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暖香意濃
辭舊迎新一年始，飛雪迎春來。
屠蘇送酒，爆竹迎春，雪裹銀裝的晶瑩琉璃世界，□里啪啦
一片片的撒下碎紅，本來的清冷散著熱鬧溫暖。
仙道滿心歡喜的點燃了鞭炮，藤真早站得遠遠的笑看著火花
亂閃，熱鬧是要的，險處躲得遠些。
仙道捂著耳朵過來問藤真，“流川還沒來？”
藤真笑眼看著他，喧鬧里也聽不清他說的話，來不及答，遙
遙的人影過來，手一指，“可不是人來了？”
流川迷著眼高一腳低一腳踏雪而來，半邊臉圍在毛領里，來
時鞭炮聲已漸疏，只道是太平，雪地里才一落腳，嚓啦啦一聲死
灰複燃，爆起火星雪片，炸了流川一個措不及防，要躲時一點紅
已經飛進衣服里，過年藤真催著他新做的袍子鑽進一個洞，翻面
的毛底子綻出來，流川呆了眼看住。
喜盈盈迎過來的仙道也怔住，訕訕然看著，不知道該不該對
對流川的衣服負責。一旁的藤真早忍著笑裝沒看見，洗清幹系。
流川陰著臉看仙道，首當其衝發作他，“你點的？”
仙道沒奈何點頭，叫苦不迭。
流川也不說話，只拿眼冷冷的把仙道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
頭，只看得仙道越發的惴惴，不知道他要怎生發落。
藤真看夠了仙道的窘迫笑著過來，“你賠他一件新衣服就好
了。”
仙道如釋重負，看著流川，“成麼？”
只在心里求他莫這樣不言不語瞪著自己。
流川打鼻子里哼出一聲，“不然你給我補衣服？”
仙道連忙搖頭，遞著眼色請藤真解圍。
藤真笑著，“進去說話，外面冷。”轉了話頭猶笑著仙道，
“他補的衣服你能穿嗎？”
紫銅爐的小暖鍋早燒得咕嚕嚕響，酒蒸得一室熏然。酒菜香
引得人食指大動。
藤真早催著他們脫了外衣入座，流川解開新袍子看見那個洞
還是瞪仙道一眼，仙道也只有賠笑的份。
坐定了斟酒分菜，備好的雞魚生蔬一筷筷搛進火鍋。藤真特
意給仙道滿上一大杯。
仙道看著藤真流川面前淺淺兒半鐘，不由得抱不平，“要喝
一起喝。”
藤真笑道，“你是罰酒，誰叫你冒昧。”
無話可說，仙道仰頭幹盡，藤真笑著鼓掌，滿滿再暖上一杯
。
仙道也飲發了豪情，看流川只抿了半口酒悶頭吃菜，存心拉
他下水，牙筷指著，“我冒昧了，遲到的人也不能不罰。”
藤真是越熱鬧越好玩，鬧著流川快飲，流川白仙道一眼，懶
得分辯，一口倒進，提筷夾菜。
仙道半是酒興發作，吵著流川拼酒，流川冷眼瞧著他，藤真
惟恐天下不亂，似笑非笑，“你真要拼？”拉著流川，“我這里
有的是陳釀好酒，難得今日盡興。”
流川橫著仙道，看他一臉有恃無恐，偏起了好勝的性兒，要
給他些顏色瞧，點了頭看藤真笑著從內堂取出一壇壇珍藏的佳釀
。
本來暗笑著，看見藤真把各色酒參合，仙道已經臉色微變。
酒一杯杯排到自己和流川面前，仙道心知不妙，只念著只要流川
先醉在自己面前，再賴也無妨，不肯輸這一口氣。
仙道只看著流川一杯杯酒倒下去，面上漸漸勻出胭脂色，暖
紅蒸透，偏偏眼神清明，喝一口也看著自己飲一杯，自覺頭越來
越重，眼角里藤真慢悠悠往銅爐里添菜，為兩人暖酒，說不出的
不忿。
眼前的一個流川幻成兩個，微紅醉顏艷作桃花，仙道自知已
醉，聽得藤真笑道，“你不知道他是千杯不醉，藥酒壇子里泡出
的好酒量。”
流川冷冷一句白癡，暗暗怪這人不知輕重，看他醉眼迷離又
好氣又好笑。
“還要承蒙你弄些醒酒藥照顧。”藤真輕輕一句，流川雖不
情願也說不得不字，擰著的眉頭越發鎖得緊。
仙道一睜眼，就看見白滕滕的蒸汽在眼前，一個頭倒有兩個
大，撐著起來，就看見流川板著臉，“快喝！”
仙道不敢多言，勉強端起碗喝一口，一張臉扭得苦瓜似的，
“好苦！”咋著舌頭不肯喝。
流川眼里隱隱的笑意，“加過黃連。”
仙道苦著臉看流川，拼酒的報應也不至于此。
“良藥苦口。”好叫他下次不敢貪杯。流川只溫言說得一句
，又是冷起眼，“喝！”
仙道被他瞪得一股腦兒咕嚕嚕灌下去，苦得泛上舌根，又不
敢抱怨。
流川的眼里暖著，偏要加一句，“我贏了。”
“啊？”
仙道還沒明白，藤真推門進來，笑著，“好了不起，金陵名
醫為你開醒酒藥，仁和堂東家給你端元宵。”
“元宵過了？”仙道才明白過來。
“被你醉完了。”流川淡淡回他一句。
仙道半真半假的慘叫，“我在金陵的第一個新年，你們賠我
。”眼睛只斜著流川。
藤真笑微微不語，果然流川看他一眼，“你先賠我衣服。”
啞口無言。
“別多話了，快吃。”藤真把滿滿一碗元宵塞到仙道手里，
“別再錯過了這個。”
仙道嘴里含糊著軟糯的元宵，白色小圓子在乳白色甜湯里載
沉載浮，蕩漾起伏著淺黃色的細碎桂花糖，格外的香。
“過兩日元宵，一起看花燈去。”
藤真的話說得仙道擱著調羹看他，只見流川的嘴唇動了動，
偏偏外面的爆竹忽然炸得驚天動地，一句話也聽不見，仙道心里
忐忑，不知道流川去不去。直看見流川眼里彎出來的笑，一顆心
才放下去，靜靜兒落地。
霜冷意濃，雪地里火樹銀花爆出新年。
八 東風夜放花千樹
雪飄得紛紛揚揚，晶亮透麗，雪堆成玲瓏剔透，冰雕玉琢。
上元華燈明明滅滅，十里秦淮極盡繁華。香車雪柳，黛鵝疏影。
夫子廟的喧嘩燈火，是人間得人煙的熱鬧。
仙道一步步的緊跟著，怕人山人海走散了，藤真偏故意拉著
流川往熱鬧處去。看緊了素衣青影，聽他們的盈盈笑語，指點繁
華。
鳳簫燈似魚龍舞，光轉流波。轉過臉看見流川停步的身影，
仰臉望住了一盞燈，搖曳的燈光隔著素綾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
忽明忽暗。仙道定住了腳，聽藤真和老板講著價錢，摘下了一盞
銀燈拎在流川手里，看他笑眼垂首，單純的歡喜愉悅，忽然就覺
得心里擰著微微生痛，煙花絢轉，近在咫尺，這一份心事，可與
誰說去？
恍惚時，抬眼已尋不著兩人，仙道急起來，人多也看不見，
口雜也叫不出，手打著涼棚兒望，還要仔細提防一朵朵的煙火綻
到自己身上，說不得的急亂。
忽然人潮湧動，擁得仙道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站定了已在一
座繡樓下，一群人圍住了仰頭，看著誰家的小姐鬧著新鮮玩意兒
拋繡球，天揀如意郎君。
仙道只覺得大沒意思，與己無關，抬腳要走，遙遙看見有人
對自己招手，藤真笑吟吟挑亮流川手里一盞銀燈，燈下模糊了容
顏，只覺著流川也朝這里望過來。仙道喜動顏色，忙著過去，寸
步難行，咫尺遙望。
才看著，四周人忽地里一聲喊，人流洶湧向中間漫，鬧著搶
小姐的繡球，仙道只想躲得遠遠的。忽悠悠紅繡球在人頭上幾轉
折，落定，人聲靜，仙道還沒看清楚，就聽見人叫，“砸中了！
砸中了！赤木家小姐便宜了此人！”
趁著熱鬧仙道也順便看過去，一下子呆住，手捧著繡球，一
臉疑惑的可不是流川，旁邊的藤真也神情古怪，仙道的笑都在細
雪里凝住，拼了命擠過去，口里只叫著流川的名字。
流川的表情越來越殭，聽著旁人的道賀藤真的諧笑已經快要
變臉，樓上下來的侍女看著他的臉色也不敢開言，死命擠過來的
仙道一到他面前先得一個大大的白眼，心里怨著，若不是要擠過
去找他，怎會有這樣天上砸下來的繡球。
“恭喜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在樓上……”侍女怯生生開了口
，偷眼窺著流川神色，真不知該慶幸小姐選得俊秀郎君還是擔心
自家安危。
流川的臉比雪天的彤云還陰，藤真拉著他的衣袖就怕他當場
發作，果然流川語出驚人，“我不娶！”
仙道半顆心落地，半顆心還吊在那里，侍女已經是快要哭了
，“公子莫要為難……”
旁邊的人叫著鬧著也要他說個原由，本就不忿他平白得了天
上掉下來的艷福，偏他還要往外推。
流川神色不動，眼睛轉到面前的仙道臉上，竟然淡淡泛上一
絲捉弄，“我已經定了人。”
“誰？”周圍的人越發開了鍋似的，不信還有誰比得上溫柔
賢淑才貌雙全的赤木小姐。
“他。”
流川一把拉過仙道，坦然自如，反而呆住了仙道不知如何是
好，被他狠抓住的手勁明說了決不能在這時拆他的台，強笑著點
頭，心里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時四周啞口無聲，早笑得直不起腰的藤真順手把流川的繡
球塞給旁邊一個紅頭發叫得最響的少年，拖著流川仙道出了人群
。
走到了人少處，藤真才放開了大笑，“流……川，你真是…
…一鳴驚人，一勞永逸……”索性站到牆邊扶著笑，丟下仙道呆
對著流川。
仙道望著流川，笑也不好，不笑也不好，想開口也不知道能
說什麼，勉強玩笑道，“被你當槍使，怎麼謝我？”想著玩笑，
心里卻緊張。
流川定定的看著他，“你要怎麼賠？”
仙道反說不出話，只好道：“別讓我白擔了個虛名兒。”
夜里看不清容色，只看見流川身后的秦淮波光上燈影點點。
輕輕的笑語，“就許了你。”
微涼的軟柔落下來，仙道驚得轉頭，淡淡擦過臉頰，清淡如
雪花，流川明定的眼瞧住仙道，眼睛在秦淮的波光里映出笑，“
當我不知道麼？”微偏過臉，“ 我准你喜歡我。”
臉上的緋紅，不知道是燈火映照，還是酒醉熏然。
仙道一顆心飄飄然如酒醉云霄中，對著秦淮煙月水影，周圍
爆竹聲聲，只是疑幻疑真，猶恐在夢中。
聽見藤真過來，“怎麼都呆對著，莫是私定了終生？”一邊
說還是一邊笑。
流川轉眼看著藤真，點頭。
一盞銀燈輕輕墜入水中，藤真左右看著兩人，轉是笑出來，
“元宵夜，真是成全了兩人。”
素綾銀燈悠悠兒飄在水波上，如一只白色的蝶，明暗閃爍著
，照亮十里的月色，映出水中的倒影。
盈盈晶透的眸，緩緩笑開的顏，依依牽住的手。
夜色里耀出千樹犁花，璀璨銀霜。
溶溶煙波流蕩，記下這一夜的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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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與后語：
嘆氣，居然是一口氣寫掉，難以置信
參考書目：南京市旅游地圖 秦淮詩話 雅詞精品
主題：無（為幸福而幸福，新年應景^^)
主要演員：感謝仙道君流川君在如此繁忙的檔期抽空出演，感謝
藤真君彩子晴子小姐友情客串^@^
背景：南京的方位地名應該沒問題，天氣不大象南方……地球一
直在變暖，從前的南京會下雪……（沒有人作歷史氣候分
析吧？）宋元之后，恍惚明清間
寫之前的決心：一，絕對不要變成平胸版 二，文字盡量漂亮些
（不知道能完成幾分，不過練筆果然是有好處滴~
~~~~）結構情節人物的疏漏平淡一概不計，尋常
一回，俗也俗一次 仙道就是仙道，流川就是流
川，喜歡就是喜歡，純粹簡單[決不等于ICE是仙
流命，特別說明(: ]
雜談：非常喜歡sevenleen,cecil,watari,Irovelian幾位大人的
文字，除了嘆息之外無話可說
S殿如琳琅珠玉，C殿如暗花搖曳，W和I殿暗香飄渺 美不勝
收……某一方面是個形式美愛好者^^
Merry X'mas! Happy new year!RUKAWA happy birth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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