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幹行
(五)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作者﹕織綾&千草


    仙道優優雅的曲著腿坐在二樓小客廳的沙發里,手

里捧著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欣賞著周圍的布置益

發的對自己的品位感到滿意,比起一樓大家閨秀的大氣

磅礡來,二樓的這間小客廳則顯出小家碧玉的溫馨可人

,很適合用來接待比較熟的客人。



    是的,仙道優之所以會在家里還擺著一付貴婦人的

樣子正是因為她在等客人,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話說在小仙道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他帶了幾

個同學回家玩,才進門就看見捧著厚厚的象一塊磚頭似

的一本書盤著腿陷在沙發里的小流川,本來那些沒什麼

,充其量門口暫時性的多幾個石頭人就是了,可偏偏這

群人里邊就出了一個比呆頭鵝還要呆的笨蛋,不要命的

用那種可以震翻天的聲音對著小仙道說,“仙道,你妹

妹好可愛噢”,而這句話又好死不死的居然讓難得沒有

在睡覺的小流川聽到了,那以后小流川足足有七天沒有

理小仙道。自那次意外事件之后仙道再也沒有帶他的同

學回來過了。 



    今天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仙道說要帶個同學回來,

于是不願意錯過這種天下第一大奇事的仙道太太可是打

從吃過午飯就在小客廳里等著了,她倒想要看看是什麼

人那麼有魅力可以讓仙道破例。



   “夫人。”女佣站在小客廳門口,輕聲的喚回仙道

優的思緒,“彰少爺和他的朋友已經到了。”

   “是嗎?那那個死小子──哦,不。” 然后收回差

一點揭了底的大嗓門,換上一種輕柔的帶著權威的聲音

說道,“知道了,請少爺和他的朋友進來。” 



    難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會有什麼樣的佣人嗎?

要不然為什麼連仙道家的女佣都學會了仙道氏特有的“

詭異”笑容了呢?





   “仙道,你真的是這家人家的小孩嗎?怎麼連見自

己媽媽都還要先通報?”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很好聽,和小楓的聲音有的比,仙道媽媽在心里給

這位客人打分。



   “我只是想先給她一點時間做心理准備免得她呆會

兒一時緩不過氣來死翹 翹了,那我才罪過呢。”仙道

不太正經的回答,同時攔住了通報完出來的女佣讓她去

吩咐一聲等流川醒了就把他帶過來。



   “藤真,真是我媽,媽,這就是藤真健司,我的學

長也是籃球隊的隊長。”仙道簡短的介紹完便一屁股的

坐在沙發里,給了藤真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呵呵,原來是小真呀,快來這里坐。” 仙道媽媽

又露出那種看見了小白兔的狼的眼神,拉著藤真坐到了

中間的長沙發上,“你比我們家小彰大一歲對吧,呵呵

,我們家小彰一定讓你費心了對吧。” 



    呵呵,果然不同凡響,和我們家小楓有的拼哦,不

知道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嗚──好想看

看哦。



   “……真難辦。”



    仙道抓著自己的朝天發,看他媽媽眼珠子轉轉他就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了,還是不要讓小楓出來好了,可

是那樣子的話惡魔藤真一定不會輕饒自己的,都怪自己

不好,幹嗎要一時衝動跟他爭到底是小楓好還是他好,

要不然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反正小楓的好只

要自己知道就好了嘛。



   “小真呀,你能來我們家玩太好了,今天一定要在

這里吃飯哦,不如你就在這里住兩天吧。太打擾了?不

會啦,你不要聽那個混小子亂說,你才不會打擾呢,好

了就這麼定了。”



    呵呵,正好這兩天仙道爸爸出國去了,自己還在想

會不會悶出病來了呢,不過現在看來是不會了,光是只

要多制造點機會讓藤真和小楓多相處一會兒,就可以看

到小彰很好玩很好笑的表情了,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



    藤真抿著咖啡,不動聲色的看著身旁如狼似虎的仙

道媽媽,早已習慣了眼前的這種場面,心里不禁有點同

情起了那為尚未謀面的被仙道說的天花亂墜的人兒來了

,想來他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呢,不知道以前仙道媽媽是

不是和自家的媽媽一起參加過什麼家長培訓班之類的,

要不怎麼能一個動作一個樣兒的全象是翻版的 呢? 



   “彰,你回來了。”



    當流川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著實讓正

喝著咖啡的藤真吃驚到差點把嘴里的咖啡都噴了出來,

藤真會吃驚倒也不是為了流川。就相貌而言藤真自己本

身就是萬里挑一,比起流川來也不見的遜色,所以此刻

即使長的再出色的人站在藤真面前他也不會動一動眉毛

的,真正讓藤真吃驚的仙道的表現。他從來不知道仙道

原來也會是那樣一個人的,在學校里仙道就是大家所知

道的那個隨性的有點懶散的甚至于有點淡泊的總是帶著

淡淡的看似隨和實則疏離的笑容的仙道,沒有想到仙道

的笑容居然也可以是這樣的沒有距離的,沒想到仙道竟

然也可以為了一雙鞋子兒那麼認真,不知道仙道還是可

以這樣的強硬的人。藤真心想著若是讓田崗教練看到此

刻的仙道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還有那個流川楓,

光是憑著此刻仙道的表現藤真就覺得流川楓果然是個很

厲害的人。



   “小楓,你怎麼又不穿鞋子,這樣會著涼的你又不

是不知道。” 



    這廂邊藤真暗自估摸著眼前的情勢,那廂邊仙道擺

著嚴肅的臉色正對著不聽話的小孩進行著機會教育。



   “白癡,地上有地毯。” 



    地上有地毯,光著腳踩在上面的感覺很舒服,所以

即使每次都會被仙道說教流川也還是明知故犯的不穿鞋

。



   “可是那還是會感冒,你的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

道,下次你要是再讓我發現我就一個星期不讓你下床你

知道了嗎?” 打了鈴讓人替流川去拿了鞋仙道才心滿

意足的鳴金收兵。

   “……” 白癡,每次都只會這一招,笨死了,流川

甚感不滿的嘟了嘟嘴,卻又拿強硬起來的仙道沒有辦法

,因為他知道仙道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小楓坐到這里來。”



    就在仙道想要讓流川坐到自己剛才坐的位子上的時

候,仙道媽媽眼疾手快的從仙道的手里偷走了流川,拉

著他坐到了藤真的旁邊,呵呵,果然養眼呀,呵呵,不

行,一定要拿照相機拍下來才行。



   “媽,你幹什麼?”



    看著母親老毛病又犯了,仙道受不了的嘟噥道,平

時對小楓毛手毛腳的也就算了,好歹她也是自己的老媽

小楓未來的婆婆,可是這次也太離譜了吧,一付要替小

楓做媒的樣子。



   “呵呵,小真,這個是我家的小楓,小楓,這個是

小彰的學長小真,你們以 后要好好相處哦。”



    仙道媽媽一手握著藤真的手一手握著流川的,然后

鄭重的不得了的將兩只手疊在一起,呵呵,果然是好配

呀,坐在一起就象是兩個洋娃娃似 的。



   “……”



    白癡,又不認識這個人,幹嗎要和他好好相處。流

川老實不客氣 的甩開藤真的手。



   “媽,那個──”



    仙道看不下去的試圖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仙道媽媽

,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藤真剛才握過流川的手,嗚

──藤真呀,朋友妻,不能欺,你怎麼可以──怎麼可

以── 



   “小楓呀,不如你帶小真到你的房里去看錄像吧,

順便好好的交流交流。” 



    仙道媽媽一不做二不休的推著藤流二人往門外去,

呵呵,待會兒一定要趁機偷拍幾張兩個人的合照挂在床

頭的天花板上面,日日看夜夜看,連做夢也在看,呵呵

, 這可是我不傳的養顏秘訣。



   “媽──” 仙道跟在仙道媽媽的身后,莫可奈何的

叫著,這到底在唱的是哪門子戲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

子了,嗚──



    藤真難得投入的配合著仙道媽媽演著這出戲,仙道

現在的表情可愛極了,越看越象家里養的寵物小狗,倒

是一旁的流川,好像什麼事情都和他沒有關系的樣子。



    呵呵呵──仙道媽媽在心里偷笑了第一百遍了,呵

呵,看你平時把小楓看得那麼牢,那人家忍了一肚子火

,現在要一次都還給你,呵呵──原來聰明兒子也會有

變笨的時候。



   “啊──” 光顧著得意的仙道媽媽沒有注意到前面

出現的人,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兩個流川的特別護

理到底是有意還是故意的撞到她身上,連帶的把手里端

著的咖啡也倒在她身上。



   “啊,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豚豚鞠著九十度

的躬,仿佛很害怕的一遍又一遍的道著謙,另一邊小魚

也誠惶誠恐的底著頭忙著替仙道媽媽擦去衣服上的污漬

。



    所以沒有人看到兩個人臉上好不得意的表情,哼哼

,偶棉可是正宗的仙流命的說,所以一定會捍衛仙仙的

楓楓不被別人搶掉的說,當然也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和仙道之間的“眉目傳情” ,哦,各位不要誤會,所

謂的眉目傳情不過是仙道用眼神說了句“大恩不言謝”

而已。 



   “媽,我和藤真要去打球,你們慢慢弄。”



    仙道趁著仙道媽媽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拉著藤真飛一

般的跑了。



   “仙道……”



    流川站在樓梯口心里不是滋味的望著和兩人飛奔而

去的背影, 仙道不是說過今天要陪自己看NBA的錄影帶

的嗎? 







    流川房間里



   “你說仙道是不是對那個什麼藤真有什麼企圖呀?

” 



    回到房間里,兩個終于從發呆中醒過來的人開始討

論起了正事。



   “應該不會吧,我們要相信仙道才對。” 豚豚不太

有信心的說道。 

   “可是那個人是仙道耶,超沒有節操的仙道。” 小

魚憂心忡忡的說道。

   “也對哦,而且他們現在兩個人孤男寡女,哦,應

該是孤男寡男的同處一室, 那個──”

   “就是呀,雖然那里是籃球場的說,可是以仙道的

個性要幹出點什麼事情也 不是不可能的。”

   “啊,那個,小魚,你看剛才楓楓發呆的樣子,他

該不會是在吃醋了吧。”

   “嗯, 有可能,所以我看我們還是快點去把仙道捉

回來才行。”

   “那你去,我在這里陪楓楓。” 



    趁機──



   “不行,你去,我呆在這里。” 

   “不要你去。”

   “你去。” 



    …… …… ……



   “咦?楓楓呢?”



    爭了好半天,兩人終于發現流川不見了。 



   “那個應該不會有事吧?”



    每次流川一個人的時候都會出點什麼狀況,然后每

次這兩個可憐的小護理都會被仙道瞪個半死,所以也難

怪她們現在如此恐慌了。





    那麼流川到底到了哪里去了呢? 



    流川站在籃球館的門口,靜靜的看著里面兩個打球

打得酣暢淋漓的人,從剛才看著仙道拉著藤真離開后流

川的心就沒有平靜下過,即使在回房之后心里也全都盤

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隱隱的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安。看

著站住的和藤真打著籃球的仙道,心里的不安漸漸清晰

了,他跟不上仙道的步伐,仙道他是一個健康的人有一

顆健康的心髒,他需要的是象藤真那樣能和他一起飛奔

的人,而不是象自己那樣總是需要人去照顧的病人,自

己和仙道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了。今天他終于看到了以

前從來也沒有看到過的東西,從前一直以為自己看到的

仙道就是全部的仙道,可是實際上仙道的世界要比自己

所能了解的大的多,和朋友在一起的仙道,學校里的仙

道,籃球場上的仙道,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認識那個

和流川楓在一起的仙道。這個認知刺的流川的心好疼,

好希望了解全部的仙道,就象藤真那樣,可是沒有辦法

,因為沒有一顆象藤真那樣堅強的心髒,突然好嫉妒藤

真, 要是自己也能──



    不行了,流川狠狠的搖了搖頭,想要將腦袋里的東

西全都搖出去,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想這麼多亂

七八糟的事情,一點都不象平時的自己,不行,待會兒

回去一定要多念三遍金剛經兩遍道德經一邊法華經,還

有──



   “小楓──”



    不知道這個小家伙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臉呆呆

的樣子,仙道好笑的撇下藤真來到流川面前,伸出手想

要把他拉進來,“小楓又在呆呆的 想什麼?”



   “?”仙道?不,現在不要見他,心里面亂糟糟的

東西不可以讓仙道知道。



    流川拍開仙道伸過來的手,轉頭飛快的離開。 



   “小楓──”



    仙道看著自己被流川拍開的手,他居然拍開了自己

的手,小楓居然拒絕了自己,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還

是──



   “啊──”仙道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籃球館,“完了

,被你們折騰的我都忘了今天要和小楓一起看錄影帶的

, 那個藤真你先回去吧。”



    小楓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一定要快點解釋才行。







   “小楓──楓楓──楓──楓兒──嗚──你開開

門好不好──”仙道蹲在流川的門口臉對著門很沒有形

象的叫著,“小楓,你開開門聽我解釋好不好?你開開

門嗎,你這樣隔著一扇門我很不習慣的說。” 



   “……”



   “小楓,你開開門呀,大家都在看我耶,這樣子很

醜的,你開開門讓我進去 嗎。”



    經過的佣人們都極力的忍著笑看著蹲在門講了好幾

個小時的話的仙道,雖然他是講得很努力可是門里卻始

終沒有回答,“小楓,我這樣子很丟臉的,你就開開門

吧。”



   “ZZZZZZ……”



   “小楓,難道你存心要大家看我的笑話嗎?開門嗎

,你該不會是睡著了吧?楓──楓楓──小楓──” 

   “嗚──,楓楓好殘忍都不理我了,嗚──”



   “ZZZZZZZ……”



   “楓──楓楓──小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