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
“什么？”仙道溫柔的撫著流川的頭發。
“不要離我那么近。”
“嗯？”仙道有些愣了，“你不喜歡我抱著你？”
“不……”
仙道的臉色胯下來了。
“不……不是不喜歡，是覺得……別扭。”
“別扭？”仙道失笑，“可是，情人之間都是這么抱著的啊。”
“我們是情人嗎？”流川反問。
“不是嗎？”仙道詫異。
“起碼，在沒弄清我們是不是仇人以前，不是。” 流川說，聲音
不大，但，語氣很肯定。
“……” 仙道沉吟了片刻，“我倒有點希望自己不是仙道炫的兒
子，那樣我們就肯定不是仇人。”話題一轉，又問，“流川，你爹到
底對你說過什么？為什么你會認為仙道氏是你的仇人呢？”
“說過什么？”流川重復仙道的話。
──你瞞了我七年啊──
──我要去殺了仙道炫──
──殺不了他，就讓他殺了──
父親臨走時悲憤的表情，似乎是刻在流川的腦海里，雖然那么多
年過去了，那痕跡卻越來越清晰了。流川慢慢的提起筆，將這三句話
寫了下來，然后遞給了仙道。
仙道飛快的瀏覽了紙上的內容──首先，流川的母親有件事情瞞
著他父親，其次，這件事情和自己的父親有關，最后，這件事足以讓
流川的父親恨到殺了自己的父親。
思及此，仙道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讓他生生的打了個
冷戰，猛地回頭，盯著流川的臉看，似乎想從那張臉上看出什么花來
。
“你在看什么？”流川不解的問。
不，一點也不像！
“流川──”仙道試探的問，“你長得──像你爹，還是你娘。
”
“干什么？！”流川不滿的問，“你想說什么？”
“你先回答我。”仙道有些緊張。
“像誰又怎么樣！”流川真的有些不悅了── 一直就討厭這個話
題，就是因為自己太像母親，才會像在客棧那樣，被這個白痴贊好看
、漂亮，一想到這里，流川的俊臉板得更嚴了。
“難道……”仙道小心翼翼的問，“難道你長得像你娘，而不是
你爹？”
“那又怎么樣！”流川吼了出來。
“真的是這樣？！”仙道跌坐在椅子上── 那么，他的假設有很
大可能是成立的，但，如果那是真的，那、那他和流川不就是……
“護花郎”仙道炫年輕時名揚四海，雖然仙道自己并沒親眼見過
，但這次出江湖，很多人都把他當成了當年的護花郎──沒辦法，仙
道長得實在是太像父親了。當被問及與仙道炫的關系時，仙道經常玩
性大起，說自己與仙道炫沒有絲毫的關系，于是那些人就會津津樂道
的告訴他當年名動江湖的護花郎有多么的威風──美女如云，爭相圍
繞，倚馬斜橋，一擲千金……
想必，當年父親與母親攜手隱居的南海，也令無數紅顏一掬相思
淚了吧？原來思及此，仙道就難免會感慨──為那些痴痴暗戀父親的
女人，但今天想到此處，仙道竟然一身的冷汗──難道，難道流川的
母親竟也是父親的紅顏知己之一，更甚者，難道，流川竟然是……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不然，流川的父親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你瞞了我七年啊！至于這后面的一句話到底是什么，除了流川的父親
已再沒人知曉，難道，那竟然是──流川楓原來是你和護花郎的兒子
！！！
仙道猛地打了個冷戰，怔怔的望著流川精致如玉雕的臉，雖然那
上面沒有一點父親的影子，但是，流川也說了，他長得像他的母親啊
！
“仙道？”流川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你在想什么？”
“沒……沒什么……”仙道失神的說，“流、流川，我覺得有點
悶，我出去走走。”
“……”
流川默默的看著仙道奇怪的神情，一時間，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子
也影響了自己──仙道從那三句話里猜到了什么嗎？
仙道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往哪里走，他一直在想那個問題──流川
到底是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如果是，怎么辦？！想到這里，突然
驚覺，原來自己這么在乎這只小狐狸，竟然很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那樣的話，即使兩個人之間沒有仇恨，自己也決不可能和那只小狐狸
在一起了！思及此，仙道就覺得全身冰冷，似乎掉進了一個無底的冰
窖，除了冷，再沒有別的感覺。
“仙道？”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仙道驚醒似的轉過頭去，立
刻看到了藤真笑盈盈的臉。
“這么早就來了？” 藤真似乎很開心，四下望望，又問，“流川
沒有來嗎？”
“流川……” 仙道明白自己是誤打誤撞走到藤真屋子附近，被他
誤認為是來赴約的，“流川他大病初愈，身子還有點虛，所以、所以
不來了……”
自己并沒有說假話，流川的確是大病初愈，而且的確不會來了。
“這樣啊……”藤真的笑容燦爛而迷人，“仙道，先進屋來坐吧
。”
“……好。”仙道跟著藤真進屋，但，真的沒什么心情。
進了屋，坐下，藤真給仙道倒了一杯茶，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更給藤真的小屋增添了一股雅氣。
“仙道，你喜歡喝茶嗎？”
“……茶？還算喜歡。”仙道有些心不在焉。
“我可是很喜歡品茶呢！”藤真說， “而且，我這里有不少好茶
呢，仙道，你來品一品，現在你面前的這杯茶，是什么？”
仙道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立刻感到一股異香在齒頰間流
動開來。
“福鼎白牡丹。”仙道淡淡的說。
“沒想到你也是品茶的高手！” 藤真驚異的叫了出來，“仙道，
你最喜歡的茶是什么？”
“最喜歡的……”仙道沉吟著，“武夷大紅袍。”
“咦，大紅袍嗎？”藤真說，“你喜歡的東西很特別！”
特別嗎？是啊，自己一直喜歡特別的東西，當初喜歡上大紅袍，
也并不是因為它的香味，而是迷上了這茶的名字──大紅袍，頗有些
喜氣洋洋的味道，因為名字而喜歡上了茶的本身，慢慢的也品出了茶
的味道，雖然后來也品過諸如碧蘿春、鐵觀音那樣更有名的茶，但對
大紅袍的喜愛，卻從來沒有變過，其實，自己是一個很長情的人，認
准的東西，就不會變，哪怕以后出現比它好過多少倍的……
“仙道！”藤真突然叫。
“嗯？”仙道猛地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怨氣的藤真──
“你在走神嗎？”藤真有些不滿的問，“和我談茶藝很無聊嗎？
為什么我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怎么會？”仙道連忙笑笑。
“仙道！”藤真直直的瞪著他，“你不喜歡和我相處嗎？”
“不會啊！”仙道連忙否認。
“那么，你覺得我是個怎么樣的人？”藤真問。
“怎么樣的人？” 仙道思索著，“開朗、直率，不瞞你說，藤真
，我喜歡你的個性。”
“說對了仙道！” 藤真說，“我做什么事都是直來直去，所以，
有什么話，我不會憋在肚子里──仙道，我喜歡你！”
“喜歡……”仙道怔住了，他沒想到藤真是如此直接的一個──
這一點和自己很像，決不會把感情埋在心里，就像剛才，他不是
也坦白而直接的告訴流川自己喜歡他了嗎？流川……流川……對啊，
自己喜歡的人，是流川……
“仙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 藤真說，“但是，把感情
說出來，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對不對？”
“當然不是。”仙道回答，“但是……我們才剛剛認識，你了解
我嗎？喜歡我什么？”
“從現在開始了解不行嗎？我并沒有讓你立刻答應我。”
“……”仙道沉默了片刻，“可是，我有喜歡的人。”
“那又怎么樣！”藤真那雙美麗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仙道，“我不
一定不如他，也許，我比他更適合你……仙道，不給我機會，怎么知
道我和你有沒有可能呢？”
仙道靜靜的笑了──雖然藤真突然的告白讓他有限措手不及，但
是，真的不討厭藤真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和藤真交流起來，很輕松
，因為他決不會來江湖上那套惺惺作態的禮數。
仙道的笑似乎給了藤真肯定的信息，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了
仙道旁邊，坐下來，眼波流轉的看著仙道，“那么，你喜歡的人是誰
？他比我還好嗎？”藤真的臉慢慢的靠近了仙道，“但是，你不試一
試，怎么知道我的好呢……”
語聲在吻住仙道的那一刻消失了。
仙道沒有動，他沒有回應藤真的吻，卻也沒有推開藤真的身子，
他想感覺一下和流川以外的人接吻是種什么感覺──沒有心的悸動，
也沒有原始的野望，所有吻流川時的征兆都沒有發生，仙道甚至可以
冷靜的思考！
感覺到了仙道并沒有反應，藤真的胳膊猛地摟住了仙道的脖子，
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藤真笑了，那笑容竟然如此銷魂：“看來
你真的很喜歡他呢，竟然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我有信心你接
下來的吻你會記住──”
仙道還沒反應過來，藤真已經猛地咬住仙道的嘴唇，仙道只覺得
一陣疼痛，剛要推開藤真，藤真卻放輕了力道，輕輕的咬了咬仙道的
嘴唇，然后放開了他，看著仙道嘴唇上沁出的血跡，藤真吃吃的笑了
：“別生氣，什么時候你對我有了感覺，隨時可以咬回去。”
仙道靜靜的看著藤真，突然想笑──沒想到，在開朗的外表下，
骨子里的藤真竟是個天生的尤物！
藤真也看著仙道，突然，他的眼神掃到了什么，立刻，整個人竟
立刻變得玩味起來了，神秘的沖仙道笑笑，他用手指了指仙道的身后
，“希望──”他微微有點幸災樂禍的說，“希望你喜歡的人不會那
么巧就是他！”
仙道一驚，猛地回頭，立刻看到流川鐵青著臉站在門口，冷冷的
注視著屋里的兩個人。
“流川！” 仙道猛地站了起來，慌亂之中撞到了桌子，竟然將茶
壺也撞翻了！仙道猛地沖到門口，抓住了流川的胳膊：“流川！”
他想解釋，流川卻冷冷的甩開了他，轉身就走。
“流川！”仙道追了出去，再也沒心思理會藤真的感受，“不是
你想的那個樣子，流川，你聽我說。”
“……”流川不理會仙道，徑直往自己住的屋子方向走。
“流川！你聽我解釋！”仙道急急的拉住流川。
“不用！”流川突然停步，面無表情的看著仙道，“解釋有的時
候就是掩飾！”
“！”竟然用他的話來堵他的嘴！
仙道訝然的看著流川一摔衣袖，頭也不回的沖進屋子里，還“砰
”的一聲關了門。
“我搞不懂你……”流川的聲音靜靜的從屋里傳出來，“從現在
開始，我不會把你當成仇人，你也不必跟著我找我爹了……”
“流川！” 仙道沖了過去，想推開門，但是門被從里面鎖住了，
流川冰冷的語氣里有種蕭索，仙道聽在耳朵里，心里突然像被石頭砸
了一般，說不出的痛，“我沒有戲弄你，我也不喜歡藤真，流川，你
開門，我有話要對你說。”
“不用了！”流川的語氣變得急促了，“我不在乎！”
“那為什么不敢見我？”仙道一針見血。
“我沒有！”
“你有！”仙道毫不留情的說，“你在乎我，所以你不敢見我，
因為你怕見到我會忍不住原諒我！但是流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并
不想吻他，我只是想知道除了你以外我會不會對其他男人的吻有感覺
。”
“哼！”流川哼了一聲，“荒謬！”
“我知道以你的思維方式很難理解我當時的想法，但是我……我
當時心情很亂，流川，我……我猜你可能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嘩啦！”門被打開了，流川一臉驚疑的出現在門口。
“你說什么！” 流川本來晶瑩如玉的膚色此時卻是煞白一片，一
向孤傲的眼神里此時流露出的卻是一種彷徨無依，“你說……”
這個樣子的流川是惹人戀愛的，更何況對方是仙道？一把把流川
擁進懷里，緊緊的抱住。
“流川，我不希望我猜的是真的，因為……我好像已經非常喜歡
你了……”
“……”流川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流川？”仙道試探的叫了一聲。
流川依然沒有出聲，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的推開了仙道，眼神空
洞得像個游魂一樣，“揮慧劍，斬情絲……”他喃喃的低語，“我明
白了……”
“你說什么？” 雖然沒聽明白，但從流川的眼神里，仙道已經領
悟到了什么。
流川卻沒有看仙道，默默的搖了搖頭，似乎脫力了一般，慢慢的
走到床邊，將自己整個人扔進床里，然后舉起胳膊蓋住了眼睛。
“流川！” 仙道跟了過去，“那只是我猜測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
“……” 流川沒有出聲，沉默了很久，他終于開口了，“仙道，
你說你喜歡我，是真話嗎？”
“當然！” 仙道將流川從床上拉起來，讓他正視自己，“小狐狸
，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那么……” 流川說，“找到我爹以前，我們是情人！”
“什么？” 仙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說要……”
“你沒聽錯。”流川說。
“真、真的嗎？”仙道問，“可是剛才你還說──”
“仙道，我坦白告訴你，如果找到了我爹，我們就什么也做不成
了，除了──”
“嗯？”
“兄弟……” 流川終于吐出這兩個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冷
冷的笑了，“起碼在沒找到我爹以前，我們還可以騙自己。”
“那就不要找了！”仙道的話沖口而出，“跟我回南海，或者我
跟你回你住的地方！流川，你不適合這個江湖，我們找個與世隔絕的
地方，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
流川認真的看著仙道，然后，他突然笑了，這是仙道第一次看到
流川的笑──藤真的笑容固然嫵媚得令人感嘆，流川的笑卻讓仙道領
悟了古人云“一笑傾城，二笑傾國”的意境。
“你說得太簡單了。” 流川說，“仙道，你不是那種一輩子只專
署一個人的人。”
“你這么認為？”
“不是我怎么認為，你就是！”流川的語氣一絲不以察覺的無奈
。
“為什么！”仙道的語氣變得急躁了。
“你吻了藤真健司，”流川說，“你也剛說過喜歡我。”
“流川！”仙道重重的叫，“我再說一遍！我并不想吻他，那是
因為我當時心里很亂，所以我沒有推開他，而且我也想知道我對其他
男人有沒有感覺，結果是沒有！你聽明白了嗎？！”
“我搞不懂！”流川說。
“我也搞不懂！”仙道大吼了出來，“我搞不懂我為什么要一直
跟你解釋這個！我搞不懂我為什么這么在乎你怎么看我！我搞不懂為
什么我那么喜歡你你卻不相信！我還搞不懂為什么我第一次認真愛上
了的人卻可能是我的弟弟！！！”喊到這里，仙道突然一把把流川摟
到了懷里：“我不管那么多了，你也說了，在找到你爹以前，你就是
我的情人，流川──不，我應該叫你楓，楓，我現在想吻你，可不可
以？”
“……你吻過藤真健司……”
“我沒有吻他，是他吻我。”仙道的聲音低低的充滿了蠱惑，“
既然你介意，我以后不會為了任何原因和其他男人有親密接觸，但是
，前提是……你得滿足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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