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學校除了因為美術系出名後，最出名的也要說是
它的宿舍設備了。雖然不可說是最好，但與一般的宿舍來
比較已經好多了。
房間是開放式的空間，一進到房便是客廳和兩張床，
一間雙人房裡會有一台電視、一張沙發、一張摺桌、兩張
床、兩個書櫃、兩張書桌和一張茶几提供，而且每一間雙
人房還附加獨立廚房、廁所、冷暖氣，比在外面租房子還
要好。
當然，單人房是沒有這些設施，若要享用便要跟別人
用同一房間了。
回到宿舍後，仙道把東西全放進廚房裡，流川即擔心
的跟在他身後。好說這人才剛剛暈倒，他可不想他又再次
昏倒。
「你真的沒事？你的臉色還是很差。」
看他臉還有點蒼白，流川不太放心他一回來便開始煮
飯，若他真的不舒服他寧可再到飯堂吃一餐味精也好過仙
道病著煮飯。
「我也說沒事嘛，而且這裡有冷氣比外面舒服多了。
」仙道把流川按在沙發上再開電視。「你先坐在這裡看電
影，待會便有得吃了。」
「好吧。」有什麼事他還是在他身邊，流川也比較放
心。
電視播著無聊的電視劇，流川不停轉台還是找不到想
看的電影節目，無聊的把電視關掉卻又不受控制的往廚房
走去。
「我不是叫你看電視的嗎？」拿著菜刀切著菜的仙道
轉頭問。
「我口喝。」流川踮起腳想看仙道在弄什麼。
仙道一手拿著菜刀指著他。「不用看了，反正我煮什
麼你也要吃。」
「我又沒說不吃。」只是他會挑來吃而已。
像聽到他說的話仙道又補一句。「我會把所有材料弄
到你不知什麼是什麼，我就不信你可以把它們分別出來。
」
「啐。」看來他今晚要吃苦瓜、芹菜、豆腐的了。「
我也說我進來拿飲料嘛。」
「是∼∼∼嗎？」閃著銀光的菜刀再次在他臉前飛舞
著。
他的樣子就是說著我進來看看今晚吃什麼。
「我還是不喝了，我出去等你。」下次仙道在做飯他
一定不會再進廚房。
很快的，經過仙道的巧手所弄，一碟碟色香味區全的
小菜也全放在桌上，仙道滿意的脫下圍裙。
正如仙道所說的，他所做的小菜全也看不到什麼是什
麼，流川想挑吃也挑不到。
「來，吃飯吧。」仙道把盛滿飯的碗遞給他。「我吃
飯了。」
「我......我吃飯了。」流川小心翼翼的夾起一件看
起來好像可樂餅的東西小口的試著吃。
「好吃嗎？」仙道上半身傾前像個等待成績的小孩子
。
流川仔細的吃著，他真的吃不出有什麼材料在內，不
過真的很好吃。
他點點頭。「好吃。」
「嘩！太好了，我還怕你不喜歡。」仙道聽到他說好
吃才開始吃自己的飯。
「這裡面是什麼？」
「不告訴你。」仙道再夾了一些好像肉餅的東西給他
。「告訴你便不吃了。」
呀，又給他知道了。「我沒說不吃。」為了增加說服
力，流川把肉餅狠狠地放進口裡。
仙道笑了笑。「下次你想在房裡吃先告訴我一聲，我
可以先去買菜。」看他吃得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仙道的心
情也好起來。
「為什麼你會懂煮飯？」他有這樣的一個病他不覺得
仙道還有時間去學煮飯。
「因為由小到大也沒人煮給我吃，我不煮給自己吃我
便會餓死了。」停下吃飯的動作，他又笑了笑的道。
「你沒親人嗎？」流川也放下碗筷。
「有等於無。」
「他們因為你有病所以不理你？」看他一臉黯然，流
川又道。「你可以不答。」
仙道覺得流川既然當他是朋友，告訴他他的背景也沒
所謂，而且他死後還可多一個人記得他呢。
仙道抬頭笑了笑。
「我媽是個妓女，她不知我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是誰
把愛滋病傳染給她的，在那時她曾經想過打掉我，但一想
到我在她的肚裡生存著，她便覺得我也有活著的意義。在
她懷了我時她還沒有產生抗體，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個帶
箘者。直至她把我生下來了，後來她才知自己已經患上愛
滋病，她把工辭去後為了養活我她不得繼續打工，直到病
發前一刻她還是為了我們的生活而努力著，雖然她曾經做
過這種職業，但在我心中她是個好母親。我還記得她是因
為受不了那種不知何時死的情況下自殺，她死前說過『我
對不起你，彰。你要連媽媽的份也一起努力也希望你不要
恨媽媽把這個病傳染給你，直到這一刻，我，還是無悔把
你生下來了。』在我六歲的時候，她，在我面前割脈自殺
死了。」
流川沒有出聲，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仙道把自己還沒遇
到他的上半日子告訴他。
來不及遇上他，他也希望知道他的過去。
「在媽媽死後，我不知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只是迷
糊的記得有人來探我們發現媽媽死了才報警。後來因為我
也是愛滋病患，雖然政府有給我援助，但是待遇還是比一
般孤兒差，我在不知轉了幾間病院後我已經想放棄生存下
去了，始終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比死更難受。在院裡沒有
朋友，護士和社工也因為太多小朋友已要一個看好幾個，
再加上我有病，大家更加不理會我。每每看著其他人有玩
具時我只有玩沒有輪的玩具車，有餅乾甜點時也是只有我
一個沒有，久了我也習慣大家對我的無動於忠。我很記得
那一天是個下著毛毛雨的日子，我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社工叫了我自己也忘了的名字，她告訴我有人探我，那時
的我還開心到愣了一分鐘才回過神來，我連自己是怎樣去
到會客室也不知道，當我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很兇的老人家
，但是那時還沒有人探過的我只是單純的覺得開心已忘了
他眼中充滿鄙視的眼睛。那老人家帶我到一間房之後有很
多人抽我血又問我很多東西，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是在替我
驗ＤＮＡ，我還沒來得及跟那人說一句話那人便一聲不發
的離開了。隔了數日，那人又來了。我想這次他一定是來
帶我離開這裡，怎知一進到去他便到了我一巴令我撞到了
櫃子，流血不止。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我只有呆呆的看著他
想再次舉起木杖再次打我，還好在一旁的男人阻止了他，
後來我只記得他說什麼我這個野種不配做仙道家的人，他
是同情我才給我錢，以後不要給他再看到我，以我再也跟
他們仙道家沒關係。」仙道下意識的撫上額上一道不顯眼
的疤痕，流川看到仔的傷痕後眼裡又多了一點擔憂。
他吸一口氣又道：「之後的幾天我病了，當我醒來時
我便覺得想逃，我想離開這個一點溫暖也沒有的地方。我
把那人給我的一個儲蓄戶口收到口袋裡再一個人偷偷的離
開，我慢無目的的四處走，餓時到垃圾桶找食物，想睡覺
時又隨便找個地方睡，直到我走回和媽媽生前住過的地方
，我決定自己搬回來住，其實那裡只可說是一間有瓦遮頭
的地方，那裡一下雨便會變成水池，不過我也一樣喜歡，
因為那裡可以令我覺得溫暖。後來一場大火，沒有了。我
連最後的容身之所也沒有，跟媽媽一起的回憶，我當時也
有想過死，不竟我有這個病遲早也會死，但我想到媽媽曾
說過的話才打消這個念頭。既然這些錢是那個人給我的，
我又身無分文，最後我也拿了那些錢來用，在我小學時我
亦只好入住寄宿學校，而且你也知小學生的思想有多幼稚
，那時的我被欺負得更利害呢。所以呢，我有一手好廚藝
也要多謝那些小孩讓我只可吃自己才不只餓死，故事完畢
。」
仙道像是說故事般把自己的身世說完，他又靜靜的吃
起飯來，沒有一絲的傷心。
對他來說只可能比較像是別人的故事，過往的一切，
他想忘的。但每個晚上神也好像在說他有多不受疼愛，每
一個晚上他也是從一個又一個惡夢中驚醒，再從滿手鮮血
中的幻覺中坐到天亮。
夢魘，他擺脫不了。
「你，有恨過嗎？」流川看著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樣
子便覺得心疼，有這個病可以說已把仙道這一生弄得亂七
八糟，不能想像只是小孩的他怎樣熬過那些日子。
「恨？」他抬頭瞧流川眨眨眼。「我的一生太短了，
你知道嘛，一個愛滋病患若是由母體傳染的最多也只有十
五年的壽命，我，仙道彰，已經賺多了。若還要在這短短
的人生裡說恨的話不是會太累嗎？我只想平靜的把我這一
生過完。當然，我不能說從來沒恨過，這是騙人的，不過
想通了便會覺得白費氣力，反正這結果是不可以改變。」
流川沒有回話，他在沒有挑食的情況下把所有飯菜吃
完。
「明天.......我想吃蒸蛋。」
「你們昨晚去了哪裡？我和流川也到處找你和諸星喔
。」一見水戶急急衝到他房間，仙道替他倒了杯水問。
既然水戶識流川和諸星，很自然的，仙道也把他當朋
友了。而水戶呢，他跟流川說過後也覺得沒有什麼特別，
若自己也看不起流川的朋友，那他也不算是流川的朋友了
。
「謝謝。」水戶一口喝盡。「昨晚因為有個朋友自殺
，所以我和諸星去探探他，怎知一弄便到深夜，宿舍又關
了門我和他只好在外留宿，我還沒有寫在外留宿紙，若被
舍監知道便大件事了。」
「自殺？是昨天你們說的那個越野嗎？」流川看了眼
臉有點青的仙道。
昨晚才聽說仙道的媽媽怎死，他不覺得仙道可以堅強
到沒事。
但既然仙道在他面前不想表現出來，流川也只好暗地
裡支撐他。
「是喔，好像是他的情人死了，他想跟著殉情。」笨
蛋宏，他若死了他難道也要跟他一起死嗎！「我和諸星去
到時他已經沒事，遲點我們會再去探他。」
「沒事便好。」仙道吁一口氣，他不想有人只他說自
殺，過去的事還像昨日般鮮明，縱使那人他不認識。
驚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洋平怕他誤會立即說：「對
不起，我不是有人心在你面前說這些話，只是。」
「我明白的，水戶。」仙道向他笑了笑。「是呢，你
和諸星和好了？」仙道把椅背反過來坐。
「哼，誰跟他和好！」水戶用鼻孔哼了哼。「我過來
是問流川去不去沙灘，我有那裡的特惠卷可以吃東西不用
錢，而且還有一天的免租房間住，差不多到期的了，宏他
入了醫院我也沒心情去玩，所以問問你要不要，再不你可
跟仙道一起去也可以嘛。」
「可以嗎？」口裡雖這樣說，但流川已把特惠卷收起
。
「可以，可以。」他站起來。「你們玩得開心點了。
」
「走了？」仙道還想留他一起吃飯。
「我還有功課沒做，而且也要補眠補眠。」話一說完
他已經打了個大呵欠。「再見。」
流川從懷裡把票拿出來看。
「日期最遲是今個星期，這裡還說包一晚房租，你星
期六有空嗎？」
上次聽仙道說他很喜歡海，所以流川想可以跟仙道一
起去海灘他一定很開心。
他也不知為什麼，從前他只會想怎樣可能令自己高興
，現在竟然先想令仙道開心才想自己，這一點點的改變他
自己也發現到，但對於不明白的事他選擇先放一面，他現
在最重要的是想仙道開心，看他真心的笑。
「星期六？我那天沒事做，你呢？」一想到可以到海
邊而且還可以住一晚仙道也不禁興奮起來。
「我也沒事做，那星期六我們一早出發，星期日夜晚
回來吧。」
「好。」
星期六，陽光燦爛的一天，說真的，雖然已是夏季尾
但是還真的熱得可以。
流川看到仙道一副快被熱熔的樣子說也不說一手便拿
起他的行李往自己的肩上扛，仙道也只是愣了愣瞬間又對
他笑了笑，他知道這是流川的好意也知道這是流川表現關
心的動作。
在這數週的相處下他感到流川除了外表比較冷淡外其
實他比任何人還要擔心他，只是他不懂表達也不懂說，所
以他選擇了最原始的做法，動作，可能看在旁人他是個桀
驁不馴的人，只是仙道知道他所做的也是為他好的事，漸
漸的，他也接受了流川不同別人所表達的關心。
瞟了瞟頭上的帽，其實他不想帶著它遮著自己一頭標
示般的朝天髮，但在流川一個”你不帶不用想出門口”的
眼神下他也只好屈服於他的眼神下，這時他才知道水戶說
為什麼那些女孩會被他的眼神殺死。
乘了個多小時車，他們終於來到海灘，流川說先到留
宿的旅館把行李放下，其實他是看到仙道熱得汗流浹背的
樣子才先進來。
房間是和式的，說大不算大說小不算小，不用錢也算
是這樣了吧。
流川向老闆娘道謝後便把窗戶打開，夾雜著海水獨特
味道的海風吹進房裡，房裡頓時充滿了令人舒服的感覺。
既然仙道喜歡拍照，他當然不會把可以拍照的機會放
過，看到流川那頭黑得像夜空的頭髮在空中飛舞的樣子，
仙道的手已經按下按鈕替流川拍了連環快拍，直到流川聽
到快門聲而轉過頭時，仙道早已拍了一連串的流川。
「為什麼拍我？」沒有不悅，流川只是想知道他為什
麼拍自己。
不覺得自己哪裡吸引人，他只知由小到大很多人喜歡
用他這張臉做文章，小時他還可容忍他人說他漂亮得像洋
娃娃之類的話，大了，什麼模特兒公司娛樂公司也來問他
有沒有興趣加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當他再也忍不住
的時候，他決定再把自己臉上的冰冷加得更冷，而且他最
討厭別人來煩他，所以他的臉上總是冷冰冰的。
對於自己的的萬年冰封，他覺得仙道的臉還比較好呢
，永遠也掛著笑容，尤其是對著自己笑的時候，令他自己
也不禁溫暖起來。
「那你那時為什麼畫我？」還記得上次他趁自己睡著
的時候把他畫下在他的畫簿處，他也想知為什麼那時他畫
他。
比起自己常常有事沒事也笑的臉頰，他比較喜歡流川
表理一致的樣子，只看流川的樣子便知道他喜歡或討厭，
不用做作只單純的把表情表現出來，這樣的流川，他喜歡
。
他也看過流川畫他的那張畫，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溫和
。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睡臉是怎樣，但卻在流川的筆下浮
現出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可能是因為畫的人需要有心
吧，他很喜歡流川筆下的他。
那時的感覺不是要說便說，流川搔搔頭皺起眉想著自
己應該怎樣說好，不可以說是喜歡他的睡臉吧，也不能說
只是突然想畫你什麼的，哪一個理由也是古古怪怪。
「因為那時的你看起來好像睡得很舒服。」一說完流
川便有種想撞牆的感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仙道先是暗笑，繼而像是忍不住的大笑起來，他就說
流川的思想單純嘛。
「那我也只是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涼快。」仙道像他
一樣給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反正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
只是突然想拍便已拍下了。
流川瞇眼的看著他。
「拍完給我看。」
「好喔。」仙道也高興的笑笑。這是不是表示他可以
繼續拍他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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