鎌倉
    仙道別苑

   「唉∼∼」
   「別再嘆了，嘆的別人煩死了」仙道麗奈子橫了
女兒一眼道。
   「唉∼楓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呀？」仙道雪癱
在軟綿綿的沙發上，哀怨不已。
   「還早的很吶！他們昨天才出發的不是嗎？」不
怎麼起勁地玩著女兒頭髮，朝雞窩進發。
   「唉唉唉，彰哥哥也真是的，人家也不是說不讓
他們夫婦倆再渡蜜月，但好歹也把兒子帶走嘛！丟下
翔這個燙手山芋給我們就跑了，根本大家都知道這小
鬼有戀母情結，非楓哥哥不依的，這下叫人家怎麼辦
嘛！」翻了個身，向死屍看齊。
    說起這個，麗奈子也是一臉無奈：「有什麼辦法
？難得小楓成年嘛！一生人才一次，怎麼好意思潑人
冷水嘛？唉∼∼他不在真可惜，本來還那麼期待可以
讓小楓穿我當年那套美美和服的說……」
   「唉∼∼」
   「唉∼∼」

            ####################

    法國 

    看了看車窗外飛快倒退的街景，再看了看身邊人
臉上那種奇怪的笑，流川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彰
？」
   「嗯？」
   「你，怎麼了？」不知該如何問，但總覺得有點
不妥。
   「什麼怎麼了？」仙道眨眨眼反問。
   「你……怪怪的。」
   「哪裡怪？」明知不擅言詞的流川形容不上來，
仙道故意問道。
    流川想了想，結果還是皺眉道：「不知道……」
    仙道一把擁著流川，笑嘻嘻的道：「別氣，別氣
，我告訴你就是了，我呢，今天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
   「？？」流川望著仙道，等待答案。
    仙道仍是笑，卻轉了個話題：「今天你就正式成
年了哦！」

    那又怎樣？流川臉上寫著疑問。

   「所以，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慶祝。」仙道親了
親流川額頭。

    話剛完，車身已停了下來。

   「到了？」
   「是的。」仙道下了車，非常紳士的繞到別一邊
扶了流川下車，有點不好意思的流川正想甩開仙道的
手，卻在抬頭時被眼前景觀吸引得呆住了。

   「這裡是……」
   「巴黎聖母院。」仙道拖著流川的手，邊往前走
邊看著表：「快一點，要遲到了。」
   「哦？喔！」流川呆呆的跟著走，卻在走到大門
前猶豫地停了下來。
   「這裡不是寫著『內部維修，休院一天』嗎？」
   「是的，但我們兩個除外。」仙道幾乎是半抱半
拖的拉了流川進去。
   「仙道，偷偷進去不好吧？」流川還是有點擔心
。
   「沒關係，今天特別通融。」
   「為什……」

    驀地，眼前的排場讓流川再度陷入困惑不解中。

   「這……怎麼回事？」
   「慶祝你成年啊！我親愛的楓。」仙道笑得非常
溫柔。
   「什麼……」
   「別再說了，快點去換衣服，主教己經來了。」
   「主教？為什麼要……」
   「流川少爺，這邊請。」一西裝畢挺的男子恭敬
卻不容拒絕地「請」了流川進一旁的房間。

    完全攪不清楚狀況的流川，在發呆狀態期間已被
兩個人「請」他換上純白的禮服，打理好一切儀容後
再被近乎光速的推出房間。

    看著眼前莊嚴的玻璃窗彩繪、屋頂浮雕、講道台
、紅衣主教、還有一旁的兒童聖詩班，流川的常識認
知完全混成一團豆腐渣，持續發呆中。

    忽然，眼前一花。

    是仙道，把一大塊純白頭紗披在流川頭上。

    眼前的仙道，俊挺的身形穿著一身畢挺的黑色燕
尾服，配上那泛滿柔柔暖暖笑意的俊容，俊得讓人心
醉。

    流川發覺自己竟看得癡了。

    仙道笑著，輕挽流川右手，步向台前。

    與此同時，一陣輕輕柔柔，悅耳動聽的聖詩歌聲
揚了起來。

   「那麼，在神的眷顧下，我祝福這對新人，從此
互相扶持，不離不棄，不論貧困，疾病……」

    主教的聲音在耳邊溜過，但流川卻一個字也聽不
進去。

    只知道仙道的手一直緊緊握著他的。
 
   「那麼，仙道彰，你可願意娶流川楓為你合法妻
子，不論生老病死，永遠對他忠誠，愛護？」
   「我願意。」仙道看著流川雙目，語氣前所未有
的認真。

    流川也愣愣的看著仙道，不知如何反應。

    太瘋狂了，太亂來了，太不真實了。
    但，胸口那股漲滿得要湧出來的感受，那種讓人
頭昏目眩、泫然欲泣的的喜悅又是怎麼回事？
    胸口好熱，熱得像要從眼眶滿溢出去。

    主教的聲音聽來也像浸在水中似地不真實。

   「流川楓，你可願意嫁仙道彰為你合法丈夫，從
此一生愛護他，照顧他？」
   「我……我……」

    試了好幾次，咽喉卻像哽住了般地，說不出完整
的話來。

    仙道沒作聲，雙眼卻滿載熱切地凝視著他。

   「我……我願意……」

    仙道吐了口氣，一把緊緊擁流川入懷，語帶哽咽
的道：「謝謝，楓」

    流川輕搖著頭，眼淚再也忍不住，直直掉了下來
。

   「那麼，請雙方在結婚証書上簽字。」

    証書？
    現下，總算明白仙道為何堅持要他們單獨兩人來
法國了。

    在仙道簽過後，流川也被動的簽了字，感覺像造
了場瘋狂又甜蜜的夢。

    夫妻。
    夫妻……
    夫……妻……
    正迷惘中，眼前微微一亮。

    仙道輕輕掀起頭紗，輕輕柔柔，滿心憐愛地，抬
起流川的臉。

    看著那溫柔笑顏，流川胸口狠狠地抽痛起來。

   「生日快樂，楓，我的……妻……」

    我的妻……

    流川呼吸一窒，仙道的唇已覆了下來。

    充滿愛意與約定的，溫柔的一吻。

    他與他，正式相約今生。

                #############

    怎麼被抱上車，怎麼離開，怎麼回到別墅，完全
沒有一絲記憶。只知道自己不停的哭，不停的流淚，
讓仙道忙了個手足無措。

    回到房間，讓仙道放在床上，卻仍是止不住淚。

    這男人，這勢力大得可以包下巴黎聖母院一天，
只為自己舉行婚禮的男人，此刻卻手足無措地跪在床
邊，軟語哀求。

   「楓，我知道沒預先告訴你是我不對，但我想給
你一個驚喜嘛！怎麼說今天也是你成年兼生日的大日
子，而且……而且……」

    而且？

   「而且……」仙道的臉罕有地紅了紅：「而且，
我怕你會不答應……」

   「噗哧」

   「楓？」看了看我，有點寬心又不好意思的道：
「你不生氣了？」

    這男人，這個在學生時代就已被稱為厚臉皮之王
的男人，居然會不好意思。

    這念頭讓我實在忍不住笑。

   「楓……」他困惑的：「你到底在笑什麼？」

    聽到他這句話，驀然一凜。

    對啊，我到底在笑什麼？為什麼我還可以笑的出
來？

    看我忽然收住了笑，仙道移了過來，擔心的問：
「楓？怎麼了？」

    我看著他。
    這個……已是我丈夫的男人。
    笑意褪下，想哭的心情再度急劇湧上。
    我想，我一定快瘋了。
    這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成年，更是我婚禮的
一天，是我生命中最最瘋狂、最最不可思議、也是最
最愉悅的一天。

    翻身把仙道壓在身下，細細撫著他的眉、他的眼
、他的唇……

   「楓……」
   「噓，別說話。」

    我最喜歡的，總是充滿陽光的眼眸。
    我最喜歡的，揚起來總是充滿暖意的唇。
    我最最喜歡的，這個叫仙道彰的男人。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像唸咒語似地，同樣的三個字不斷從我胸口經雙
唇流瀉而出。

    仙道也笑了，揚起我最喜歡的陽光笑容。

   「我們結婚了。」語氣像孩子在炫耀珍藏寶貝似
地。

    我也笑了，眼淚卻失控的掉到他臉上。

   「是的，我們結婚了。」
   「楓……」

    他輕柔的放倒我，無比呵疼地，小心地褪去我的
純白禮服。

    我也回以相同的動作。

    在純白的床海裡，我們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不斷
地傾吐著愛語。

    我讓仙道一次又一次，像永無休止似地佔有我，
侵入我。

    不堪過於激烈讓我昏過去好幾次，但仍然一心與
仙道融為一體。

    在激情翻弄下，漸漸地，似乎所有感情都沉澱下
去了。

    感受著仙道那生命的脈動在體內律動。

    似乎，什麼都可以忘記，只剩下滿滿的幸福之感
。




    凌晨，十二時零五分。

    我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在床上酣睡的枕邊人，唇邊帶著笑意，右臂還佔
有性十足地環著自己的腰。

    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是心情太輕鬆了，他完全不
覺我靜靜地下了床。

    渾身都是甜蜜的痠痛。

    隨手披上浴袍，無意洗掉這身甜蜜的痕跡。

    輕輕脫下手上戒指，讓它一併穿在仙道項鍊上，
與另一枚月白色的相依相偎。

    他還是沒醒。

    吻，緩緩落在那上揚的唇角上。

    這個與我約定今生的男人。

    在一起四年，相愛二年半。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與你的約定，但，我卻不得
不遵從我更早以前就訂下的約定。

    一個讓我在成年那天為止，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
的約定。

    一個我忘不了，更不能忘的約定。

    對不起，在神的面前我還是說了謊。

    但，至少，讓我做一天你真真正正的妻。

    至少，讓我完完整整的擁有你一天。

   「嗯……」

    你輕呼了口氣，又再沉沉睡去。

    不要緊。
    等你再張開眼之時，你會忘了所有的一切。
    我不會讓你感到一絲絲的悲傷痛苦。

    把手輕按在你額上，卻仍眷戀著那一切共處的時
光。

    算了。
    把你的記憶通通收回，把流川楓從你心底完全收
回。
    等你再張開眼，你便回復到那玩世不恭的陽光男
孩。
    讓流川楓從你的生命中徹底退出。



    屋頂，一陣細細的機器聲傳來。

    該走了。

    最後，容許自己再看你最後一眼。
    然後，急急閉上眼，馬上往外衝，讓光影殘像多
留在視網膜上一會。

              ###############

    屋頂，直昇機機翼轉動的氣流揚動著流川浴袍的
下擺。

    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臉冷然。

    流川踏進機身，坐在男人身旁。

    座椅馬上自動縛上四道堅韌的安全帶。

    流川置之不理，低聲問：「鎌倉那邊？」

    男人只點了點頭以示回答。

    流川吐了口氣，無力地閉上眼。

   「走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