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大學露天籃球場。
日落之時，橘色的陽光讓獨在場中的人被映得象一幅剪影。雙
手撐住膝蓋，頭低垂著，肩膀處在劇烈地起伏。很辛苦的樣子。
夕陽的好處，就是讓人看不清楚他人的表情。
只有我曉得，現在我的臉一定扭曲得可怕。
任誰也想不到仙道彰會獨自練球長達兩小時二十五分鐘沒有休
息過吧！可我真的是很認真的，一刻也不停地跑動、投籃、模擬過
人……我根本不知道時間流得這么快，直到體力被榨干我才不得不
剎住腳步。
現在的感覺：累，以及郁悶。
我一直在找籃球的感覺。
身體停下來，大腦又開始運作。耳邊再次回響今天教練對我說
的那一番話。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起了。
“仙道啊，最近你怎么回事呢！？升入東大后，你的籃球可沒
有什么進步啊！有的時候還未及你高中時的水准……當初我極力邀
你入校，可不是想看到你這樣的表現你明白嗎？……”
嘆一口氣，現在我真的想對教練說“對不起”。兩小時又二十
五分鐘，我還是失敗了。
我根本抓不住籃球的感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沒有的那種契合。籃球和我，現在已失去了高
中時的神韻，少了最重要的一體感……
極力想找回，卻無論是對抗練習還是個人訓練，都已無能為力
。
我甚至已經認為這樣的自己不是仙道彰了。
只是升了大學，怎會改變這么多……
直起身子，我慢慢走到場邊坐下，從包中拿出毛巾捂住了臉，
胡亂地拭掉臉上的汗水，卻怎么也抹不去我的心煩意亂。
瞥見了塞進包里的手機。
突然想找人聊聊天，發短信吧。
寫了現在自己的狀況，說了自己沒了籃球的感覺，輸了自己郁
悶的心情……不多不少，正好七十個字。
發給誰呢？
想了想，翻出了發小兒津的電話，按了“發送”，又想了想，
給越野也發了一遍。
同樣的短信，發給不同的兩個人。
這樣是不是會……不好呢？
聳聳肩，我選擇等待。
樂音過后，是津的短信。這家伙發信息的速度還是這么快。
“嗨，別在意嘛！反正我知道你從小就沒把籃球當作什么特重
要的東西看待！無所謂啦！我還不如你呢，什么籃球的感覺我從來
就沒有過！足球什么的還湊合……對了，前几天我們校隊贏了校際
比賽第一呢！那天啊……”
極長的信息，足足占了我三條信息空間。我楞楞地看了三遍，
之后，刪掉了。
接著是越野的。
“誰叫你高中都不好好參加隊里練習！？現在后悔了吧？哼！
你啊，回家后找兩盤喜歡的NBA比賽影帶看看，也許有用！”
呵呵，越野的短信總是帶著家長的味道。仔仔細細看一遍，之
后，笑著選擇了“刪除”。
放下手機，抬頭看天。
心情根本沒有變好，津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但是……那短信不
是我要的。籃球對我來說其實很重要，雖然我也是直到高二才發覺
這點的。第一次發現津并不了解我。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
什么……心在一瞬間變涼。
越野……我應該對他說句“謝”的。雖然婆媽了些，可畢竟是
關心著吧！可是……我并不能欣慰些什么。這樣的短信，似乎也不
是我要的。
我是否太貪心了？
不該怪津和越野，因為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用力揪自己的頭發，除了這樣做我不知道還能干什么。
疼痛讓我有了個念頭。
也許是個愚蠢的念頭，卻促使我試一試。
將剛才那條信息，發給了第三個人。
流川楓。
按下“發送”鍵時，手指有點顫動。
會等到什么呢？
從沒有如此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鐘，我突然覺得時間過
得好慢。此刻的一分鐘比剛剛那兩小時都要長久。
但，沒有回音。
我固執地認為是流川沒有開機，但沒有打電話去試。要不就是
他在練習沒有聽到！我几乎強迫自己相信。
瞪著分針一分一分數到了第一百四十五分，我決定回宿舍。
這兩小時又二十五分的休息，讓我覺得比剛才練球時還累。
明天周末，我要睡個懶覺！
這一夜，我沒有關機。
隔天上午，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看表，才八點過七分。
在宿舍兄弟的怒目下，我有點后悔將鈴聲設為鼓點強烈的搖滾
樂。
“……喂？”
“白痴，還不趕快下來！”很不滿的聲音。
睡意全消。
看來電，居然真的是……！！！
我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完畢。我知道我沖出屋門的那種速度讓屋
內的所有人都睡意全消了。
顧不上啦！
朝陽下眼前的人是金燦燦的，那種光華讓我仍有點不敢相信他
居然來找我。
朝陽的好處，就是讓他人的表情能被看得明了。
現在流川的臉上，有沒能睡飽的倦意，有嫌我動作慢的怒氣，
還有……一暈讓我竊喜的紅霞。
“流川，你怎么來了？”不由自主地笑。
他從背包中摸出顆籃球：“……你籃球沒感覺的原因，是找不
到對手吧？”
“就為了這個，大清早就來，害我都沒能睡成好覺呢！”故意
皺皺眉。
他惡狠狠地瞪我一眼：“我更是沒睡覺啊！白痴！”
“你今年可是考生哎！伯父伯母放你出來？”這點到真是奇怪
。
他咬下嘴唇，有點不好意思：“我溜出門的~ 你比……你的籃
球比較重要！”
暖暖的，我靠近他，將流川一把擁在懷里，在他耳旁悄聲道：
“楓，我找不到感覺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對面不是你啊！”
“……大白痴！”他嘴硬地掙開我的手臂。
我沒有漏掉他眼中的喜悅和嘴角的微笑。
“那么，一對一？”
“一對一！”
笑著想看眼時間，才發現手機被落在宿舍里。無所謂了！沒必
要接電話，短信也用不著了！
這一次，我知道我最終要的，是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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