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

   「籃球隊集合﹗」

    這天﹐如同往常一樣﹐放學後籃球隊就有練習。

    在體育館門外﹐仙道望了一眼﹐輕嘆了一口氣就走了。


   「又想落跑了嗎﹖」

    轉過身﹐只見流川楓扶著單車慢行過來。

   「嚇我一跳﹐還以為是經理人呢﹗」
   「昨天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你還是很想繼續打籃球吧
﹖」
   「才沒有這回事﹗」
   「你的心在動搖了吧﹖不然剛才怎會一臉依依不捨的樣
子﹖」
   「你在幹嗎啊﹖單車不是不能騎到這裡來的嗎﹖」仙道
有點煩燥的故意避開流川的問題。
   「因為我生病的關係﹐學校特別通融我騎單車。」無視
於仙道惱人的態度﹐流川淡淡的說。
   「真會裝啊﹗好像你這種身材那麼高大又這麼精神的人
﹐像會有病嗎﹖」仙道笑說。
   「大白痴。」掉下這句話﹐流川就踏著單車離開學校了
。


    剛才仙道的一番話本來只是想開開流川玩笑的戲言﹐但
聽在流川耳裡卻變成惡意的嘲笑。

   “哼﹗竟然不相信我。以為我是那種連自己的身體健康
都可拿來開玩笑的無聊人嗎﹖竟然還取笑我。是認為我這種
高大的人有病好罕見､好有趣嗎﹖可惡﹗”




    走了兩個街口﹐仙道終於追上了流川。本想走上前﹐但
當見到停在一醫院前面凝望的流川﹐仙道就突然停下腳步。
他從遠處觀看著流川。流川落寞的表情看得仙道很不舒服。

   “他在想什麼呢﹖為何一向木口木面的他突然擺出這種
表情﹖”

    突然﹐一個小男孩和他的媽媽從醫院走了出來。

   「咦﹗流川哥哥﹗」小男孩見到流川即高興的大叫。
   「健一小弟弟﹖」流川有點驚訝的看著眼前人。「出院
了嗎﹖」
   「嗯﹗是暫時的出院。現在要回家了。」健一興奮的說
著﹕「我下個月就要做手術了﹗做完之後就不用再來醫院喇
﹗」
   「那就好了。」流川微笑道。但看在仙道眼中﹐那個笑
容很無力､很勉強。


    在目送健一遠去後﹐流川皺了皺眉﹐低頭嘆氣。看起來
﹐他好像有很多煩惱似的。

    看著這個在此刻變得完全陌生的流川﹐仙道的心沒由來
的揪緊得好難受。流川雙眼所流露出來的哀傷神情令仙道全
身流滿撕裂般的痛楚。此刻的流川是多麼的惹人憐愛。

    仙道悄步走向流川。

   「流川。」

    聽見仙道的呼喚﹐流川不理睬的別過頭。

   「流川﹖」仙道再叫了一聲。「你怎麼了﹖沒事吧﹖」

    仙道充滿關懷的語氣令流川有少許感動。他抬頭看著仙
道。

   「剛剛的男孩是誰呀﹖」
   「他叫健一﹐在我留院時和我住同一間病房的。他和我
的病情一樣。不過﹐跟你說來幹麼﹖反正你一直都只當我是
在演戲。」流川又賭氣的別過臉。
   「咦﹖我何時有這樣說過﹖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有認真
的聽呀﹗」仙道一臉冤枉的說。
   「你剛才才說過我這麼精神又高大﹐毫不像有病。你根
本就不相信我。」
   「冤枉呀﹗你就是因為我說了這個所以剛剛才突然的惚
惚離去﹖」仙道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天啊﹗我剛才只是
說笑而已。沒想到你這麼認真﹗而且你的確是很精神嘛﹗」
   「有一些事情是不可以開玩笑的。這個病一直令我因為
不能再打籃球而痛恨飲泣﹐但你卻拿我這個不幸來說笑。」
   「你不要誤會啊﹗我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仙道
緊張的解釋。「只是你太過敏感而已。」

   “是嗎﹖太敏感﹖我流川楓﹖”

   「不要懷疑。的確是你自己胡思亂想而已。」好像看得
出流川在想什麼﹐仙道又坦白的說﹕「流川﹐你做人就是太
執著､太認真了﹗你這樣會很辛苦的。你應該學學我﹐凡事
都以輕鬆的心情來面對……」
   「夠了﹗仙道彰﹐你不要扮作和我很熟絡､很了解我的
樣子﹗我們昨天才相識而已﹗」流川此刻心裡覺得很奇怪﹐
平日他是絕不理會別人的說話﹐但換了是仙道﹐流川就特別
在意他的每一句說話。
   「沒錯﹐我們是只相識了一天﹐但我就是已能觸摸到你
的性格。流川﹐你太嚴肅了。你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你應
該多和別人接觸､溝通﹐多交朋友﹐有時候又和朋友傾訴一
下心事﹐有了正常的社交﹐做人開朗些又多些笑容﹐身體也
會健康些的。」仙道語重心長的勸說。

		    ＊＊＊＊＊＊

    流川不知是否被仙道的肺腑之言所打動﹐自那天後﹐流
川的確有了少許改變。雖然依然沉默寡言﹐但總算比以前較
易於親近。至少﹐人家跟他說話﹐他都會有少許回應﹐不再
像以往一般十問十不應﹐一副“我聽不到你､看不見你”的
冷酷模樣。

    而流川和仙道之間也愈來愈融洽。許多時候﹐仙道都愛
約流川去逛街､吃飯､看電影或其他什麼娛樂的。他還常常
帶流川回家玩。因為常常和仙道出雙入對﹐流川和仙道的朋
友也變得熟絡了。


    這樣的氣氛已經快有一個月了。

    流川明顯地比從前更開朗﹐一點都看不出來有病的樣子
。而仙道﹐仍然沒到籃球隊報到……



 
    某日﹐仙道買齊材料﹐來到流川家準備為因父母出外公
幹而沒人做飯的流川做一頓豐富的愛心晚餐。

    正當仙道吹著口哨﹐心情輕快的從購物袋裡拿出食物時
﹐站在一旁的流川卻有點不快的說﹕「幹麼一定要來我家做
飯﹖平日不都是去你家的嗎﹖」
   「就是因為常常來我家﹐所以今次才要來你家。我和你
相識以來﹐我都沒來過你家玩啊﹗」
   「我家有什麼好玩﹖等一下吃完飯﹐你要負責清潔廚房
和收抬餐桌。」
   「什麼﹖喂﹗我這麼辛苦的做飯給你吃﹐還要我做這個
﹖偶然你也該來幫忙一下吧﹖」
   「那又怎樣﹖是你自己要來煮飯的﹐又不是我的意思﹐
當然該由你來負責一切啦﹗有怨言的話﹐你大可以不要做的
﹐沒有人強迫你。我自己吃即食麵也可以。」

    開什麼玩笑﹖仙道才不會讓流川吃那些毫無營養的東西
呢﹗

    說不過流川﹐仙道揮白旗投降。

   「好吧﹗我來做。」


    看著滿意地走出客廳等開餐的流川“少爺”﹐仙道無奈
的輕笑。

   “看來我仙道彰是註定栽在你流川楓手上的了。”

		    ＊＊＊＊＊＊

    接下來的日子﹐流川都沒有到學校上課……

    仙道擔心得很﹐終於忍不住決定到流川家探訪。

   「幫他做了一星期的筆記﹐等一下一定要好好的敲他一
筆……」

   「流川的家是在這附近吧﹖」因為只來過一次﹐仙道也
不太能認路。


    找了好一陣子﹐才來到流川家的門前。正當仙道要按門
鈴時﹐屋內忽然傳來陣陣吵鬧聲。

   「請你回去﹗」一把充滿憤怒的聲音在屋內吼叫﹕「別
管我﹗」

    仙道認出那是流川的聲音﹐還以為是在趕他走。怎料此
時卻有一個中年男人從大門走出來﹐從後追出來的是流川的
媽媽。

   「實在是不好意思﹐楓他……」
   「不要緊﹐我明白的。我遲些會再來。」

    送走那中年男人後﹐流川媽媽才發現仙道站在一旁﹐於
是就邀請他進來。


   「很抱歉﹐他現在誰也不想見。」流川媽媽邊為仙道倒
茶﹐邊憂傷的說著。

   「並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他不想接受手
術﹐一個人窩在房間裡頭……」
   「啊﹖」
   「剛剛那位是楓的主治醫師﹐本來是想來說服楓接受開
刀治療的。」
   「流川……為什麼剛才對醫生的態度會那麼差呢﹖」
   「那是因為之前住院的時候﹐和同一病房相同病情的一
位小男孩建立了很好的感情……」

   “是那個健一吧……”

   「一星期前﹐他接受了和楓即將進行的相同手術……」
   「……卻在手術中﹐不幸死亡了。」


∼待續∼