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鐲
(11)

作者﹕火樹銀雪

    平井到京城要一天的路程,流川回到寥楓園已是第二天中午,木暮笑
吟吟的迎接他,“恭喜王子,賀喜王子。”
    流川一愣:“喜從何來?”
   “彩子和晴子都有喜了。”

    流川又一愣一下不知說什么好,他16歲就要做父親了,這個喜事讓他
感到不知所措,他真的要做父親了嗎,他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跟著他在神奈
川做人質,不知是福是禍,心情復雜不由悲喜交加。

    三井和洋平趕緊道喜,流川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三井說:“發什么呆,還不去看看她們。”連扯帶拉把流川拽走了。
    木暮問洋平:“流川的臉色不好,發生什么事了。”

    洋平告訴木暮避暑山庄發生的一切。

    木暮嘆息:“流川真是多災多難,為何總有人傷害他,真得好好感謝
牧王爺。”
    洋平說:“流川自己還是個孩子就要做父親了,我真不敢相信。”
    木暮笑道:“流川有了自己的骨肉后繼有人了,真替他高興,那孩子
似乎還沒明白過來呢。”



    仙來居,流川坐在客廳面對彩子和晴子不知該說什么,三井和宮城在
一邊做鬼臉講怪話嘻嘻哈哈,流川窘得滿臉通紅端著杯子只顧喝茶。彩子
嬉笑斥罵三井他倆貧嘴滑舌,大大方方為流川沏茶到水問這問那,晴子滿
面含羞靜靜的聽他們對話。

    正笑鬧著,木暮一臉凝重進來說道,“右相府來人。”
    流川道:“不見,我跟他素無來往。”
   “來人說,相府宴會有請彩子和晴子去助興。”
    流川一拳砸在桌上:“豈有此理!敢如此蔑視我湘北!”

    几個人都憤恨不平,彩子和晴子望著流川又喜又悲,喜的是流川有了
后人,悲的是厄運又要降臨到他們頭上。

    流川說:“傳信使在屋外聽話。”
    木暮叫信使等在屋外,流川聲如利刃:“彩子和晴子都是我的女人,
誰敢動她們拿命來換!”
   “在下只是為右相大人傳話,得罪了大人你可吃罪不起。”
    平靜清冷:“得罪又如何,我是不會把人交出去的,木暮,送客!”


    送走了信使,流川叫彩子和晴子趕緊收拾行裝回湘北,彩子晴子呆愣
住了。

    流川說道:“我只要不離開京城,沒人管你們去哪,快收拾走吧。”

    木暮也贊成讓彩子她們回去,和流川商量后叫洋平和宮城一路護送。

    流川囑咐洋平、宮城:“你們要把她們平安送回湘北,到了湘北去找
舅父不得露行蹤,不得讓任何人知道她們懷了我的骨肉。”

    洋平和宮城百感交集,到了神奈川王子沒過几天好日子,他們要是走
了王子身邊的人更少了,讓他們如何放心得下。

    彩子、晴子匆匆收拾好向流川告辭,她們是舍不得流川的,可是為了
流川的骨肉,為了流川后繼有人,她們不得不走。

    流川懷著復雜的感情面對著彩子和晴子,“彩子,晴子,聽封。”
    彩子和晴子一驚,趕緊跪下,“即日起封彩子為明王妃,晴子為月王
妃,欽此。”

    彩子、晴子聲音哽咽,謝王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屋子里一片悲涼,流川面色沉靜心中卻痛苦無奈,兩個朝夕相處陪伴
他長大的女人,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體貼關愛呵護,他拿她們當親姊妹一樣
依戀喜歡分不開,親人般在一起生活近10年了,如今要遠去不知何時才能
相見,心中的滋味無法訴說。

   “走吧,快走吧。”流川聲音有些嘶啞,彩子、晴子一手一個緊緊拉
住流川,千叮嚀萬囑咐,愁腸百轉,難舍難分,彩子淚流滿面,晴子泣不
成聲,彩子把流川的手緊緊貼在臉上,淚水潤濕了他修長的大手:“流川
,給孩子起個名吧。”

    聲音輕柔緩慢:“王子,叫森、林,公主,叫羽、翔。”

    彩子和晴子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抱住流川哭作一團,如生離死別,怎
么也舍不得和流川分開,木暮含淚勸道:“王子早晚會回去的,當今太子
對王子不薄又有仙道王子庇護,田岡不敢把王子怎樣。”
    流川扶起彩子和晴子柔和的:“保重,快走吧,再不走就遲了。”

    彩子和晴子哭成淚人跟著洋平和宮城悲悲切切無可奈何的走了。



    彩子他們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田岡府又來了10個人硬讓把彩子她們交
出來,流川坐在客廳喝茶巍然不動,領頭的魚住叫囂:“把人交出來,最
好識相點。”

    話音未落,一個茶杯扔過去,要不是閃得快就滿臉開花了。

    魚住大吼一聲一個大掌朝流川打去,流川飛身踢腿,兩人拳來腳往打
得不可開交,流川只跟魚住較量了十几招就摸清了他的路數,別看個子高
大孔武有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流川不想戀戰,暗使內功一個旋風掌,
魚住被打飛出屋子摔落院中,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這個纖細玉白的男人
不費吹灰之力竟打敗了人高馬大的魚住,他們更不是對手了,正在不知所
措,流川從屋中旋風般閃出,手中握著一把短劍對准魚住“再來,我恭侯
。”木暮和三井也摩拳擦掌。

    魚住半天爬不起來,眼前一雙冰冷黑瞳和一把明晃晃的短劍逼住他,
嚇的大氣不敢出。

   “滾出去!”流川收劍呵斥,几個隨從扶起魚住灰溜溜的跑了。木暮
很擔心,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得去找仙道王子,木暮瞞著流川悄悄的寫
了封急信讓吉火速送往陵南府。



    田岡在相府惱羞成怒斥罵魚住無能,又讓手下高手御柴子帶20個人去
,一定要給流川楓點顏色瞧瞧。多事的湘北人質流川楓壞了他的大計,半
夜三更竟帶仙道去搜尋雅司,多虧他發現了窗戶上的紙洞,神機妙算及時
轉移了雅司不然后果不堪設想。這口惡氣一點要出,一個人質竟敢在他的
頭上耀武揚威,還和那個仙道摟摟抱抱干不齒之事,他絕不能輕饒了流川
楓。



    吉還沒把信送走,阿貴急急忙忙跑來告訴木暮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牧王爺被綁赴法場酋時就要正法,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流川聽木暮一說大
吃一驚,昨天剛分手怎么可能呢。流川仔細詢問了法場的地點,顧不得身
體虛弱二話不說拔腿就走,木暮三井急忙跟上。

    三個人剛走,御柴子帶人闖入,安田謊說流川王子被仙道王子請走了
,御柴子只好帶人悻悻而去。



    長街十字路口,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中間的空地搭起了行刑台,
牧王爺五花大綁昂首挺胸跪在斷頭台上,執行監斬官是一臉嚴峻的仙道彰
。

    仙道做夢也不曾想到他會親自下令監斬牧王爺,當花形把太和帝的聖
旨交給他,震驚,憤怒,悲哀,皇上為何如此冷酷無情要殺赤膽忠心的牧
王爺。他真想抗旨不接,可是不接旨牧王爺就能免死嗎,聖命難違他救不
了牧王爺。皇上已成彌留之際,他要在臨死前為藤真登基掃除一切障礙。
牧王爺威名遠揚,武功蓋世,朝中一半的大臣都跟他有深厚交情,他不能
允許牧王爺凌駕于藤真之上,他必須除了這個功高蓋主,高深莫測的王爺
。花形最后丟下一句話,牧的余黨不鬧事就留下他的妻兒老小,若有什么
風吹草動,就滿門抄斬。

    仙道接旨快馬去皇宮要面見藤真太子,花形派錦衣衛把守不放任何人
接近藤真太子,眼看時辰要到,仙道把心一橫,也罷,既然牧王爺非上斷
頭台不可,就由他來設法拖延時辰,等皇上歸西藤真做主再想法救牧。

    時辰快到,擂鼓手擂響了第一道崔命鼓,仙道的心提了起來,不停的
在街上張望希望來一道赦令,第二道崔命鼓響起,仙道的心提到嗓子眼,
“刀下留人!”一聲大喊,仙道又驚又喜,圍觀的人群紛紛閃開一條道,
仙道一看大吃一驚,流川楓!差點喊出聲來。

    一身白衣冷峻傲然的流川走到監斬台前跪下,目光冰冷清亮,“湘北
王子流川楓請求大人恩准送牧王爺一呈。”

    仙道驚嘆,流川竟是這樣臨危不懼,俠肝義膽。

    仙道平靜的:“恩准,去吧,”
   “謝大人。”

    流川轉身來到刑台上,三井和木暮跟著端著一個托盤,流川從酒壺中
到出一杯酒,端起酒杯,心潮起伏,神奈川帝王也是個無道昏君,竟要斬
殺這樣一個胸懷坦蕩,赤膽忠心的王爺,王爺有恩與我,我不能見死不救
。

    雙手遞過酒杯:“王爺,喝吧。”
   “臨死前能喝流川王子斟的酒,好極了。”
    一仰脖子喝個底朝天,開懷一笑:“好酒!”
    流川又到一杯:“王爺,再喝一杯,舒筋提神。”
   “我死也會找你比武的。”爽朗一笑,一口飲干。
    流川再到一杯:“王爺,最后一杯,路上走好。”
   “閻王爺定會收留我做一等高手。”豪爽大笑,喝的滴酒不剩。

    時辰快到,仙道盯著流川手腕上亮眼的銀鐲,心中為流川捏著一把汗
,流川,你是為牧送行還是想拖延時辰還是打算劫法場,你可千萬不能干
出傻事來,法場周圍戒備森嚴有不少錦衣衛隱藏在人群中等著捕殺牧的同
黨,不管你武功多高強勢單力薄的你是救不出牧的,只能白白送死,你要
真有舉動,牧的全家就會滿門抄斬,唯一的希望就是拖延時辰等藤真的赦
令了。

    圍觀的人都驚呆了,竟然有人膽大包天冒死為牧王爺送行,王爺臨死
如此的豪爽大義凜然,令人敬佩。

    法場周圍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斂聲屏氣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仙道
看著心中難以平靜,他希望拖延時辰盼望赦令快到,不希望流川憑著一腔
熱血干出傻事來,如果真是那樣,他豁出命去也要救流川。

    人群一陣騷亂,錦衣衛高野帶人闖了進來:“太和帝旨意,即刻將叛
臣牧紳一斬首不得延誤,違令者格殺勿論!”100個錦衣衛把法場團團圍
住,殺氣騰騰,仙道流川徹底絕望了。

    仙道深邃的大眼睛盯著流川,一直緊盯著流川,流川眼中寒光閃爍和
仙道對視,終于無奈得閉上了眼睛,仙道緊握佩劍汗濕的手松開了。

    牧王爺笑道:“謝皇上不放心我派這么多高手相送,劊子手,利落點
,給我來個痛快。”

    場外人群高喊:“牧王爺,你喊冤啊!喊冤啊!你冤枉啊!”牧王爺
仰天大笑。

    劊子手揚起了鬼頭刀,圍觀的人很多閉上了眼睛。

    流川朝刑台前一跪雙手兜起白袍仰起臉:“王爺,我接著你,走好!
”
   “流川!你可得接好了!” 王爺看著流川,感慨萬分,想不到他一世
英明竟落的如此下場,臨走竟是湘北冷傲倔強的流川王子為他送行。
   “流川,本王走了,你好自為之。”

    鬼頭刀寒光一閃一揮而下,圍觀的人驚呼慘叫紛紛后退。熱血飛濺,
斗大的人頭滾落在流川的白袍中,鮮紅的熱血染紅了白袍,流川滿臉全身
都噴濺上了鮮血,一雙眼睛冰晶清亮毫無懼色。

    兜著人頭血人般:“流川請求大人恩准安葬牧王爺。”
    仙道竭力克制自己:“恩准,本王已為牧王爺備好了棺木。”

    殘陽如血,大地一片昏暗,血腥氣彌漫空中。流川抱著牧王爺的首級
輕輕放入棺木中,又去搬牧王爺的身子,怎奈魁梧的身子太沉,中毒后身
體虛弱一下竟不能搬動,木暮和三井幫著抬起牧王爺的身子放平在棺木中
。周圍嘆息聲飲泣聲響成一片,神奈川的功臣,赤膽忠心的牧王爺就這樣
身首異處被冤殺了。

    流川他們三人正將沉重的棺木抬到馬車上,呼啦啦一下擁上去五六十
人,七手八腳將牧王爺的棺木抬上馬車簇擁著走了,人群紛紛散去,偌大
的街口一會兒空無一人。


    夜幕降臨,仙道坐在監斬台上目無表情一動不動,無法形容他此刻的
復雜心情,為牧痛惜,為流川松一口氣,一切終于完結無法挽回。高野對
仙道說,藤真太子有請王子速速回宮。



    仙道回過神來趕緊上馬回宮。御書房,仙道終于見到了太子藤真,藤
真一臉悲哀:“父皇駕崩了。”
    仙道聲音平淡:“牧也死了。”
    如雷轟頂:“什么!?”
    幽幽一笑:“剛斬首,是皇上的旨意,牧失了功力無法反抗到死也沒
喊冤。”
    滿臉質疑:“父皇身邊都是我的耳目,不可能會下這個旨令,既是下
令也會有人稟告我。”
    苦笑:“你去問花形吧,他為了你可真是忠心耿耿,是他親手頒的聖
旨讓我作監斬官,我想帶人去避暑山庄拒捕牧的也是花形所為。”
   “花形,怎么會呢。”藤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長嘆輕笑“我要去送牧,你好自為之吧。”仙道轉身離開御書房,
   “仙道,留步。”藤真喊住了仙道。



∼待續∼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