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美國了。”

    以前，沒有一點距離的概念，一點也不明白美國和日本相距多
遠。唯一知道的，只是我家和他家之間的那數千米。直到他這么對
我說時，我才恍然：原來，美國和日本的距離，有無數個我家到他
家的那數千米。美國，在海洋的那一端……

    那數千米我都覺得遙遠，每次都想快些走完，那么，這數個數
千米，我又該怎么對待呢……


    之后，我對他又像我們剛開始時那樣，溫柔，以及一點小心翼
翼。還有兩周，我不想給他帶去什么不佳的印象。既然我沒有阻攔
他的前行方向，當然這也不是我所希望的，那么，我就要讓他留住
關于我的最好記憶去那個遙遠的國度飛翔。我這么想了，也這么做
了。


    陪他繼續我們的一對一，陪他看籃球比賽的直播……我盡力做
得一切都讓他滿意，至少我認為他會滿意。離別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我也更加呵護他了。


    可是，就在他臨行前一天晚上，他生氣了，發怒了。

    原因，正是我的小心翼翼。

   “仙道彰，你這么對我沒有覺得很別扭嗎！？”
   “楓……我……”
   “不必要這么陪著小心吧！？和我相處需要這么累嗎！？”
   “可是……”
   “我要得是平常的樣子啊！原來那樣不好嗎！？”
   “楓！別這么說吧……你明白我為何這么做么？”

    他不說話了，停下來，喘著氣看著我。

    我抬眼。我知道我眼中一定流露出了某種叫做“悲哀”的神情
。

   “對，這些天我是做得有點異樣，可是，如果我不這么做的話
，我害怕自己在你記憶中，會留下不好的印象……這么說的話會很
奇怪吧？不知你這一別，几時才能回來，如果自己在你腦海中站的
位置不那么鮮明，我不知道自己會怎么辦……楓，我想讓你記得我
的笑啊！”

    伸出雙臂，緊緊擁他在懷，不顧淚水會浸濕他的衣衫，只想這
么抱著，永遠都不想撒手。


    當晚，我睡了客廳，說是睡，其實是一直沒有闔眼。不敢睡，
怕一閉眼，就看不到他從房間中出來。

    我看到臥房的燈，亮了一夜。



    第二天的機場。

    擁抱了心愛的人，親吻了他的臉頰、雙唇，之后，放手，目送
著他走進安全門。

    沒有微笑，沒有落淚，只是有些呆滯地看著。

    現在的流川，會是什么表情呢……？

   “先生。”

    一個服務人員叫住了我。

   “什么事？”
   “剛才上飛機的流川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鼓鼓的紙包，我揣測著里面是什么。

    道了謝，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紙袋。

    頓時，楞在原地。
 
    風箏。

    很別致的風箏，藍色，圓圓的，像個……地球。是他昨晚做的
么？

    仔細看，上面畫了一個國家的輪廓，雖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我
還是看出來了，是美國。

    然后，在一團纏得不怎么樣的風箏線中，尋得了一張小紙片。

   “美國和日本的距離，你和我的距離，其實，只有這風箏線這
么長吧……”

    風箏啊……攥緊了線，是不是就賺緊了我和他之間的緣分呢？
只要有線連接，他飛得再高再遠，還是會有回來的一天呢！而且，
這距離，也并不是很長的……

    撫摸著藍色的風箏面，我笑了，笑自己傻得可以。有什么經臉
龐滑落，顧不上了。現在，我只想緊緊攥住這小小的幸福……



    一年后，流川的采訪。我坐在電視前。

   “您最喜歡的休閑運動是什么呢？”
   “……放風箏吧。”微微一笑。

    ……

   “那么，我們的采訪即將結束，請您對祖國的親人朋友說點什
么吧？”

    他抬起頭，盯住鏡頭，我感到他直視的目光，冷冽中，多了一
抹溫柔。

   “喂，風箏線呢？”
    我笑了，在屏幕前對他揮揮手：“當然，在手中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