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已經在一起打球一年多了。



    每天一對一打球，但是這樣說著一起出去只是看一場電影，不

打球不練習，是真正的第一次。



    仙道提出來的時候，在電話那邊猶豫了半天，很怕被拒絕。那

一頭流川卻爽快的一口答應了，反而准備了一堆理由的仙道有點不

知如何是好，對著被幹幹脆脆挂掉的電話楞了半天。





    放下電話流川也咬著嘴唇，看見鏡子里自己的眼睛是亮的。想

起那個白癡，嘴角是彎的。





    也許兩個人都等著。 









    出去的前一天，仙道仔仔細細的收拾自己，看了又看包里的電

影票，是流川絕對不會睡著的《太空大灌籃》，也許老土，但是只

要兩個人在一起看，只要看完了有話題，看什麼都好的。嘴角的弧

度和頭發的直立程度成正比。



    流川在包里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睛一直看著手上的表。黑色護

腕，還是那個人送的，手指按上去，時針快要指到點，抓起背包出

門。







    站在車站前面，流川一點都沒注意有多少人偷偷看他，背靠在

電話亭門上，來來去去的人影，就是沒有那個白癡。專心的低頭看

表，時間已經過了。那個人，習慣性的遲到，練習到比賽，連自己

約人也會遲到，一定要罰他。一時想不出罰什麼，看看護腕，就要

他多陪自己練球吧。眼睛柔和著，想得出那家伙一定大驚小怪的叫

苦，但是最后，一定還是老老實實的陪自己練到天黑。





    仙道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想象著自己和流川一起看電影的情

景。也許他還是會睡著，沒關系，他靠在自己肩上打呼嚕的樣子也

很可愛。看一看表，難得那個一向認真准時的家伙也會遲到呢。一

定要趁機……恩，要什麼呢？就要他下次還和自己一起出來吧。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





    流川的臉色越來越陰。那個家伙已經遲到十分鐘，十五分鐘，

快要半小時了。





    仙道的笑容燦爛不起來了。流川怎麼可能晚這麼久，不會出事

吧？還是他忘了？





    流川不耐煩，轉進身后的電話亭，摸出硬幣投進去，習慣性的

掏口袋里的通訊錄，摸了半天都沒有那個小本子。直接把包里的東

西全倒出來，不管別人的眼光，攤了一地的東西。



    聽著身后嘟嘟的聲音，流川第一次后悔自己為什麼從來不記他

的電話號碼，總以為沒關系，總以為記得好好的。撥過好多次的號

碼，就是想不起那幾個數字。





    仙道一遍一遍的撥手機，一直嘟嘟的盲音。流川那家伙，懶得

連錄音電話都不肯設置。他已經出去了，但是現在在哪里？仙道再

一次后悔沒有堅持讓那家伙買手機。瞪著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仙

道開始擔心。





    流川還是背靠在電話亭上，看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早就想

走了，想到那個白癡的無賴笑容又總覺得再等幾分鐘也許他就來了

。腳酸了，眼睛困了，風冷了，四周的眼光從羨慕變成同情詫異。

流川心里越來越氣。





    仙道嘴角的弧度不僅是維持不住，簡直快要垮下來了。手指都

撳痛了，一遍一遍總是不死心，又怕自己剛走就看見流川過來一臉

理直氣壯的說自行車又撞到什麼東西了。他是做過這種事的。但是

，時間也太長了吧？他從家里走過來都夠了。





    流川終于把包摔到肩上，咬著牙往回走。





    仙道悻悻的收了手機，無可奈何的拖著步子。







    走到半路，流川越想越不甘心，轉過頭准備殺到仙道家興師問

罪。沒有人讓他等過這麼久。                                        





    仙道的步子慢下來，從來只有別人等他，第一次為一個人等這

麼久，不能白等，笑容又慢慢出來，就賴到那小子家里，要他負責

。







    悶著頭走的兩個人，在路口撞上。



    頭頂快要冒煙的流川瞪著仙道，“大白癡，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

    滿心委屈的仙道看著流川，“我一直都在等你，怎麼現在才來

？”



    兩個人對視著。





    半天，流川先問：“你在什麼地方等我？”

    仙道完全無辜的樣子，“前面的汽車站頭。”



    流川在后面一個。



    差了十分鐘的路程，兩個人等了一個半鐘頭。



    都說不話來，仙道不知道是該怪自己沒有再三叮囑說清楚還是

該怪流川沒有確定弄清楚。



    看了流川一會兒，仙道摸出口袋里的電影票，已經被手頭的汗

水浸濕，時間也早就過了，現在去，連看結尾都趕不上。抬起眼：

“怎麼辦？”快要哭出來的眨著眼睛。

    流川抿著嘴唇，包摔給仙道，“到我家去。”







    坐在流川家坐過一百零一次的沙發上，對著看過一百零一次的

NBA錄象帶，仙道看著窩在一邊流川的頭頂發旋小聲說：“怎麼會

這樣？”



    流川沒聽見，早就左點右點的頭安心的靠進熟悉的肩頭。



    仙道不敢動。暖暖的呼吸在臉上，仙道看著流川合著的長長眼

睫。在電影院里睡和在他家睡有什麼區別？嘆一口氣，拉他過來，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但是總有些不甘心，期待准備了好久的第一次

約會，輕聲的：“下次你要賠給我。”



    肩上的頭動動。



   “不去看電影，去動物園。”仙道的興致又來了。



    身子蠕著靠向溫暖處。



   “當你答應了，不許賴。”仙道輕輕勾住流川的手指。



    手心不自覺的合攏，兩只差不多大的手，放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