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掬水月在手！”


   “娘，天上的月亮好漂亮哦！”
   “彰兒……”
   “可是娘……”

    ……



   “仙道，你還在這兒發什么呆？師父正在到處找你！……老是對
著這條河，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清冷的月光下，正靜靜坐在河邊冥想的朝天發少年慢慢回過頭來
，同時一抹溫柔的笑意挂上嘴角：“越野，怎么總是這么慌慌張張的
？我這不就過去了！”從容地站起身，抬頭：“月亮很美呢！是嗎，
越野？”轉身徑自悄無聲息地離去。



   “仙道，明天和湘北的比武雖然是非正式的，但你也一樣要贏，
而且要贏得漂亮，知道了嗎？”中年長者神色嚴厲。
   “明白了，師父！”依然云淡風輕地微笑著。
   “其實湘北只是個小門派，根本不足為懼！我們最大的敵人依然
是海南！仙道，我們陵南最有前途的就是你了，你也是我眾多弟子中
最有潛力的一個，你可一定不能讓我失望！”

    長者言語中的殷殷期盼，不是聽不出的，卻，依然沒有多大的心
緒起伏，只是微微欠了欠身，瀟瀟洒洒地出了大廳。

    對于師父的期望，同門的崇敬，仙道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感覺。他
只是一向順從地做著他們想要他做的事而已。雙眸里的空無一物已再
再彰顯出仙道彰實際上是一個無情冷淡的人，只可惜至今還沒人能從
他那張永遠溫柔微笑著的臉上看出這一點。



    原本以為不用花多少力氣就可以把湘北給輕輕松松解決掉了，但
沒想到那個小門派居然這么強。其中一個叫櫻木花道的，以后絕對會
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大人物，但，最令仙道在意的，卻是那個叫流川楓
的少年。

   “他有一雙凌厲的眼！”第一次見到他，仙道就這么覺得。

    也就是那雙眼眸，讓仙道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一套“逍遙劍法
”使得出神入化，讓所有人贊嘆不已，結果當然是陵南贏了。

   “因為那時你還太嫩了！”后來仙道常常這么打趣流川。



    和湘北的比武結束后，日子依然是枯燥無味的，田崗掌門的嘮叨
也依舊入不了仙道的耳。

    這么過了一段時間后，有趣的事兒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仙道，和我一對一！” 少年的黑眸凌厲地直視過來。
   “原來是流川君啊，真是有失遠迎呢！” 藍眸中眼波流動，第一
次笑得這么開懷。
   “白痴！請──和──我──一──對──一！” 少年有些不耐
煩了。
   “流川君為什么非要找我呢？” 突然發現逗弄他蠻好玩的。

    狹長的星眸瞇了起來，沒有多余的言語，轉身便走。

    冷不防背后一股強大的劍氣襲來，本能地出劍防御，一回頭，白
痴的臉上笑容燦爛，手上隨意地舞出一個漂亮的劍花：“不是要一對
一嗎？”



    有些時候言語其實是很蒼白無力的。在某些事上，僅僅是一個眼
神，一個動作，一切即都可明白，了然。仙道彰的“逍遙劍法”對上
流川楓的“冰雪劍訣”，又豈止是一個眼神，動作而已？

    在這個時候，是有一些東西不同了吧！


   “流川君其實已經很厲害了呢！”真心的稱贊。
   “我輸了！”語氣中卻是更多的不服輸，“過几天我會再來！我
一定會贏你！”
   “我很期待呢！”眼中笑意涌現。

    ……



   “流川，你快過來！我最近突然想起來几招新劍式，先耍給你看
看！”
   “白痴！你這是跳舞！”
   “有什么關系！反正很漂亮嘛！” 
   “我是來找你比劍的！”
   “等一會兒啦！我這兒還有几招呢！”

    ……



   “我說流川啊，難道我們除了比劍就不能玩些別的嗎？老是這樣
很悶的！”
   “玩些別的？我沒興趣！”
   “不要這么說嘛！來，我帶你去釣魚！”
   “別拉我！放手，白痴！”
   “快看，我釣到一條大魚了哦！ 流川，流川？不要在這里睡著啊
！哦──痛！你又打我！？”
   “打攪我睡覺者絕不輕饒！”

    ……



    山上的桃花慢慢的凋謝，落下，楓葉漸漸變紅了。漫山遍野，一
片的楓紅……

   “仙道，這個月的十五是一年一度的試劍大會，今年我們陵南一
定要成為武林至尊！還有那個湘北的流川楓絕對不容小覷，你一定要
打敗他！”

    淡淡的嘲諷的笑了笑，獨自走到后山，坐在河邊上：“師父，這
次我好象沒辦法如你所愿了呢！”

    伸手輕輕撥弄碧水，水面上的月亮立刻變成無數銀色的碎片，“
娘，我終于找到了……”



   “流川，后天就是試劍大會了，今兒還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著來見
我啊！”
   “白痴！找你比劍！”
   “流川……楓，你的心里，只有劍么？”笑容突然變得苦澀。
   “什么意思？”黑眸閃動。
   “我的心里，從來都沒有劍，只有一片月光──清冷而亮麗皎潔
的月光……就像你一樣……”慢慢走近，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上如玉
的面龐，“我喜歡你，楓……”嘆息般吐出心中人兒的名字。
   “仙道，現在，我的心里，只有劍！”快速地退后一步，“后天
，我一定會贏你！”
   “只有這樣嗎？”
   “只有這樣！”

    ……



    無盡的碧水，精致的水榭，飄揚的紅楓，美麗的少女……原本多
么風雅的所在，可是現在卻散發出凌厲的殺氣……

    陵南的仙道彰對上湘北的流川楓。相似的場景，重復過無數次的
對決，對方的一切招式都了然于胸，只是這一次……

   “    ！”一把劍突然從從容容地脫手，清清脆脆地落到了地上
。

   “為什么要這么做？” 一把長劍堪堪從手臂擦過，白衣少年抑制
不住語聲的顫抖。
   “這是我答應楓的啊！” 藍衫少年揚著燦爛的微笑，溢滿溫柔的
藍眸直視著對方的黑眸，從從容容地走近，輕輕松松從少年手中接過
劍，“    ”一聲棄于地上，同時一把抱過，用心感受懷里人微涼的
體溫。
   “各位，” 含笑注視四周已然木掉的人群，“從此時起，仙道彰
與流川楓退出江湖！”

    話音未落，人已凌空而起，飛過碧水，消失于漫天紅楓中……



   “好啦，楓，不要生我的氣了嘛！”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一點就殺了你，白痴！”
   “可是不這么讓你痛痛快快地贏一次，你會大大方方地跟我走嗎
？”
   “誰說要跟你走了？大白痴！”
   “楓，你臉紅了哦！別裝了，明明是你說‘后天，我一定會贏你
！’的啊，還有，你那天明明還說‘現在，我的心里，只有劍！’那
意思不就是現在你的心里只有我了嘛！”
   “你……我要睡覺了！”
   “呵呵！楓害羞了！”
   “白痴，別吵！”
   “楓，楓……”

    ……



   “楓，你看，這里的月亮看起來很美吧！”
   “白痴！月亮還不都是一樣！”
   “我從小就很喜歡月亮哦！記得小時侯，娘跟我說，只要我掬一
捧水，月亮就會在我的掌心里了。”
   “那是倒影，白痴！”
   “可是那時我就這么做了，結果你猜怎么著，楓？”
   “看到月亮了？”
   “呵呵，才不是！那時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水從我指縫中流掉了
！”
   “真真是個大白痴！”
   “好啊，楓你嘲笑我啊！小心晚上不讓你睡覺哦！”

    ……



   “可是現在，我不用那么做了，也不用每天晚上一個人孤零零地
對著河中的倒影，因為……”

    因為，現在月亮就在我的身邊了，我的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