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地再相逢
那場火,實在是打擾了很多人,相關的不相關的,波及了滿地。
普通的尋常百姓,見著了那場在黑漆漆雨夜燒起來的大火,暗地里認為是‘
飛來橫禍’,‘天將大亂’的不祥之兆。這到是便宜了廟里的和尚,香油錢收的
手都酸了,樂,可是在心里頭,美著那。
了解情況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能笑出來的,不論是娶妻的,抱孫子的,長
了俸祿的,全部都是哭喪著臉兒。笑?難啊。
******************************************
官府里的仵作是個老實人,比地里的黃牛還吃苦耐勞,旁人都親切的稱呼他
‘大田’。雖然,工作中是與死人打交道,但大田一直都是樂觀的,笑,很少消
失在他滄桑的臉上。
但這次例外,他實在是笑不出來了,即使,衙門里給加了俸祿,但他知道,
那是封口用的。
一生中,從沒見過這麼多的死人。二百八十三口,婢女,小,婦人,少爺…
…分不清身份的,在一夜之間全部斃命。以他的經驗,看得出這些死者都是在被
人用利器殺死后,放火燒掉的。只有少數的三四個,在類似于密室之類的房間發
現的,還保留著完整的尸首。其中有一個,大田是知道的,是被火燒掉的庄園的
主人,一個很慈愛,很嚴正的人,沒想到死的是如此的不明不白。
在這個邊陲小城上,總共能有多少人,現在,憑空的一把火,死掉了近三百
口子的活人,驚慌,是很正常的反應了。
所以,整個城中到處飄散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緊張氣氛 。
******************************************
深夜。
這條街本來是城里最熱鬧的一條,但現在每家店鋪都已經熄燈打烊,街道上
几乎看不到一點兒燈光,也聽不到一點聲音,連偶爾出沒的野貓野狗都沒來由的
停止了吵鬧。
大田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來到他早已熟悉的過頭的工作室──停尸的地方
。
他是來祭尸的。尸首停在這里已經有三天了。為了讓他們早日升天,大田都
會在三日后過來祭拜,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但今次,他的心頭總是被一種
深度的恐慌支配著,令他聯想起一些很早以前老人們嚇唬吵鬧的孩子時慣講的故
事。
嘆了口氣,想是這些天來太累的緣故,回去后可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兀自思量間,大田已經進了屋,四扇門板,四張蘆席,四個已經逝去的生靈
。
嘆,天道無償!
揭開蘆席,大田小心翼翼的檢查著,看尸體身上是否有什麼不妥。雖然人已
經去了,入土的時候還是不應該虧待他們的。
四個人,三男一女。一個認識的庄主,剩下的好像是夫人及少爺吧。但另外
的那個人是誰?大田不知道,也沒有見過。但是,他卻不能不承認,這個已經魂
歸天際的男子是他几十年的歲月中見到過的最漂亮的人。
即使,現在他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但他還是很美,比起大多數活在世上
的人都漂亮。
蒼白無血色的俊逸臉龐,濃黑的眉,挺直的鼻,緊閉的雙唇,明明就那麼簡
簡單單的擺在那里,毫無生機可言,卻似乎能從那死亡的陳設中體會到陽光的味
道──那是無形的溫暖與放松。那再也不會微笑的眼角眉梢所凝固的角度,也會
讓人感受到春光的明媚與多情。
死人的明媚與多情?
不,不!
那几乎,就是,活著的味道。
難道這個人沒有死?
大田沒來由的打了個寒噤,一種冷到骨頭縫中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柱竄了上來
。那怎麼可能?他笑了笑,擺脫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繼續著余下的動作。但
是,如果剛剛他能夠看到自己的臉的話,他將知道那個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是多麼
的詭異。
伸手解開了男子的衣襟兒,慘白的皮膚,與暗紅色的傷口,對比的太過突出
的兩種極端,讓人的胃不住的翻攪。
咦~~~~~錯覺嗎,總覺得胸口上那道傷口小了很多。記得三天前那道靠近心
臟的傷口足足有一指那麼長,現在好像小多了……只剩銅錢大小…??奇怪,難
道記錯了嗎?自己還真是不小心啊……今天的天氣好冷,出門時要是聽老婆的話
,多加件衣物就好了……
手指順著衣物向下滑,冰冷的皮膚,卻很是細膩,然后,好像觸到了什麼東
西──同心結,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結的很復雜的結,淡淡的泛著幽香,像…
是一種花香,一種清冷的……白梅般的絲絲香氣。而手指碰到的觸感是──頭發
。這是用頭發編制而成的同心結。‘心有纖纖結…’想是這位透著瀟洒帥氣的男
子生前與愛人的信物吧。
整理好一切,大田退出了房間。輕輕的掩上房門,默默的祈禱,走好啊,早
日升天。
唉~~~那麼年輕俊俏的人,可惜啊~~~~
大田心事重重的走了,沒有聽到房間里傳出的間斷的微弱的呼吸聲。
該死!忘記拿東西了,回去會被老婆罵的。原本已經遠去的大田又返了回來
。
然后他犯了一生中最不應該犯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錯誤,他打開了那扇
曾經被他關上的房門,走了進去。
現在,他才知道,那扇門意味著‘陰陽相隔’的玄機。走進,就意味著──
死亡。
房間之中不是很暗,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楚屋中的情況。但是,現在,
他卻聲嘶力竭的希望自己是個瞎子,聾子,瘋子……
那個前一刻還躺著的死人,現在正笑吟吟的坐在那里,像自己捉弄著家里的
貓狗一樣,有趣的看著自己。那淡淡的燦爛的洋溢著陽光的微笑……
大田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心臟像是在抗議一樣猛烈的跳動著,肺里的
空氣還保留在自己呆住的那一剎那的狀況。血液,已經冷凝住了吧,否則,為什
麼自己感覺不到有流動的跡象……靜止,自己的一切活動在走進這扇門的時候,
就已經全部的被靜止住了,包括呼吸,心跳,動作與思想。
像慢鏡頭播放一樣,在完全靜止的世界里,在沒有聲音沒有顏色的世界里,
他看到那個笑的溫暖燦爛的男人緩緩的舉起了右手,空無一物的右手,像是在與
自己打招呼一樣,虛空抓了抓,然后──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脖子被扭斷的聲音
,看到了經由自己嘴里噴洒出來的猩紅的液體,腦海里掠過了自己意識到的最后
一個想法──那個微笑,果然有著春風般的嫵媚與多情……
在一片朦朧中,這個一生勤勤懇懇的善良人,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一直暗
戀著的少女的笑顏,在那個可以任意揮洒青春熱血的燃情歲月中,他以現在這顆
歷經人世的心,體會到了那個微笑的意味,那是……輕輕的,柔柔的,酸酸甜甜
的,飛花般易碎的──情人的,微笑。
‘三丈凌空鎖喉指’,四十年前武林聞之色變的血腥指法﹔‘小化心法’,
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意思,在吃飯睡覺,甚至挖鼻孔時都可以修煉的玄
妙心法,更有療傷治病之神效。
第二天早上,大田的妻子跑到衙門里詢問丈夫的蹤影,但沒有人知道。几個
月后,一個偶然的機會,衙門在打掃房梁時,發現了老仵作的尸首,死了很久,
腐爛不堪,被橫放在大梁的邊角處。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了。
------------------------------------------
(我~~~好像在找死,寫了半天旁人的行跡,卻絲毫不提楓楓^^||||,我馬上
‘言歸正傳’,眾:討打! 作者:抱頭鼠竄……)
------------------------------------------
流川櫻木彩子是在火災的第二天來到這里與三井會合的。早在他們被派去執
行另一項任務時,三井就被赤木派到這個臨近邊界的城市里來開藥鋪了,目的當
然不簡單,但一切就要功德圓滿,准備與流川一行會合之后就開始行動了的時候
,卻多了這麼一場沒來由的大火,壞了早已准備好的計划,真是要說有多氣人就
有多氣人,至少櫻木已經快被氣瘋了。
所以,才找借口到三井的店里去幫忙,雖說是越幫越忙。
流川跟著櫻木同去,表面上是彩子的意思,但從某種方面來講,是櫻木死拉
活拽將他一同帶去的。他知道櫻木的好意,也很給面子的去了。
結果,遇上了前面那件事兒。對流川櫻木來講,這很好,省得生活很無聊,
總不能發瘋的用自己的左手對打自己的右手吧,那樣很痛的。(作:你們不會已
經試過了吧?流&櫻:一邊去~~~)
櫻木雖然時常的與流川打架,但那只是兩人之間有別于常人的生存方式,如
同普通人見面要打招呼問好一樣,他們兩個見面一定要‘拳打腳踢’一番,以示
彼此安然無恙。想想也對,如果哪一天,兩人中的一個突然不還手了,那准是有
問題了。
恩~~~還是打架的好。
兩人在某種方面上有著驚人的相似,所以,他們之間是互相了解,彼此支持
的,雖然,兩個人致死都不可能承認這一點。
櫻木看得出,流川在思念著某個人,是誰,他也知道,但是,想破腦袋他也
不能理解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麼‘愛’到如此程度,卻還是要天各一方?難道,那
個笑的風水無害的家伙不是真心的嗎?不,不可能。櫻木相信自己的眼光,連他
都看得出,這兩個人偶爾交匯的眼光中透露出的赤裸裸的情誼(恩~~~櫻木有時
候是十分敏感的說)。愛,為什麼呢?他不懂。
像現在,流川又開始發呆了。
流川獨自坐在窗前,仰頭沖著晴朗無云的夜空,晶亮的眸子里沒有焦距,對
美麗的夜空視而不見。
心緒又不著邊際的開始飄散了……
想著他,念著他,很努力的刻畫著他的樣貌,笑容,眼神……他的一切一切
。那種感覺說不出是酸的?甜的?咸的?還是澀的?但是,心,卻在這翻倒的百
味瓶里,感到滿滿的充實。
分別的時候,他曾經給過自己永恆的諾言,但,不知出于什麼理由,自己沒
有接受,并且擺明了不相信那種空泛的時間限制,然后,他竟然轉變了說法,一
種會讓自己心安的話語──
“什麼?那好,換一個。”
"恩~~~~我不敢對你承諾些什麼永恆的東西,但是,只要我愛你一天,就決
不會忘記你。即使我不愛你了,也不會平平淡淡的隨便將你忘掉,我-的-楓──
"
"滿意了?"
…………
真是的,為什麼他總是可以讓自己沒辦法呢?氣不得,惱不得的,讓人…不
由自主的…愛他……更深。
“流川,流川,……狐狸!”
被震耳欲聾的吼聲夸張的叫醒,流川不悅的瞪著身后的櫻木。
“今兒個天好,出去溜溜吧…”
什麼,就為這事兒?流川的修長的眉挑了挑,不爽了。
櫻木見流川還是坐著,索性推了他到門口,指著不知名的方向,說道:“你
不要老是這樣子,出去走走吧……”
對方倒也干脆,話也不回,徑自展開身形,掠了出去。在皎潔的月色中,優
美的恰似午夜的精靈,輕靈,縹緲,捉摸不定。
但是,櫻木沒有忽略流川走前發出的小小嘆息。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櫻木
又開始胡思亂想,今兒是什麼時候了?來到這里已經兩天了吧,那場火也是四天
前的事兒了啊~~~
流川慢無目的的朝著某個方向飛馳著,隨意的受著某種莫名的感召,御風而
行。那是種近似飛翔的速度,足不點地的離地半尺,全憑體內一口真氣,踏著花
草在空氣中滑行,身形優美而靈動。
失傳以久的‘虛空步’。傳說中的急速。
心中知道櫻木的意思,但卻對此無能為力,這不是想忘就能忘掉的事情,何
況自己壓根就不打算忘掉。想他……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就像人要吃飯,喝水
,睡覺一樣的簡單,卻不可缺少。
恍惚間,已經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樹林中。月影斑駁,更顯清幽。發足奔到一
處斷崖上方,眺望著遠處點點燈火,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柔和中,心,卻越發不可
收拾的描摹著他的身影……
好想他啊~~~~~
“仙道~~~~你這個~~~大白痴~~~~”對著無邊的空曠高聲喊出自己心頭的郁悶
,卻在下一刻轉身──有人!??
然后,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那個笑得很白痴的家伙,自己的心確認著仙道正
在微笑著走近,自己的耳朵聽見的是仙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不要在背后罵人呦
~~~楓~~~”
誰來告訴我,這,是夢!
誰來告訴我,這,不是夢!
在自己反應過來前,雙腳已經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身體已經全然扑在他為
自己敞開的溫暖懷抱里,嘴里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你這個~~~大~~~白痴~~~”
當著你的面罵總可以了吧。
…………
“楓,我們,去看星星吧……”
“恩”
從他刻意壓抑的聲線中,我可以感到他太多的激動與欣喜,就像此時此地的
我一般。
失控的,并不只有我。
∼待續∼
閑聊:
終于讓兩未位大牌兒會面了,我也已經快心力憔悴了,這兩位大人物好難伺
候啊~~~~
仙:為什麼讓我在死人身邊躺了兩天?
作:…劇情需要。
仙:精神補償?
作:……透支。
仙:…去死吧,你!
所以,作者于某日不幸離奇失蹤,請大家忘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