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WN
(下)

作者﹕嘻嘻哈哈


  流川因為數次 Mustard 的治療,身體明顯的起了好轉。越野比醫師還更
興奮的又叫又跳。流川的病有起色了!!感到周圍快樂的氣氛,流川的臉上也
露出罕見的微笑。三浦醫師更是開心的與流川和越野討論著流川病癒後裝義肢
的過程;護士們和流川談著流川可以在病癒後回到醫院來鼓勵其他病人;越野
則是找尋著適合流川的新高中,新的開始。小正也因著這種氣氛而增強了活下
去的意志。六月的天氣,是人人都喜愛的呀。

   「流川,你看,這是在長崎的一所高中,他們有對於殘障學生特別輔導中
心,復健課,殘障生專用教室,電腦,設備及許多其他福利耶!!」越野把剛
寄到的校園簡介拿給流川看。
  「在長崎呀?」流川感興趣的翻了翻。正太私立綜合高極中學。像是個好
學校呢。
  「對了,我要回老家了,下週一整週都不會來,你會照顧自己吧?」

  流川看了越野一眼,微笑,「你當我是小孩嗎?況且你已經講了不下十次
了。」

  「哈哈。這是我老家的地址和電話。那就這樣了。等我回來再來找你。」

  越野提起行李。
    流川朝越野揮揮手,低頭細細的讀著那所私立高校的簡介。
  越野走出醫院大門,下午四點四十三分。五點的電車…,啊!!快來不及
了!!!拔腿就跑,流川在六樓看了不禁呵呵的笑了。



  仙道鬱鬱的走在海邊。流川倒底在哪呢?越野這小子,一放暑假就跑回老
家,想跟蹤他到醫院的機會都沒有…。第一次吻流川就是在這呢。

  ……仙道莫名的緊擁流川。流川漂亮的眼睛下是隱藏的溫柔。仙道輕輕的
觸上了流川的唇。他沒有反抗。於是仙道大膽的更深一步的吻流川。流川很明
顯的沒有任何接吻的經驗,但是好像也沒有人會特地要學接吻的吧?才不一會,
流川已經會反攻了。仙道放溫柔的重新淺嘗流川。誘人的流川……。

  遠遠的看見三井和木暮走在海邊。

  「仙道!!」木暮微笑的招手。三井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走上前,一對小新人呀。要是流川…。老套的打屁,閒聊。話題繞到當初
木暮傷心的大學。
 
  「我決定報考東大。三井則會先在東大附近補習一、兩年(我也會逼他的!
),然後也報考東大。」木暮幸福的笑容洋溢臉上。
  「哇!!三井,一補可是兩年呢!」仙道笑。三井也要考東大呀?
  「沒關係。」三井自信滿滿的說,摟住木暮的肩。「小暮會支持我的。」
   「你呢,仙道?」
   「我呀?」仙道看著天空。「我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一年。再說吧?」
  木暮的眉稍稍皺了一下。「我…,聽說流川…。」
  「什麼?」仙道不敢聽。
  「我聽說他生病了…。」
  「…這我知道了。」仙道故意別過臉。
  「他……,沒事吧?」
  「…,我不清楚。不過一個月前越野對我說,流川還有兩個月。現在應該
只剩一個月了吧?」仙道的鼻音重了。
  「是…,是吧?」木暮說著。三井摸摸他的頭。
  「我先走啦!!」仙道打起精神。
  「加油啊。」三井看著仙道。仙道回頭,和氣的笑。



  晚間九點半,越野到達了老家。父母仍是老樣子,喝茶看報。疲倦的越
野仍是拿起電話,打到醫院去。

  「神奈川癌症綜合病院。我是小早川。」
  「啊,請幫我轉到病房634。」
  「請說出病人的名字來確認。」
  「流川楓。」
   「謝謝,請稍等一會兒。」

  私立醫院的服務就是比較周到,連護士的聲音都比較悅耳。

  「喂?」是流川的聲音。好像又聽到了笑聲。
  「我是越野。」精神一振。
  「越野呀?」流川聽起來精神很好。
  「今天一天還好吧?」
   「很好呀。你在老家呀?」
  「嗯。為什麼你身旁這麼吵?」
  「小正和他的護士在這。」
  「開 Party 呀?」越野呵呵笑,流川是這麼積極的想抹煞過去的自己。
  「那沒事了。我再連絡你吧。」越野道,打個哈欠。
  「再見。」流川掛上電話。
  
   他聽起來很好,越野想。一定會好起來的。懶的洗澡,越野躺在床上一
下就睡著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回老家後,越野心仍是那樣的懸在那。天天都打一通電話過去,看看流
川的情形怎樣。 Mustard 治療後,也有一位護士去照顧流川。這樣過了三
天,直到一天半夜,電話的響聲刺破了寧靜的夜晚。

  「…,喂,越野家。」越野的父親惺忪著睡眼。
  「是嗎?請你等一下。」父親站起身,敲了越野的房門。
 
   越野老大不爽的接過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流川病情突然巨幅下降,昏
迷不醒,醫師認為可能撐不過這兩天。母親也被吵醒了。

  慌亂。越野不知該怎麼辦。忙亂中就開始亂塞行李。歇斯底里的不知在
說些什麼。直到父親咬牙賞他一巴掌,提醒他半也沒有電車時,越野才突然
清醒似的,虛軟的倒在地上。怎麼會這樣?不是還在討論將來的事嗎??為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選在我不在他身旁的時候?為什麼要死的不是仙道而
是流川?

  越野無助的伏在母親的膝上哭泣。流川要死了…。


  越野搭乘翌日最早的電車,四個半鐘頭的車程。流川…。
  中午十一點多到了神奈川,坐計程車到醫院,整夜沒睡,疲倦不堪的越
野看見了醫院的大門。不要命的跑進去。
  634,634,坐電梯。二樓,三樓,五樓,六樓!!越野急的電梯
門一開就跑,流川!!

  一進病房,小正坐在流川身旁。而流川……。

  臉比紙還白的躺在病床上。測量生命的心電圖在旁邊。流川依然昏迷的
樣子,像死了一樣。越野顫抖著走到流川身旁。
 
  「流川?」

  小正頭也垂的低低的。
 
  「流川?我是越野。你聽的見嗎?」

  流川微微點頭,卻仍閉著雙眼。

  「太好了…,我趕上了…。」越野抱著流川的手哭了。

  流川像是很難受般的掙扎了一下,心電圖變的很亂。護士急忙的找來了
三浦醫生。

  「流川!!」越野慌張的喊。
  心電圖停了。成一直線。
  「電擊!!先調到最低!所有人員閃開!」
   流川纖瘦的身體彈了起來。小正抱著越野在哭。
  「再一次!!!」
  流川蒼白的臉仍舊蒼白,但心電圖有了些反應。
  「5 C.C.強心劑,氧氣!」三浦醫師臨危不亂了下著指令。

   小正看不下去的跑走了。越野則是面色慘白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流川剛
剛死了幾秒鐘。死!!!

  這麼做可能會被流川殺死吧?但是越野仍控制不住的跑出了醫院。真的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腦中就是有一個聲音命令越野跑出醫院,
跑出流川的墳墓,朝著仙道家跑。為什麼?

  到了仙道家,氣喘噓噓的按門鈴,好像沒有人在家!越野沒命的又朝著
海邊去。果然,遠遠的就看見一位梳著怪髮型的男子。越野衝上前。但是沙
灘上好像寫了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以竹竿寫下的好大的三個字,流川
楓。仙道是愛著流川的…。越野衝上前,仙道回過了頭。

  「快!!跟我來!!!來不及了!!」越野拉著仙道就跑。

  仙道雖不知越野為什麼要來找他,但他由那個“來不及了!”聽出,流
川不行了。

  跟著跑。快!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跟在越野身後,越野隨手招了部計程車。

  「神奈川…,哈哈,…癌症綜,綜合病院。」越野還在喘。
  「流川怎麼了?」仙道明知故問,他希望他聽的的不是他所想。
  「流川,…流川不行了。」越野答。
 
  仙道的世界被蒙蔽了。

  「再不趕快…,就不行了。」越野說。司機感到兩人的心情般加快了速
度。


  來到了醫院門口。越野付了錢。
  是間高級的私人病院呢。警衛早就認識越野,也就讓他進去了。廣大的
前庭,花圃上開滿了夏季的花。光跑過前庭就跑了五分鐘。
  進到大廳,衝到電梯口,六樓。634。

  仙道全身緊繃著。流川…,他會死嗎?自己愛著的,惦著的流川。上次
在海邊,跟本就來不及看清流川的模樣。而現在,就要見到流川了。一直認
為流川是固執剛毅不懂得溫柔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局。想不到上
天以流川的死來懲罰自己的自私,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634。
  越野衝進去。仙道怯步了。

  「流川?」越野輕聲喊。
  流川吃力的睜開眼。痛苦的笑。
  「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流川似乎知道是誰,掙扎的想搖頭。
  「流川,請別這樣。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你忘不了。你難道想這樣難
過的去……。」越野猛的閉上嘴。差點說出陰間這兩個字。
  流川別過頭,不以為然。
  「流…,流川。」仙道走上前。兩行熱淚早已滾落。他的流川呀…。躺
在病床上,慘白凹陷的臉,極為纖弱的身子,腿沒了,頭髮沒了,什麼都 
沒了。
  流川故意閉上眼。越野退了出去。小正走上前安慰越野。


  「流川哥哥不會死的。」小正稚氣的說。
  越野紅著眼眶看小正。
  「我和他約定過,會努力活下去。先放棄的人就輸了。」小正哭了。
  「流川哥哥很好強,他不會先認輸的!」
  越野抱著小正。「謝謝你,小正。」


  「流川…。」仙道握起流川的手。流川虛軟的沒力氣反抗。
  「對不起。」仙道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仙道懊悔傷心的掉著眼淚,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一會兒,他感到流
川的指尖在動。
  流川看著他,蒼白的臉。到現在仍在逞強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流川…我…!」
  「沒關係。」流川的聲音比蚊子還小。「我原諒你。」
  仙道好不容易制住的眼淚又不聽話的滾落。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寬大的原諒我?」自責的抱著流川,捨
不得放手。抱著他再也不能抱的流川。他牽過,抱過,擁過,吻過的流川。
他的流川。他再也抱不到的流川。這是最後一次抱他了吧?
  「我愛你。」仙道輕道。
  流川點點頭。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仙道輕撫流川的臉頰。溫柔的看
著流川的眼。用力的將流川枯槁的面容一輩子的烙在腦中。一輩子。他要這
樣的記住流川,要這樣的摧殘自己。曾經美麗炫耀的流川。
  「仙道。」流川喊了仙道的名字。
  「什麼事?」
  「給你。」流川示意仙道拿走綁在他手上病人名條。
  “流川楓。男。骨癌。”仙道將名條拆下,綁在自己手上。
  「…,愛…。」流川使盡最後的力氣。逞強著不掉下來的眼淚,因為闔
上眼而滑過臉龐。他仍然來不及說你呀。
  仙道平靜的吻去流川的淚,吻上流川冰冷的唇。這是仙道第一次看到脆
弱的流川,也是最後一次。流川…,也是一個會哭的人呀……。


  輪椅在床邊。是傍晚的時間。三浦醫師開著死亡證明書。流川楓,死於
十六點四十三分,X月X日XXXX年。

  仙道和越野整理著流川的遺物。無意中從抽屜中翻出一封信。越野打開
看。是正太私立綜合高極中學的申請表。流川竟已經填好它,貼好了郵票,
準備寄出去了。

  越野哭倒在病床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