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說雪舞的季節
容易被埋葬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們結婚吧。”
“嗯……”
教堂的鐘聲和放飛的白鴿，恍然間讓自己闖
入了時空的隧道。穿梭在一分一秒与他的點滴，
一絲一毫的付出和自私。他用什么連綴在我們之
間，我用什么來等待和被愛……
疑惑和不安，堆積在我的世界，他如何化解
，我可笑的執著。天空好藍，那一天是不是也是
這樣，飄著雪，靜靜听他訴說。
“我愛你……”
緊緊地被圈在他的臂彎。感覺他的溫熱在耳
畔，猶如在烈火中燃燒，灼熱卻是光明。他的心
跳有力而急促，和我身体中的血液有著同樣的節
奏。
“別動，楓……你听我說，無論你覺得我變
態也好，無聊也好，我都要你知道，我愛你，我
想和你在一起……”
他為什么要站在我背后呢？他看不見風更大
了，雪更急了么？他不知道精靈在發怒，因為他
不懂我乖乖被他抱著的原因呢……我是不是該笑
他傻？
“白痴。”
忍不住想笑，嘲笑他有一點懦弱，不敢看著
我的眼睛，等待我的回答。誰知，他竟突然扳過
我的身子，定定地看著我……
雪還在舞么？
他表情里的錯愕，凝結在空气中，像霜凍的
天空，染著靜止的幽藍。
那或許是因為，我的笑來不及收回，就那么
被他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多年后，他是否還記
得我那時的笑，記得我第一次對他的笑。
到教堂的路原來是這么近，我從來沒有注意
過的。總以為從我們同居的地方到這里好遠好遠
，今天卻是轉瞬之間。是因為他牽著我的手，一
步一步走向幸福的彼岸么？
可是幸福它應該是怎樣的？天堂和地獄有他
在，是否都應算是幸福……
幸福是快樂還是滿足，愛是占有還是成全？
“登山怎么樣？騎馬也不錯啊。……楓，你
拿主意吧。”他最喜歡耍賴地纏著我，說些有的
沒的；或者躺在我的膝頭，環住我的頸項，用他
的深情誘惑我的痴迷。
“睡覺。”
“也好啊，那是不錯的運動呢。”他笑得詭
异，一雙手自然的探進我的襯衣內。我考慮過推
開吧，因為不想自己也如此渴求他。可是我卻不
自覺迎合他的擁抱，那個結實而安全的胸膛是為
我而敞開的，我的任性和保守在這里毫無用處。
听自己沙啞的聲音和著他低喃的愛語，感受
他的分身在体內跌跌撞撞，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
么？連身体都結合，我們，還有什么不能逾越？
“楓……啊，楓……我愛……你……”
他的手在我身体任何一個部位游走，我還有
什么不能給他？面對這個愛怜地吻著我，在我胸
前刻畫他痕跡的男人，我還有什么需要保留？
愛就足夠，一生一世……
紅地毯是橋梁么？
它的那一端，即是等著我的另一半和神的執
意。
“楓你不后悔么？”
他握著我的手，像他每一次握著我的手，溫
柔得像雪。我有對他說過“雪舞的季節容易被埋
葬”吧，他知道其中的含義么……
“走過去，你就是……”他在害怕和恐懼，
而我也一樣。
神真的能听到我心中的愿望么？我想要永遠
，這要如何去實現。不是說万物皆在不停改變么
？我憑什么制止時間流逝？
如果說愛是脆弱的，我要如何保全它的完整
？
所以，
“嗯，我知道。”所以我堅持自己的抉擇，
雖然它不一定正确。
<2>
“我并不是一個适合比賽的人。”仙道曾經
這樣對流川解釋。那時，仙道已退出了籃球部，
開始在新的領域開拓他的事業。
流川眨眨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澄清的眼眸
。那時的他淡然接受仙道的決定，因為相愛，所
以了解。仙道這樣解釋流川的沉默，但是真正的
原因，他無從得知。
流川偶爾會晚歸。因為球隊的練習吧，仙道
体諒他的愛人。所以他什么也沒多問，只是作好
夜宵等他回來。通常流川胡亂塞兩口，就去睡了
。剩下仙道收拾好餐桌，整晚守在他床沿傻笑。
第二天流川醒來時，仙道已打點好一切。洗
干淨的球衣、美味可口的便當還有早安吻。對于
流川來說，仙道的吻，就是他的鬧鐘，是他清晨
的第一縷陽光。他從沒想去過如果缺少了仙道，
世界會不會失去光明。因為一切太幸福了，幸福
到讓人不安。
流川有時火气特別大，比他沒睡飽時還愛發
脾气。久而久之，仙道發現楓心情不好一般是在
球隊輸球時。雖然認為流川不是那种一輸球就亂
發脾气的人，他還是將兩者等同了。因為加入職
業隊，壓力大吧，他這樣給自己解釋。的确，楓
不是一個會排解壓力的人。
在這种時候，仙道總是甜言蜜語、潑皮無賴
一起上。但是楓的眼中，那無意流露的是……憂
怨？他不明白流川的暗示，不明白流川保留了什
么沒有告訴他。他唯一能作到的是翹掉一天的工
作，擁著楓和衣而眠。
<3>
“楓，你真的……不后悔？”窗前的人不安
的徘徊，他有權不質疑。因為今天的伴郎是他。
所以我的另一半理應在這時手腳冰冷的祈禱，而
我用什么証明我不后悔呢？
我不能吧……
“今天有點冷……”
“……”
“你听說過么，雪舞的季節容易被埋葬，不
知道是不是真的……”
“楓，不想說，你可以……”
“不，澤北。你應該相信的，雪可以召喚不
幸……”
<4>
“流川楓，你愿意……”
神父的証婚詞宣判著我的死期，但是他要我
好好活下去，那么我還要在著人間地獄等多久？
“楓，現在還來得及……”戒指送到他手上
，期盼他改變心意。畢竟他曾經那樣柔順的答應
我的追求。我能否幻想這是他給我的一點考驗，
或者一個玩笑？
可是，划破天空的正是那一抹紫光。從他手
上拋出，在空中畫著优美的弧線，准确無誤的落
在窗外的小溪，金屬墜落的聲音丁冬作響。
所以，我什么也不用多說了，除了抱歉……
“對不起……”
他不是說過喜歡所有我送的東西么？還是果
真事過境遷……
我是否還應該打撈那遺失的求婚戒指，像自
己企求他拾起凍在血液中同樣閃爍光輝的紫晶石
？
或者現在退出，慘淡地离開。
哪一個對我最好，哪一個是他想要的結果？
楓，我真的不懂你……
<5>
發現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我們交往的第三
年。每一次他身旁都是不同的人，每一夜他也都
會回家。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不夠好，害他變了心。可
是當我問他的時候，他愣愣的看著我，然后咬住
嘴唇，拼命搖頭、搖頭。我不忍心看他為難，只
好限制他的行動。每天接送他去球隊，也不許他
晚歸。節假日更是片刻不离的纏著他，把他慣得
离開我就不能生活。
只是，后來他瞞著我帶男人回家，在我們曾
經繾眷的床上,翻云覆雨。那時我才發覺，自己
其實沒有想象中了解他。
再后來呢，他一直都乖乖的，晚上不到7點
就回來，還經常買回夜宵。這种幸福持續了好久
好久。直到有一天，我覺我們可這樣以終老一生
時，他提出要我做他的伴郎。
楓，這就是你想要的？難怪你說愛我的時候
，從不發誓永遠……
<6>
故意在他面前攥緊你的手,企圖做垂死前的
掙扎。
可是一切都已無用，他驕傲的站在神壇下，
似乎早已由你宣判了胜利。斗敗的我，還能掙扎
到什么時候呢？
忽然之間，那段被封印的恐懼复蘇了……
“嗯啊~~~~抱緊一點……再……啊……”
你的身体不是應該只容納我一個人么？為什
么你要……
你那撩人的嗓音此時听起來如刀劍刺穿我的
喉嚨，而我還知道痛么？我還能思考到感覺嗎？
在你依著另一個人時候……
你的唇，你的背，你的臂腕，你的雙腿……
你……你不是應該從身体到靈魂都屬于我么？你
背叛我？？
你知道我會回來，你也知道我不會闖進去，
你甚至知道我選擇縱容你的一切一切……
我愛你，愛的方法是縱容、放任……
可是，楓，你要証明什么！
我無須重申你都應該知道，我愛你愛你我愛
你，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你，甚至比你
自己更在乎你，所以——
看在我愛的份上，請別再揉碎我的心……
我真的愛你……
<7>
不是已經決定了嗎?幸福應該是這樣的,永遠
應該是這樣的……
而我為何將思緒停留在多年前那個銀白的世
界？
那時本應和隆冬一起凍結的心，突然之間化
開了。他的話伴著風花雪月，敲掉了心上的鎖。
在他身邊任他毫無保留的燃燒我，赤裸裸的
融入全部的愛，可是……
這些能持續多久？
“有了你，我不奢求世界。”
他總是信誓旦環住我的人,也環住我的心。
可是他環不住我的雜亂無章的思想。在我們相愛
的時候，有一顆种子慢慢萌芽了。
“流川楓，你愿意……”
神父的詢問打散了那些不該再有疑問和不安
。不是早就決定了嗎？
既然知道愛有一天會累,既然知道這是我小
心謹慎犯的錯,那就由我來承擔……
仙道，我不要你是我以后笑著說的回憶……
<8>
离開的時候,才發覺下雪了。雪舞得像音符
，在凡塵上演那些神的戀曲。
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我的离席，就當是我對
他唯一的任性可好。既然無法阻止他的瘋狂，便
放手他去找尋自己的幸福。
我對他，算不算溺愛？
“先生，你需要……啊！你是上午的那位先
生！怎么戒指不合适？”
“不。”
“那是您女朋友不喜歡？”
“……”
“那您……”
“我忘了給自己買一枚，”溫柔而無奈的淺
笑，“結婚戒指應該是成對的……”
<9>
他走了啊……
到底還是……我是否作的過分了，用他的愛
成全自己。
可是我同樣是熱烈的愛著他，像他愛我一樣
，也許更甚。可是如果有一天，我變了呢？
就像那一天走在天橋下突然就愛了……
我如何确定不會有一天，一覺醒來，就不愛
了呢？
我害怕厭倦……
所以我選擇背叛……
<10>
撐不住自己的笑臉，就不在他面前出現。
酒席上，蜂擁而上的人群，隔開你我……
我干杯，你隨意
這是個殘酷的喜劇
我的人生早留在你那里
我卻還要故作瀟洒的
我依然在你眼中祈禱希望,不甘心失敗得如
此徹底和無措。
就像剛剛在教堂中，眼睜睜看你和他……絕
望的听你說：
“我愿意……”
楓，我在你身上找我們相愛的痕跡，我在你
臉上尋我們淡不去的回憶。而你讓我看見你眼睛
里的迷惘。
你注視我，似水波襲來讓我窒息；你讓我猜
測，你會否依電影的劇情回到我怀抱……你折磨
我，我卻甘之如飴……
然后，你讓我看到了，你的笑，像多年前我
告白的那一刻，那若有若無的笑……
“听說雪舞的季節，容易被埋葬……”也許
你是對的。
所以，我回敬你的微笑，像多年前一樣，擁
抱著你，以為再不會失去時一樣。
而我當年，是否忽略了，這若有若無的笑反
射著冰雪的晶瑩，就好像雪女的眼淚……
楓，我可以永遠愛你愛你愛你……
你不能嗎？
<11>
當陌生人的擁抱再無法証明我愛你,我如何
拿一顆心去告訴自己我還愛你?
當陌生人的親吻成為習慣,我用什么厭惡的
感覺來証明我只能接受你的身体?
當你在門外哭聲混著屋內的原欲一并衝擊著
我的軀体和靈魂,我能拿什么去彌補傷害你的罪?
所以,我靠在你怀里,接受你的愛火、欲火和
怒火……
所以，我主動地挑逗你為我而演奏的心弦，
欲罷不能的糾纏。
所以，我吻了你的無名指，告訴你，
“仙道，我想要結婚。”
彰，你會不會怪我，
在傷害以前傷害
在絕望以前絕望
在背叛以前背叛
但是
愛，真的令人害怕……
听說雪舞的季節
容易被埋葬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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