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加糖
二、同居

作者﹕深秋天氣


一、



    流川楓坐在浴缸里,任噴頭中的熱水順著頭發流過前額.眼睛和

纖薄的嘴唇。



    也許,水真的能讓人變得清醒吧,流川終于可以稍稍平靜下來,

回想一下下午以來發生過的事情了。







   “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在賭場以前所未有的怒氣吼出這句話,流川猛然站起身,頭也不

回的往外走。



    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手腕就被人緊緊捉住,不用看也知道是仙

道那個白痴。用力一甩之下,不但沒甩脫,反而使仙道靠得更近。



   “賭局已經結束了,我可以走了吧?”流川開始不耐煩了。

   “走?上哪去?”

   “回去!”這還用問嗎。可是仙道的笑臉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危險

?

   “不可以喲!你現在,是我的!忘了嗎?”仙道故意強調著“我

的”,“所以,我要你留下來!”



    流川完全呆住了。他是真的沒有“命運以被別人掌握”的自覺。

茫然的站在原地,流川竟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忘…可是你也說過….”

   “‘不強人所難’,是吧?”仙道接過話題,“我并沒有強迫你

。不過天快要黑了,,雨又下這么大,騎摩托回去很危險的。我不放

心嘛!等天氣好了,路面干了再說吧。“



    開什么玩笑,已經是深秋,天氣很涼了,雨夜更是冷得要命,淋

雨回去的話,生病了怎么辦?我才不要小楓生病!



   “放心,我是個信守諾言的人,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弄不清仙道的話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流川下意識的避開他的

目光,眼睛看著外面。



    原來已經這么晚了,怪不得眼皮都開始打架了呢。



    確如仙道所說,夜幕漸落,路上又濕又滑,很容易出事故的。而

且回湘北的途中有一大段盤山路,要是“又”騎在車上睡著了沖下山

崖摔死,那也實在太丟人了。



    算了,反正回去也沒事可做,與其淋雨回去倒不如留下的好,也

省得被陵南的人看輕,扣上“逃兵”的帽子。



    流川的視線轉回到仙道身上:“你先放手。”



    聰明如仙道,當然已經聽出流川的意思。



   “這么說,你是同意嘍!”



    流川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反對。



    仙道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我們走吧!”

   “嗯?”走?去哪兒?

   “回家呀!”理所當然的口氣。

   “回家?”

   “對呀,我們的家!你是我的人,住我家有什么不對?”

   “住口!誰是‘你的人’!!”這白痴怎么還不放手?



    看流川面色不善,仙道很識相的放開手并后退一步到“安全地帶

”,笑吟吟的好不得意。



    這里是陵南的地盤,流川是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兒呢?如果說跟

著仙道走會有危險,那么哪里算是安全呢?其實去哪兒都沒什么分別

,不是嗎?也許仙道家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只要他不要總是在自己眼

前傻笑。



    拿定主意,流川沖仙道一點頭:“我跟你走。”

   “等等,仙道,今晚我也去你家!”越野故意無視于仙道怨毒的

目光,“今天不會有生意了,提前收工吧。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別想

蒙混過關。”

   “那你就自己開車,我才不當你的免費司機!”沒好氣的丟下一

句話,仙道拉起流川的手就出了門。很好,這次沒有反抗嘛(好象…

拉手已經上癮了… 彰:楓楓的手好冷哦,我要好好溫暖他!!! 楓

:大白痴!)





    在仙道的一再堅持下,流川沒有騎摩托,畢竟路不好走,他又真

的很困很想睡。



    彥一本就住在仙道家的。他正想坐上黑色法拉力,卻被越野一把

拉進自己的紅色寶馬。越野當然不是要給仙道“創造機會”,他只是

有些問題要問彥一,關于仙道的。



    仙道才不管他目的為何,只要那兩個人不來攪局就好了。



    流川毫不客氣的把摩托車鑰匙仍給服務生,意思再明顯不過:給

我把車存好。



    仙道很有禮貌的打開法拉力副駕的車門,流川完全不領情,拉開

后門自行上了車,雙臂交抱在胸前開始“閉目養神”。



   “真是個別扭的孩子啊!”仙道也不以為意,很快坐到駕駛座上

,盡職的當起了司機…







    然后,流川就不怎么記得了。不過從仙道俊臉上那一片紅腫來看

,多半是自己在車上睡著了。對于試圖擾人清夢的家伙,流川總是在

無意識狀態毫不留情的予以痛擊。沒想到連仙道也難逃此劫!



    怎么又想到他了?



    流川有些懊惱的甩甩頭。都是他害的,該死的仙道!



    就在几個小時以前,流川楓絕對想不到一直視作最強勁的對手的

仙道彰竟是這樣一個無聊至極的笑臉呆瓜,更想不到竟會一再被這混

蛋戲弄,永遠處于被動的局面。現在居然把自己都賠進去了。



    不知為什么,仙道就是有辦法激怒他。今天一天之內他生氣的次

數比過去的十几年加起來都多。



    這一天折騰下來,真的好累…還是不會應付這種場合呢。



    好困…好想睡…(楓…楓楓,你還泡在浴缸里…)







    仙道悄悄探出頭張望了一番,確定越野不在附近才敢溜出房門。



    用冰袋輕敷著發燙的右臉,他要去看看“Fox”。



    想起剛才那一幕,仙道真有些哭笑不得:一邊開車一邊想跟后坐

上的人說說話,卻完全沒有回應,居然是已經睡熟了!早聽說過流川

睡功不凡,但也沒想到竟如此深奧,才剛上車兩分鐘都不到的說!于

是十几分鐘的車程里就只好獨自“飽餐秀色”了。到了別墅,本是出

于好心想要叫醒他,誰知竟被人家一拳命中,莫名其妙的挂了彩,而

肇事者渾然不覺,依舊自顧自的睡著。彌生小姐只說過“愛睡”,可

沒提過“睡眠暴力”呀!冒著生命危險半拖半抱連哄帶勸總算是把流

川“請”進了大門,仙道終于松了口氣。



    可是問題又來了:看流川淋了雨,仙道便讓他先去洗個澡換身衣

服然后出來吃晚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仙道早已洗過澡,等了好半

天也不見流川出現,還真是不讓人放心!



    如此想著,仙道已經來到流川的房間門口了。







二、



   “Fox!Fox!”仙道一邊敲門一邊焦急的叫著流川的新名字。



    奇怪,都五分鐘了還沒動靜,不可能聽不到吧?再敲下去,越野

和彥一都該過來了,我可不要現在就去聽他們嘮叨!不管了,還是小

楓比較令人擔心,先進去看看吧。



    仙道冒著被流川痛扁的危險鼓足勇氣打開了房門…



    咦?怎么沒人?小楓呢?自己走了嗎?



    不對,他的皮衣還扔在地毯上,人肯定還在。就這么把衣服亂丟

,還真是個粗線條的孩子。



    從浴室傳來的水聲表明流川的位置,看來他還在洗澡,不過,會

有人洗了快兩個小時都沒洗完嗎?



    仙道走到浴室前,輕輕敲著門:“Fox,你在嗎?”



    沒有回答。



    好象有什么不對勁。仙道低頭,腳下的地毯已濕了一片。天,浴

缸一定早就滿了,否則以浴室的設計絕對不會如此。那里面的人…



    小楓出事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仙道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慌,撞開浴室的門沖了

進去(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呢?且聽下回分解…好痛,饒了我吧!我繼

續,不敢偷懶了…)…



    水蒸氣彌漫在并不算小的浴室,浴缸里半躺半坐著一個身影。



    是小楓!



    他怎么了,為什么一動不動的?昏倒了嗎?



   “小…Fox!”



    仙道急忙跑到浴缸前檢視流川的情況:

    眼睛是緊閉著沒錯,呼吸倒很均勻,心跳也正常!

    這小子…居然…“又”…睡著了?!!!

    呼…害我白擔心一場。



    總算松了一口氣的仙道有一種無力感,“湘北的王牌殺手流川楓

溺死在浴缸里”,不知這個消息能引起多大的轟動效果。



    現在該怎么辦?叫醒他?

    仙道苦笑著摸摸右頰,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看來只好讓他繼續睡下去了,不過得先把他弄出來才行。



    如此想著,仙道的目光再次轉向流川:



    熱水噴頭仍然開著,浴缸里的水仍在不斷溢出。流川黑亮的短發

完全浸濕貼在臉上,蒼白的肌膚被熱水浸泡得微微發紅,長長的睫毛

在雙頰上投射出一點點陰影。看不到冰冷的眼眸,人也顯得柔和多了

。實在是,很漂亮的孩子呢,漂亮得足以引發任何人的欲望。



    欲望?



    仙道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



    我對他…?



    纖細的身體稍稍移動,睡夢中的流川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然

而僅僅這一點細微的動作竟讓仙道的心跳漏過一拍!



   “仙道彰,給我清醒一點!他可不是那種可以和你玩戀愛游戲的

人啊!”仙道警告著自己,伸手關上熱水。

   “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無聲的誘惑嘛!”



    仙道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浴衣裹住流川雪白的軀體,盡可能的不吵

醒他。



    抱起流川,仙道不禁皺了皺眉,怎么只有這么點分量?



    仙道走出浴室,輕輕將懷中的人放在床上,細心的擦干他的頭發

,准備幫他換上睡衣。



    浴衣褪下,流川完美的身體再度展現,可是這次吸引仙道注意力

的不是流川的美麗,而是他身上的兩出傷痕,剛才沒注意到的,右肩

上的和小腹上的傷痕。



    右肩的傷很奇怪,它像是一個烙印印在光潔的皮膚上,圖案是一

些看不懂的字符。與其說是傷痕,倒更像是紋身。



    仙道真正關注的,是小腹上那道大約五公分長的傷疤。看得出是

好多年前的舊傷了,但是疤痕依然很深,那是用匕首或短刀猛刺造成

的傷口,足以致命的傷口!



    右手輕撫這可怕的疤痕,仙道真的好心痛。



    他是什么時候受的傷?誰又如此殘忍,會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

手?





    流川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很冷的樣子。



    仙道急忙幫他換好睡衣,拉過薄毯蓋在他身上。



    看著流川平靜的睡臉,仙道不自覺的微笑著。



    憐惜的在流川的額頭上落下輕吻,仙道離開了客房。







   “越…越野,彥一…”



    剛走出房門,仙道的微笑就換成了苦笑:門口站著的,正是“還

欠他們解釋”的越野宏明和相田彥一!



   “那個…你們也都餓了吧?先去吃晚飯好不好?



    沒人響應。



   “那個…至少先讓我換件衣服吧!”



    不等對方反對,仙道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經過剛才的“浴室

事件”,他的衣服真的都濕透了。





    在緊張的氣氛下吃過晚餐,仙道最終沒能逃過“劫難”,被越野

“押送”到起居室進行“審訊”,由彥一擔任現場記錄。



    知道自己跑不掉,仙道決定實話實說,反正還沒“玩出火來”嘛

。



   “他是誰?”越野開門見山。

   “流川楓。”

   “啊?!”越野吃驚的不是“冰山美人”的身份,回來的途中彥

一已經告訴他了。彥一的情報百分之百可靠。他是奇怪仙道居然會這

么老實。

   “越野,別走神呀!”仙道很好心的提醒道。

   “哦…恩…他跟你是什么關系?他可是湘北的人呀!!”

   “我們…沒有關系。”

   “仙道彰,你認真一點!”

   “我沒開玩笑,如果一定要說有關系…”

   “長話短說!”

   “是這樣…”



    仙道把流川和自己之間的恩怨告訴了越野,本來就沒打算騙他的

。只是,仙道隱瞞了一點點,就是那份自己也不很明了的,心痛的感

覺。



    聽完仙道的講述,越野還是有很多疑問,可又不知如何提出來。



   “為什么出千?”

   “哦?”

   “別裝傻,下午的賭局,最后一把你手里有方板10,紅心10和梅

花A,為什么把紅心10換成9?”精通賭朮的越野可不是那么好騙的。

   “被你發現啦?”仙道一點都不驚訝,看不出來的話越野就不用

混了,“謝謝你當時沒阻止我。”

   “少廢話,說重點!”沒力氣跟仙道生氣。

   “重點就是,我不希望他死,我要他活著!”



   “仙道君,你的咖啡,不加糖的!”

   “謝謝,彥一,辛苦你了!”

   “越野君,你的咖啡,三分之一的牛奶,兩塊糖。”

   “謝謝!”



   “審訊”已告一段落,三個人開始閑聊。



   “彥一,查查你的記錄,這三年來我跟多少人‘交往’過?”仙

道沒頭沒腦的問。

   “啊?…哦。三年…加上前天才分手的由加利,一共是六十三個

。”

   “交往時間最長的人,時間,約會記錄,誰先提出交往,原因,

誰先提出分手,原因…”仙道一口氣提出這么多問題,彥一都忙不過

來了。

   “孝森見夜,持續三十七天,八次約會,兩次海邊散步,仙道君

要求交往,原因是‘你的短發好迷人’,仙道君提出分手,原因是‘

看來短發不是那么適合你’…”

   “最短的呢?”

   “蒂娜.杰克遜,持續二十三分又十六秒,一杯紅酒,兩枝香煙,

仙道君提出交往,原因是‘你的眼神很冷很性感’,仙道君要求分手

,原因是‘比起你的藍眼睛,黑色可能更適合我‘… “

   “仙道,你怎么想起問這些?”越野不解。

   “沒什么,只是,有點認真了呢。”

    越野還是不明白,可也懶得再問了。“你慢慢享受冷咖啡吧,我

先去睡了。”



    仙道望著窗外的雨幕,眼前又浮現出流川蒼白的臉和冰冷的眼睛

。



   “彥一!”

   “是!”

   “能不能幫我在咖啡里加點牛奶,冰牛奶!”

   “呃?”

  



   “仙道君,弄好了。”

   “謝謝。”

   “那個,仙道君不是不喜歡牛奶嗎?”

   “是嗎?也許,從今天開始喜歡吧…”







三、



    近午時分,不很強烈的陽光終于沖破了厚重的窗帘和睡魔的法朮

。



    流川楓花了好長時間才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了四周陌生的環境:寬

大的軟床,不很繁復但看著很舒服的家具,還有充滿了人情味的裝飾

,一切都是那么舒適,跟自己那間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臥室相比,這

才像是“家”的感覺…



    這里,是仙道的家…



    關于昨天,流川最后的記憶就是進了浴室。然后呢,大概是睡著

了吧,自己是怎么換的衣服,怎么回到床上的,完全不記得了。



    無所謂,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起來再說。



    地上的皮衣不見了!佩槍呢?槍還好好的躺在床頭柜上。流川責

怪著自己的大意,畢竟這里是陵南。仙道為什么把槍留下?是真的對

我那么放心,還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槍的旁邊擺著一套衣服。不是新的,應該是仙道的吧,身上的睡

衣也是。



    不期然的,仙道的笑臉又闖進了本已紛亂的思緒,感覺,也不是

那么討厭。



 

    看看窗外,大雨初歇,太陽也懶洋洋的。



    今天,還要留下來嗎?



    深秋時節,只穿睡衣還真有些涼意。



    很隨意的套上牛仔褲,還算是合身,白色的高領毛衣長度合適,

只是稍微寬大了些,穿起來松松垮垮的,袖子也太長了。



    流川一向對服飾沒什么特別的要求,只求方便活動就好。他在意

的是仙道比他強壯的事實,體力對殺手而言也很重要。



    走進浴室,用全新的牙刷毛巾(小彰可是想得很周到呢)洗漱過

后,流川覺得有點,不,是很餓了。好象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過

東西(“為”寢忘食啊,楓楓)。



    出去找點吃的。







   “早…午安,牛奶男孩!”不是仙道的聲音。



    流川回頭,是賭場那個叫什么越野的人。牛奶男孩,是叫我嗎?

難聽死了。仙道的朋友都是這樣白痴的嗎?



    決定不予理會,流川繼續他“尋找食物的旅程”,誰知剛轉過身

就撞到一個人懷里。



   “醒了嗎?睡美人。”

   “大白痴!”誰是睡美人呀,更難聽!

 

    仙道打量著眼前一把推開他的的流川。恩,很…可愛。緊身皮衣

能把修長的身材完全展現,寬大的毛衣卻使他看起來有一點點單薄,

有一點點惹人憐愛。



    忽略了流川的殺人眼,仙道微微笑著牽起他的手(真的…上癮了

):“你的皮衣我已經拿去幫你保養了。我們去吃午飯好不好,你一

定餓壞了吧?”



    雖然不滿仙道的動作和“呆呆”的笑臉,但是流川對吃午飯可沒

意見,現在也沒力氣跟他生氣,就暫時由他去吧(“由他去”??危

險哦!^_^)



   “仙道,你的牛奶男孩好冷淡哦!”

   “不准你這么叫他!”

   “叫Fox總行了吧?”

   “這個名字是我專用的!”

   “那我怎么稱呼他?”

   “不許招惹他!!回賭場干活去!”



    ……





    餐桌旁,仙道和越野又開始了例行公事的爭吵。流川只顧低頭跟

作為飯后甜點的奶油蛋糕搏斗,好象什么都沒聽到。



    既然一見面就要吵架,為什么還要見面,為什么還要在一起?似

乎還樂在其中的樣子,真搞不懂這些家伙。



    推開盤子,流川站起身。



   “吃飽了?”看到流川的動作,仙道馬上結束了吵鬧。

   “恩。”

   “我帶你出去走走怎么樣?”

   “不要。”

   “不要這么冷淡嘛!”仙道繞到流川背后,親昵的搭著他的肩,

“你看雨好不容易停了,不出去玩不是太可惜了嗎?你有別的安排嗎

?還是再回去睡覺?”



    流川前進一步脫離仙道的“魔爪”。這家伙是章魚嗎?可是為什

么這章魚的話總是有一點點道理,現在還真是清閑得很。而且,也不

想在聽“你是我的”之類的話了。







    海邊。



    仙道和流川并肩站在大堤上,黑色法拉力靜靜的停在一旁。



   “你喜歡海嗎?”

   “…不知道…”

   “不知道?”仙道有些詫異的看著流川。

   “不知道…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哦……我喜歡海,它就像南鎮一樣。”

   “南鎮?”

   “海是很虛偽的,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洶涌,一旦有大風吹起,馬

上就會變成驚濤駭浪,很危險,也很刺激。我喜歡這樣的人生。我也

喜歡它假裝的平靜。一個人來的時候,我可以釣釣魚,想想事情,能

更了解人的虛偽,南鎮的虛偽,魚上不上鉤反而不重要了。”



    仙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對留傳說這些,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的…



    無言。



    打破沉默的,是流川。



   “現在的你是真的,還是平時的你是真的?”



    仙道一震,隨后笑了笑,真是個敏銳的孩子。



   “都是真的。平時的仙道彰是陵南的少主,海邊的仙道彰,是自

己的主人。”



    也許,他能明白吧。真是,好久都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從大堤到沙灘,從正午到日落,兩個身影并肩走著。



   “Fox,快看!多漂亮的晚霞!”仙道興奮的就像個孩子。

   “…恩。”仿佛被仙道的情緒感染了,一向對這些不趕興趣的流

川也覺得燃燒的晚霞很美。



    傍晚的海風吹過,吹來陣陣寒意。流川不禁打了個寒戰。



    看著流川身上薄薄的毛衣,仙道暗暗責怪自己的粗心。他敞開寬

大的風衣,將流川包裹住。



    流川掙扎了一下,但是他真的需要這份溫暖。為什么一到仙道面

前就會如此被動?為什么自己會如此相信仙道?不是六歲時就發過誓

,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嗎?



    他轉身看著仙道,希望找到答案…



    夕陽照耀下,流川冷漠的眼睛中閃耀著奇異的光彩,缺少血色的

嘴唇也紅潤起來。現在的流川,真的好美…



    仙道不由看得痴了。



    情不自禁的,向著流川的唇,吻了下去….







四、



    仙道彰用冰袋敷著左臉,而他右臉上的紅腫才剛剛褪去。



   “當別人打你的右臉時,你就要把左臉送的他面前”,仙道的經

歷為這句話作了最好的詮釋。



    其實本不會如此的:



    落日余輝下,仙道情不自禁的吻上了流川水色的唇。



    好柔軟,一點都不冰冷!



    沒有感覺到流川的反抗,仙道沉醉了。他更加用力的抱緊流川,

舌尖靈巧的頂開他緊閉的雙唇,索取著甘美的甜蜜。憑直覺,他知道

這是流川的初吻…



    流川沒有反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當仙道擁住他的時候,他曾試圖掙開,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

仙道就…



    溫暖的懷抱,由輕柔到熱烈的吻,陌生而又熟悉的,仙道的味道

,面對這一切,流川手足無措,從未有過這種經驗,很緊張,可是又

不討厭…



    仙道的舌更加肆無忌憚的侵入,攪動著流川的舌,和他的心。



   “不要!”流川在心里吶喊,他感到恐懼,不是因為仙道,而是

因為自己,那個沒能反抗仙道,甚至還因他的吻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心

動的感覺,想要回應他的激情的感覺的自己。這樣的自己,真的好可

怕!



    流川一把推開仙道,自己完全沉迷之前。



    仙道本已情迷,一下子清醒過來,雖然愣了一下,卻也不以為意

,畢竟流川是初吻。



    流川什么也沒說,轉身向大堤的方向走去。他才不要現在就面對

仙道,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本來到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偏偏仙道這個不怕死的緊走几步追

上流川,摟著他的肩,用平時嬉皮笑臉的調調問道:“怎么了?是不

是被我高超的技朮征服了?”



    然后…



   “好厲害的右直拳。”仙道喃喃自語,無視與彥一驚異的眼神。

   “那個…仙道君,藥拿來了。”彥一真的很想問仙道被打的原因

。湘北的流川果真那么強嗎,竟能讓他最崇拜的仙道君連吃兩記重拳

。

   “彥一,這些事都是管家的工作,讓福田去做就好了,你不用這

么辛苦的。”

   “沒關系,我想為仙道君做點事。”



    早上就出門到姐姐那里“取經”的彥一并沒有“觀察”到仙道與

流川的初次約會,真有點遺憾呢。但是他已察覺,自從流川出現,仙

道整個兒人就變得怪怪的。現在的仙道很愛發呆,雖然他以前就喜歡

發呆,但是不一樣,發呆時的表情變了,有時他會忽然傻笑出聲,有

時他的眼睛會閃著興奮的光芒。而且只要是關于流川的事,他就特別

細心。



    流川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我一定要好好觀察!





    夜幕早已低垂,仙道的心卻還停留在黃昏的那一刻,流川回頭的

一瞬間,那分不清是羞澀的紅暈還是晚霞的光彩,實在讓人心動不已

,雖然下一秒流川的右拳就吻上了他的帥臉。



    回來后流川一句話也沒說,悶悶的吃過晚飯就回房間去了,看樣

子是很想睡,不過倒沒有生氣的跡象。



    他現在睡著了嗎?住得還習慣嗎?不要著涼才好。



    克制不住想見流川的沖動,仙道再一次來到客房門前。



    敲門得不到回應,仙道旋轉著門把,房門應聲而開。



   “怎么沒關燈?”(不關燈就睡不著了嗎?太小看楓楓了!)



    流川的確已經睡著了,而且很自覺的換上了睡衣。



   “真的…很像狐狸呢…”



    流川側躺在床上,把身體緊緊縮成一團,膝蓋几乎頂到胸口,左

手撫在右肩,右手按住小腹,頭也垂得低低的,還在瑟瑟發抖,就像

蜷縮在陷阱中的小狐狸。



   “做惡夢了嗎?”仙道明白,這是以前受傷時養成的習慣。



    他輕輕走到床邊,伸手去撫流川的額頭。誰知一向叫也叫不醒的

流川竟然驚醒過來,快速逃到離仙道最遠的角落。尚未完全清醒的眼

中滿是戒備與驚恐。



   “Fox,是我。”

   “別過來!”雖是威脅的口氣,卻隱隱透出無助。

   “Fox,別這樣…”



    仙道一邊靠近一邊安撫著受驚的小狐,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

他已再一次深深吻上了流川的唇…



   “唔…”流川被禁錮在溫暖的懷抱中,甚至忘了掙扎。仙道的擁

抱是如此有力,將他自噩夢的邊緣帶回。



    顫抖的雙臂猶豫的環住仙道的脖子,流川本能的回應著激烈的擁

吻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同時放開對方。



    調整一下呼吸,仙道搭著流川的肩:“放心睡吧,沒事了。”



    面對仙道無限溫柔的目光,流川覺得很安心。



    目送他回到床上,仙道也轉身離去,他知道,流川已經接受他了

。



   “能被那個別扭的家伙信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仙道騷

著頭發。



    其實他也有點不安,因為自己的變化,因為自己對流川的特殊的

感覺。以前也不是沒有跟人交往過,也許還可以算是個中高手,可是

一旦站在流川面前,什么“丰富的經驗”、“說不盡的情話”,似乎

都派不上用場,流川不是會吃那一套的人。為什么這樣在乎流川呢?

難道這次,真的不只是“被他吸引”?



    現在想這些好象不太實際,畢竟流川是湘北的人,而自己,又不

能忘了“陵南少主”的身份。現在該考慮的是,這樣還算平靜的“同

居”生活,還能持續多久?



    不想,這么快就結束…







    此后的一星期,仙道領著流川在陵南的領地四處“游蕩”,有時

到賭場(冒著被越野撕碎的危險)教流川兩手賭朮,有時則到格斗場

陪流川過過招,雖然流川對賭沒什么興趣,倒也學得很快,過招時流

川一心決個高下,仙道卻只是點到為止,從不當真,所以流川一直沒

能真正“戰勝仙道”。



    當然兩個人最常去的還是海邊。仙道總是支起魚竿,一邊心不在

焉的“釣魚”一邊跟流川說些有的沒的。流川呢,開始時還偶爾應兩

句,后來索性就靠在仙道身上睡覺。仙道再也沒做過試圖叫醒他自殺

行為。



    流川不再拒絕仙道的親吻與擁抱。有時仙道從后面摟住他,他也

只是全身僵硬一下,很快就放松了。以前他從來不允許有人接觸他的

身體的。



    仙道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吻流川,喜歡拉他的手,喜歡搭他的肩

。也許,會認真了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周過去了。



    在海邊睡了一下午,迷迷糊糊回到房間,流川發現擺在桌上的摩

托頭盔的擋風玻璃閃著綠光,這是湘北的聯絡信號!



    流川馬上清醒過來,抄起頭盔,只見屏幕上一行小字:三日內回

本部報道。



    看來又有任務了!



    流川心頭一緊,還是,要結束了嗎…







五、



    午夜。



   “打算不辭而別嗎?Fox,不…流川君!”



    流川身子一震,緩緩轉過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仙道的招牌笑臉

!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疑問的語氣。

   “看來你并不吃驚。”



    流川點頭。要是仙道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才有鬼。其實,一

開始就明白這一點了,不是嗎?那為什么還要“相信”他“不知道”

呢?為什么還期望他“不知道”呢?這樣的自欺欺人,到底是為了…

什么…



   “有任務了?”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語調,聽起來卻不太一樣。

   “恩。”流川不知道除了這個字還能說什么。

   “很緊急嗎?”為什么聲音有點不自然?

   “…不是..”不急的是任務,還是自己?背過身,不去看仙道的

笑臉,害怕,怕什么?



    被緊身皮衣包裹的身體忽然僵硬,手中的頭盔“當”的一聲落在

地上:仙道的雙臂緊緊環住了他纖細的腰身!



   “不要走,好嗎?”几不可聞的聲音。

   “仙道?”

   “留下來…”仙道把流川擁得更緊。

   “…放手,仙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即使我現在是“屬

于你的”…

   “就今晚,也不行?”



    流川的心跳加快了。



    仙道他…好奇怪!



    一個夜晚,能有多少時間?能做什么?多留一晚,有什么不同?



   “楓…”



    仙道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在他的耳邊。



    臉上好燙!

    心好亂!

    不是早已沒有感情了嗎?

    不是早已沒有心了嗎?

    為什么仙道總能輕易讓他心煩意亂?

    為什么仙道總能讓他不知所措?

    為什么這個人的懷抱如此溫暖?

    為什么會…不想離開…?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平靜溫暖的日子會使尖刀不再鋒利,殺手

不再冷酷!

    要擺脫這一切!

    要遠離這個讓他無法冷靜的男人!



   “…好吧…就今晚!”



    過了今晚,就結束吧!



    即使真的舍不得這份得之不易的溫暖,即使真的留戀這份似真似

假的溫柔,也…一定要離開!



   “你答應了?!”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流川輕輕掙開仙道的懷抱,盯著他的眼睛。



    仙道下意識的別過臉,再轉過頭時已是陽光燦爛的笑,他輕吻一

下流川的唇:“陪我喝一杯,怎么樣?”

   “這是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越野垂涎了好久我都沒舍得給他喝

!”



    仙道抱著酒瓶和兩只高腳杯笑吟吟的坐到流川身旁。



    流川從沒看過仙道喝酒,至少沒在自己面前喝過,還以為他只喝

咖啡的。



    水晶杯中淡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是半透明的,有一種危險的美麗

。



    流川平時并不喝酒,因為他不能醉。但是已經答應了仙道,就這

一次而已。



    于是他端起酒杯猛的灌下一大口。辛辣苦澀的味道是他皺緊了眉

:“不好喝!”

    仙道看了不禁好笑:“你這么喝簡直是糟蹋了好酒!要慢慢品味

才能享受其中的樂趣。”說著他把杯子湊到唇邊,微微呷了呷,“仔

細品嘗一下~”



    流川照他的樣子再喝一口,回味一會兒,果然嘗到了酒中的甘甜

(抱歉,酒精過敏的深秋雖然在酒吧打工卻從未沾過酒,所以也不知

道味道…)。

 

    不知不覺酒瓶已空了一半。本就不會喝酒的流川,白皙的臉頰早

已飛滿紅霞,看在有些微醺的仙道眼里,說不出的動人。



   “楓…”

   “恩?”

   “告訴你一種更好的喝法!”

   “什么?”

   “這樣…”



    仙道將酒含在口中,慢慢靠近流川,慢慢吻上他的唇,把一半的

酒喂到他口中…



   “唔…”



    沒想到仙道會突然吻他,流川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有點苦澀、有點甜美的酒的味道,仙道的柔軟的唇,好舒服的感

覺。



    仙道的舌恣意的挑動,汲取著,吮吸著,仿佛要驅走流川的理智

。



    流川伸出手,沒有推開仙道,而是將他拉得更近,自動回應著激

烈的吻。



   “行了,會有人來。”流川喘息著,他不愿別人看到這樣的自己

。

    仙道第二次偷香失敗,只好聳了聳肩:“誰?彥一嗎?那小子早

在樓上睡死了,絕對不會下來。福田在門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會進來

的!”



    烈酒已只剩空瓶…



    又一次的熱吻過后。



   “楓…我想要你…”帶著三分醉意,仙道喘息著擁緊流川,手指

拂過他的下頜,滑向他頸間皮衣的拉鏈。



    再怎么遲鈍的人也能看得出,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叫做“欲望”

!



    流川并非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雖然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殘存的理

性卻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不要!不可以!”



    流川奮力想甩開仙道,仙道卻先他一步擒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壓

倒在地毯上。



   “放開我!”



    警告的話語對此時的仙道而言毫無用處,他的眼里,已只看得到

流川。



    流川扭動身體,試圖坐起來。然而沒有用,仙道的身體已經完全

將他禁錮,根本掙脫不了。



    仙道的唇吻上流川的頸窩,右手握住他的雙腕,左手猛的扯開皮

衣的拉鏈,潔白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毫無保留的呈現。



    流川的手動彈不得,只好彎起想要頂開仙道,誰知這虛弱的抵抗

正好使仙道的身體落入自己的兩腿之間。



    仙道的吻輕輕落在唇上,臉上,頸窩,胸口,最后落在小腹上的

傷痕,流川心中升起一陣恐懼,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仍在涌出鮮血,

多年來噩夢的源泉如今被人碰觸,全身的神經都仿佛將要崩斷般緊張

。



   “不…求你…不要…”不要碰我的傷口,求你…

   “楓,不要怕…不要怕…”夢囈般安撫著流川,仙道的左手摸索

著滑向他最敏感的部位,牙齒交替咬舐著兩邊的蓓蕾,使它們挺立起

來。

   “…仙道…不…”流川反抗的語言化為無力的呻吟吐出,身體的

反應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好象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燒得全身燥熱,可

是心中的恐懼卻已消失無蹤。



    如果是仙道的話,把身體交給他也沒關系吧?

    把心交給他也無所謂吧?

    一開始,直覺就相信了他。

    現在,身體也接受了他嗎?



    不知何時,仙道已將連身皮衣自流川身上剝落,自己的長褲也已

丟在一邊。他的手開始挑逗流川的欲望,直至抵抗完全停止。



   “啊!!!!”



    并緊的雙腿被強行分開,仙道的進入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使流

川忍不住痛叫出聲,身體也自然的退縮。但這個動作卻使得疼痛更加

劇烈。



   “不要動,你會受傷的…不要動,沒事的…”



    仙道的話仿佛咒語一般,流川不再扭動身體,



    仙道一次又一次的侵入,流川的痛呼逐漸被呻吟所取代,他無法

自拔的陷入自身的欲望,渴求著更多,只是,干涸了十几年的眼角流

下的淚,又是為了什么?



    終于,仙道筋疲力盡的停止了攻勢,而流川,卻已昏厥在他身下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