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圓
16∼18

作者﹕Ice


十六 兩鄉做一鄉



    仙道也天天去藤真府上站崗似的守著問著,藤真也笑他,也

煩他,只說:“天天泡在這里,小楓也看不見,沒的白浪費了。

”

    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是不忍心,“你且回去唄,小楓若有

什麼消息我不會瞞了你。”



    每日必如此這般幾回,仙道只磨到日影西斜才緊一步慢一步

不情不願被藤真推出去。



    藤真還叫著花形,“看著他些,別叫路上一腳跌到陰溝里去

了。”雖是取笑,也實是擔心。 









    好不容易這一日仙道一大早到藤真家,只覺他面上喜色浮動

,心頭又是驚喜又有些惶然,“可是小楓有消息了?”

    藤真嘴一撇,斜斜的看著他,“好沒良心的,還沒見著人就

這樣了。見了人眼底還有我們?”一頭說一頭卻是掩不住的笑。



    仙道一顆心輕飄飄的只如在天上,只聽見見了人幾字,心里

全是甜的熱的暖的軟的,又是酸的苦的想的念的,五味雜陳,哪

里還聽得出其中調笑,就聽得出也顧不得計較了,只問:“小楓

在哪里?”一雙眼四處張望,倒似流川被藏在椅子后面門外面。



    藤真又好氣又好笑,見他就要朝里面去,手一張攔住:“你

當什麼地方呢?不是你家,說來就來說進就進,沒半分禮數……

” 



    仙道早急得要死,聽這意思人竟在里面,藤真偏和他歪纏,

又不敢真得罪了他,連花形也不在。只好千萬求著,兩人正不可

開交處,聽得一聲:“真哥哥,誰在吵?”一人一手揉眼,滿臉

朦朧的從里頭出來,正是仙道朝思暮想,牽腸挂肚的流川楓。



    仙道日日來,天天急,早是滿肚子的話,見了流川卻一句也

說不出來,只呆呆的看著他,只覺能這樣看著他就是天大的造化

,說不出的歡喜,前幾日的焦急慌亂全是忘了。



    流川怎是個先開口的,因是仙道才等了他一陣,卻一句話也

沒有,沒睡足早是一肚皮火,也因是他才忍一時。此時實在忍無

可忍,道一聲白癡,轉回身竟是要回去睡了。



    仙道慌煞,伸手拉住流川衣袖,流川回眼瞪他:“有事?”

    仙道到此時總算說出一句話,也只簡簡單單三個字:“你好

嗎?”



    流川只想還之以白眼,巴巴的呆半日只說這樣一句莫名其妙

的話,可是看他眼中紅絲,臉上憔悴,不知怎的一句話便罵不出

去,反呆呆的也道:“我好。”



    仙道心頭又酸又熱,萬般委屈才泛上心頭,幾乎又要說不出

話,半日道:“我想你。”



    流川一來是未睡足猶自迷糊,也是感動仙道一番情意,竟答

道:“我也想你。”



    話一出口便知不妙,果然藤真笑得人仰馬翻,連椅子上都坐

不住,直叫著要順順氣。



    仙道本來是呆子現在便是瘋子傻子,一臉傻笑,只如盛夏三

九天一身暑氣喝了一碗冰凍烏梅湯,又似嚴冬三伏天外面一身風

霜的回來對著一爐火,心頭說不出的歡喜甜蜜溫暖受用。



    流川哪里受得這個,對藤真沒法,只拿著仙道煞性子,不說

話手先出去了,重重兒提起,卻被仙道輕輕兒接下,順勢牽了他

的手,流川竟身不由己隨他出去了。



    藤真早笑岔了氣,緩過來只撐在桌子上慢慢哎喲,仍是想笑

只笑不動。早是這兩人出去的好,真是礙眼來著。 

 





    園子里午后斜陽徐暖,仙道只牽著流川的手一句一句問他在

宮中的飲食起居,樁樁件件只恐他受了什麼委屈。



    流川先還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皇上待我好的。”“沒人

為難我。” “皇上總看我。”漸漸的乏上來,又是在仙道身邊

,只往他肩上一靠,道一句:“不許動。”合了眼鼻息細細,好

夢迷蒙。



    仙道只怕他睡醒了不舒服,小小心心抱他在自己懷中,流川

還小貓似的蹭蹭自己的衣服,頭直窩到他胸口。仙道又是癢又是

歡喜,不敢動彈,一會兒也眼睛酸著要睡了,只見斜陽下兩人的

身影昏黃的映在一起,心頭想著,可不是兩鄉做了一鄉了。 




改名為逼出來的結果大概更名副其實吧,傑西大啊…… 我不管質量了,以后還是慢慢寫的好,自覺很草率,還有好 多疑團又被我丟到后面去了雖還有許多疑問,也只快活這一時是 一時。
十七 春深處 兩人自到一處,便成日家膩在一起,尤其仙道只怕好景不長 ,恨不得打碎了兩人和水捏做一道,才是永不分離。 流川雖則推著惱著嗔著說著,也半推半讓。 不知什麼時候仙道是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兩人只好得來蜜 里調油,形影不離分。 藤真也看在眼里,花形有一日不小心撞見兩人在花下相依偎 ,紅了臉過來吞吞吐吐也奇著藤真竟然不管不問。 藤真卻對他笑一笑道:“我怕好景不長。宮里的旨意能拖得 了幾時,彌生又是那樣,就晴子也未見得好說話……” 花形奇道:“皇上不是寵著小楓嗎?” 藤真猶笑著,卻掩不住愁腸百結:“你道帝王家這等好說話 的?寵雖寵,利害名節關頭……也是難的……還有一樁你不知道 的緣故……”怔怔兒不言語,其中事他猜著幾分,卻實是事關重 大,不敢輕易說。就是花形,也是少知道一分好一分。 花形看他出神,只上前來想握住他手又不敢,藤真回過神笑 笑把手放到他手中,輕聲道:“這上下,也只由得他們快活一時 是一時……”含愁含笑含情,眼光只看得花形癡了。 這時節仙道只在房中和午睡不願起的流川糾纏。一邊在耳邊 叫他,一手伸到被中呵他的癢。 流川被他鬧起來仍是不情不願好不生氣。仙道卻自有辦法, 不怕他不起。 仙道在流川耳邊唧唧噥噥地說些什麼,流川只覺耳根發熱, 渾身發軟,推著仙道道:“尊重些兒 。” 仙道本是無心,見他海棠初睡醒的臉上生嗔的模樣也不由得 動情,只腆著臉笑,粘過來在流川耳邊輕喚他的名字,一雙手也 不老實貼住他。 那流川未經人事,幾曾見過這般風流陣仗,又是自己早許了 心的人,半推半讓著,已是軟倒了半邊。 仙道最是個得勢不饒人的,竟含住了流川的耳垂輕舔,流川 大急,偏此時身上半分力氣也沒有了,推了幾下,也只由他去了 。 一只手也探進了流川的衣襟,尋著妙處,五指輕攏慢捻抹複 挑,一手扶住懷中早已癱軟的人兒纖腰,一上一下的撫著腰身。 流川只覺渾身如著了火,偏又不知怎生辦法,抬眼恨恨地看 著仙道。 仙道正得趣時見著流川玉面飛霞,星眸含霧,心中也自不舍 ,口里低低喚著他的名兒,只恨不能把懷里的人兒揉進自己身子 里,兩人化了一人方好。 流川已是意亂情迷,只覺自己幾欲化了一灘春水,融在他懷 里。不知怎的嚶嚀一聲,臉如火燒,忽道,“都是你欺負人。” 眼中幾欲滴出水來。 仙道如何還忍得住,一手抱了懷中人兒,一手掩了羅帳。 一時錦帳春深,被底情濃,正不知人間何處,此時便化了溫 柔鄉,只羨鴛鴦不羨仙。 半晌兒,帳中忽推出一人,重重摔到地上。 仙道苦著臉道:“楓,我又哪里錯了--”被中飛出一只軟枕 ,帳中人恨恨道:“還說。” 仙道接過軟枕,已是斂了笑容,一臉溫柔小心:“楓,可別 累了自己--” 帳中人忍無可忍,“白癡,閉嘴!”一拳揮出,卻穩不住順 勢自己也倒了出來。 仙道急急接住了流川,雖是在下面做了墊子仍笑著,摟緊了 懷里人兒,“可弄痛了你,小心些。” 流川只羞得轉了眼不敢瞧他。 仙道只癡癡地看著心上人。平日里若是冷如月下寒梅,清如 新樹堆雪,此時已艷成了雨后海棠,麗如朝霞初升,明艷不可方 物。只想幾生修來的福氣,竟得玉人相伴。 流川見他不錯眼兒的看著自己,終忍不住問道:“白癡,看 什麼呢?” “想我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卻聽見流川清清楚楚,又是明明白白的道:“不是幾生修來 ,是我自己許了你。”又轉了臉別過頭去。 仙道心中一熱,滿滿的都是溫柔感動,竟說不出話來,想此 時便是死了也已無憾,說不出的快活滿足。 半日才道:“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山無陵,江水為竭 ,不敢與君決。”只覺不管怎樣的言語,不能表達自己萬一的心 思。 流川卻瞪他一眼,把他手拿起來,一字一劃,仙道忍著癢揣 摩,卻是“已將身付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休”。 仙道一震,道:“我若是負了你……” 流川卻捂住他的嘴,道:“你不負我,我不負你。你若負了 我,我也只從此不見你。”斬釘截鐵,決無轉圜。 仙道心里又感動又害怕,想起將來事不知怎樣,只緊緊緊摟 住了他,心中才得一分安心。 十八 海市蜃樓 “姐妹花對夫妻蕙……迎春對上半夏……”仙道自咕咕噥噥 說著,回眼見流川早聽的不耐煩睡了,旁邊自己摘的花兒朵兒葉 兒紅的綠的散了一地。心頭又好氣又好笑,想一想卻正好偷香, 手指先摸摸他臉頰,輕輕兒叫不見醒,自道這可不怪得我,笑得 似偷腥的貓兒,頭埋到脖子里,成日家他睡著就蹭著自己,卻動 也不敢動,今回也試看看蹭著他什麼滋味。 流川好好的睡著只覺脖子上癢,臉上熱氣,再不理就要癢到 下面去了,推一推不讓,唧咕半聲還聽見笑,惱起來一手便出去 ,卻全身被壓住,手被握住,睜開了眼仙道笑得一臉無辜,“不 這樣你怎肯醒?”倒有十分的道理。 也說不過他,也推不動他,空著的另一著手才動又被抓住, 拿了手指在唇邊細咬慢啃,眼睛只看著流川,說不出的溫柔笑意 。忽然松了手,流川上去又捶又打,兩人笑笑的鬧成一團,直到 流川沒了力氣只放了手喘氣兩人才作罷。 仙道笑眼看他臉上飛紅,胸口起伏,手指還撓撓他鼻尖,“ 誰叫你愛睡,也該多動動。” 流川沒好氣瞪他,“誰鬧的?”話說了一半臉更紅,手里一 把花草就朝他臉上抹,只說:“男的玩這個,女孩兒似的。” 仙道倒沒想到他說這些,也知道他怕羞,昨兒也原是自己不 好,怔一怔也岔開了話頭笑道:“我覺得只有花才配得上你…… 不過也沒什麼花比得上你……梅需輸雪三分白,雪尚讓梅一段香 ……只是無論梅雪都及不上你……”聲音反低下去,只拿眼看著 流川笑。 流川臉上早火燒似的,只怕再說下去還有什麼不成體統的話 ,手忙腳亂要捂他的嘴。 仙道也怕他真窘起來反難哄,轉了話道:“你是花,我便是 護著你的草,你看我可比得……” 聽他說這話流川臉上才稍好些,只偏了臉不理他,也實是說 不出話,卻看見丟在一邊的草,冷道:“你就是那狗尾巴草。” 仙道聽得呆住,臉上神氣哭不得笑不得惱不得喜不得,古怪 萬分。 流川此時才撐不住笑撲哧一聲出來,好算是扳回一局。 仙道見他的笑早是癡了,半日道:“若真得閒,你不喜歡這 些花花草草,我們到海上去……海上雖風急浪大,卻有無數新鮮 玩意古怪東西,小時候我去過一次,幾時能得和你一道……” 流川也不再說話也不再動,賴在仙道懷里,看著他的眼睛聽 他說海外奇聞,無限神往,海市蜃樓,仙山秀樹如在眼前,一顆 心也隨著他飛到碧波浩瀚的大海上去了。 遠遠兒藤真見兩人這樣只是跌足,又不忍吵了他們,只見流 川不知何時已合了眼睡去才急急的向仙道招手,仙道卻半日才看 見他,身邊的人卻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上下看來,他還枕著自己 手臂,費盡心思抽出手還怕驚動了流川,輕手輕腳過來。 藤真已是惱得來笑不出,狠狠一眼瞪過去,低聲道:“恭喜 逍遙王要成親了,吉日已定,御筆欽點。小楓被皇上收為義子, 封了王,雖不必成親,過兩日也要自己搬過新王府去。我倒是成 了兩位跑腿的,怎樣謝我?” 仙道已是成了木頭人,說不出話,由來好夢易醒,也沒想到 這般快法。想起彌生家人不見,宮里進不去,上了本也壓住,竟 然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狠下心道:“我若不成親便怎樣?” 藤真冷冷道:“抗旨之罪,你自己想去。這上下逍遙王府怕 已坐了宣旨的太監,外頭守了押著你從命的御林軍,我也不敢留 你,快回去吧。” 仙道呆一陣,狠一狠心拿定主意不能為難藤真,咬了牙要走 ,回頭看一眼流川,壓著聲音問:“小楓可知?” 藤真皺了眉道:“宮里太監剛打聽來的消息,外頭人還不知 。”挑了眉斜了眼看他。“你可要他知道?” 仙道卻比自己的事還為難些,婚事豁出去陽奉陰違,悄悄的 譴了下人逃了便是,反正也沒甚親眷,左不過一個死不肯負了人 。流川這邊卻還連著南安王一家上下富貴平安,不能似自己扔崩 兒一走。此時才知世上過有許多事是身不由己 ,果然有命不由 己。 萬分艱難道:“別告訴他的好,也只瞞得一時是一時……” 幾字便有千斤重,苦似黃連。 連藤真也只看著他說不得話。 卻一個聲音過來,“什麼事要瞞我?” 兩人抬眼見流川揉著眼睡眼惺忪的過來,一起心中叫苦,這 兩個千伶百俐,七竅玲瓏的聰明人,卻全不知該如何向流川說這 件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