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除了學校的老師，几乎所有的學生都知道仙道打架
很厲害。曾經有別的學校的學生來學校鬧事，不問青紅皂白，
見男生就打。仙道第一個沖了上去，最后一個倒下來。后來再
沒有人敢打這所學校的主意。

    曾几何時，這種一向以出書呆子聞名的學校一直是各個國
中看不起的對象。只是現在有了仙道。自覺不自覺的就充當了
老大的角色。

    仙道打架很帥，這是男生說的。因為看見仙道柔韌的身子
在斗爭中靈活的閃動著，動作敏捷，出手干淨利落。仙道打架
很威風。女生通常會這么說，因為仙道雖然總是顧著別人，但
是仍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在敵人當中。

    當然，事后罵著笨蛋外加一記老拳的只能是流川。仙道因
此從來不敢讓流川知道自己打架更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受傷。他
知道流川看到會揍得他比受的傷重十倍。

    其實身上最深的那道傷就是流川給的。直到很多年以后，
仙道還是很不死心的問，“流川流川，我對你這么好，打死我
你就不心疼么？”

    以前流川都會給他一記能殺死人的眼神，然后不理不睬。
那次卻很意外的說，“我打不死你，你也遲早被別人打死。”
似乎是很不經意的解釋，眼角瞟都沒有瞟仙道一下。

    仙道愣了一下，想起很多年前他永遠無法忘記的那一天。



    只有那一天，仙道是提前來到學校鍛煉了。偌大的操場，
只能看到流川一個人在籃球架下練習。

   “流川楓！”仙道站在操場的那一頭喊。

    流川回頭看他，仙道想象的出他此刻挑高了眉毛一臉驚訝
的樣子。

    仙道從草坪上穿過去，早上的露水很重，仙道的鞋襪很快
被打濕了。流川停下來站在那里看著他。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我才開始訓練。我陪你練球吧。”

    流川狐疑的看著仙道，那一貫的笑容看不出是不是裝的。

   “一對一？”
    仙道的笑容似乎有些僵，“還……好……”


    只是短短的几分鐘，流川就發現仙道的不對勁了。他的疲
勞來的太快，眼神閃爍注意力很難集中的樣子。但是，仙道的
嚴密的防守，緊迫的進攻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過。

    冷哼一聲，流川的斗志瞬間被激了起來。小看人么？偶爾
陪我練一次球就用這種態度么？

    突破防線，上籃，仙道跳起，伸長指尖，仍沒有夠到橙黃
的籃球。麥色的肌膚和流川的白皙糾纏在一起，瞬間，仙道感
覺到尖銳的刺痛。

   “流川。去剪指甲啦。你又刮傷我！”
   “白痴。”流川對于敵人一向是不屑的。

    太陽，一點點的升高，操場上晨練的人多了起來。田徑隊
的老師已經到了，遠遠的看著仙道。流川看了看，自己一個人
開始投籃。不停的換著方位，繞成一個環，就像沿著軌道不停
移動的行星。

    仙道看到他似乎真的融化在那一片金色的陽光里。瞇縫起
眼睛，隱約只能看見一點點的黑色在燦爛的光輝里躍動。

   “流川。一會兒上課，可能……可能你就看不到我了。”
   “我昨天晚上打架了。打了一個警察。他們抓到我的書包
了。”
   “流川，我想……我……”

    流川從陽光里走過來，仙道看不見他的臉。刺眼的光芒被
流川遮住了，仙道反而不敢抬頭直視。

   “為什么？”
   “只是一般的打群架而已……” 仙道停了停，抬起頭來的
時候笑的和往常一樣，比這旭日還要燦爛。“我一個人擺平了
十几個。幫朋友的忙而已，其實我都不知道那個家伙叫什么。
呵呵。”

    流川沒說話，看著仙道的眼睛。

   “流川……”仙道想側過身子看見流川的臉，是什么樣的
表情能配上這樣含義深刻的眼睛，深刻到，他窮其一生只知道
很重要卻永遠無法明了。

    流川轉身離開了，繼續他的投籃練習。仙道只呆了片刻就
回到了跑道上，一天20圈的早課是必不可少的。

    跑道是塑膠的，一種褪了色的紅岩般的顏色。汗水落在上
面是一個個暗紅的小點，不是被吸收的，是被陽光蒸發掉的，
仙道覺得今天的路比往常長很多。這樣的圓圈，和流川的不一
樣在哪里？也許是因為不知道哪里是盡頭。


    不知道是第几圈的時候，一個東西朝著仙道飛過來，眼睛
看到了，大腦感覺到了，身體卻無法控制，迎面砸在臉上，是
流川的籃球。

    仙道揉著被砸的生疼的臉，嘴里有銅鏽的味道。

   “我們，一對一。”流川說。
   “現在？”
   “我是說用拳頭。”并沒有給仙道反應的機會，流川一拳
就揮了上去……

    估計是老師連同學生都一起嚇呆了，總之有人想起來應該
把他們拉開的時候，彼此都已經傷痕累累。后來同學們都說，
第一次見徒手打架還能打的這么血腥的。

    血是仙道的，滴滴答答從鼻子里流出來，用手一抹，染紅
了的卻是仙道的眼睛。


    仙道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去警察局了。他沒有猜錯，警
察很快就追到學校里來了。

    流川步入醫務室的大門，聽見身后警車呼嘯著離開。


    護士彩子小姐一邊給流川身上上藥，一邊搖頭。

   “怎么打的這么狠呢？第一見你打架啊。仙道也是啊，下
手真的很重啊。以前還以為他打架也是很瀟洒的呢。”
   “他不會比我好。”
   “呃？”
   “我打架從來沒有輸過。”



    流川回到教室的時候，班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同學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流川從那一雙雙眼睛里面讀出了憤怒。

   “流川楓！你太過分了！你知道仙道為什么和別人打架么
？”一個男生站了起來，臉上有傷，也許正是和仙道一起打架
的同伴。
   “他是為我們學校打架哎！他是在幫助我們，你知不知道
！你憑什么打他！”
   “仙道是你們的什么人？為什么要幫你們打架？為什么你
們在這里他卻被帶走了！”這大概是流川楓第一次說這么長的
話，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流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上課鈴打響后不過十分鐘，他就
已經睡得死死的了。只不過看不慣仙道那種總為別人生活的樣
子，即使看起來很洒脫很不在乎，總覺的不如自己活得簡單快
樂。



    快放學的時候教室里再次騷動起來。據說警察局帶了一個
少年犯來做報告。老師還沒說話流川就拉起書包往外走。

    老師見怪不怪，冷眼看著他瀟瀟洒洒的離開教室。


    出校門的時候看到一輛警車停在外面。路過的時候感覺有
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流川扭頭看見一張年輕的臉，緊抿
的嘴角，刻薄的眼神，看流川的時候三分鄙薄七分不屑。

   “流川流川！”仙道騎著車子橫跨馬路向自己飛奔而來。

    一輛汽車呼嘯而過，流川下意識的閉眼。睜開的時候看到
仙道笑的很欠扁的站在自己跟前。

   “你還沒有死啊。”
   “嘿嘿，差一點。你下手真狠，沒想到你那么能打。”

    流川冷笑。

   “咱們回家吧。”仙道把車子遞給流川，“你帶我。”
   “為什么要我帶你？”秀氣的眉毛皺到了一起。
    仙道把臉湊了過去，指著上面那一塊塊青紫，“吶……”
又把腿顫悠悠的伸出來，淺藍色的褲子上鮮血凝成暗黑的血塊
，“你看……”

    流川不發一言，蹬上自行車。仙道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跑。

   “等等我，別騎那么快！真是的！”


    長長的馬路兩側全是高大茂密的梧桐樹，車輪壓過點點光
斑。仙道有點飄飄然起來。甚至，那樣很囂張的環住流川的腰
。車子晃了晃，流川居然沒有罵人。仙道在那時很幸福的想，
值得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