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一行走在通往碧落的山路上，如果這也算是條路的話。
几日前，三井櫻木并上彩晴兩位姑娘動身前往傳說中的禁地
──碧落宮。原本也沒存留著輕敵的心理，但行至今日方才覺得
自己是有些小看了這地方的。
并不是說敵人有多麼的可怕難纏，因為自始至終除了在入山
之前見到的半老樵夫，三井他們就連半個鬼影都沒有捉到，更不
用提人了。
莫不是迷路走昏頭。
他們沿著布滿了枯枝敗葉的地面行走，四周的植物越來越陰
森可怕，禽鳥的鳴叫聲和類似于猴子的吵鬧聲也越來越遠，只有
腳下拖沓的腳步摩擦聲夾雜著濃重的喘息清晰真切的回響。
沒有人開口講話，他們在仔細測量淤積在心肺中的令人窒息
的腥濕味，夢游似的前進。
每個人都在忍，生硬的壓抑著自然帶給他們的窒息。
顯而易見，不論走出這里后遇見的第一個人是誰，都將被整
得很慘。
所以，當第一個懂得直立行走的東西出現的時候，沒有機會
發出驚訝的音節，他就聽到了自己面部骨層碎裂后的呻吟，看到
了鮮紅的天空和云，在完全墜入黑暗之前聽到了紅發男人的叫喊
“呼~~~~~爽快！！”
其實倒下的人很無辜，因為他只是個為碧落宮挑水送豆腐的
小 而已。雖然在這之前他曾經沒心沒肺的撕裂了几十口子的活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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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實地的走在清幽山路上，湘北眾位俠客胸中的悶氣才算
是里外里的舒坦了，然后他們又開始驚訝。
眼前的碧落不是紅牆壁瓦的庄嚴禁地，也不是神秘莫測的詭
異桃源，倒象是扭頭回到了鎮上布著若干家店鋪的買賣場迎喜街
。
吃喝嫖賭應有盡有，針頭線腦一應俱全。
但迎喜街畢竟遠在百里之外，這里是碧落，武林之中談之色
變的絕地，所以，這里還是有些特別的。
街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夫隨身，而這些功夫又湊巧比那
些江湖上響當當的‘金剛’‘無敵’‘奪命’之流稍稍厲害了個
三四分。
至少三井一人隨便一溜眼，就在那些擦身而過的路人和笑意
盈盈的店主中認出了三個江洋大盜，五個巨寇，兩個殺手，四個
刑部里頭張皇榜緝拿的要犯，數量質量可謂驚人。
彩子有些咋舌，隨后蓮步輕移笑顏生花的走到距離最近的店
家面前，恭恭敬敬的問了句“煙水寒在哪里？”
煙水寒不是地方，是人，而且是個很神秘很美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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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個江湖人，即使你的見聞不廣博，消息不靈通，你
也一定曾經聽到過她的傳說。
她的傳說和她的人一樣，神秘而且美麗。
江湖中的每一位英雄豪杰都很想見她一面，也都不敢見她一
面。
她的武功和她的美貌一樣令人顫栗。
但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煙水寒似乎已經真真正正
的變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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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人眼皮眨了一眨，兩頰的贅肉抖了一抖，甚至牙齒
也很冷似的哆嗦了起來，之后才同樣畢恭畢敬的揚手指了指遠處
。
“為難啊~~~~~”
“宮主吩咐過，來者是客。”
宮，是武林禁地的碧落宮，主，是冷煞美艷的煙水寒。
煙水寒是碧落宮的主人，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細數起來也
不會太少。
在這句話之后，三井櫻木彩子晴子一行人被若干個小司丫鬟
伺候著，沐浴更衣酒足飯飽，甚至還悠閑的小睡了片刻。
“請爺和姑娘們上路，這兒請……”
湘北一行沿著所示的路慢慢走，很從容很悠閑，倒象是出門
走親訪友。
送出來的人們只是遠遠的站在后頭，帶著愴然或者憐憫的表
情，誰也不愿在多前進一寸，仿佛前面盡是龍潭虎穴洪水猛獸一
般。
他們都不喜歡送行，尤其是這種送死的餞行。
雖然他們曾經都做過殘忍無道的錯事，但也會同情這些很可
能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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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在湘北一行人面前的第一個人是'鬼王'。雖然看到他的眾
人都不覺的那副皮囊可以稱之為'人'。
山路蜿蜒路面平整，遠近一片溫柔的青綠，時有微風徐徐吹
送。
鬼王就象是被風送過來的一樣，顫顫巍巍的落在地上依然飄
搖不定，一襲白麻的袍子套在干瘦的身上猶如冥紙。
"你們，死定了！"
聽到這句話，你可以憤怒，可以不服，當然也可以大打出手
，卻很少有人會像三井一樣笑的很腆。
他并不是個很愛笑的人，大多的時候，他會很嚴肅很正經，
而眼神卻很風流。
但，他笑起來的卻很好看，甚至還帶著點兒艷，美艷。
"敢問閣下是人是鬼？"他居然還很有禮貌。
"是鬼。"
如果有人說一個人的聲音可以像銼刀磨蹄掌，你信是不信？
櫻木一定會說不信，只有鬼王的聲音才會干澀刺耳到那種地步。
他是'鬼'不是'人'。
鬼王一雙宛如鬼火般閃爍的慘碧色眼睛，已經眨也不眨的盯
死了三井。
三井沒有動，連神色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那就太好了！"
"好？"
"是的。"
三井居然開始解釋他的原因。
"因為……"
他的眼睛里似乎已經溢出了笑意。
然后，很突然的，鬼王就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很彎很媚很秀
氣的刀，一把很女人的刀。
刀光流轉變幻不停，刀柄卻在彩子手里。
鬼王大笑，聲似夜梟獨泣，他的人幽靈般輕飄飄的飛起，十
二道墨綠色寒光暴射而出。
叮咚聲響，刀光消失不見。
鬼王已到彩子身前，手中多了一柄碧粼粼的長劍，劍指咽喉
。
彩子退刀，動如脫兔，身形一飛沖天。
一道很柔很亮的銀光一閃即滅。
大家聽到一聲慘呼。
接著，鬼王就已倒下。咽喉上嵌著枚小巧的釘子，透骨釘。
一擊斃命，手法，力量，速度，妙到毫巔。
三井還在笑，"因為她哥哥叮囑過我，女孩子還是少殺人的
好。"
然后，他又很嚴肅的板起面孔道："功夫是用來防身的，打
斗需要的是技巧，只要可以達到目的，用什麼樣的法子都不為過
。"
彩子收起了她的刀，拍著晴子的肩膀。"當然，最好要用很
直接很徹底的法子。"
櫻木笑著補充，"就像剛才做的那樣。"
晴子在湘北出道最晚，赤木剛憲讓三井領著她出去辦事兒的
時候，只吩咐過一句，"讓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有些事情在師門的教導中是永遠也學不會的，就算是知道了
想通了也不忍放手去做。
他們只需要一個機會，一點引導，就可以成為一個真真正正
的江湖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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