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鏡
第四章 鏡花水月(2)

作者﹕Aki


   “楓,如果你不去美國會怎樣?日本不能打球嗎?”

   “…………”



    被塵封的記憶像是白紙上點點的墨滴,漸漸擴大……淡

開……



    望著為難的楓,自己還能說什麼?求他──並不是丟不

下自尊,可是……



   『……仙道他……不是敵手,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

…』



    日記上的話是他的心聲吧. 是自己硬是佔有了他沒錯,

可是以後呢?卻總不能永遠拴住他, 尤其是這樣一個滿載夢

想的人……如果祇是留住了他的人,那他的心會不會死掉?

──不可以折斷他那潔白的雙翼……不可以,絕不可以……

心裡的聲音千百遍的吶喊。



    可是還是想知道他是怎樣看自己──不是敵手,不是朋

友,也不是情人;那我是你的什麼,楓?



    問吧,問吧,再不問可能永遠沒有機會了……可是如果

他說他從來沒有在意過我,我……該怎麼辦?……(去死吧

,反正楓也不要你了-_-)



   “開玩笑的啦!”仙道笑了笑,笑容像是暗夜綻放的曇

花,自信的美麗,可是撐不過今夜。祇有在此刻,吐露芬芳

,燃盡生命……



    若是一定要有人受到傷害,還是傷害我自己吧……



   “開玩笑的啦……”



    你知不知道……這是……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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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走!”仙道驚呼著從床上坐起來,身體還在發抖

,“……還好你還在……還在……”



    緊緊的抱住流川,不管他是否會吃痛,因為仙道是那樣

的害怕著,恐懼著。如果一睜眼,沒有流川,那麼他就不要

活了。自己的侵佔他的一切,是因為自己的一切早給了他,

沒有流川的世界是地獄,是折磨。他一個人這樣過了3年,

再也不要,不要流川離開。哪怕他會恨自己,也不放手……



    楓,我是這樣的愛著你……



   “彰,別這樣。”流川溫柔的撫著仙道的背,並沒有推

開仙道。是心軟了吧,面對這樣驚惶的仙道。

   “你叫我什麼,楓?楓,你剛剛叫我什麼。”仙道拉開

兩人的距離,力氣全使在流川的肩膀上。

   “仙道,你……”流川皺眉,他剛剛說過什麼嗎?

   “不是,你剛纔不是這樣叫我的。”仙道再次把流川拉

進懷裡,溫柔的,小心的,像要把流川嵌在自己身體裡,“

再叫我一次彰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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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我的時候,總是含著怨恨、無奈和恐懼。我很想

問他為什麼。但是我沒有勇氣知道答案,就像不知他那天突

然跑來的理由。



    自以為沒有負他,自以為對他已盡心,可是他……



    或者

    如果那天沒有喝酒,

    那天他沒有褪去上衣,

    他沒有恨恨的看著我,

    我們還是否會走到這一步麼?



    如果

    他對我好一點

    如果

    我少愛一些

    如果

    我不曾在球場上邂逅他

    如果

    如果……



    我會不會還是會這樣盲目的追逐,苦苦地在他的世界強

佔位置。



    強迫他接受自己破碎的心

    強迫他留在身邊

    用所謂的愛為理由。

    但是

    卻在三年前放走他,

    因為那一點盡存的理智,

    因為那份把他視作唯一的感情,

    我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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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喂我。”



    神奈川綜合醫院的私人病房,仙道第N次無理的要求。

而流川則是闔著眼坐在床尾的沙發上,似乎並沒有聽到。



   “楓?”仙道連喊了幾次,流川都沒有反應。他搖搖頭

,輕笑,到底還是流川楓,什麼時候都那麼嗜睡。這幾天,

要他陪自己也真是難為他了。



    匆忙拔掉身上亂七八糟的管子,仙道完全無視醫生的囑

托,不但亂動,還下了床。他走到流川身邊,還是不住搖頭

。沒想到流川會答應留下吧,還為了自己幾夜沒睡。現在他

是不是可以認為,自己在楓心裡仍有一席之地,最起碼他不

會眼睜睜看自己死掉。只要有這一點,就是值得欣慰的。



    像往常一樣,仙道抱起熟睡的流川,把他放到病床上。



    然後,仙道癡癡的站在床邊,凝視他親愛的楓,凝視那

個不知何時會屬於他的人。該用什麼去形容他對楓的感情呢

?也許像火,燒得彼此痛不欲生;也許似水,百般柔情皆為

他;也或者是風,永遠不會留下痕跡,過去了就過去了……



    可是如果當初沒有衝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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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H賽後



   “仙道,你……”

   “我還有些事嘛。……不要苦著臉,好啦,籐真,下次

。我答應你下次一定留下。”





    走在鬧市,熱鬧是他們的事,而自己是孤獨的路人。



    全國大賽已經結束了吧,他勝了山王,眼裡就更不會有

我了吧。我是不是會被他埋在過往,被拋棄在他成功的道路

上……



    城市的夜晚應該是霓虹閃爍,渲染著每一個滋生的寂寞

情緒。而仙道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陽光下的人,不屬於夜

;可是他來了,帶著失意和迷茫,在角落裡苦苦尋求答案。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謎題也在這裡。混合著酒精和煙

草,落單在同樣的角落,那一刻,仙道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血液的沸騰和呼吸的急促同步進行,他走近,他親吻,他攙

扶……醉倒在吧台上,狼狽不堪的流川。



    所以,糾纏或放手,這樣的問題,就留到下一次解決吧

,至少現在他還可以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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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流川他……”叫好出租車,返回來找人的岸本卻

看到他們要“救助”的傢伙,已經被另一個梳著刺頭的怪異

傢伙領走了。

   “沒事……讓他們走吧。”南又叫了一杯酒,“過來坐

呀。”

   “怎麼,不要英雄救美了?”

   “似乎是輪不到了我。”南烈灌了口酒,看著流川和仙

道消失在門口,“你知不知道那傢伙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

   “陵南的仙道彰。”

   “就是他?難怪這麼眼熟……哦,你怎麼知道他的,你

和他什麼關係呀?”岸本暗笑。

   “是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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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宅 AM 2:14



    夜,銀月如鉤,帶著深秋的淒清,不知情的探進窗櫺,

撒得滿室銀白。然,屋內仿若更加平和、寧靜和……死寂。



    仙道無能為力的任流川在自己懷裡昏過去,生起的那種

瘋狂佔有的念頭卻未減退。渴望著可以佔有全部,這樣才不

會彼此傷害,因為已經彼此屬於。可是無論怎樣的擁抱,都

不能得到完全的佔有吧。就算仙道是用心去愛撫,祇想讓彼

此連身體都結合在一起,對方卻也不見得是全然的接受,甚

至流川表現出的是厭惡和被羞辱。但是若不這樣做,也難保

以後自己不會情難自禁。畢竟流川的魅力,是會令仙道完全

忘了自我,全身心的投入,就像一滴水溶於大海的無奈……



    仙道輕柔地撥開流川額上微濕的黑髮,拭去他滲出的一

層薄汗。流川的睡顏如天使一般的安詳、柔和,臉頰上激情

過後的殷紅和緊閉的雙唇,似是縈著天使的光環,神聖,不

可侵犯。然而他卻不能自抑地玷污了這天使。



   “不要……仙道,住手!不要,嗚……不要……”

   “楓,不要怕,不要怕……我在這裡。”



    仙道安撫著噩夢中的楓,然而流川仍在囈語。

    誰說掠奪者不會心痛?

    仙道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是以這種形式出現

在流川的夢中。

    怎麼會這樣,我祇是想要愛他而已啊?!



   “仙道……住手……”



    我祇是想要愛你!



   “仙道,不要……”



    我真的祇是想愛你!



   “不要……”



    我想要愛你!



   “不要……不要……不要!!!”?



    我,祇是……想要……愛你而已啊,難道……這樣也錯

了?

    難道愛你錯了嗎?

  我錯了嗎?

    想要愛你錯了嗎!!

  我真的錯了麼……可是



  “對不起……楓,就算你恨我,我也愛你……”



   經過今夜,我們會變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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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吵醒你了?”情不自禁的吻了流川的額頭,沒想到卻

驚醒了他。

 

    仙道有些歉意,因為知道流川最討厭被吵醒;也是怕流

川的注視,仙道移開視線,轉而端了杯水,“要喝麼?”

    流川沒作答,他緊蹙雙眉,把仙道上下審視了一番,“

你……”

   “我怎麼了?”仙道在一旁沏茶,裝作若無其事,而他

的心呢?早在流川醒來那一刻,莫名的不安起來。

   “燒退了麼?”流川低下頭,同樣避開與仙道的接觸。

   “好像吧。……對不起,害你費心了。”想說的不是這

些,明明想問他是否在乎著自己,明明想問他回來的原因,

卻恐懼無力挽回的結局。佔有和面對,仙道選擇了前者,因

為懦弱和任性,也因為流川的沉默。曾經失去過,所以更不

知如何守護。但是如果愛是彼此傷害,我亦甘之如飴。只要

無論何時何地有你陪伴,可是……永遠有多遠,真心有多真

,愛又能多深?誓言並不是拉拉指頭就能實現。



    誰來告訴我:

    永遠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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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籐真要回來了是麼?”

   “您是說我哥哥?”小詩坐在董事長的辦公事室裡,顯

然有些拘謹。



    眼前的黑髮男子,有種危險味道。雖然仙道亦是如此,

卻沒有這種壓迫感。似乎今天洋平是故意這樣毫不掩飾自己

的意圖。



   “可是,健司哥並沒有通知我,大概是謠傳吧。”

   “是麼……”洋平站起來,從保險櫃裡取出一個文件夾

,“他好像已經去了兩年,難道沒有回來的意思?”



    小詩接過文件夾,並沒有馬上打開。洋平也沒有催,祇

是又坐回原位。



   “說起來,暮木也失蹤有兩年了。”

   “是呀,他是董事長的高中學長吧。董事長擔心也是應

該的。”小詩微笑,紅唇皓齒隱隱含著血腥的味道。



    洋平也知道從她暗諷自己管得太多,其實若非為了櫻木

那個白癡,他也不會和這個女人耗。



    …………

    …………



   “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哦……對了,不知令兄去沒去過荷蘭。”

   “董事長怎麼這麼問?健司哥的事不是問花形更好麼?

”

    洋平彈著桌面,輕笑,“據說那裡的手術成功率很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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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站起來,示意仙道來休息。仙道也很聽話的躺在床

上,繼續打吊瓶。



    每分鐘13下,還算可以。



    流川又檢查了一遍吊瓶才放心。自從上次仙道自做主張

把速度調到每分鐘17下後,他每天必親自檢查再去做別的事

情。



    不過,醫院的確沒什麼事可做,除了應付仙道的無聊要

求。



    入院第一天,仙道仍舊神志不清,拉著流川的手一躺就

是一天一夜。

    入院第二天,公司緊急會議,結果流川趕回來時,仙道

再度昏迷;原因是又受風寒。

    入院第三天,仙道以絕食威脅流川留下來。

    入院第四天……





   “楓,粥煮好了嗎?真的不用我幫忙嗎?”

   “你躺著就行了。”流川笨手笨腳的端來了一碗勉強算

得上沒糊的稀粥,擺在仙道腿上放置的餐桌上。

   “好香喲^-^”仙道還在打吊瓶,一隻手不太方便,所以流

川就暫且先喂他。

   “仙道,我……”流川欲言又止。

   “怎麼了?不舒服?沒休息好嗎?那我自己吃也可以,

你先睡一覺。”有些時候,仙道很怕流川的沉默,不瞭解他

在想什麼,更無法預測他將作出什麼事來。而他所能做的卻

祇是等待流川的判決。

   “不是。”流川搖頭,“公司要召開招待會,我……”

他邊說邊瞅著仙道,仙道一定會反對,他知道的。

    果然,仙道沉下臉,“我和工作哪個重要?流川,我問

你,我和工作那個重要?”

   “仙道……”

   “我是在問你,流川楓,我和工作哪個重要。以前你有

籃球,現在你有工作,以後你還用什麼當借口?如果,你早

就打算離開,你還回來做什麼!!你說啊!”

   “我也有自己的事業。”流川也漸漸惱怒。

   “哼!事業?還帶著你美國的情人回來!”



    啪!



    沒想到流川動手比動嘴快,仙道還沒來得及反應,巴掌

已經落在左頰。



   “我沒時間陪你耗!”流川低吼。

   “那你就滾呀!再也別回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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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

    就是重複過往麼?

    在他身邊愛與不愛的糾纏,

    離與不離的痛苦……

    如果我說喜歡他的擁抱,

    他是不是就會溫柔的看著我?

    如果他可以把我和其他人區分,

    我可否選擇接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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