“流川是個怎樣的人?我對他很
有興趣。因為是‘童年玩伴’啊。”
“和他打球你就知道了。”
“所以,你們千萬別在第一回合就輸回神奈川去啊。”
“怎么可能?無論如何也該給你來場告別賽吧。別小看我們
湘南隊。”
澤北認真地說:“我已經不敢小看你了,何況還有流川?聽
說你們的隊長赤木也很厲害。”
“所以,到時你要打足十二分精神和我們比賽才行。否則,
會死得很難看。不打擾了,我也該回去了。”
澤北點了點頭,說:“保持聯絡吧。”
仙道一怔,笑著說:“當然。我倒是怕你會忘了我。”
澤北笑而不言。
仙道揮手和澤北告別,澤北走回了旅館。
仙道往回走,因為暫時地解決了一個突如其來的難題,他很
輕松地哼著歌曲。
在快到湘南高校下榻的旅館前,他聽到有人說:“仙道彰。
”
是流川的聲音。
仙道循聲望去,只見流川站在左邊的欄杆旁,正目不轉睛地
看著自己。
仙道走近他,說:“流川,這么遲你還沒睡真是奇跡啊。怎
么,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很緊張嗎?”
流川剛才看他悠哉悠哉地哼著歌曲,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
像他這么放松的人想必更是不多。
他直截了當地說:“澤北的事,我倒很有興趣聽聽你的解釋
。”
仙道不動聲色地說:“需要嗎?被別人忘記,對流川你來說
是個打擊嗎?”
流川冷冷地說:“別把我當傻瓜。他和你才是小時侯認識的
吧?”
仙道不松口地說:“他不過是遲一點想起你而已,何必這么
介意呢?”
流川提高聲音,說:“你比誰都清楚事實吧?你不是剛去找
他回來嗎?”
仙道心中“咚”的一下,但臉上仍然是平靜的表情,說:“
流川,你想太多了。”
流川沉默著看他好一會兒,這時的周圍萬籟俱寂。雖然是八
月初的晚上,仙道感到陣陣寒意襲來。
流川突然說:“就算是吧。”
仙道聽他的口氣,心中一沉。他明白流川的意思。流川知道
他什么都不會說,對他不抱期望了。
流川說完,轉身朝旅館走去。
仙道想叫住他,但終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仙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他走在走廊上,經過一年生宿舍時,忍不住停下來,敲了敲
門。
拉開門的是彥一,看到他,說:“仙道學長,還沒休息嗎?
”
仙道從他的頭上看進去,看到左邊第一個通鋪上頭朝里睡著
的是流川,他的身材和頭發極易辨認。
仙道小聲說:“彥一,我是想問問你,丰玉的王牌叫什么名
字。”
彥一吃驚地說:“不會吧?學長,這時才問這種問題?”他
回到屋里取出筆記本,翻開看了看,說:“南烈,三年生,外號
叫王牌殺手,你和流川明天可要小心點啊。”
仙道點了點頭,說:“知道了。謝謝你,彥一。”
這時,流川站起身來,他徑直走過來,說:“吵死了,要說
話到外面去!”
仙道看到他滿臉怒容,他果然沒猜錯,流川并沒有睡著。
他忙說:“已經說完了。晚安。”
流川用力地拉上門。
彥一莫明其妙地看著他回到睡榻,不知他發什么火。
平時的流川不會在乎這種事的。
仙道被流川關在了門外。
他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走回二年生宿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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