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另一個夢嗎？

    男人，抱緊了懷中的女人。和昨夜不同的是，不是同一對情侶。

    女人抬起頭，看著心愛的男人。

    兩人同時的站了起來，不知說了些什麼，四周的人們開始像冰淇
淋般的溶化掉。夾雜著肉的血，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上，一點一點的
形成了血海。

    火。凶殘的火焰絲毫不留情的將周圍的大廈燒毀，而因地震而裂
成兩伴的建築物無知的將來不及逃走的人活埋。

    這個景像，由某個城市的角落開始漫延，由天空降下來的紅色的
手將地域擴大了。哭聲，火海，血河，屍骨，天使們的笑聲。

   『這是三千四百年前的故事了。』

    腦海中，一個很清楚的聲音說著。

    流川睜開雙眼，又是一個惡夢………，自從上週由仙道那回來知
後，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夢醒後都是同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那是幾年
前發生的故事。

    死亡的夢，戰爭的夢，逃匿的夢，心痛的夢，想要躲起來的夢。
夢中的主角總是不同，但是那血腥的味道卻是重覆再重覆的。就算是
夢醒了，那令人做噁的血腥仍然是停留在自己的指尖上，怎麼抹也抹
不掉，怎麼洗也洗不掉。

    只是，流川不知道，這是『天使』給他的禮物……，血的禮物…
…。

    站起身，走向浴室，看著鏡子中黑眼圈越來越深，體重也越來越
輕的自己，這仙道，究竟對自己下了什麼樣的咒？

    自那天在仙道那拿回ID後，流川就再沒回去看看仙道了。也是為
了省麻煩吧？懶得在Solaioar與Xoalier之間來往。仙道這個人，卻漸
漸的變成了偶然才會想起的名辭。

    很奇怪的是，雖然不常想起仙道，但是心中有一個角落卻不時的
在痛著。不是為了仙道，而是為了仙道所說的那四千年前的『天使』
的事。

    那個聲音說，夢中的男人就是他。

    人，死後會再次投胎嗎？流川壓根的不相信。但那個男人的記憶
和感覺卻是比自己昨天去了哪，比自己父母親的容顏還要更來的清悉
。

    所以，他打算回去問仙道，為什麼。

    所以，是他自己走回『天使』的網的。

			∼∼∼∼∼∼∼∼∼∼∼

    Viogere-３的慶功展因為田岡皇帝的重感冒而延期，晴子也因此
鬆了一口氣。而在這段期間內，澤北上將也來到了Ｘ－３區來拜訪流
川，但是實際上，只有流川知到澤北是來找麻煩的：因為Ｘ－３區的
晴子把澤北想要提拔的人給踢了下來。

   「流川，你也真冷酷耶！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學長，給學長好臉色看
不行嗎？」澤北說著，他當然也不期望流川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你為什麼這麼幼稚呢？」流川皺皺眉，真煩人。
   「你果然還是沒有變啊！我可是特地來看你的ㄟ！」

    流川沒理他，反正這位將軍在他面前就是會開他玩笑，再不然就
會故意把事情推給他做。這種人………。

   「另外，流川！」澤北突然正經起來了。
    流川看了澤北一眼。
   「不想被掛上叛國的罪名的話，就別再和那位Solaioar人民來往了
。」
   「！！」流川看著澤北。
   「我喜歡你，像弟弟般的喜歡…。」澤北看進流川的眼。「所以…
…，請別再和那位男子來往了……。」
    流川看著澤北：「你在監視我？」
   「…………」

			∼∼∼∼∼∼∼∼∼∼∼∼

    而在回到仙道那時………

   「你是真的捨不得我嗎？」仙道問，一臉真誠的訝異表情。他真的
沒想到流川會回來找他。
   「不………」流川就停在這，也不知該再說什麼。
    澤北叫他別再來了，但是……。

    仙道微微笑，領流川進了屋。

    自那天起，流川就時常一聲不響的出現在仙道家門口。仙道也不
以為意的任流川來去。大部份時候，流川只是坐著，看著仙道忙進忙
出，聽著仙道說些有的沒的。

    流川明知和仙道在一起時，內心的一部份就會蒸發掉，和仙道相
處越久，心就會越破碎。只怕哪一天，他會只剩下一個沒有心的殼，
在空虛中徘迴。

    仙道越笑，他的心就越痛；仙道越說，他的相信就越動搖；仙道
越靠近他，他的世界就越粉碎！

    雖然越來越討厭仙道，但是就是有個聲音會說：去找仙道吧！他
會逗你開心。

   「你很像一隻迷路的狗耶。」仙道拿點心給他時笑著說。「認識我
之前，你也是像這樣到處串門子嗎？」這天，他們認識三個月。
    流川看著仙道，為什麼這個人永遠都在微笑？
   「還是你很喜歡我呢？」
    為什麼這個人的笑這麼的天真，也這麼有魅力？
   「當然啦，也有可能是你童年失歡，所以想來找我玩？」仙道看著
流川，也沒注意到流川的表情變了。
   「我看你那撲克臉就想到受虐兒童，因為幼時的回憶太悲慘，所以
你再也笑不出來了？」仙道自說自話的笑著，而流川突然有股想把他
的笑臉撕個粉碎的衝動。

    童年失歡？受虐兒童？那……，是我嗎？？

    為了達成父親的願望，從小就放棄了所有孩童的笑聲，正正經經
的坐在書桌前努力。如果沒有全班第一名就是一頓毒打，比賽沒有前
三名也是有著恐怖的懲罰。

    多少次，他想要拿起槍，就朝著自己的腦袋一槍下去，但是他不
敢，因為就算他死了，父親也有辦法以特殊藥物讓他起死回生。那雖
然不可能，但是在流川幼小的心靈中，卻是再真實不過了。

   「流川？流川？」
   「！？」流川抬頭，看見仙道看著自己。
   「你沒事吧？」仙道擔心的問著。
   「你……，對我下了什麼咒語？」流川的世界一點一滴的正在瓦解
。

    我喜歡仙道？不！我討厭仙道！討厭到骨頭中的討厭！每見到他
一次，我的世界就會粉碎一次！每聽到他一次，我的人就會毀壞一次
！他命令我做夢，命令我夢到許多天使的故事，命令我夜夜因為心痛
而驚醒。

    第一任『天使』被『他』殺了，死的一點尊嚴都沒有，被砍成兩
伴的屍體就如廢物般的任憑它在陽光下腐蝕掉。第二任『天使』被『
他』殺了，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在死前詛咒著說他會再回來！第三，第
四任『天使』也都是慘死：被分了屍的軀體就被禿鷹或豺狼等消化了
。

    除了四千年前的第六任『天使』與三千四百年前的第八任『天使
』之外，所有的『天使』都是慘死的。４０００年前的『天使』因為
誤殺了心愛的人而自殺，３４００年前的『天使』則是因為愛上了『
他』而選擇和『他』一起破壞世界來求平衡。

    之後，第十一，十二，十三，一直到九百年前的第二十四任『天
使』都是慘死的！

    但是，不管是夢到哪一任天使的故事，醒來之後，手上總是會有
著濃厚的血腥味。好像整隻手曾浸泡在血水中過的那樣腥臭！

    而我不要這樣！！！

    仙道在殺我！這是我的結論。

    不管是不是仙道，但他體內的某一股本質一直嘗試著要殺我！仙
道的笑，仙道的聲音，仙道的形像，仙道的所有，仙道的一切都是假
的！都是騙人的！仙道要殺我！他為了要殺我而對我親切！他為了要
殺我而對我笑！他為了要殺我而對我好！他為了要殺我而喜歡我！！
！！！

    那一位『仙道』正慢慢的在殺我！仙道正在殺我！！！

   「什麼？」仙道不解的看著流川。
   「你！！你那天對我下的咒！！就是那天！！！！就是你！！就是
你！！！」

    流川突然歇斯底裡的掐緊仙道的頸子，使勁想在仙道殺了他之前
先殺了仙道！

   「流………，流川？？」仙道不可思議的看著流川。
   「你說！！你為什麼要對我下咒！？！？為什麼要殺我！？！？！
？！？」流川喪失意志似的吼著。
   「流……，川？」仙道試著把流川推開，但卻徒勞。

    我要殺仙道！！我要殺仙道！我要殺仙道。我要殺仙道……。我
要殺仙道？我要殺………仙道？？？？

    我要殺的是仙道………，還是……，仙道身後的『天使』？？

    流川睜開眼，看著身體下快昏過去的仙道。

   「仙……道？？」流川喃喃自語著。
   「你……」仙道試著說話。「你想…殺……我嗎？」
   「！！！！！！！」流川看著仙道，不可思議的看著仙道眼中的溫
柔。

    從仙道身上跳了起來，一直退到門邊。
    剛剛，我是不是想殺了仙道？？

    看著咳嗽中的仙道，流川的表情變得恐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
麼會這樣？我不討厭仙道的！我真的一點也不討厭仙道的！！！

    那麼，剛剛在我腦中說我討厭仙道的人是誰？？？

    是………，誰？？

   「你壓力太大了是不是？」仙道問著，擔心著。

    流川不敢動，看著仙道走上前。

    這個人，他是真得不懂什麼是〝危險〞嗎？我剛剛還想殺他，而
他現在竟在擔心我？？
   【沒錯！他是在擔心你！他為了殺了你而擔心你！他為了殺了你而
呵護你！他為了殺了你而喜歡你！！！】是剛才那腦中命令他殺了仙
道的聲音！！
    仙道……，喜歡我？？那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你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我？絆腳石？騙人！！仙道不會這麼想的！！
   【不相信嗎？？你問他啊。】
    住口！！住口！！仙道只是擔心我！！他只是呵護我！！他只是
……，喜歡我！！他不會殺我的！！！！！！
   【你不信？問他啊。問他為什麼要對你好啊。快！問他啊！！】

   「為什麼……，要對我好？」流川問著。
    而仙道選擇沉默。

    仙道………，說話！！！告訴我你不是要殺我！！！！

    而仙道只是溫柔的看著流川，那溫柔，就這麼輕易的將流川打碎
了。

   【你看！他說不出話了吧！他是想殺你的！！他是想殺你的！！！
！！！！！！】

    有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有一雙手輕輕的拭去自己臉上
的淚，有一雙手溫柔的將自己抱緊在懷中，有一雙手，體貼的拍著自
己的背。

    我……，不會那麼容易的被你殺的！仙道！！
   【你現在不殺他的話，被殺的就是你了…。】
    …………
   【所以……，殺了仙道吧！！】

    然後，流川推開了仙道的懷抱，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流淚，沒有注
意到突然間下降的氣溫，也沒有注意到窗外監視的雙眼。

    體內的聲音也沉默了……。

    轉身就離開的流川，當然也不會注意到：仙道身後，漫天飛舞的
羽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